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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三雄爭鋒


  在這一剎那,田冬腦海中閃過自己會的所有招數,無論是“湯池拳法”、“璞玉掌”甚至“崇義十六打”中都有防御的方法,不過這時距离過近,田冬來不及出手,只好猛然往后飛退。
  但是田冬練來練去,就是沒練過后躍的方法,速度自然不如木叔其,“湯池拳法”中一招護住胸腹的“定鼎中原”還來不及施出,木叔其已經狠狠的擊中田冬小腹,田冬悶哼一聲,兩手畫了個弧形往前直轟,正是一招“陰陽莫辨”。
  距离极近之下施出此招,木叔其哪里能閃,雖然急急縮回雙手左遮右擋,田冬的雙掌還是同時擊中木叔其的左右雙肩。
  木叔其慘呼一聲,往后猛然一翻,翻出八尺落地,兩手卻再也舉不起來,原來他的兩肩肩骨已經同時被田冬打斷。木叔其忍著劇痛,睜眼望向田冬,卻發現飛退近丈的田冬面色雖然有些不對,卻依然穩穩的站在當地。
  木叔其又吃一惊,后退了兩步道:“你……”
  四面看得清變化的人,這時都如同木叔其一般大惑不解。要知道田冬雖然內力較為高強,但是硬生生受了木叔其一掌,也該會有不小的創傷,就算意志堅強,回手一擊求個兩敗俱傷,也不該能有這么大的威力,現在更不應該還能站著,所以木叔其才會這么吃惊。
  這自然是靠著那件“紫金衣”,木叔其擊到田冬小腹的力道几乎被隔絕了十之七八,剩下的力道對田冬雖有小損,但卻無傷大雅,田冬反而逮到机會擊退木叔其,這是連田冬在內所有人都沒有想到的事情。
  黃木森見到田冬施用“湯池拳法”雖然有些意外,不過也不認為木叔其會輸給田冬,沒想到木叔其先擊中田冬居然還會輸,黃木森一皺眉,低叱道:“沒用的東西!……徐護法,你能替我擒下這個小子嗎?”
  高瘦的徐封護法應聲而出,對田冬一拱手道:“閣下請了。”
  田冬只好似模似樣的回禮道:“請。”
  徐封不再多說,猛然一掌往田冬襲來。田冬正得其所哉,右掌外翻護身,左掌由內而外閃出,以“璞玉掌”的一招“攬弓射日”,迎向徐封的右掌。
  這一招是“璞玉掌”中少數几招有攻有守的招式,兩人掌力一碰,噗的一聲同時向外震了開來,徐封還多退了兩步。雖然這時兩人都只是試探,沒有全力以赴,但兩人的功力其實還是有些差异。
  徐封心里有數,立即閃身住田冬的側面襲去,田冬穩穩當當的以“湯池拳法”應付,徐封雖乒乒乓乓的越打越快,但田冬一套“湯池拳法”二十四招循環施出,也盡能抵擋的住。
  因為田冬以守為主,雖然功力較徐封高上兩成,也沒有獲胜的机會。其實這樣倒好,田冬要是全力進攻,雖然徐封不易應付,但是徐封只要閃過田冬的攻擊,以徐封的功夫來說,十分容易找出田冬的破綻,那時田冬可就十分危險,但現在這樣一來,徐封反而找不到机會下手,兩人就此糾纏起來。
  過了片刻,徐封心中逐漸焦急,自己身為龍虎幫護法,居然纏了近百招還拿不下一個逃奴,以后也沒有臉干下去了,于是不再遲疑,運集了功力往田冬攻去。勁力一大,兩人勁力互相撞擊的聲音也跟著變大,轟轟的聲音遠遠傳出,四面草石翻飛,飛砂走石。
  田冬的“湯池拳法”畢竟沒有經過明師指導,在徐封的全力急攻之下,逐漸的有些散亂,要不是田冬功力還高過徐封一籌,只怕早已被對方攻入防守圈中。田冬心中越來越急,招法破綻也越來越多,要不是徐封擔心自己步入木叔其的后塵,一直在找万全的机會,田冬這時只怕已經被擊中十來掌。
  過不久,徐封終于找到好机會,左掌護身,右掌穿入田冬的中宮,轟到田冬前胸,砰的一聲,田冬被擊飛五尺,翻身跌落地面。四面數百幫眾同聲歡呼,替徐封大聲喝采。
  但徐封得意不了多久。只見田冬躺不到兩下,忽然翻了個身坐起,齜牙咧嘴的揉了揉胸口道:“痛死了……”一面又站了起來。
  田冬可不是裝模作樣,要不是紫金衣的幫助,這一掌可以讓田冬吐血。雖然勁力被阻擋不少,對田冬來說,胸口還是受了一點傷,于是一面站起,一面催動內息疏通經脈。
  黃木森臉一沉,責備徐封道:“徐護法,我雖然要活的,你也不能出手太輕啊!”
  這下徐封可是啞巴吃黃蓮,有苦說不出。徐封已經估計出田冬的功力,知道自己一掌打不死田冬,所以實在是已經全力以赴,沒想到田冬居然跟沒事人一樣,活蹦亂跳的又站了起來。徐封望望自己的手掌,有些不敢置信。
  田冬自然不會提醒對方出手,樂的好好治療自己的創傷,可惜事与愿違,徐封馬上回神,對田冬道:“好小子……我要動兵刃了。”同時從怀中取出了一條索狀物,前方有一個亮晃晃矛頭般的東西,正是一把索子槍。
  田冬吃了一惊,這該如何應付?卻見徐封大聲道:“你想用什么兵刃,只管說!”
  田冬哪會用兵刃,只好硬著頭皮道:“我……我用空手對付。”
  徐封冷冷一笑,迅速的揮動起索子槍。只見他前躬足蹬,左甩右纏,將槍頭耍成一片黃光,猛然一個飛躍,伸足飛踢田冬。田冬雙掌握拳,正要格擋的時候,忽然發現槍頭有如毒蛇一般忽然由徐封身下探出,往自己腰腹急射。田冬嚇一跳,旋身一躲,連忙展開虛幻步,在四面繞行起來。
  徐封雖頗為意外,仍連番追擊。田冬的虛幻步畢竟是自行領悟的,何況當初古朴也沒多用心教他“璞玉掌”,閃了兩閃就危机重重,而徐封索長八尺,遠遠的在外圈對田冬追擊,田冬溜的再快也沒索子槍快,攔沒兩下,手臂已經划破了兩個口子。
  田冬又惊又怒,一咬牙橫下心來,勁力一集中,不再只是逃避,忽然兩個閃身往徐封掠去,兩掌同時大幅外張,一片掌影閃出,正是“如虛似幻”。
  徐封忽然察覺整片勁力壓体而來,也吃了一惊,連忙一收繩索,將索子槍在身前連划了几個小圈,同時勁力一貫,索子槍忽然挺的筆直,直往田冬溯來。
  田冬發覺不能靠近,立收勁力,但仍不斷的踏著步法,等閃過這一槍之后,身影忽然前沖,閃電般的隨著收回的索子槍一起往徐封接近,兩掌急推,施出了“咫尺天涯”。
  徐封沒想到田冬忽然改變招式,想加勁收回索子槍卻又來不及,只好將兩臂弓起,牢牢的護住胸腹,手腕間巧妙地一轉,索子槍回頭勾射,往田冬的背心擊去。
  田冬一惊,這樣就算擊中徐封的手臂,也不能對他造成多大的傷害,沒辦法只好收式,將虛幻步交替施出,驀然閃身到徐封側面,又是一招“陰陽莫辨”,而這時索子槍的槍頭正好回飛,也同時往徐封自己身上攻來。
  “璞玉掌”果然精妙,田冬憑著當年領悟的數成“璞玉掌”,居然一下子將徐封打的手忙腳亂。不過徐封也不是省油的燈,一個滑步閃身,不但避過了這兩掌,還將索子槍收回折射攻擊。田冬了解到就算自己全力出手,也未必能迅速獲胜,于是不再顧忌,將“璞玉掌”揮洒開來,勁力含而不放的彌漫三尺方圓,与徐封打個難分難解。
  徐封雖然有兵器在手,但這不是刀劍類的銳利兵器,主要靠的是招式上巧妙的變化。而徐封招式固然巧妙,但是田冬使發了“璞玉掌”,雖然并非毫無破綻,但是徐封的索子槍根本近不得身,往往接近到數尺之內便被田冬內力激發外迸,慢慢的連徐封本人也越來越無法接近田冬。
  而田冬越打心里卻越是開心,隨著內息激烈的運使,田冬積蓄了十年的內力一點一滴的使了開來。“璇璣心訣”不愧是眾人爭奪的奇功,田冬發現隨著不斷的運勁施力,体內的气脈居然同時運行起來,巡行的路線正是“璇璣心訣”的第五段心法。
  其實現在田冬已經修練到第六段,為什么体內會自顧自的運行起第五段心法,田冬也沒空細思,只知道現在不用太擔心內息不足,于是更是肆無忌憚。既然如此,其實就算以“湯池拳法”出手,徐封也未必能攻入,剛剛田冬是在節省勁力,所以才會在徐封的快打巧攻之下露出破綻。
  徐封越來越是取胜無望,只好使詐的故意露出一些破綻引誘田冬近身攻擊,這樣才會有机會。問題是田冬根本看不大出來所謂的破綻,何況徐封也不敢露出太大的破綻,不然反而會弄巧反拙。
  過了片刻,慢慢的變成了兩人各打各的,偶而徐封向田冬遞出兩下索子槍,也會迅速的被田冬的掌力激飛。
  黃木森沒想到田冬功夫這么高強,忍不住大聲道:“徐護法,退下!”准備自己上場。
  徐封羞愧的退開數步,還沒說話的時候,再一位柳挂度護法走到黃木森身旁低聲道:“啟稟幫主,徐護法的兵刃殺傷力不大,屬下出手應能奏效。”
  黃木森回頭望向柳挂度,沉聲道:“有把握嗎?”
  柳挂度點點頭道:“幫主放心。”
  黃木森這才點點頭道:“柳護法的青松劍法應該能拿下這個小子,記得以迅速的變化處破開他的防御……還有,這小子的身上不知道有什么古怪,小心中計。”
  田冬胸腹各中一掌怡然無傷,黃木森早就覺得不對勁,當下一面指點柳挂度對付田冬的技巧,一面提醒他這個問題。
  柳挂度恭敬的應是,隨即拔出長劍,對田冬道:“黃冬,你若是真的不用兵刃,莫怪我出手無情。”
  田冬听到“黃冬”兩個字就不高興。以前不敢講,現在橫下心來道:“現在又沒有外人在,你們明明知道我不叫黃冬,還拼命這樣叫,未免太不要臉了。”
  柳挂度面色一沉道:“不識抬舉……接招!”長劍青光一閃,翻翻滾滾的往田冬涌去。
  田冬心中微感緊張,這与索子槍又大大不同,簡直沒有下手的地方,田冬眼見一排劍影往自己迫來,渾然不知該往哪里閃,只好向后退了一步,想看清柳挂度劍法的變化,沒想到柳挂度這招居然綿延不絕的不斷進迫,依然讓田冬眼花撩亂,田冬又退了兩步之后,只好運足勁力兩手前伸,虛空環抱太极,牢牢護住自已的面門,勁力由環中往前涌出,正面迎向柳挂度的劍影,這是“湯池拳法”中的一招“光耀乾坤”。
  柳挂度忽然察覺劍端唯有阻滯,馬上相應一變,整排劍影忽然化成一道青光,直往田冬面門溯去,哪知田冬這套“湯池拳法”勁力极端巧妙,隨著柳挂度的劍勢引導著勁力的變化,斜斜一激,柳挂度長劍一至,馬上刺了個空。
  田冬見到大好机會,“光耀乾坤”的后半式跟著施出,順著柳挂度持劍的手,迅速的夾擊過去。
  柳挂度吃了一惊,連忙翻身變勢,長劍順腕一轉勾向田冬,迥刺田冬右頸,同時左手一攔,与田冬對了一掌。田冬不為己甚,微微一閃避過這招,也沒再追擊,不然要是不小心贏了,黃木森豈不是要出來了。
  不過就在這一招過后,柳挂度已經明白了田冬的問題所在,又是一排劍影向田冬轟來。田冬有了信心,依然以“湯池拳法”應付,不過柳挂度不再硬拼,劍光翻飛閃動,上下左右的不斷變式,田冬果然來不及應付。
  “湯池拳法”一招一式各自獨立,因為并不主攻,所以也無從估計敵人的下一步招式,只能見招破招,可是對手動作一快,加上田冬經驗不足,很快的就露出了破綻,被柳挂度覷准了空隙,一劍由左側向田冬胸脅穿來。
  田冬除非万不得已,也不愿讓人知道自己身上有件寶衣,既然“湯池拳法”防不住,田冬只好一踏步伐,施出了“璞玉掌”。
  “璞玉掌”招招主攻,柳挂度就沒這么好應付,不過相對的護体勁力也較為薄弱,柳挂度退了數步發現訣竅,一招招攻向田冬揮擊過來的手臂,田冬可不能硬挨長劍,自然只好不斷的變招。
  柳挂度招式也不敢使老,三成攻勢、七成守勢,不過對田冬來說,這三成攻勢就足以讓他手忙腳亂,沒几招就在左肩上中了一劍,還好那里有紫金衣相護,沒受傷害,不過也讓柳挂度确定田冬身上有古怪,隨后的招式都向著田冬的四肢与頭部進攻。
  又過了一陣子,田冬兩條手臂上又多了几道傷口。柳挂度越打越是得意,眼看不出四十招就能收拾下田冬,田冬正應付乏力的時候,龍虎幫眾圍成的圈外忽然傳來責罵聲:“真是渾蛋,為師是這樣教你的嗎?”
  田冬大吃一惊,這不是古朴是誰?難道步連云輸給了他?
  這下田冬出手更亂,連閃了几下閃不過,柳挂度的長劍已經破開了田冬的防御,同時叱喝一聲道:“站住了!”原來他的長劍已經橫在田冬的右頸處,閃亮的劍鋒正貼在田冬的皮肉上。脖子這里可沒有寶衣,田冬只好乖乖的停住,無奈的垂下雙手。
  在這同時,古朴的黑影忽然由側方的屋頂出現,隨即大喝一聲道:“看清楚什么叫做‘璞玉掌’!”只見他飛身一躍,斜斜的向著場中扑來,正是一招“怒鷺翻云”。
  田冬看得清楚,古朴施出与自己施出果然有所不同,現在的田冬可不是十年前的小娃儿,何況又曾學過這一招,立刻看出自己不及的精妙處,忍不住想大聲贊好。
  不過話還沒出口,卻發覺古朴這一招威力范圍居然連自己也籠罩進去,這聲好田冬自然叫不出來,只來的及想,要是自已轉身開溜,不知道柳挂度會不會在自己脖子上划下去。
  柳挂度自然更是緊張,要是轉手對付古朴,豈不是讓田冬逃出手中?不過他們這時候都認為田冬是古朴的徒弟,所以他盲目的相信古朴一定會收式不發,不然自己在最后關頭,一定來的及殺掉田冬。
  田冬望見柳挂度的表情知道不妙,所以仍然不敢動彈。正在等死的時候,忽然一旁的龍虎幫幫主黃木森一聲長嘯,有如電閃般的飛身上迎,兩掌豎立如刀的与古朴貨真价實對了一下。
  只听轟然一聲巨響,在气流四面激蕩中兩人分別落地,黃木森正抹在古朴与田冬兩人之間,神態輕松的笑道:“古兄,好久不見了。”
  古朴臉上絲毫不見气憤,目光望向田冬,再轉回黃木森身上,陰沉沉的道:“‘北虎’黃木森,你進步了。”
  原來黃木森的渾號叫做“北虎”?田冬頗覺有趣,黃木森十分削瘦,為何會叫北虎?只見黃木森面色微變,隨即哈哈一笑道:“古兄才是進步不少……”
  古朴面色一沉道:“少廢話了,龍虎幫捉住老夫徒弟想做什么?”
  黃木森不躁不火的道:“這還要向古兄詢問了,貴徒混入龍虎幫十年,到底是為了什么?”
  田冬不禁瞪大雙眼,黃木森豈不是當面撒謊?連忙開口嚷嚷:“黃幫主,明明是你們將我強留下來……”
  黃木森陰陰一笑道:“你來到龍虎幫,當然不能讓你溜走。”
  田冬一愣,怎么好像又變成自已理虧?只見黃木森按著道:“好,我就叫你本名……你叫田冬對吧?”
  田冬呆呆的點點頭,黃木森接著又說:“你來到龍虎幫,也不是任何一位龍虎幫的人捉你來的吧?”
  這話也沒錯,不過田冬可沒這么傻,正要抗辯時,柳挂度忽然在田冬后腦連點,田冬馬上說不出話來,還因此渾身一軟跌到地上,柳挂度收劍橫抱田冬,往后退到龍虎幫眾中。
  這時古朴冷冷的開口道:“別作戲了!我早已到奉天寨問清楚,奉天寨將人擒到桐柏山,龍虎幫就此接收……你們本是一丘之貉,還敢說不是你們的主意?”
  黃木森微微一惊,沒想到古朴已經打探清楚,回頭一想已知就里,點點頭道:“難怪近十年前閣下曾到山東,那時在下親赴山東想与古兄會面,沒想到古兄不久就毫無影蹤……”
  “當然。”古朴不屑的哼聲道:“你們布好了陷阱讓老夫跳,老夫才沒這么傻……不過你們總不能老是待在山東,我數年后便已打探清楚。只是你保密功夫實在完善,偌大的龍虎幫總壇居然沒人知道小徒的去向,倒是害老夫白殺了不少人。”
  黃木森這才知道這几年總壇每每傳來有人失蹤的原因,忍不住面色微變。古朴闖入總壇無人知道,這人功夫确實高強。黃木森橫下心來道:“好,我們就打開天窗說亮話,古兄將一樣東西交給在下,老夫將貴徒完完整整的交還。”
  古朴微一皺眉道:“什么?”
  黃木森冷冷一笑道:“古兄好是健忘,當年‘神指’任空向古兄要什么東西,在下便是要什么東西了。”
  古朴臉上忍不住微露喜色。他最擔心的就是玉球已經落入了黃木森手中。自己本就不一定能打贏黃木森,何況還有這一些狐群狗党相助,但是黃木森既然這樣說,那就是玉球還在田冬的手中。古朴目光不禁望向田冬,心里暗贊田冬這個小渾蛋夠聰明。
  黃木森見到古朴的神色卻會錯了意,他以為古朴是在要田冬放心,看來這師徒兩人果然感情深厚,那么田冬當年的話自然都是騙人的。黃木森想到這里便道:“古兄無須顧忌,只要閣下交出那樣東西,在下馬上恭送兩位离去。”
  古朴哈哈一笑,閃身往黃木森沖去道:“先打上一場再說吧!”首先便是一招“咫尺天涯”。
  黃木森自恃功力高強,大笑一聲道:“有何不可!”展開他威震天下的“目斧掌法”,兩人迅速無比的在場中交鋒起來。
  這下与剛剛几場威勢完全不同,兩人均是當今武林第一流的高手,動作的迅速已經沒有多少人能看的清楚,更別提气流噴射、巨響連連,連場中激射出來的砂石也能傷人,四面的龍虎幫眾只好越退越遠。
  田冬橫躺在地面,恰好斜斜的能看到兩人的爭鋒,黃木森的功夫田冬沒多大興趣,目光總是盯著古朴的身影。
  果然,古朴的“璞玉掌”造諸比自己深厚太多,每一招每一式都讓田冬大感意外,古朴除了內力比田冬高上許多之外,同樣的一招“咫尺天涯”,每次施出都有不同的變化,田冬一時想不透何以如此,只好硬生生的記在腦中,可是“璞玉掌”一共十招,古朴与黃木森過招沒多久,翻翻滾滾的平均每招也各用了三、四次,這樣對田冬來說等于有三、四十招要記,這怎么記的起來?田冬一面叫苦,一面想不透為什么古朴會每一次出手都不同。
  這兩人功力果然深厚非常,又過了好一陣子,依然絲毫看不出有內力不足的模樣。田冬看了半天,頭昏腦脹,古朴施用的數百招在自己腦海中不斷的翻騰,為什么每次都有些不同,可是每次不同的又都恰到好處,田冬想了半天,目光轉到黃木森的身上,這才開始訝异,体會黃木森招式的特殊之處。
  黃木森招招有如巨斧開山,兩掌有如兩支巨斧或大刀,掌出時風雷隨之響起,威勢十分惊人,而且招招往而不复、橫沖直撞,但又無破綻可循,實是厲害非常。
  田冬這才知道,難怪黃木森號“虎”,果然打起架來十分威猛;至于古朴的“璞玉掌”勁力吞吐之間玄妙非常,雖也同樣能匯集极大的勁力攻擊,不過在威勢上難免就稍遜一籌。
  田冬望了半天,見古朴雖然在黃木森的掌力籠罩之下,不過卻總能在一道道的勁力中破出,然后在黃木森難以防御的地方施力攻擊,可是黃木森的招式迅捷异常,每能后發先至,又將古朴擊退,兩人過了近千招,仍然是不分高下。
  四面龍虎幫眾加油聲自然不斷的響起,吵的本來已經在家中發抖的三里溢居民更是膽顫心惊,而這時魏無常等人已經到了武當山腳,正在等候援兵下山。
  又過了好一陣子,田冬忽然想到這兩人誰贏了自己一樣倒楣,而且一直躺在這里也不是辦法,于是嘗試著運行內息,以解開自已被點的穴道,但是田冬運了片刻,內息一通到被撞的地方,總是無功而返。
  田冬靈机一動,想到剛剛身体自動的巡行第五段,現在既然第六段行不通,那就試試第五段的心訣。
  田冬一試,果然被點得最松的啞穴首先解開,田冬當然不敢說話,連忙催動著內息繼續打通經脈,不過到了風府穴又無法溝通,田冬一皺眉,乾脆試試第四段,也不知道緣由,興高采烈的試來試去,過不多久,居然將被點的穴道全部打通。田冬得意万分,不過現在那個柳挂度還在身邊,要等一下子有机會再溜。
  現在心情不同,看兩人過招更是開心,田冬一面体會著古朴的各种變化,一面觀察著黃木森招法的特殊處,不過說老實話,田冬看黃木森的功夫只能算是看熱鬧,還是觀察古朴的才算是看門道。兩人打這一場,田冬的收獲不小。
  又過了一回儿,黃木森連續急劈數掌之后,忽然往后一躍道:“且住!”
  古朴退開冷笑道:“才過不到一個時辰,不會是沒力了吧?”
  黃木森輕哼一聲道:“古兄老當益壯,相信可以打上三天三夜,不過就算打上三天三夜,我們也未必分的出胜負,不如大家省點力气。”
  古朴冷冷一笑道:“這里地勢复雜,你攔不住老夫,不然早就叫你的狐群狗党一擁而上。老夫不選這里打,該選哪里?”
  這話一語道破黃木森的心事,黃木森面上不禁有些尷尬,還來不及答話,忽然遠遠又有一人長嘯而來,卻是由武當山的方向赶來。
  眾人同時一惊,這人來的好快!不久人影遠遠出現,一位白袍人正由三里溢的房舍頂端飛閃過來,一面哈哈大笑道:“你們先打了一場?在下也來湊湊熱鬧!”直往場中投去。
  來的正是步連云。前些天他与古朴在襄陽城外打了一場之后,依然不分胜負,兩人心中都有事情,于是不久之后古朴便隨便找了個藉口停戰,步連云也不留難,遠遠的監視著古朴,不讓他去找田冬,后來終于被古朴甩掉,他只好赶來通往武當的路。
  沒想到這時魏無常等人都恰好轉向三里溢,步連云選道黑松林,自然扑了個空,只好在武當山腳等候,接到了魏無常等人之后才得知此事,立即飛奔而來。
  而古朴本來落在步連云的后面,不過古朴卻在經過黑松林前,發現了數名龍虎幫眾的行蹤,所以反而此步連云先一步赶到此處。
  這時古朴見步連云飛扑入場中,他与步連云早有宿怨,這時深怕應付步連云的時候黃木森趁隙而攻,于是右手半招“旭日初升”由下而上迎向步連云,左手同時探出,施出半招“攬弓射日”轟向黃木森,准備在接了這兩掌之后就先溜。
  而黃木森早接到消息,步連云与田冬交情似乎也是不錯,這下自然是沖著自己而來,無獨有偶的,他也擔心古朴夾擊,于是他也同時伸出兩掌,分別劈向步連云与古朴,打算閃開后立即招呼柳挂度以田冬性命相脅,不怕這兩人不從。
  步連云卻是沒想到這兩人不但同時攻擊自己,居然還會互相出手,這一剎那他也兩手漫天一揮,施出了“落葉飛花指”中的“滿樹繽紛”,只見四面數百千道指影向兩人同時罩下,轟然一聲,六條手臂、三人的勁力同時相接。
  步連云的指力純屬陰柔,古朴的勁力屬于陽剛,但又內含陰柔之變,而黃木森卻是一种絕對陽性的爆裂剛勁。這三人的勁力一交纏,气勁雖然往外逸散,卻反而將三人同時向內拉近,一下子三人彼此的距离都不超過三尺,簡直是伸手可及。
  這一下更是危險,三人立即全力的攻擊另外兩人,場中人影立即迅速的翻騰起來。本來每個人都擔心對方兩人合力,沒想到最后卻變成三人混戰,而這三人又都是一代高手,誰也沒法稍占上風,敵手分占兩面,又不像剛剛一般能隨時后撤,已經變成直覺性的有破綻就攻擊,甚至不是很清楚自己攻擊的對象了。
  本來黃木森与古朴已經打了一場,步連云應該稍占优勢,問題是步連云也才剛急奔了將近一個時辰,所以恰好扯平。不過說起來這也未必不好,要是步連云一下場就大占优勢,只怕反而會受到古朴与黃木森聯手合攻,那可就危險了。
  田冬看的不禁有些著迷。這三人任一位出手,田冬都遠非敵手,而且三人功夫各有特色,彼此互相克制。
  古朴与黃木森在三十年前就好好的打過几場,而与步連云這十年也交手了四、五次,兩人的招式特色都了然于心,也知道“璞玉掌”未必能占上風,不過對古朴來說,這是他鑽研最深刻的功夫,自然還是以此應對。
  對黃木森与步連云來說,自然明白古朴的招式,不過彼此間倒是第一次交手,若非古朴插在其中,這兩人不曾這么快的就掏出壓箱底的絕活,現在卻是欲罷不能,只能全力周旋。
  田冬望了片刻,忽然替步連云擔心起來,雖然步連云未落敗像,不過時間一長,三個人的內息損耗一大,黃木森只要叱喝一聲,四面的龍虎幫眾豈不是一擁而上?那時兩人久斗身疲,說不定無法應付,田冬眼珠子轉到身旁的柳挂度,心里同時打著念頭。
  又過了一陣子,場中三人斗的越是使發了勁,四面龍虎幫眾不是不想上前幫忙,而是場中三人的气勁四面鼓蕩,他們想上,還要再等上好一陣子。
  過了片刻,古朴察覺到這個狀況,忽然對于步連云只守不攻,將勁力集中在對付黃木森,這樣一來,古朴自然馬上陷入險境,可是步連云也是聰明人,他馬上察覺到古朴的用意,于是也一轉攻勢,將勁力往黃木森集中。
  黃木森吃了一惊,雖想破口大罵,但這時哪里說的出話來,只好運盡全力出手,不過很快的就變成遮攔多,攻擊少,有些左支右絀。
  四面眾人眼見如此,有些不知死活的龍虎幫眾扑上前出手,立即被二人產生的勁力猛然激稱,遠遠的摔出場外,不過黃木森不愧是高手,在兩人的合攻之下,仍是苦苦支撐,何況兩人也擔心另一人忽然改變心意,難免出手時留下一些勁力,所以一時也奈何不了黃木森。
  田冬發現狀況大變,不禁臉上露出微笑,果然有如韓方所說,要是這兩人合力出手,龍虎幫必定不是敵手,可是田冬這一笑,卻被身旁的柳挂度以眼角余光瞥見,柳挂度一腳向田冬踢來,一面斥道:“笑什么!”
  田冬不敢動彈的應腳翻個身,卻听到柳挂度詫异的道:“咦……你怎么能笑?不對!”
  田冬馬上知道露出破綻,立即一彈身躍起,趁其他龍虎幫眾還沒發現的時候,立即躍上一旁的屋頂,急急忙忙的展開天涯步飛奔。
  柳挂度一惊,連忙拔劍追擊。田冬慌不擇路,四面飛竄,盡往人少的地方奔,只要有人擋路,田冬毫不客气,馬上給他一招“璞玉掌”,在大多數人還沒來的及反應過來的時候,田冬已經闖出了重圍。
  古朴与步連云同時一惊,他兩人這時与剛剛狀況不同,立即同時收手往田冬逃走的方向追去,兩人察覺到對方追來,在空中還互相對了數掌,不過這樣一來兩人的速度也緩了下來,一下子已經失去了田冬的蹤影。
  不過他兩人的速度還是奇快,轉眼也越出重圍,既然田冬已經不見,兩人也不再互相攻擊,各自循著自己認為正确的方向追去。場中的黃木森這時如逢大赦,收手喘了兩口气,望見亂成一片的下屬,生气的大喝一聲道:“還不快追!”
  雖說久斗之后,這一聲還是有如霹靂一般,四面幫眾渾身一震,連忙四面瞎竄,能不能捉到不打緊,現在幫主正在火頭上,被拿來出气那可冤枉。
  田冬四面瞎撞,雖然闖出重圍,一离三里溢的這些房舍之后,四面就是起伏不斷的丘陵地,田冬從來沒奔這么快過,連奔了兩個時辰,直到奔到一處雜亂的樹林中,這才似乎沒听到有人追尋過來的聲音,立即找了個草叢鑽了進去,先躲個半天再說。
  坐下沒有多久,虫蟻開始往田冬身上爬來,田冬一痒,立即運起內力一震,這些可怜的虫蟻自然被震的七零八落。
  田冬偷笑了兩下,當年他被古朴扔到草堆中,那時可吃了不少苦,現在可完全不同了。
  田冬轉念又想,剛剛自己自然而然用的又是第五段的功夫,為什么不是第六段呢?田冬思考了一下,運行了一下第六段,全身還是感覺极為舒暢,內力有些小小的增益,田冬又試了試第五段,隨即又試了第四段,發覺各有不同的舒适感,而且對于內力的增益也都不少。
  田冬發現此事不由大喜,以前田冬總是進步一段之后便不再修練較低階的功夫,沒想到似乎還各有妙用,這次要不是在打斗中內息忽然依著第五段的路線循行,而且還靠了其他不同的路線解穴,田冬也不會發現那些功夫還有用處。
  田冬其實這時最想做的就是嘗試突破第七段,不過那需要完全不受干扰的環境,田冬可不敢在這里試驗,只好乾想。
  這時天色慢慢的變亮,田冬轉念又想到古朴施用的“璞玉掌”,原來同樣的招式居然有這么多的變化,他發現自己出手都是照規矩來,可是古朴出手卻是不大照規矩,有些部分的勁力轉弱,將勁力轉移到其他的部分,而每一次的變化都不同。
  田冬苦思了片刻,終于才慢慢的發現,似乎古朴是針對對手不同的狀況与招數所作的修正,有些不必要浪費真力的部分就省些力气,將勁力轉移到有用的部分,當場威力就增加了數成。
  可是這不但要体內內勁變化由心,還必須能迅速的看出對方的功夫重點所在。田冬搖了搖頭,自知這部分自己還遠遠不及,雖然昨晚觀戰之后,自已的見識已經大幅提升,不過比起古朴數十年的浸潤當然還差的很遠。
  又過了半個時辰,田冬听到林中忽然傳來低低的聲音:“田賢弟……田賢弟……”
  田冬大喜,只有步連云這樣叫自已。要是与步連云在一起,就算是古朴赶來也不用怕他,田冬連忙穿出草叢,循著聲音往前奔,但不久之后聲音就消失了。
  田冬頗為意外,仍不敢發聲呼喚,只好躡足往前移動。找了半天,卻見不到步連云的蹤跡。
  田冬無奈的東張西望,忽覺頭上風聲響起,往上一望,只見一片黑影飛扑下來,古朴正獰笑著道:“還捉不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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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臥虎居校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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