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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不顧一切后果的行動


  杰克碰了我一個軟釘子,面色變得十分之難看,可是他仍然不放棄,又向我問道:“他究竟向你要求了一些什么,告訴我。”
  這時,我已經來到監獄的大門口上了,我站住了身子:“好,我告訴你,他要我幫他逃獄。”
  杰克呆了一呆:“你怎么回答他?”
  我沒好气道:“我說,逃獄么,我無能為力,如果他想要好一點的牧師,替他死亡前的祈禱,使他的靈魂順利升到天堂上去,我倒是可以效勞的!”
  我這几句,已經是生气話了,事實上我并未曾這樣對駱致遜講過。可是杰克卻听不出那是生气的話來,他仍然緊釘著問道:“他怎么說?”
  我歎了一口气:“杰克,他說什么,又有什么關系?”
  杰克不出聲了,我繼續向前走去,他仍然跟在后面,走出了不几步,他又問道:“衛,憑良心而言,對這件案子,你不覺得奇怪么?”
  我道:“當然,我覺得奇怪,但是總不成我為了好奇心,要去幫他逃出監獄?”
  杰克望了我好一會,才道:“如果我是你,我會的。”
  他講完了那句話,轉過身,回到監獄中去了。
  我呆呆地站在監獄的門口,一時之間,我的腦筋轉不過來,我不明白杰克這樣說,是甚么意思。他是鼓勵我犯法么?還是他在慫恿我犯法,藉此以泄私憤呢?因為我和他始終是有一些隙嫌的。
  我想了好一會,然后我決定不再去考慮它,因為我根本不會去做這件事,何必多想?
  我一直向前走去,但是,杰克的話,卻一直在我的腦中徊旋,駱致遜那种近乎神經質的要求,駱太太那种幽怨的眼光,也都使我的心中十分不舒服。
  我走出了二十步左右,停了下來。
  那是一家雜貨舖的門口,我猶豫了一下,走了進去,拿起了電話,撥我自己家中的號碼,听電話的是白素。
  我略想了一想,才道:“如果我現在開始逃亡,要逃上好几年,你會怎樣?”
  我的問題實在太突兀了,所以令得白素呆了好一陣子,但是她卻并沒有反問我什么,因為她可以知道,我絕對不會無緣無故這樣問她的。
  而我既然問了她,當然是有原因的,所以她先考慮這個問題的答案,她給我的答案很簡單:我和你一齊逃。
  我拿著電話机,心中在躊躇著,我無目的地四處張望著,突然,我看到了駱太太,她一個人走出了監獄,她在監獄門口略停了一停,抬起頭來,我想不給她望到,可是她已經看到我了。
  她向我走了過來。
  白素在電話中道:“衛,你怎么不說話?究竟發生了什么事!”
  我將聲音壓得十分低,急急地道:“素,駱致遜要我幫他越獄!”
  “天哪,他快要上電椅了,你做得到么?”
  “做是可以做得到的,可是這樣一來,我明目張膽地犯法,你認為怎樣?”
  “我想,駱致遜是無罪的,你只不過暫時躲一陣子,就可以沒有事情了,我可以和你在一起,我知道你想幫他,別顧慮我。”
  我看到駱太太已跨到了雜貨舖內,我連忙道:“如果一小時之內,不見我回來,就是已干出事來了,你立即到東火車站見我,帶上必要的東西。”
  我勿勿地講完,立即挂了電話,駱太太也在這時,來到了我的面前。
  這時候,我的心中,實在是混亂和矛盾到了极點。當駱致遜向我提出要我幫他逃獄的時候,我基于直覺,立時拒絕了他。
  但是,在离開之后,我的好奇心,使我覺得這件事也不是全然不可為。我又想到,駱致遜的心中一定有著十分重大的秘密,如果我不幫他,那么他心中的秘密,就絕無大白于世的机會。
  我的心本來已有一些活動,再加上駱太太絕不開口求我,使我連加強拒絕信心的机會也沒有,而更令人可惱的,便是杰克的那一句話,杰克的那一句話,無异是在向我挑戰!
  如今,再加上了白素的回答,我的心中已然十分活動了!
  駱太太來到了我的前面,仍然直望著我,然后,她說了一句我實在意料不到的話,她道:“衛先生,你什么時候開始行動,時間不多了。”
  我張大了口,但是不等我說出話來,她已然道:“別問我怎知你一定會答應。因為我知你一定會答應的,你不是一個在緊急關頭椎托別人性命交關要求的人!”
  她給我的恭維,令我有啼笑皆非的感覺,我道:“駱太太,你可知道,我如果幫助了你的丈夫,我自己可能一生陷入一個困境之中么?”
  “我當然知道,但是,你已經答應了,是么?”我無話可說,駱太太是如此异特的一個女人,她几乎什么都知道,而且,能在這樣的情形下,保持冷靜,這實在是非常不容易的事。
  我歎了一口气:“好,他會駕車么!”
  “會的,駕得很好。”
  “我不但幫他逃獄,而且要弄明白他這件案子的真相,在他出獄之后,我要你們兩夫婦充份的合作,你能答了我么!”
  “當然可以,我們可以一齊逃走,我將我所知的一切告訴你,而且勸他也講出真相來。”
  我又歎了一口气,我實在是一個傻子,這是一件明明不可做的事情,我心中也清楚地知道這一點,可是,在种种因素的影響下,我還是要去做!
  我道:“我在一小時內會回來,你等我。”一講完,我就大踏步走了開去。
  我走向公共汽車站,等候了十分鐘,在這十分鐘之內,我已有了一個十分可行的計划,可以使駱致遜逃出監獄。
  車來了,我上了車,十五分鐘之后;我下車并穿過了几條小巷,在一幢屋子前停了下來。
  這幢屋子,屬于我的一個朋友所有,那個朋友是一個极怪的怪人,可以說是一個第一流的“犯罪者”。但是卻不要被他這個銜頭嚇退,他是一個千万富翁,凡是千万富翁,大都有一些奇怪的嗜好的,有的喜歡搜集名种蘭花,有的喜歡蓄養鯨魚,我那朋友,他喜歡犯罪。他的所謂犯罪,全是屬紙上談兵形式的。
  正确一點說,他喜歡在紙上列出許多犯罪的計划來,今天計划打劫一間銀行,明天計划行劫國庫,后天又計划去打劫郵車。
  他在計划的時候,全是一本正經的,不但實地勘察,而且擬定精确的計划,購買一切的必需品,但是,到了真正計划中應該行動的時候,他卻并不是去進行犯罪,而是將一切有關這計划的東西,全都在一間房中鎖了起來,然后,在那間房間的門口,貼上“第X號計划”等字樣,如果在他暫時還沒有新計划的時候,他仍會走進陶醉一番。
  他就是這樣的一個怪人,在他的一生之中,可能未曾犯過一次最小的罪。但是如今,我卻真的要拖他去犯罪了,因為只有他,才能有那么齊全的犯罪道具,使我不必再浪費時間去別的地方找。
  當然,我不會連累他,在一路前來的時候,我早已計划好,他在事后是可以完全無事。
  在門口停了下來,按鈴,由于他喜歡*犯罪*,因之他的屋子也是古里古怪的,我一按鈴之后,門上的一個小方格就打了開來。
  但是,從小方格中顯露的卻不是人,而是一根電視攝像管。
  在他的屋子中,不但到處都有著電視接收机,而且,他的手腕之上,像我們普通人戴手表一樣,是經常佩戴著一具螢光屏只有半英寸的超小型電視接收机,所以只要有人一技門鈴,只要他在屋子中,他是立即可以看到是誰在門口。
  我將身子貼得對准那個小方格,好讓他看清楚站在門外的是我。
  我立即听到了他充滿了歡欣的叫聲:“是你,太好了,衛,我新進行的一個計划,正缺少了一個像你那樣的助手,你來得太合時了。”
  我笑了笑:“當你知道我的真正來意之后,你一定更罵我來得合時了,快開門!”
  門立時打了開來,并沒有人為我開門,門是自動打開的,那是無線電操縱的結果,我來這裒已不止一次了,當然不會因之感到奇怪的。
  “我在樓下第十七號房間中,你快來。”他的聲音又傳了過來。
  我知道所謂“樓下”,那是這幢屋子的地下建筑,我沿著一度捩梯,來到了下面,走到第十七號房間的門。,房間自動打開,我看到了我要見的人:韋鋒俠。
  別被這個名字迷惑,以為他是一個俠客型,風流瀟洒的人。事實上,他雖然家財千万,卻無法使人家見到了他不發笑。
  他除了身形還算正常之外,一切全是十分可笑的,他腦袋很大,五官擠在一起,頸卻又細又長,心理學家說頸細而長的人富于幻想,那么韋鋒俠可以說是這一方面的典型人物了。
  他正伏在一個大砂盤上,那砂盤上的模型是极其逼真的,那是鬧市,街道上的車輛,都在移動著,而且移動的速度,和車輛的种類完全是相稱的,他手中執著一根細而長的金屬棒。
  金屬棒的一瑞,這時正指在一幢大建筑物的下面。
  由于模型是如此逼真,以致我一看就知道,他所指的是國家銀行的銀庫。
  他抬起頭來望著我,我逕自向他走去:“不錯,這里是現金最多的地方,但是,如今我來找你,不是空想去搶劫一個銀庫,而是要在最短的時間內,去將一個將要臨刑的死囚,從死囚室中救出來。”
  韋鋒俠呆了一呆,他面上突然現出了十分興奮的神色來,他五官可笑地抽動著:“這是多么好的主意,這太新鮮了,來,讓我們來計划!”
  我知道,如果我一上來就講出我們是真的要去做這件事,而不是“計划”時,他是一定會大吃一惊的,所以我先不說穿。
  我只是道:“那就要快准備了,你有沒有一套不論什么宗教的長老服裝?”
  “有,有,我那時計划過一件事,是用到東正教長老的服裝的。”
  “你有沒有尼龍纖維的面具?”
  “當然有,太多了。”
  “那你就快將你裝扮起來,東正教長老大多數是留須的,你可別揀錯了小白臉的面具!”
  韋鋒俠像是受了委曲也似地叫了起來:“笑話,你以為我會么。。”
  我催道:“快,快去裝扮,十分鐘之內,必須赶來這里見我,快!”
  他興致勃勃地沖了出去,一面向外面走,一面還在不住地道:“有趣,有趣!”
  我几乎忍不住大笑了起來,韋鋒俠啊韋鋒俠,等一會儿,你才知道真有趣呢!
  他的動作十分快,不傀是一個“第一流的犯罪家”,不到七分鐘,他已經回到我的面前來了,他的身上穿著黑袍,頭上戴著大而平頂的帽子,面上套上了虹髯的面具,頸上還挂著一大串珠子,連著一個十字架。
  我笑了起來:“真好,真好,我們快走。”
  韋鋒俠呆了一呆:“你說什么?”
  我重复了一遍:“我們快走。”
  他張開了雙手:“走?走到什么地方去?你一定在開玩笑了。”
  “誰和你在開玩笑!我們去救那個死囚啊,他的名字,你也一定听說過的,他叫駱致遜,再過兩小時,他就要上電椅了,我要去救他出獄。”
  韋鋒俠的聲音甚至發抖起來:“衛,這算什么,我……只不過計划一下……而已。”
  “不行,這一次非實際參加不可,你在事后不會受到牽累的,因為一進死囚室,你就會被我一拳擊昏,這件事,非要你幫忙不可,你想想,明天,所有的報紙上,都會刊登你的名字,在表面上看來,你是一個無辜受害的,但實際上,你卻正是這件事情的主謀人之一,這是多么快樂的事!。”
  我可以說是名副其實地在“誘人作犯罪行為”,但是正所謂病急亂投醫,我找不到別的人可以幫我的忙,當然只好找他了!
  韋鋒俠給我說得飄飄然了,因為他這一類的人,心理多少有些不正常,我這樣說法,可以說正合他的心意。
  他猶豫了一下……“那么,至少要讓我知道整個事情的計划才好啊!。”
  我連忙道:“不必了,你知道得大多了,便會露出口風來,你只需記得三件事就夠了。
  第一,你說是我來求你扮一個東正教神父,因為死囚提出了這個要求。第二、當我打你的時候,你別反抗。第三、當獄警要拖你上電椅的時候。最緊要在電流接通之前,聲明你是韋鋒俠,不是死囚。”
  他吃惊地大叫了起來:“啊!。”
  我道:“怎么,你又想退縮了!。”
  他口吃地道:“我……我看這計划不怎么完美,我們不妨回去詳細地討論一下。”
  我笑道:“不必了,等到計划討論得完美的時候,人也上了電椅了,你的計划也只好束諸高閣,無人知道,快走!”
  我几乎將他塞進了車子,我駕著車,向監獄直駛,到了監獄門前,韋鋒俠居然不要我摻扶,而能夠自己走進去,這的确出乎我的意料之外。
  監獄接待室中的情形,和我剛才离去的時候,并沒有什么兩樣。但是,由于駱致遜所剩的時間又少了許多,是以气氛也緊張了不少。
  我的再出現,而且在我的身邊,還有個東正教的神父,──這彼使得監獄方面惊訝,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我們的身上。
  我先看杰克是不是在。他不在。
  杰克不在,──這使我放心得多,因為他究竟是非同小可的警務人,我的把戲,瞞得過別人,可能會瞞不過他,我既然已不顧切地做了,當然要不顧切地成功,而不希望失敗。
  我再望向駱太太,我用眼光鼓勵她鎮差一-,因為她是知道她丈夫向我要求,自然也可以聯想到我去而复回的用意。我立即發現我望向駱太太望這個舉動是多余的,因為她十分鎮定。
  我來到了獄長的面前,死囚行刑的時候,獄長是一定要在場的,這時,距离行刑的時候,只有一小時多一點了,獄長已開始在准備一切了。我指著韋鋒俠,向獄長道:“我剛才來看過駱致遜。”
  獄長道:“是的,是杰克上校帶你夾的。”
  我點了點頭:“駱致遜要我帶一個東正教的神父來,他要向神父作忏侮,請你讓我帶神父去見他。”
  獄長向韋鋒俠打量了几眼:“可以,死囚有權利選擇神父。”他向一名獄警揚了揚手,道:“帶他們進去。”
  我們很順利地來到了死囚室的門口,當獄警打開了電控制的門后,駱致遜一抬頭,我便道:“你要的神父,已經來了。”
  這句話,是在門還未曾關閉之前講的,當然,那是講給獄警听的。
  然后,門關上了。
  我一步跨到了駱致遜的面前:“快,快除了囚衣,你將改裝為神父走出去,你可以逕自走出監獄,希望你不要緊張,我將跟在你的后面,外面有車子,我們立即可以遠走高飛。”
  駱致遜的反應十分快,他立即開始脫衣服,韋鋒俠到這時才開口:“我不想——”
  然而,他只有机會講出工二個字,因為我已一拳打在他的頭部,把他打昏過去。我拉下他的面具,和帽子,拋給駱致遜。
  然后,我背靠門站著,遮住了門口的小洞。
  我大聲道:“駱致遜,你應該好好地向神父忏侮,這是你最后的机會了……”我又低聲道:“你只消向外走就行了,絕不要回頭!”
  駱致遜點著頭,他的動作相當快,不一會,便已然裝扮成一個東正教的神父了。
  雖然,他比韋鋒俠粗壯了些,但是在寬大的黑袍,帽子和面具的遮掩下,他和韋鋒俠扮出來的東正教神父,几乎是分不出來的。
  我示意他他將囚衣穿在韋鋒俠的身上,在這段時間中,我變換了几种不同的聲音,施展著我的“口技”本領,使得在門外的獄卒,以為死囚室中正在進行忏侮。等到一就緒了之后,我才低聲道:“好了,你可以開始罵神父了,越大聲越好,你要赶神父走,知道么?”
  在一听得我這講法之際,駱致遜顯然還不怎么明白,但是立即領會我的意思了,他在我的肩頭之上拍了下:“我沒找錯人,你果然有辦法的,我真不知怎樣感謝你才好。”
  駱致遜依著我的吩咐,叫了起來:“,走,你替我滾出去,我不要你替我忏悔!”我也大聲叫道:“這是什么話,你特意要見我,不就是要我找個神父來么?”
  駱致遜又大叫:“快滾,快滾,你們兩個人都替我滾出去,快!”
  駱致遜的叫聲,一定傳到了死囚室之外,不等我們要求開門,獄卒便已將門打了開來。門開,駱致遜便照著我的吩咐,向外沖了出來,.他是沖得如此之急,几乎將迎面而來的獄卒撞倒!我連忙跟了出去,將門用力拉上,叫道:“神父,你別發怒,你听我解釋!”
  我們兩人一先一后,急勿勿地向外沖去。這是最危險的一刻了,因為我雖然已關上了門,但是那獄警還是可以在門上的小洞中,看到死囚室之內的情形的。如果他看出死囚室中的人已不是駱致遜的話,那么我這個逃獄計划,自然也行不适了。
  而且,由于時間的緊迫,我也沒有可能再去實行第二個計划了!
  那獄警果然向小洞望了一望,但是我將韋鋒俠的身子,面向下,背向土地放在囚床之上的,那情形很像是他在激動之后,伏在床上不動,我回頭看了一眼,只見那獄警并沒有進一步的表示,我才放了心。
  駱致遜在前,我在后,我們繼續急急地向外定去,一路上,不斷有警員和警官問:“怎么一回事?他怎么了?想傷害你們?”我則大聲回答:“他一定是瘋了,是他自己要我請神父來的,卻居然將神父赶走,這太豈有此理了-神父,請你別見怪。”。
  駱致遜什么也不說,只是向外走去,我則不住地在向他表示抱歉,我們几乎是通行無阻地出了監獄,駱致遜在事先,已經知道了車子的號碼,是以他直向車中走去。
  我是一直跟在他后面的,可是,這時,在我也快要跟上車子之際,忽然駱太太在我身后叫我,道:“衛先生,請你等一等。”
  我轉過頭來一看,不但有駱太太,而且還有好几名律師和警官,獄長也在,我自然不能說她的丈夫已然成功地越獄了,我只是道:“對不起,我要送神父回去,我十分抱欠!”
  就在這時候,我听到了身后傳夾了汽車引擎發動的聲音,我連忙轉過頭去,那實在是出乎我意料之外的事,駱致遜在上了車之后,竟發動了車子!
  他顯然絕沒有等候我,和我一齊离去的意思,在那一剎間,我更怀疑駱太太在我可以追上駱致遜的時候叫住我,是不是一個巧合。因為駱致遜才一發動車子,車子的速度极高,向前疾沖了出去!
  我追不上他了!
  駱致遜在一逃出了監獄之后便撇下了我,這實在是出乎意料之外的事,受了如此重大的欺騙,剎那之間,我實在是不知道怎樣做才好!
  但我的頭腦立即清醒了過來,我想到:岩是我再不走,那就更糟糕了!
  我不再理會在監獄門。的那些人,向前了開去,奔出了兩條街,召了一輛街車,來到了火車站。這時,距离我打電話給白素時,早已超過一小時了,白素一定已然帶了他要的東西在車站等我了。
  我勿匆地走進了火車站,白素果然已經在了,她向我迎了上來:“怎么樣?”
  我滿臉憤怒:“別說了,我被騙了,我們快要找地方躲起來,你有主意么?”
  本來,我并不是沒有主意的人,但是駱致遜出乎意料之外的過橋抽板,令我极其憤怒,我已無法去想進一步的辦法了。
  白素想了一想:“我們一齊買兩張到外地去的車票,警方會以為我們离開了,但我們還可以匿居在市區之中,我父親的一個朋友,有一幢很堂皇的房子,我們躲在他家中,是沒有問題的。”
  我道:“你可得考慮清楚,我的案子十分嚴重,他肯收留我們么?”
  “一定肯的,當年他就是靠了我父親的收留,才在社會上有了一定的地位,成了聞人。”
  我道:“那么,我們這就去!”
  白素和我一齊去買兩張車票,我們特地向售票員講了許多話,使他對我們有印象,我知道,在所有的晚報上,我的相片一定是玻故在最注目的地位,那么,售票員自然可以記起,我曾向他購買過兩張車票。然后,白素和那社會聞人,通了一個簡短的電話,我們在車站中等著。
  那位父執,是親自開著車子前來的。我在未登上車子之前,又道:“黃先生,我無意連累你,如果你認為不方便的話——”
  可是不等我講完,他老先生已然怒气沖沖地斥道:“年輕人若是再多廢話,我將你關到地窖中去!”
  我笑了笑,這位黃老先生,顯然也是江湖豪客;我至少找到了一個暫時的栖身之所了。
  車子駛進了黃老先生的花園洋房,那是一幢中國古代的樓房,十分幽邃深還,在那樣的房子中,不要說住多兩個人,即使住多二十個人,也是不成問題的。
  黃老先生還要親自招呼我們,但是我們卻硬將他“赶”走了。
  當地走了之后,我才倒在沙發上:“白素,駱致遜將我騙得好苦。”
  白素望了我一眼:“他怎樣了。”我一攤手:“才出監獄,哼,他就溜走了,不但我倒霉,韋鋒俠更給我害苦了,我幫他的忙,就是為了想在他身上弄明白奇案的經過,卻不料甚么都得不到,還要躲起來。”
  白素輕輕歎了一口气:“你若是一直發怒的話,事情更不可扭轉了。”
  我心中陡地一震,是的,白素說得對,我太不夠鎮定了。事情已然發生,我發怒又有甚么用?我不是沒有辦法可以扭轉局面的,我必須去找駱致遜!
  我要找到駱致遜,找到了駱致遜,我至少可以將他送回監獄去,這可惡的家伙,我絕不值得為他而逃亡!
  當然,即使我將他送回監獄去,我仍然難免有罪,但是那總好得多了,而且,憑我和國際警方的關系而論,或者可以無罪開脫。如今,最主要的問題便是:找到駱致遜。
  可是,我該上哪里去找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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