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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七、陳炯明叛變


  民國11年6月13日,陳炯明的部隊在廣州白云山一帶宣布戒嚴。葉舉等紛紛由東江回到廣州。14日陳系的人在葉舉的總指揮部舉行秘密會議。15日孫中山派往惠州迎接陳炯明的廖仲愷在石龍被扣,局勢陷入了最緊張危急的關頭。
  据說陳炯明、葉舉等曾在石龍開秘密會議計划叛變,當時討論到進行的程序,曾問各將領由誰擔任發難,与會的各將領都默不作答。陳說:“誰先發難,就是首功!”可是仍沒有應者。
  最后陳炯明決定以湘軍洪兆麟部擔任先行發難部隊。為什么陳要選擇洪兆麟部呢?這也是陳的陰謀。原來洪兆麟的李云复師第二旅駐扎觀音山后,正好就近擔任圍攻總統府,“陳家軍”則巡查街道或把守要隘,陳本人則事變之日在石龍坐待消息,如果湘軍進攻總統府,孫中山不幸遇害,陳即進入廣州,為孫舉哀,痛哭流涕,把殺害總統的罪名全加于洪兆麟、李云复和湖南士兵身上,執殺洪、李及湘籍軍官以謝天下,并將這支湖南客軍以大逆不道罪名解散。由于洪兆麟向來對陳炯明很跋扈,陳早就想對付洪,現在借洪、李以害孫中山,然后以叛逆罪名除洪、李,正是借刀殺人的如意算盤。
  6月15日夜10時,孫中山在總統府內批閱公文,忽然有一通電話來報告情況,据稱今夜粵軍將有行動,務請總統离開總統府。由于這是一通匿名電話,孫中山認為是謠言或陳系軍人故意威脅,所以不予采信。到了午夜12時后,秘書林直勉、參軍林樹巍前后奔來總統府報告,据云今夜消息險惡,請總統离府暫避。孫不肯,認為陳炯明雖然惡劣,總不至于敢冒天下之大惡而叛變,即使有不軌打算,其部下皆与我久共患難,素有感情,且不乏明理之人,未必助紂為虐,受其愚弄。但林直勉認為粵軍蠻橫,不可以常理度之,如果真不利于總統,將如之何?孫說:“我在廣州之警衛軍既然已經全部撤赴韶關,即表示對陳無敵意,陳果不利于我,亦不必出之叛變,如真明目張膽,作亂謀叛,則為叛徒賊子,人人得而誅之。我身為總統,不能不重職守,如果臨時退縮,屈服于暴力之下,豈不貽笑中外,污辱民國,輕棄人民之付托。”林等見孫中山義正詞嚴,態度堅決,不敢強勸,乃即辭去。
  林等去后,各處電話報告均謂粵軍將有行動,務請總統遠离,孫中山仍不信。到了午夜2時許,有一位忠于孫的陳系軍官自軍中潛出,到總統府密報,稱粵軍各營提前早餐,約定立即叛亂。并備現金20万元以為謀害孫中山的賞金,且約定事成之后各營放假三日。孫中山還是不予置信。
  孫中山以誠待人,以信示天下,所以陳炯明叛變的當晚,雖然各方都奔走來告消息不穩,可是,孫中山全不置信。就在這天午夜時候,忽然響起了尖厲的號聲,接著到處號聲齊鳴,于是“陳家軍”叛變消息證實了,這時已是午夜3時多。孫中山左右力勸孫中山暫离公府以避叛軍。雖在這緊急當口,孫中山卻是臨危不亂,鎮定异常,以堅決的口吻對左右說:“競存果然謀逆作亂,則戡亂平逆正是我的責任,我怎可放棄職守,逃避責任。万一力不從心,只有一死殉國,以謝國民。”秘書林直勉、參軍林樹巍等見孫很固執,乃用手強挽孫中山出离總統府。
  這時,總統府附近已由粵軍布哨,不能自由通行,林直勉等曾被叛軍步哨盤詰了好几次,都僥幸通過。行至財政廳門前,遇叛軍大隊由東而來,眾人因被盤問不能通過,可是孫中山卻單身雜在叛軍中向前行走,從容不迫,履險如夷。在深夜中,叛軍看不清孫的真面目,以為是自己隊伍中人,所以毫不疑心,到了永漢馬路口,方才出險,便走入長堤海珠的海軍總司令部。
  海軍總司令溫樹德已獲知粵軍叛變,現在听說總統微服抵達,真是喜出望外。孫見到溫,態度依然從容,只說我們先上軍艦去吧。于是溫樹德乃率領高級海軍幕僚侍從孫同登楚豫艦,并立即召集各艦艦長前來商量應變戡亂之策。
  廣州市內,16日上午3時后,陳炯明的叛軍已遍布全市斷絕交通,并進占各机關,洪兆麟率領其部屬于拂曉時圍攻總統府,總統府中只有衛士50余人,在觀音山粵秀樓附近防御,与叛軍對抗,叛軍先后十余次沖鋒,都被衛隊用手机關槍擊退,死傷數目約在三四百人以上,叛軍見步兵沖鋒無效,乃用炮射擊總統府。叛軍以為孫中山還在粵秀樓,所以又用煤油澆燒粵秀樓的棧橋,杜絕出路。
  保衛總統府的警衛團長陳可鈺、衛士隊長兼參軍姚觀順守文瀾閣,侍衛副官黃惠龍守正門,副官馬湘守橫門,副官陳喧守天橋,偵緝員陳龍韜、衛士馮俊、黃森、陳海廷、李東興等守粵秀樓。由于眾寡不敵,援絕彈盡,相持至16日上午12時,陳喧率衛隊十余名由正門沖出,被擊回,改裝得脫;姚觀順、黃惠龍、馬湘護送孫夫人,姚中彈傷腿,四人乃避入總統府后院,叛軍從后院沖入,搶奪衣物,馬湘、黃惠龍乘叛軍搶劫之時,夾持孫夫人從第一公園小巷,往長洲要塞司令馬伯麟宅寄宿。姚觀順負傷后,由衛隊背負出險,陳喧等走東山總統法律顧問那文宅,由那文用美國小電船送至孫中山座艦。
  總統府衛士以少敵眾,苦戰十余小時,傷亡三分之一,而叛軍則陣亡300以上,消息傳出后震動中外。孫后來頒獎衛士訓詞云:
  “革命軍的力量,是和別种軍隊不同的,必要能以一當十,才算合格,用几百人可以敵几千人,那才算是本事。如果不能,便是大恥辱,便不算得是革命軍。觀音山的衛士便是以一當百的革命軍,我理想中的革命軍,只有他們足以當之。這种奮斗的精神,實在不可磨滅。”
  叛軍是有傷害孫中山決心的,有一股叛軍專門伏伺于觀音山附近民房中,准備等候孫乘汽車离開粵秀樓的總統府時,即向孫座車集中攻擊。他們認為孫如果出來,必然乘坐汽車,沒有想到孫中山卻是步行,而且夾在叛軍隊伍中步行出險。
  16日晨外交部長伍廷芳和衛戍司令魏邦平登楚豫艦晉謁孫中山,孫令魏邦平所部集中大沙頭策應海軍,恢复廣州,并告伍廷芳說:“今天我要率艦隊擊破逆軍,戡平叛亂。否則中外人士一定認為我沒有戡亂的能力,并且不知道我在何處。如果我潛伏黃埔,僅僅為了個人避難偷生,我將何以昭示中外?”伍廷芳表示贊同,于是辭离孫中山,徑返廣州,通告各國駐粵領事嚴守中立。
  當天下午,孫中山親率海軍艦隊永丰、永翔、楚豫、豫章、同安、廣玉、寶璧七艦由黃埔出動,經東歪炮台,駛至白鵝潭,發炮向大沙頭、白云山、沙河、觀音山、五層樓等處叛軍射擊。下午5時,复沿長堤向東游行,沿途發炮,擊斃叛軍數百人,其余則聞風而逃。由于魏邦平所部旅長陳章甫受叛軍運動,未能如期策應,遂失規复良机,努力白費,各艦乃經“中流砥柱”炮台駛回黃埔。
  海軍攻勢停頓后,叛軍散而复聚,乘机大搶東鬼基、東市街、小東門、社仁坊、廣仁路等處。商店居民被劫一空,國會議員悉數被逐,行李被搶。
  黃埔成為孫中山的行轅所在,海軍勢力完全歸服,不過虎門要塞落入叛軍手中,但長洲要塞司令馬伯麟率海軍陸戰隊与艦隊成犄角,使叛軍不能陳兵北江,阻礙北伐軍之返旆。
  陳炯明見海軍完全擁護孫中山,于是便想收買海軍,可是海軍上下一心一德擁護孫中山,不為利誘。
  6月19日孫中山以手書致北伐軍李烈鈞、許崇智、朱培德、彭程万、黃大偉、李福林、梁鴻楷等,令李等迅速率軍回粵戡亂,中有:“堅守待援,以圖海陸夾攻,殲此叛逆,以彰法典”等語。
  23日孫中山由楚豫艦遷于永丰艦。外交部長兼廣東省長伍廷芳以耄耋之年,痛恨陳炯明的叛變,使北伐事業功虧一簣,護法大計功敗垂成,因之悲憤成疾。18日陳炯明曾有書致伍廷芳,轉請孫中山下野,詞极悖逆,有“非常國會擅選總統,惡例一開,亂且及于百世”。伍置之不理,病重時家人送至廣州省立醫院,乃以高齡勞瘁,回天無術,終于不治逝世,享年81歲,彌留時猶訓其哲嗣朝樞以護法本末昭示國人,沒有一字一句語及家事。這位廣東新會老外交家,在清末就曾奉派出使美、日、秘魯、墨西哥、古巴諸國。辛亥年伍在上海倡議清帝退位。護法政府成立后一直是孫中山左右最重要的一分子。
  孫中山在永丰艦上聞知伍廷芳噩耗,悲悼万分,海軍將士尤為哀慟,孫溫語撫慰海軍云:
  “今日伍總長之歿,無异代我先死,亦即代諸君而死,為伍總長個人計,誠死得其所;惟元老凋謝,此后共謀國事,同德一心,恐無如伍總長其人矣。唯全軍唯有奮勇殺賊,繼成其志,使其瞑目于九泉之下,以盡后死者之責而已。”
  陳炯明收買海軍不成,乃派鐘惺可持書登永丰艦,請求講和,函云:
  “大總統鈞鑒:國事至此,痛心何极,炯雖下野,万難辭咎,自十六日奉到鈞諭,而省變已作,挽救無及矣。連日焦思苦慮,不得其道而行。惟念十年患難相從,此心未敢絲毫有負鈞座,不圖兵柄現已解除,而事變之來,仍集一身,處境至此,亦云苦矣。現惟懇請開示一途,俾能遵行,庶北征部隊,免至相戕,保全人道,以召天和。國難方殷,此后圖報,為日正長也。”
  孫中山蒙難后,即于18日密電宁波,敦促蔣中正來粵赴難,拍電用其次子緯國的名字以保密。20日。蔣中正貽書張人杰,托以后事,急速登程。25日离滬,29日抵穗,謁孫于永丰艦,談各方情況至夜分始畢。陳炯明聞蔣中正南來,惊惶失措。汪兆銘7月1日致蔣中正書中曾云:“……陳聞兄來,面色發青,說:他在先生身邊,必定出許多鬼主意。”
  18日上海党員張繼、楊庶堪、柏文蔚、黃复生等160人聯名通電,痛責陳炯明昧于恩義,甘為叛徒,促其幡然悔悟,討賊自效。陳炯明置之不理。
  在江西前線北伐的各軍,從6月20日后,即不斷接獲孫中山蒙難消息。23日接南雄電,知叛將翁式亮、楊坤如部已經占領韶關,追擊大本營的人員,迫近始興。文官長胡漢民已离韶關,前線總部召開軍事會議,會中有兩派主張:一派主張仍繼續前進,先克南昌、九江,再行應付粵事;一派主張立即回粵,助孫中山平亂。27日胡漢民馳至贛州,報告廣州變亂情形,軍心為之激昂。當晚再開會議,許崇智、李福林、朱培德即決議旋師討賊,議定以粵軍第二軍、滇軍(朱培德部)、福軍(李福林部)及粵軍第一師(梁鴻楷)回粵,分由大庾,信丰向粵境南雄前進。其他各軍則暫駐贛境,李烈鈞留守贛南,以為后方屏蔽。回師行動開始,不料粵軍第一師梁鴻楷抵達信丰,竟不依照原訂計划,連夜向三南方面退入連平,潛歸惠州,与陳炯明會合。第一師是鄧鏗所手創,北伐入贛后和許崇智等部共同作戰,頗有戰功,不料陳炯明叛變后,始而躊躇不決,繼而甘心從逆,鄧鏗地下有知,真是死不瞑目。
  梁鴻楷投逆后,胡漢民主張尾追,先肅清東江。許崇智則主張徑向韶關回師,因已約定滇軍為右翼,許軍与福軍擔當正面合攻韶關,經東江至廣州路遠,孫中山困處兵艦上應急赴援為宜。如果徑追梁軍,福軍獨任回師之責恐力不能胜,而滇軍因不知究竟,易啟疑竇。
  胡漢民同意許崇智主張,決定向韶關進兵。
  7月2日北伐軍許崇智、李福林、朱培德、黃大偉諸部皆入粵境,自南雄、始興直指韶州,決定攻韶計划:
  (一)以滇軍朱培德全部由江口渡河經仁化向韶州進攻。
  (二)以李福林全部沿河左岸,經周田大橋、長壩、黃浪水向韶州進攻。
  (三)以第二軍之許濟、孫本戎、謝宣威等由火山、大塘方面向韶州進攻。
  其他部隊為預備隊,另以第九旅黃國華部由三南方面還攻翁源。并同立誓約,約詞:“三軍一致,誓同生死,擁護孫大總統,平定粵省之亂,如有异心,天誅地滅。”
  許崇智自南雄馳電給孫中山:
  “陳逆叛變,圍攻公府,令人切齒痛恨。北伐各軍業已集中南雄,指日進攻韶關,誓必討平叛逆。朱總司令所部滇軍尤為奮勇,業已開拔前進,想叛軍不足當其一擊也。”
  許崇智電報到孫中山手中時,海軍方面卻又有不穩的消息。
  由于陳炯明傾全力收買海軍,海軍司令溫樹德為何某所挾制,態度趨于曖昧。各艦長有移往西江之意。早在6月2日,孫曾召集海軍各艦長訓話,說明堅守黃埔,艦隊不可移動的理由:西江水淺,如各艦移往,則三大艦仍需留黃埔,如此則海軍分而力弱。何況黃埔地位重要,是廣州的咽喉,又有長洲要塞,其价值較西江為重要。如果大本營一离黃埔,則長洲要塞就可能守不住,廣州水陸形勢全入叛軍之手;海軍一往西江,重來廣州較難,如果北伐軍回粵,就無法收水陸夾攻之效,因此以不動為宜,堅持以待北伐軍來援。
  7月5日陳炯明再遣鐘惺可登永丰艦謁孫中山,孫對鐘義正詞嚴地說:“陳明對我只有悔過自首,才可以言求和,因為他是犯上作亂,對亂臣賊子怎有言和可言。”
  陳炯明第一次派鐘惺可來求和時,是7月1日,當時魏邦平也登艦謁見孫中山,請示可否讓他調解,孫責魏以大義,勉其效陸秀夫而以文天祥自待。孫說:“宋亡還有文天祥、陸秀夫,明亡亦有史可法。我們今天遭遇叛亂,如果沒有文天祥、史可法,則何以對民國已死無數之同志?”鐘惺可第二次登艦時,魏邦平也派人隨同前來,請示愿任調停之責,其辦法為:(一)陳軍退出廣州城;(二)恢复政府;(三)北伐軍停止南下。
  其實魏邦平所提三點,陳炯明并未答應,陳的求和只是緩兵之計,一方面向孫中山求和,一方面全力收買海軍,海圻、海琛、肇和三大艦均被收買,打算徑自脫离孫指揮,駛离黃埔,任由魚珠、牛山的叛軍炮台轟擊其余各艦。
  7月8日三大艦叛离圖遁的消息經已證實,孫中山乃決心將各艦移駐長洲要塞后方之新造村一帶,免被叛軍封鎖。
  當晚11時,海圻、海琛、肇和三大艦升火起錨,离黃浦外駛,孫中山乃下令其余各艦自黃埔上駛,經海心岡駛往新造村附近,掩護長洲要塞,以防魚珠叛軍襲擊。
  由于海軍三艦退出,戰斗實力減弱,孫中山乃決心守衛長洲要塞。9日下午1時,魚珠炮台的叛軍鐘景棠部渡河襲擊長洲。要塞司令馬伯麟部開槍應敵,叛軍死傷甚眾。可是海軍陸戰隊孫祥夫部叛降陳軍,反戈相向,引敵登陸,長洲要塞遂告失守。海上各艦在望遠鏡下看到,憤恨不已,即向魚珠叛軍轟擊,只以距离太遠不能收效。
  馬伯麟退出長洲要塞,即登永丰艦向孫中山請罪,孫頗予优禮,同時下令各艦集中新造西方,收容要塞潰兵。孫主張在長洲要塞失守后,惟有進攻東歪炮台,以為海軍根据地。馬伯麟及部分海軍將領認為東歪炮台地形險隘,炮隊密布,攻奪不易,就是想通過也很困難,所以大家仍主張把艦隊移到西江去活動。可是孫中山堅持原意說:“我們如往西江,必須經過中山、魚珠各炮台,何況三大叛艦駐守沙路港口,正監視我們各艦行動,就算我們能沖過中山、魚珠,三大叛艦也會阻擋我們,到那時豈不是進退兩難。所以我們唯有出擊東歪炮台,駛入省河,別無他途。”各艦長在孫指示下乃鼓勇駛入省河。
  10日上午2時,孫中山率領永丰、楚豫、豫章、廣玉、寶壁等艦由海心岡駛至三江口,天色微明,各艦乃向東歪炮台叛軍陣地試射,叛軍還擊,一時炮聲隆隆。當時艦隊炮少,叛軍据有炮台形胜之地,布置既密,大炮又多,因此各艦只雖然發炮,卻彷徨不敢駛進。孫慷慨對各艦下令說:“民國存亡,在此一舉,今日之事,有進無退。”9時半孫先以座艦永丰艦率先前進,然后再命其他各艦隨后前進,向東歪炮台猛轟。豫章艦長歐陽格最告奮勇,攻擊甚為得力。不料艦隊剛到炮台附近,叛軍兩營野炮隊早已密布兩岡,由四面八方發炮還擊,永丰艦中了六彈,船身震蕩甚劇,其余各艦亦均受傷。
  孫中山在槍林彈雨中立于永丰艦的甲板上指揮若定。謝心准請孫入艙,孫不理,親自指揮艦上炮手開炮,艦上有多人受傷仆甲板上,血跡殷然,孫親扶傷者下艙,態度鎮定而從容。
  7月10日孫中山率各艦冒槍林彈雨直入白鵝潭。永翔、同安二艦亦隨從來歸。當時廣州稅務司夏竹和英商惠爾來謁,夏竹先問:“總統是否來此避難?”孫說:“這是中國領土,我當然可以自由往來,你怎么可以說我是避難?”夏說:“只因白鵝潭是通商港口,接近沙面,万一戰事發生,恐怕牽及外國兵艦。不如請總統离粵,以使廣州商業不受影響。”孫听了大為生气,不過沒有流露出來,只是庄嚴地說:“這話不是你所應該說的,我生平只知道公理和正義,不畏強權,不服暴力,決不怕無理的干涉。”夏竹為之悚然。英商惠爾在旁听了肅然起敬說:“總統真是中國的偉人,誰說中國沒有人才,我今天親見總統的大無畏精神,令人無限景仰。”兩人乃告辭而去。
  接著海軍部長湯廷光來函,請求孫中山停戰,自己愿負調停之責。孫乃立即复了一信云:“專制時代君主尚能死社稷,今日共和國家,總統死民國分所應爾。如叛徒果有悔過之心,則和平解決,吾亦所愿也。”第二天孫正在慰勞海軍將士,忽接湯廷光送來議和條件,完全以敵体相待,并限于第二天12點為答复期限。孫看了勃然震怒,即令秘書起草答复,信內有云:“葉逆等如無悔過痛改之誠意,即如來函所云,准以明日十二時為限可也。”
  19日孫中山再督軍艦猛攻前山炮台,予叛軍以打擊。
  這時,由于孫所率軍艦駐節白鵝潭后,与外人之戰艦鱗次櫛比。陳炯明、葉舉等有投鼠忌器,勢難炮擊,生怕發炮不慎波及外人,惹出交涉。可是謀害孫之心并沒有稍戢,曾暗中和桂系周天祿商量,周天祿主張以水雷去襲擊孫的座艦,葉舉乃許周天祿,如果奇襲成功的話,即任命周為水警廳廳長。周于是赴廣南船澳和他的同事徐直等制造水雷,并教授徐直以施放水雷之法。于是徐直率同事三人攜同水雷,自駕小輪潛向白鵝潭進發,迨放置水雷后即遄返廣南船澳向周天祿复命,大家以為計時可以成功,于是置酒猜拳,興高彩烈,以為永丰艦必被炸為齏粉。
  19日10時,白鵝潭海面隆然一聲,水花怒放,可惜這個水雷系用白鐵火水罐,內貯炸藥15磅,炸力微弱,又值潮水漲滿,永丰艦移動,距爆炸處遠,故未擊中,徐直等复乘小輪往觀動靜,見永丰艦無恙,相顧失色,正擬轉舵圖脫,為乘電船來追之水兵捕獲,查出真相。由于白鵝潭內有英、美、日軍艦,叛軍亂放水雷足以威脅外艦安全,故各國領事向叛軍提出抗議,叛軍這項行動乃告中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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