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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五八、張作霖統一東北


  徐樹錚得意西北后,被稱為西北王,使得名符其實的東北王心中很不痛快。徐樹錚在段系中立了不少的大功,可是他的缺點是樹大招風,時時刻刻會替段系帶來許多紛扰。外蒙古撤治后,他的西北籌邊使做得有聲有色,北京政府內不喜歡小徐的人,都落得讓他去西北發展,可是奉系領袖張作霖卻老大不高興。
  張作霖早就做到東三省巡閱使,可是事實上他并未統一東三省,6年10月他曾進兵吉林,想赶走吉林督軍孟恩遠,孟恩遠年紀比他長,資格比他老,不肯買他的帳,在他向吉林動腦筋的時候,孟即聯合直系對抗他,他被迫悄然收兵,如今看到徐樹錚在西北為所欲為,心中當然极不舒服。于是他電請北京政府在他的部下吳俊升或孫烈臣兩人中選擇一人任命為東北籌邊使,以表示他的地位在籌邊使之上。
  在對付吉林督軍孟恩遠這方面,他和小徐利害卻是一致的。孟恩遠的女婿是陸承武,陸承武的父親便是徐樹錚以莫須有罪名殺害的陸建章,小徐時時刻刻防備陸承武替父報仇,當然也愿意看到孟恩遠垮台,既為自己除害,也可以討好張作霖。早在他未去外蒙古以前,他就曾暗中慫恿孫烈臣率領第廿七師移駐長春,在長春設立東三省巡閱分署。下一步驟就是逐走孟恩遠,取而代之。張作霖當然贊成這個計划,他嗾使吉林士紳何守仁等分別向北京政府及東三省巡閱使控告孟恩遠縱兵殃民等八大罪狀。張自己也向北京政府控告孟恩遠招兵買馬,使得吉林紙幣低落,民不聊生,請求撤換孟恩遠,由孫烈臣取代。另一方面暗示孟恩遠,叫他自己辭職,張愿意保舉孟為東北邊防總司令。
  這時還是錢能訓當國務總理,徐樹錚指使龔心湛在國務會議上提出撤換吉林督軍問題,錢能訓認為應該從長計划,隨便更換督軍,如果令出不行,豈不大大損害中央威信。
  孟恩遠當然不肯示弱,他下令把中東路駐軍調回長春、哈爾濱一帶設防,并調吉軍第一師師長高士儐率兵回長春設防,指使吉林各團体通電反對更動督軍,又指使吉林全体軍官聯名質問北京政府:有沒有更動督軍情事?
  8年6月18日,直系的陳光遠發動,由曹錕領銜,王占元、李純、陳光遠聯名通電政府,說是吉林督軍問題關系外交、國防,請勿草率更調。國務院复電同意。
  不過段系要拉攏張作霖,當然不便拒絕張的請求。
  因此,北京政府又請出東北兩位元老——趙爾巽、張錫鑾,都是張作霖的恩師,請他們到關外進行調解,張作霖表示很輕松,他說:“我對孟恩遠毫無私怨,不過是把吉林公民的意見轉達中央而已。”
  8年7月6日,北京國務會議由代理國務總理龔心湛提議,通過了調孟恩遠為恩威將軍,以黑龍江督軍鮑貴卿繼任吉林督軍,以孫烈臣繼任黑龍江督軍。這樣的人事調動也是北京政府的一番苦心,原來鮑貴卿為人比較和平,又沒有兵權,把他調到吉林,可以減少刺激,可以和緩吉林軍人的反抗。同時派出總統府侍從武官薛松年到長春,勸孟恩遠不要反抗,承認保障他的地位和財產。張作霖也派人向高士儐示意,愿意收高為門生,以示不見外。然而高是孟恩遠的外甥,舅甥關系總是親的。
  吉林方面似乎表現得很強硬,以高士儐為首,吉林的全体軍官聯名電請北京政府收回更調吉林督軍的命令,并限北京政府48小時內答复。
  7月11日,龔心湛以國務院名義答复高士儐等一電:
  “奉大總統喻,邇以外交迫切,孟督久任邊關,閱歷甚富,調京另有借重,非出左遷,孟督為關系國家之大員,本大總統知之有素。國家設官,本無內外輕重之殊,出掌封圻,內參机要,為國盡瘁則一。望勿以孟督遷調致生誤會。”
  龔心湛同時有一封電報給孟恩遠說:“元首眷顧,始終如一,到京后當有借重。”這些都是官話,因此,孟恩遠也用官話答复,他給北京政府的電報說:“各團体聚集車站,阻遠啟行。欲去不得,欲行不能,請示辦法。”他公開發表調職談話說:“我若离開吉林,吉林六十營軍隊都不答應,我對此不能不有所顧慮,我若有半句假話,他日必死炮火之下!”
  北京政府當然不愿意讓吉林問題惹起兵戎,為了和緩局勢,命令鮑貴卿暫緩到任,另派吉林省長郭宗熙兼攝督軍,郭宗熙也不敢接受這個任務,孟恩遠因此得意地說:“遵令移交,送印予郭省長不受,何時得行?”
  張作霖認為北京政府太軟弱,因此气得要調入關的奉軍回奉對付老孟。
  鮑貴卿想出了一個折衷的辦法,建議北京政府調孟恩遠率高士儐一師及吉軍一旅入關,暫駐直魯邊境,以孟恩遠為總司令名義負責剿匪。這也可算做兩便的主張,地盤雖變成了張作霖的地盤,可是軍隊還是孟恩遠的本錢。這個辦法雖然是無辦法中間的辦法,但是高師入關要假道奉天,張作霖不肯讓路,同時曹錕的直隸,不肯划出防區,也不表示歡迎。
  因此鮑貴卿的辦法也是行不通。
  高士儐既然不向張作霖遞門生帖子,張作霖當然把他當作眼中釘,非除高無法達到迫孟下台,于是向北京政府檢舉“高士儐組織護法政府,与西南一致,請政府明令討伐!”
  張作霖既然翻了臉,非硬干到底不可,于是決心用武,派第廿七師師長孫烈臣為東三省南路總司令,第廿九師師長吳俊升為北路總司令,分南北兩路夾攻吉林。孫烈臣在開原設立司令部,其前鋒開抵怀德,与防守雙城的吉軍相隔僅30里。吳俊升部也由大賁向南推進,与防守農安的吉軍相隔約百余里。這時吉林方面也部署抵抗,高士儐在農安自稱討賊軍總司令,發布了討伐張作霖的檄文。張作霖則一再催促北京政府下令討伐孟恩遠。
  大家都知道,東北問題已在日本魔掌中,日本人把東北視為其禁果,它陰謀要扶植一個力量,而把張作霖視為一個好對象,于是在張孟之爭中左袒張作霖。
  奉吉兩軍劍拔弩張,戰火一触即發,日軍突然出面阻止吉軍在寬城子征發車輛,因此引起了沖突。日軍從中韓邊境調兵五營到吉林,并且提出了三項要求:(一)華軍退出長春周圍30里;(二)伊蘭、開原兩地辟為商埠。(三)日本人在伊蘭有專辦自來水之權。
  7月21日日本駐北京公使到外交部向陳菉提出關于吉林問題的警告。內政牽涉到外交,于是北京政府才下決心撤除孟恩遠,一連下了兩道命令:(一)譴責孟恩遠抗命稱兵,招致外國干涉,孟恩遠草率肇事,不得辭其咎;(二)高士儐違抗命令,著即撤職查辦。
  高部第一旅旅長誠明不戰而降,奉吉之戰還未開戰,吉軍就已失敗,高士儐率部退守農安。孟恩遠在這种情形下只好軟了下來,7月28日孟恩遠到長春和張作霖通了一次長途電話,他說:“我上了六十歲的人,名利心很淡,看得太多了,現已說服高士儐了。”29日他電催“霆九兄(鮑貴卿字)速來長春赴任,本人負責令高士儐辦理交代。”
  8月3日鮑貴卿應召到長春与孟恩遠商定,保護孟恩遠安全出境,對高士儐不究既往,對吉軍所提軍費120万元不予追還。5日孟、鮑同赴吉林市舉行交接典禮。
  吉林便如此落入張作霖掌握中。吉林軍人聯名通電說以前反張宣言是奸人偽造。8月9日高士儐書面向張作霖要請罪,有“生我者孟督,毀我者亦孟督”句。張复函稱高為“青年有為之士”。北京政府責成張查辦高,張以輕描淡寫的口吻了此公案:“查高士儐咎有應得,尚能悔悟,應予免議,所部旅團長一律撤差。”
  孟恩遠路過奉天時,張作霖設宴為之壓惊。13日孟抵天津,吉林問題遂完全解決。
  8月14日張作霖保舉其第廿七師五十四旅旅長張作相繼任廿七師師長,張煥相升任第十九混成旅旅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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