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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野性的呼喚”


  鄭保云居然點了點頭,我不禁神气起來,“哼”地一聲:“你已完全是外星人,照你說,外星人比地球人知識能力高不知多少,你還何必向我這個地球人求助?也怪我不知內情,居然不自量力,千里赴援。”
  鄭保云笑著:“自然有原因,最簡單的理由是:你是我的朋友,是我在地球上,在整個字宙中唯一的朋友。”
  他這兩句話,倒十分中听,他雖然在身体結构上成了外星人,但卻沒有到過外星,自然只有我一個朋友。
  我點了點頭:“當時,你想也沒多想,就作了決定?”
  鄭保云道:“當然考慮過,那是我一生之中最重大的決定。”他說到這里,停了一停:“我在极短的時間中就有了決定,你甚至根本不知道我會面臨那么重大的抉擇。”
  我想起了當時的情形,歎了一聲,由衷地道:“真不容易。”
  設身處地想一想,一個人,要做決定選擇做地球人還是外星人,這自然是他生命中最難決定的一件事,鄭保云在极短的時間內就有了決定,盡管有別的种种原因,但是我相信十分主要的一個原因是:他体內始終有一半外星人的血統,起著重大的作用。
  這時,我沒有說出這一點來。
  鄭保云向我這個地球人解釋著:“那本小簿子中,我父親強烈暗示,我來日大難,不是地球人的智能可以應付,所以我才极不愿意……有了這樣的決定,其實,我……宁愿當一個地球人。”
  對他這种解釋,我不禁有點啼笑皆非:“你大可不必向我解釋,我不很相信‘人在江湖,身不由己’這种話。任何人,都可以隨己意做任何事,他所做的事,也都應該被視為出于他自己的意愿。”
  鄭保云揮了一下手,苦笑了一下:“對,我不必向你解釋,我選擇了做外星人,并不等于背叛了地球人。”
  我哈哈大笑,他口說“不必解釋”,可是還在解釋著。
  我道:“別在這問題上鑽牛角尖了,把你的遭遇繼續說下去。”
  鄭保云頓了一頓:“吞下了那些‘紙張’,立時發生了作用,我就甚么也不知道了。”
  我又歎了一聲:“你真開心,甚么也不知道了。你當然不知道你突然之間成了瘋子,亂到了甚么程度。令堂几乎請遍了全世界的僧尼道士神父牧師法師巫師神打大師茅山師傅,至少有上万人為你施過法,單是這紛亂,已經夠瞧的了。”
  鄭保云攤了攤手,表示這一切他都無法控制。
  我向他作了一個手勢,示意他繼續講下去。在那一霎間,我心頭起了一种十分奇妙的感覺。
  我想到,我和外星人打交道,自從藍血人方天開始,有過許多种不同的經歷。不同的經歷,自然全是由于外星人個個不同之故,但若說有一份親切惑的,除了鄭保云之外,再沒有第二個。
  這是由于鄭保云畢竟有一半是地球人的緣故?還是他的外形和地球人一樣?還是由于他意識中,根本也愿意和地球人親近?
  不論原因是甚么,我們是朋友,而且友情還將一直持續下去,這一點,絕無疑問。別以為我在心頭充滿了疑點之際,不應該忽然想起了這种看來無關緊要的事,在以后事情的發展中,我這時得到的這個結論,起了极大的作用。
  鄭保云自然不知道我忽然想到了甚么,他無緣無故地歎了一聲,這時,我也開始集中精神,因為他要說到他清醒之后發生的事了。
  鄭保云又沉默了片刻,才道:“當時決定雖快,但實在曾經過劇烈的爭戰──”
  我一揮手,示意他不必再提當年的事,他勉強笑了一下:“我是突然醒轉來的──當我腦部活動受抑制的那些年,身体結构的改變,逐部完成,終于大功告成,情形就像……就像……”
  他難以找到恰當的形容詞,我接了口:“就像一個机器人,逐步裝配完成了。”
  鄭保云有點不同意,可是也想不出更好的形容:“可以說是。突然清醒之后,所有的記憶,一起涌了上來,我自己當然可以感到身体結构上的顯著變化,可是腦組織的變化,卻感覺不到,只覺得自己在思考問題的時候,似乎特別靈敏──”
  我插言道:“你竟能忍得住不立即出院,而且還繼續裝瘋?”
  鄭保云吸了一口气:“開始几天,我需要适應自己的新身分,繼續在瘋人院中是最好的辦法,不會有人打扰一個瘋了很多年的瘋子,我可以靜靜地思索,几天之后,情形有了變化。”
  他說到這里,喝了一口酒,我也喝了一大口,“有了變化”,自然是關鍵性的了。鄭保云指著自己的頭部:“大約是在三天之后,我就感到,不斷有人在叫我,想和我聯絡,听起來,就像是……像是……”
  他又不知道如何形容才好,但這一次,我卻無法代擬,只好等他想出來。他遲疑了片刻:“有一些人,熱中于無線電通說,利用通訊設備和世界各地從來也未曾見過面的人聯絡──”
  我點頭:“是,這類人被稱為‘業余無線電愛好者’,他們的通訊网,不但遍及全地球,其至有的還接收到來自外太空的訊號,有的還收听到宇宙飛船上飛行員的交談,你的情形是──”
  鄭保云道:“我的情形就像是一個業余無線電愛好者,忽然收听到了一种呼喚的訊號,但不知訊號來自何方,也不知道如何回答,只知道有人不斷地在呼叫著自己,而且,呼喚的訊號一天比一天加強。”
  我不禁喃喃說了一句:“野性的呼喚。”
  我這句話說得聲音极低,可是鄭保云真的腦部活動极靈敏,他還是听見了,剎那之間,他臉色變得難看之极,而我也不知道如何才好。
  我們倆對視著,空气也像是僵凝了一樣。
  我知道我是絕不應該這樣說的,可是當時,听到他在那樣講,所有的事,前因后果加在一起,自然而然就想到了,并且不可遏制地脫口而出。
  (“野性的呼喚”是一篇著名的小說,美國作家杰克倫敦的作品,它有一篇姐妹作:“雪虎”,小說主角是一頭有著一半狼血統的狗,在“雪虎”中,狗由野性變為馴服,但是在“野性的呼喚”中,狗因為忍受不住荒野中狼嗥聲的引誘,而重回荒原,与狼為伍。)
  (鄭保云自然也熟悉這兩篇小說,小說中的狗有一半是狼,現實中的他,有一半是外星人。)
  (我想到了“野性的呼喚”是因為這一點,他一听之后,反應如此之強烈,自然也是由于這一點。)
  (狼的一半血統,壓過了狗的一半血統。)
  (鄭保云呢?)
  過了好一會,他先開始眨眼,我也開始眨眼,然后,各自不約而同,把手中的酒杯,向對方舉了一下,尷尬僵凝的气氛消解,大家誰也不再提,他只管繼續說下去:“開始時,真莫名其妙,可是几天下來,豁然開朗,突然明白了,呼喚訊號來自天龍星座,來自我……父親的族人……”
  他講到這里,略停了一停,有點神情勇敢地挺了挺身:“來自我的族人。”
  他這樣講,表示他心理上至少已擺脫了他身分上的困扰,我連連點頭,表示支持。同時,我心中也不禁十分駭异:天龍星人,竟然有那么大的能力,可以通過腦部活動,直接接收到訊號,那顯然比地球人要進步得多。
  地球人接收外來訊號的方式,訊號必須轉化為音波(可以听),必須轉化為實体、文字或圖形(可以看,可以触摸),而絕不能直接接收。
  我反問了一句:“你如何回答呢?”
  鄭保云點頭:“一連几天,我都在思索這個問題:如何回答。原來,我對于自己的新的腦都功能不了解,所以才會有這個問題。”
  我更為駭异:“你……你是說……你只要腦中想回答,對方……就可以收到你回答的訊號?”
  鄭保云立時點了點頭。
  我吸了一口气,這种溝通方法,自然先進無比,地球人對這种思想直接溝通法,一直心向往之,也有极少數人可以做到這一點,擅長“他心通”的人,如我曾見過的天池老人就是。
  可是現在看來,這卻是天龍星人普遍的能力。
  鄭保云既然有這樣的能力,看來他又和“他的族人”取得了聯絡,那應該甚么問題也沒有了,又何至于要狼狽到向我求助?
  我想到了這一點,用責備的目光望向他,他苦笑了一下,道:“當我知道我的回答已被接收去之際,心中惊喜交集──”
  我又喃喃地道:“喜則有之,惊從何來?”
  鄭保云提高了聲音:“對于我的新身分不習慣,感到陌生,可以不?”
  我又低聲道:“對不起,別介意。”
  鄭保云作出了一個不屑和我這种人多爭論的手勢:“等到我收到的訊號,不止是呼叫,而是很复雜的……語言時,我才知道事情……實在复雜得超乎我的想像之外。”
  我揚了揚眉,表示了自己的疑惑。
  鄭保云道:“過程的細節我不說了,總之,我不斷接到各种訊號,情形就像不斷有人在身邊,各說各的,向我在說話一樣。”
  我點頭表示明白,他又道:“首先听到的是几個人的話,我可以把他們歸于我父親的朋友……或是同党……伙伴……”
  從他遲疑的語气中,我也感到事情真的极其复雜,超乎我的想像之外,難怪他指責我好作假設,接触不到事實。
  “我不知道有多少個,總之,他們對我講的話,表示很高興我成了同類,同時也告誡我,千万不能亂把自己所想的一切都“發射”出去。
  “可是,他們的警告,已經太遲了,我新的腦組織,對我來說,是一個新的裝置,我不知如何控制使用,我許許多多想法,早已“發射”出去了。當然,現在我知道如何控制,自己所想的,可以給別人知道,也可以完全不給人知道。”
  我屏住了气息,想稍微壓制一下劇烈的心跳,可是卻無法做得到。我的震惊,自然是來自天龍星人這种异常的本領。
  我聲音十分虛弱地問了一句:“這种……思想上的直接溝通,難道竟不受距离的限制?”
  鄭保云不經意地回答:“如果在同一個星体上,哪有甚么距离的限制。”
  他是回答得不經意,我的震惊程度也越甚,同時,我不由自主,伸手在自己的頭上打了一下,責怪我這個地球人真是又土又笨,他是外星人,“距离”這個概念,對他來說,是星体和星体之間的差別,而對地球人來說,距离至多是亞洲和非洲之間的差別,觀念大不相同,難怪他會對這個問題不重視。
  另一點便我心惊的原因是:他那樣說法,等于間接在告訴我,有他的“族人”在地球上。在這時,我感到不必對這個半外星人太傾心結交,所以我把這种吃惊藏在心中,沒有顯露出來,他看來也并未覺察。
  他停了片刻,才又道:“我不清楚父親的同伴一共有多少人,他們漸漸告訴我,他們當年,离開天龍星來到地球,是由于對天龍星的背叛──我問過,他們說我不會明白那是一种甚么樣情況的背叛,總之,他們這几個人的行為,不容于天龍星人就是了。”
  我要集中精神,才能听得懂他的話,因為他所敘述的事,复雜程度不但出乎意料之外,而且超乎我的理解程度之外。
  我看到鄭保云有憂郁的神情,就向他分析:“令尊的行為,如果只是不容于絕大多數人,那不一定是背叛。地球人歷史上,有許多偉人都是當時不容于大多數人,如以拯救人類為己任的耶穌基督,如科學先驅哥白尼,數不胜數。”
  鄭保云對于我這個分析,滿意之极,他的愁容,顯然是由于害怕他父親有過甚么不名舉的行為而生,我的話開解了他的憂慮。因為他父親在這方面,并沒有向他說甚么,那些族人,又未曾向他詳細解釋。
  他呆了一會,又道:“那几個人說,他們的處境不是很好,一點也不敢活動,因為天龍星還在找他們,要算當年他們……背叛……离開的帳。我問他們在哪里,他們不肯講,說還不到時候,他們又警告我,不但天龍星人會來找我,還有一個星球上的高級生物,他們稱之為‘紅人’的,更會來找我,因為我父親在經過‘紅人’的星球時,曾欺騙了他們,偷走了他們一件十分重要的東西,多少年來,紅人一直在尋找那件東西。”
  鄭保云越說越玄,我听得像是整個人懸在空中,身子有飄浮之感,雙腳明明踏在實地上,卻無法令自己有實在可靠之感。
  因為,听他這樣講,似乎星際戰爭已經爆發,而地球則不幸成為戰場。
  鄭保云看出我神色有异,望向我:“听來很無稽?”
  我忙道:“不,不,我完全可以想像。那……紅人……就是我……看到的那种鮮紅色的東西?他們的樣子……不怎么雅觀。”
  鄭保云打了一個冷戰:“甚么不怎么雅觀,簡直可怖絕倫,我第一次看到他們的時候,差一點沒嚇昏過去,他們的……聯系身体和頭部的部位……”
  我道:“頸子。”
  鄭保云悶哼了一聲:“應該是頸子,他們的頸子又細又長,又是鮮紅色……”
  我不必鄭保云多加形容,因為我見到過,又細又長鮮紅色的條狀物的一端,是一顆人頭,那情狀之詭异,無以复加,我喘著气:“他們的頭都,倒和……我們大同小异。”
  鄭保云吁了一口气:“這才要命,在一個細長條狀物之上是一顆人頭,若是甚么別的奇形怪狀東西,反倒不會叫人那么害怕。”
  這倒是真的,正因為人頭是十分熟悉的東西,忽然長在那么可怕的部位上,自然更看得人心惊肉跳。
  我作了一個手勢,示意不必再去討論“紅人”的外形,請他繼續說下去。
  他搓了搓手:“他們警告我,說我如今腦部活動所發射的能量,如果控制失宜,隨時會被截到,而由此知道我在甚么地方,要找我父親的人,會來找我,他們不會相信我父親已死,要在我身上找出他們要的東西來。”
  我又插了一句口:“你和他們,可以直接交談?”
  鄭保云想了一想:“類似交談。”
  我忙道:“你沒有乘机問一下:為甚么你父親死了三年,尸体還會動?又為何流出了一滴液体之后,尸体就迅速腐爛了?”
  鄭保云“哼”了一聲:“我要問的事太多,我父親早已死了,還問這作甚么?我花了很多時間追問父親當年的行為,但不得要領。在同時,我又收到了天龍星人的訊號,我已被他們發現了,天龍星人……天龍星人……”
  他重复了几次“天龍星人”,神情很苦澀,我也不禁心頭怦怦亂跳。
  天龍星人是他的族人,鄭天祿,他的父親,就是天龍星人,他在提起天龍星人之際,應該大感親切才是,何以竟會吞吞吐吐?
  我自然也立即明白了其中的道理。
  因為鄭天祿當年,曾有不能見容于天龍星人的行為,鄭保云甚至使用了“背叛”這樣的字眼,假設在天龍星人的心目中鄭天祿是叛徒,那么鄭保云在他們心中的地位也不會好,鄭保云不但是叛徒之子,而且還有一半地球人血統。
  這种尷尬的關系,鄭保云想和天龍星人親近,也難以實現。而這种情形,當年鄭保云在決定選擇做天龍星人之際,只怕也沒有想到過。
  我又進一步想到,鄭天祿實在非常想鄭保云做天龍星人(希望儿子像自己,看來不單是地球人的人之常情,而且是天龍星人的人之常情)。所以他才在小簿子上,對自己曾做過些甚么含糊其詞,他是怕說得太清楚了,鄭保云明白了日后的尷尬處境,會選擇繼續做地球人。
  那時,我真有想哈哈大笑之感,因為鄭保云在身体組織轉變為天龍星人之后,很有點不可一世之態,卻不料他處境如此尷尬。
  不過我當然未曾笑出來,我多少懂得些人際關系,地球人對地球人也好,地球人對外星人也好,對半外星人也好,總有一定的准則;這時如果我大笑起來,再對大笑的原因加以解釋的話,那鄭保云非和我翻臉不可。
  鄭保云心事重重,并沒有注意我有一剎那神情古怪,他道:“天龍星人的話毫不友善,十分凶惡,使我感到事態嚴重,幸好一時之間,不知道我在何處,因為我的腦訊號不是十分熟練,也十分微弱之故。但那些話,已使我知道,万一我被……自己族人發現的話,下場一定极其可怕。”
  他說到這里,抬頭向我望來,我同情地拍了拍他的手背,表示對他這种處境的了解。他長歎一聲:“變了天龍星人,反倒害怕起族人來了。”
  我安慰他:“你可以解釋明白,你是你,你父親是你父親。”
  鄭保云緩緩道:“也許……來自那一方面的壓力越來越重,我知道遲早會被發現,想來想去,只有你是我的朋友,可以幫助我,所以──”
  所以他就提出來要見我。
  當他提出要見我時,不但不是瘋子,而且早已變成了天龍星人,思想敏銳無比,智慧超群,那是費勒醫生做夢也想不到的事。
  我低歎了一聲,他又道:“費勒這笨蛋,卻一直以為我還是瘋子,拖了一個月,才把你找來。”
  我提出了心中老大的疑惑:“你見了我,為甚么不痛痛快快告訴我一切呢?”
  鄭保云苦笑一下:“那時,紅人已經找到我了。”
  我一愣:“我在病房中,沒有看到……有甚么人。”
  我在這樣講的時候,聲音也不是十分肯定,因為我至少知道,“紅人”有在剎那間來去自如的本領。費勒被嚇得痴呆,自然是由于突然看到了“紅人”的緣故。
  (若干時日之后,費勒清醒了,他說,當他湊向門上的小窗子向內張望時,恰好一個紅人伸長細條狀的頸,把頭也伸向小窗子,他和紅人詭异絕倫的臉相對,鼻尖几乎碰在一起。)
  (在那樣情形下,他沒有被當場嚇死,大不容易。)
  鄭保云歎著:“紅人的本事极大,隨時可以變形,而且動作极快,他們看來身体也很大,可是卻能在极小的空隙中通過去,連他們的頭部,都……會變得和紙一樣薄。”
  外星生物的形態如何,本來就難以想像。但是想像出來的形態再怪是一回事,實際上見過,又是另一回事,所以,半外星人鄭保云說起來,也神情駭然。
  我明白了:“所以你行動才這樣秘密,那求救布片,是你早准備好的?”
  鄭保云點頭:“可是你卻不了解,唉,紅人找到我已經兩天,我一直在他們面前裝瘋,他們用盡方法試探我,我都沒有露破綻,你一來,我的行動被他們發現,當時有三個紅人在病房的窗外窺視,瞞不過他們,而你又沒有立即想到救我的方法──”
  我攤手:“別說那時想不到,就算想到了,我又有甚么能力?”
  鄭保云忙道:“我不是怪你,你的确沒有辦法,我裝瘋裝不下去,就被他們帶走了,帶到了他們的飛船之中,他們倒也不很凶惡,只是堅決要我交出當年被我父親拐走的東西來。”
  我吸了一口气,事情更明朗了,“紅人”向鄭保云要“那個東西”,鄭保云交不出來,“紅人”就帶鄭保云來到舊宅,一連三晚,到處搜尋。這就是舊宅“鬧鬼”的由來,終于惊動了我,一直到現在,我和鄭保云單獨相對──看來“紅人”性子相當和平,并沒有對我和鄭保云造成甚么傷害,而且還肯悄然离去,不再繼續嚇人。
  鄭保云壓低了聲音:“他們的樣子雖然可怕,但性子卻相當和順,而且……還很笨……听他們說,給我父親騙走的那東西,對他們來說极其重要,既然那么重要還會給人騙走,可知他們的智力大有問題。”
  我有點啼笑皆非:“那或許是由于天龍星人行騙的本領特別大?”
  鄭保云悶哼了一聲,沒有和我爭論。我又問:“那東西……究竟是甚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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