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一頁
前一頁
回目錄
第九部:神靈感應請求幫助


  但是盡避我心中极其惊訝,我卻還是迎了上去。
  我才走出那株橡樹,隔著鐵門,章摩和那兩個年輕人便看到了我。章摩滿是皺紋的臉上,突然現出了無比惊訝的神色來。這又使我十分疑惑。
  因為我認為章摩來到了這里,當然是來找我和白素的。如果他是要來見我的話,何以見到了我,竟會這樣子惊訝莫名?
  如果他不是來找我的話,那么,他到這里來,究竟是來做甚么的呢?
  我繼續向前走去,事實立即證明,章摩的确是來找我的,因為他立即雙手合十,道:“原來你真的在這里,這真是太神奇了!”
  我听不懂他這樣說是甚么意思,但至少有一點是可以肯定的,那便是,他到這里來,的确是來找我的,我連忙拉開了鐵門,章摩掙脫了那兩個年輕人的扶持,踏前一步,緊握住了我的手。
  他不斷地道:“太神奇了,這真太神奇了,先生,你幫了我們一個大忙!”
  章摩的話,更令我莫名其妙!
  這時,白素也已出來了,她看到了章摩,也十分惊訝,我帶著章摩和那兩個年輕人向前走去,我們就在花園中,坐了下來。
  我心中的疑惑,已使得我非向他們發問不可了,我問道:“奇怪,我們回來了之后,未曾通知過任何人,閣下是怎么知道我們在這里的。”
  章摩十分激動:“神奇的感應,在忽然之間,最高領袖召見我,說他得到了感應,你已回印度來了,住在甚么甚么地方。那种感應,就像是面對著天外金球時所發生的感應一樣。”
  我望了白素一眼,白素的臉上也有不信的神色。
  章摩卻愈說愈是興奮,繼續道:“當晚,我也得到了同樣的感應,天外金球不在我的面前,但是我卻有了那种神奇的感應,我也得到了你的住址,并且,還替你帶來了一個口訊。”
  我忍住了無比的疑惑:“口訊?是甚么人托你帶給我的口訊?”
  章摩嚴肅地道:“不是甚么人,是神,你快要成為神的弟子了。”
  我不由自主摸了摸頭頂,老實說,我絕不想剃光了頭去當和尚。大約我的動作太輕佻了,所以章摩不以為然的望著我。
  我連忙用語言掩飾了過去:“是甚么口訊?”
  章摩的面色稍霽:“你將獲得這种感應的能力。”
  我皺了皺眉:“怎樣才能呢?”
  章摩道:“你必須一個人,絕對地靜寂,靜坐,不去想及任何事情,也不要急切地希望得到啟示,那你就會得到啟示的。”
  我又問道:“我將得到甚么啟示呢?”
  章摩搖頭道:“我也不知道,我要告訴你的,就是這些,還有那金球——”
  我連忙道:“那金球在我這里,但是……但是我想,我要得到啟示的話,有那個金球在,不是更容易一些么?我想多借几天,一定歸還。”
  章摩側頭考慮了半晌,才道:“可以,你使我和最高領袖又恢复了獲得啟示的能力,那是我們要十分感謝你的事,好,我告辭了。”
  他站了起來,由那兩個年輕人扶著,向外走去,我禮貌地送他到了門口,看著他們的車子离去。
  然后,我轉過身來,向白素一笑:“活見鬼了,我會成為神的弟子?”白素卻并不像我想像之中那樣跟著我笑了起來。她的表情反倒十分嚴肅,搖了搖頭:“你怎么可以對你自己的見解,如此沒有信心?”我不懂白素這樣說法是甚么意思。
  白素續道:“有的時候,兩种意義相反的言詞,所代表的意思,實際上是一樣的。章摩提到『神』,你感到可笑,你提到『來自別的星球的高級生物』,章摩也會感到好笑,但事實上他口中的『神』,和你口中的『高級生物』是同樣的。”
  我仍然有點不明白。
  白素又道:“這是能夠和人在思想上聯絡的一种力量,隨便你稱他為甚么,那种東西,可以和人作思想上的溝通,則是不變的事實。”
  我呆了半晌:“你的意思是說,章摩所得到的感應是真實的?”
  白素點了點頭:“而且,我相信如果你照著他的吩咐去做的話,你一定可以得到啟示的,這正是你夢寐以求的事情。”
  我又呆了半晌,白素的話,的确十分有理。章摩得到了啟示,這件事情听來,固然相當神奇,但是如果解釋為我的假定的那种高級生物,又和他作了思想的溝通,這就不神奇了。
  那种高級生物,或者只能和特定的一种腦電波頻率發生交流,而這种頻率,又要在靜坐的情形下才能達到,那么,章摩對我所講的話,也不是十分虛妄了。
  我默默地呆想了片刻:“你說得有理,我要試一試,反正不會有損失。”
  白素有點嫉妒也似地望了我一眼:“其實很不公平的,金球是我千辛万苦從神宮帶出來的,為甚么我不能得到啟示,你反而能得到?”
  我自然知道白素這樣說法,并不是真正的嫉妒,而是想堅定我的信心。
  我笑道:“那你也無法??慕我,或許我的腦子更接近神靈的境界!”
  我們一齊回到了屋子中,我從當天下午起,便開始摒除雜念,我強迫自己听完了一闋馬勒的第七交響樂,讓音樂先將我的思想帶到靈空的境界中。
  當夜色來臨的時候,我便坐在有一扇窗子臨著一株大菩提樹的小室之中。坐在一個墊子之上。這時候,如果有我的熟朋友,不明白我在做甚么,而看到我這怪樣子的話,一定會失聲大笑的。
  我坐著,開始的時候,微風還吹動窗外的菩提樹,發出輕微的沙沙聲,不免扰亂我的思緒。
  但是過不了多久,不知是風停了,還是我的思緒更集中了,我再也听不到有別的甚么聲音。
  我像是在一個十分靈空的境界中,甚么也感不到,甚么也不存在。又過了好一會,那是突如其來的一种感覺,我竟然听到了有人在向我講話。
  我倏地睜開眼來,我存身的小室中,一片黑暗,甚么也看我到。但是我的确听到有人在和我講話,我要特別強調的是我“听”到,而不是“感”到。我真的听到有人在這房間中和我講話,雖然我看不到任何人。
  我听得那聲音在重覆著同一句話:“你听到我的聲音么?你听到我的聲音么?”
  那講話聲听來十分柔和,比耳語聲稍高一點。
  我也用同樣大小的聲音答道:“我听到了。”
  那聲音道:“啊,很好,很好,你終于听到我們的聲音了。你看不到我們,我們講的話,你听得懂?”
  我有點不明白那是甚么意思,但是我還是道:“我听得懂。”
  那聲音道:“你們的世界是一個奇异的世界,你們的語言,竟然有七千四百三十八种之多。”
  我愕然了。
  世界上的不同語言究竟有多少种,即使是再專門的語言專家,也是不能一下子就說得出來的,他們是何由而得到那么精确的數字?
  我沒有回答,那聲音又道:“你的工作,破坏了我們的一項最偉大的工程,你知道不?但是你卻是我們的朋友,我們到這個星球來,你是第一個想到我們存在的人,而且我們——”
  我听到這里,心情突然激動了起來。
  我實在沒有法子不激動,我所設想的,竟然是事實!有一种高級生物和我講話,他們小得肉眼看不到,他們來自別的星球!
  我一興奮,便失去了安靜,突然間,我听不到他們的聲音了。
  我只得強迫自己再安靜下來。這實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足足過了十分鐘,我才又听得那聲音道:“你必須保持心地的宁靜,這個星球上,可以接受我們發出的微電波的人并不多,這是我們最苦惱的事情。”
  我道:“你們的意思是——”
  那聲音道:“也就是說,可以听到我們所發出的聲音的人并不多,而且,那少數人,也一定要在宁靜之中,才能和我們發出的微聲波相感應,從而听到我們的聲音。更可惜的是?這個星球上,凡是經常靜坐,可以听到我們聲音的人,都具有一种十分玄冥思想,你是第一個想到我們是另一种高級生物的人!”
  這時候,我心中的興奮,實在是難以言喻的。
  但是,我卻竭力抑遏著我心頭的興奮,唯恐太興奮了,就難以再听得到他們的聲音。
  我盡量將聲音放得平靜:“那么,你們是來自甚么星球的呢?”
  “我們的星球小得可怜,那是一顆小行星,你們對小行星的研究不夠,你們已發現了几千顆小行星,但是我們的那顆,在毀滅之前,你們還未曾發現。”
  我呆了一呆:“噢,原來你們的小行星毀滅了?”
  “是的,在一次彗星接近的飛行中,我們的小行星脫离了軌道,落到了地球上來。我們早已算出我們的行星會有這個結果,所以及早准備,在災難未曾發生之前离開。”
  這時候,我的思想也墮入了一個十分复雜而玄妙的境界中。這些來自另一個星球的高級生物,比地球人進步得多了。
  在宇宙中,物体大小是無法比擬的,我們看來,覺得這种生物,甚至小到肉眼不能睹,那我們自己,應該是龐然大物了?
  但是,宇宙之中,比地球大上几千几万倍的星球,不知凡几,又焉知那些星球之上,沒有一种生物,比我們大上几万倍呢?如今和我在交談的星球人形体雖然小,但是他們能夠預測自己居住的星球何時毀滅,及早預防,這不但需要過人的智力,也需要過人的勇气!
  那聲音又響起:“我們全体,同心合力制成了一只碩大無朋的飛船,那飛船可以容下我們全体,飛船用一种生長极緩慢的微生物作主要原料。本來,我們是准備飛到別的小星球上去的,可是我們起飛的時間,慢了一點,結果落到了地球上,若干年后,我們才知道,那是地球上最神秘的地區之一。”
  我問道:“所謂若干年后,那便是說,在你們已對地球有了了解之后?”
  “是的,我們來到了地球,派出許多小飛船去偵查,將偵查的報告帶回來,積年累月,我們才對地球有了了解,我們也准備在地球上定居下來了,地球是一個十分可愛的星球。”
  我苦笑了一下:“你們來到地球,有多少年?直到如今,才有一個地球人知道,在地球上的高級生物一共有兩种,而你們比地球人實在要高級得多!”
  那聲音道:“我們的壽命長,你的确是第一個想到這個問題的一個地球人。”
  我忍不住笑了起來:“可是,你們知道么?如果我將這件事去告訴別人,別人一定以為我是一個神經病者了。”
  “那是一定的,許多人在听到我們聲音的時候,甚至惊得尖聲尖叫,我們也不輕易和人交談,与你談話,是要請你幫我們。”
  我攤開了手:“謝謝你們看得起我,你們需要甚么呢?”
  那聲音道:“我們全体,在經過那么長時間之后,都想家了。”
  我不由自主地睜大了眼睛:“想家?可是,你們的家,已經毀滅了啊!你們想家,又有甚么辦法可想,你們怎能回家去?”
  那聲音有點無可奈何:“是的,我們的星球已經毀滅了,但卻也不是完全毀滅了,它從天空中墮下來,跌到了地球上。”
  我不禁訝异了起來:“跌到了地球上?如果有別的星球曾和地球相撞的話,那么地球豈不是也早已——”
  我下面“完了”兩得字,還未曾出口的時候,我已陡地想起,我是實在不必惊訝的,他們的形体,既然如此之小,他們全体,可以被容納在一個直徑一??的金球之中,那么他們的星球當然也是很小的,在地球而言,這种小星球撞了上來,當然若無其事的,那只不過是一塊大殞石罷了!
  我立即笑了一下,道:“我想,你們的星球,一定十分小?”
  那聲音也笑了起來:“是的,照你們的度量衡標准來說,原來它有四十二點七立方公尺。可是,當我們在地球上找到它時,它只剩下兩立方尺左右。雖然只剩下那么一點,它們是我們的家鄉,我們需要它。”
  我在那聲音中,听出了發出那种聲音的高級生物,對于他們的星球,實在充滿了深厚的感情。
  這其實是十分可以理解的,譬如說我們地球人,流落到了一個完全陌生的星球之上,忽然發現了殘余的地球,在上面還可以找到亞洲或是美洲的痕跡,怎會不喜出望外呢?
  我呆了片刻:“恭喜你們找到了家。”
  那聲音沉默了片刻,才又道:“不值得恭喜,我們雖然找到了我們的星球,可是卻被當作了一幢巨大建??物的基石,我們沒有法子將之弄出來,而且,就算弄出來之后,也沒有法子使它回到原來的空際上去。”
  我明白那“巨大的建??物”是甚么,我立即道:“神宮?”
  那聲音道:“是的,在我們的大飛船降落的同時,我們的星球也落到了地球的表面,金球被當作神物供了起來,我們的星球,則在若干年之后被從地下掘了出來,作了神宮補充建??的基石。我們在金球中生活了許多年,才找到了克服地球地心吸力的法子,但是我們只能离開金球作飛行,卻始終不能使金球起飛,而我們……老實說,我們不愿意再在地球上耽下去了。”
  我苦笑道:“這……看來我沒有甚么可能幫助你們的。”
  我一面說,一面攤了攤雙手。
  突然之間,我覺得手心之上,似乎有甚么東西,??了一碰,同時,我听得那聲音竟自我的手心之上,發了出來:“我們請求你幫助,你現在勉強可以看到我們的小飛船,請你看看。”
  我俯首向手掌之上看去,黯淡的月色,從窗口射進來,我看到我的手心之上,有极小的五點淡金色的小點,那五個小點只不過像針尖一樣。
  我惊歎了一聲:“那么小,這是你們的飛船?”
  “這是我們的六人飛船,我們總共有三十個人,是全体的領袖,來請求你幫助,希望你能夠答應,當然我們也不會白要你幫忙。”
  我仍然注視著手掌的小金點,我不明白何以他們的形体如此之小,卻能將他們發出來的聲音,擴大到我可以听得到的程度。
  但我只是略想了一想,便又不由自主地苦笑了起來:“請相信我不是不愿意幫助你們,我极愿幫忙,但是我卻感到無能為力。”
  那聲音道:“你可以的,你可以去將那被作為基石的星球取下來。帶出那地區,并且設法將它裝在一枚火箭之上,射上我們原來的空際去。”
  我啼笑皆非,只怕世界上也沒有一個人,可以做得到這一點的,而他們居然向我提出了這樣的要求!
  我覺得我實在是十分難以回答,只得道:“我想,我想,你們雖然在地球上逗留了好几百年,但是對于地球上的一切,似乎還不夠了解。”
  那聲音道:“不,我們知道這是一件极困難的事,我們要求你這樣做是不情之請。如今對我們來說,最大的困難,就是我們不能克服地球的地心吸力,我們無法舉起我們的星球,除此以外,有許多地方,我們可以和你共同進行。”
  我并不想對他們表示任何的不恭敬,因為他們的形体,雖然如此之小,但是他們的智慧,毫無疑問在地球人之上!
  但是我仍然不由自主地道:“你們?你們可以和我合作?這是甚么意思?”
  “我們的形体雖小,但是有很大的力量,譬如說,我們的六人小飛船的速度就相當快,它在全速飛行時,几乎可以穿過任何物体。地球人的身体构造十分脆弱——請原諒,譬如說,我們穿進了一個人的腦子,切斷了其中一根腦神經的話,那么,這個人就會變成白痴了。”
  我不由自主,打了一個寒戰。
  我不知道他們的全數究竟有多少,但是毫無疑問,他們一定是十分愛好和平的生物,他們具有隨時可以殺人于無形的力量,如果他們存心毀滅人類的話,那么地球人只怕早已絕种了。
  在我呆住了不出聲間,那聲音又道:“我們還可以發射一种光束,那种光束的殺傷力很強,如果在必要的時候,可以殺死人的。”
  我又呆了片刻,才道:“我對你們具有這种力量,倒并不表示怀疑,但是,我們面臨的困難,絕不止那些,神宮的所在地,像我這樣身分的人偷進去已冒著极大的危險,何況要將被作為基石的一塊兩立方公尺的石塊取出來,并且將之帶出來?這實是不可能的事情,除非將這個地區所有的敵人,都殺死或者變成白痴,但是我猜想你們也不會同意這樣做法的,是不是?”
  那聲音苦笑著:“你說得對,或許我們是太想家了,所以才變得顛倒起來。”
  我還想說甚么時,那聲音道:“那我們只好放棄這個要求了。”
  我忙道:“你要明白,事實上,并不是我不肯幫助你,而是無能為力。”
  我未曾再听到那聲音,只是看到我手心上几個淡色的小金點,突然不見了。那是怎樣消失的,我也未曾看清楚。自然,自然,那是由于他們的飛行速度极高的緣故。
  我一個人又在密室中坐了一會,才走了出來,一開門,我才知道白素一直在門外,她一見我就道:“我听到了你講的每一句話,你真的听到了他講的話么?”
  我惊訝地反問:“你沒有听到?”
  白素搖頭道:“除了你的聲音之外,我沒有听到任何人的聲音。”
  我不禁使勁搖了搖頭,心中想:難道剛才,實際上我也未曾听到任何聲音,一切只都不過是我自己的幻想?但是,我看到的手掌上的那小金點呢?
  我苦笑了一下:“一切和我事先所猜想的太吻合了,所以我怀疑這是在一种自我催眠的情形之下,由我自己幻想出來的。”
  白素皺著柳眉:“你說說看,究竟听到了些甚么?”
  我握住了白素的手,將剛才我一個人在靜室中所經歷的事情,和她講了一遍。白素听了之后,一字一頓,以一种十分肯定的語气:“那是真的。”我怀疑道:“你怎么知道?”白素道:“因為你拒絕了他們的要求。”我忙道:“我不能不拒絕啊,你想想,我們有甚么能力去做這樣近乎不可能完成的事呢?”
  白素點頭道:“所以我才說剛才你所經歷的一切是真的,如果那是你的幻想,你一定早已答應了,任何人在作幻想的時候,他自己一定是一個勇往直前、無所不能的英雄,而絕不會是一個思前顧后、唯恐不成的人。”
  我想了想,剛才的經歷,每一個細節,我都可以回憶起來,那其實并不是幻想,而白素之所以沒有听到那种高級生物的聲音,當然是因為她的腦電波頻率,不論在甚么情形之下,都無法适應那种音波的緣故。
  我同意白素的看法:“你總算幫我解決了一個疑問,而對于天外金球的事情,我看也可以告一段落了,如今所等待的,只是等天外金球复原之后,將它歸還給人,我們也可以無事一身輕了,我們……”
  我只講到這里,便沒有法子再講下去了。
  因為我看到白素以一种十分怪异的目光望著我。那种目光,使我立即知道她的心中有話要說,所以我便停了下來,讓她發言。
  我才一停口,她便道:“事情已經完結了?你這是甚么意思?”
  我攤了攤手,道:“不是么?”
  她搖頭,道:“不是,至少我認為如此,你怎能讓那群可怜的生物,在不屬于他們自己的星球之上,繼續過著他們不愿意過的日子?”
  我伸手在額頭之上一擊,叫道:“噢,不!”
  白素側著頭道:“你難道一點也不可怜他們?”
  我忙道:“你錯了,你以為他們是甚么?是柔順的小白兔,是在掌上怯生生爬行的金錢龜,是小動物么?他們不是,他們是智能比我們高一百倍、科學比我們發達一千倍的高級生物,外星人!”
  我算是已將事情講得再明白也沒有了,他們和我們相比,我們地球人才是可怜虫,試想,地球在遭遇到毀滅的危机之時,可以想像所有的地球人,共同在一艘大飛船中逃亡么?
  白素卻仍然道:“他們很小,小得看也看不到,不是么?”
  我大聲道:“是的,他們小,但是他們強,他們比我們進步,他們不是弱小!”
  白素固執地道:“如果他們不是弱小,那么他們為甚么來請求我們幫助呢?他們全体都需要我們的幫助,經歷了几百年之久,他們才向一個和他們全然不同的生物,發出了要求幫助的呼叫!”
  白素的話中,充滿了感情,我歎了一口气道:“好了,讓我問你一句,你想我怎樣?”
  白素的回答在我意料之中,但是她回答得如此之外,那卻出乎我的意料之外,她道:“幫助他們,去干!”
  我呆了好半晌,才道:“小姐,你說得簡單,你知道我們要干些甚么?我們要偷進那地方去,將一塊大約兩立方公尺的岩石,從一個龐大的建??物的底部抽出來,還要將它運出來。然后,再要找一枚沖力強大得可以射到那個空際的火箭,將那塊岩石送到虛無瓢渺的太空中去!”
  我講到這里,頓了一頓,才又道:“小姐,就算那地方的統治者是你的表哥,美國總統是我的表弟,他們也做不到這一點。”
  這一番話,令得白素有點動容。
  她也呆了半晌,但是,當她再開口的時候,講出來的話,卻又令得我倒抽了一口冷气,她道:“你還沒有開始去做,怎知道這一定不成呢?”
  我實在無法再說甚么了,因為這件事,就算是白痴也可以看出是行不通的。
  但是我卻不能將這句話講出來,有哪一個男人,敢當著未婚妻的面,將她比喻作白痴的呢?我只是翻了翻眼睛,向外走去。
  我剛跨出了一步,白素便將我叫住:“衛,你這是甚么意思?”
  我道:“我想,這個問題,我們不必再討論。”
  白素道:“你的意思可是已經答應幫助他們?”
  我的耐性,可以說已到了頂點,我并不直視白素,只是沉聲道:“不,剛好相反。”
  我一面說,一面穿過走廊,向前走去,當我走到了另一間房門前的時候,正待打開房門走進去,卻听得白素道:“你不去,我去。”
后一頁
前一頁
回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