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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回 下戰表大頭嚇群賊 懲凶頑奇叟戲朱亮


  房書安知道,群賊把他恨透了,見著他恨不得把他砍了,憑自己這點能耐,根本不頂事。他硬著頭皮,壯著膽子,跟小老道進了蓮花觀。老房進廟一看,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廟中老道以及群賊,一個個橫眉立目,咬牙切齒,佩劍懸刀,站立兩旁,真好似凶神惡煞。如果一聲令下,就會把房書安撕碎了。老房心想:別害怕,這是嚇唬人,兩國相爭不斬來使,再者我是開封府的辦差官,徐良的干儿子,若顯出半點害怕,就給開封府和上三門丟人了。老房把心一橫,昂首挺胸,目不斜視,顯出毫不畏懼的樣子,邁大步往里就走,穿過人群,走進廳堂。
  這會儿,群賊已把酒宴撤下,按身份依次歸坐。正當中有六把椅子,端坐六人,正中央坐的是九頭神雕計成達,飛云道長郭長達;上首兩人,壓倒南山不老翁公孫良,三尺地靈魔陸昆;下首兩人,血手飛鐮江洪烈,飛劍仙朱亮。余者群賊各在兩旁站立。群賊一語皆無,全瞪著眼看著房書安。房書安從容地來到房子當中一站,沖上抱拳道:“各位都好,吃飯沒吃飯?精神都不錯吧?”郭長達一听他耍貧嘴,把桌子一拍說:“房書安,少說廢話,你來干什么?”房書安說:“總門長,說話客气點,不管我們有什么仇,可現在不是戰場呀。我到這儿來,一則是給大家問安,二則是有事相商,在這屬于客人,怎么能這樣對待呢?”“這——”郭長達沒詞儿了,只好口气緩和地說:“好吧,你且講來,到底為何而來?”房書安答道:“這還像話。回總門長,我奉開封府相爺的堂諭,翻江鼠蔣平所差,特來拜見總門長和各位英雄。八王擂停止多日,我們全力辦了點別的事,現在事已辦完,老少英雄异口同音,打算登台比武,怕各位不知,讓我來通知一聲,如果各位沒意見,明天准時開擂。”郭長達眼珠轉了轉說:“房書安,我且問你,你們這段時間都干了些什么事?”老房心想:想套我的話,摸我們的底,那不是枉費心机嗎?他一樂說:“總門長,所謂閒事就是閒事,你也不便多問,我也無可奉告。”把郭長達說得就是一愣。江洪烈說:“房書安,咱們明人不做暗事,歐陽普中的眼睛怎么樣了?”房書安答道:“沒事,倍儿亮倍儿亮的。前兩天上火,有點模糊不清,現在好了,一只蚊子從眼前一過,馬上就能認出公母來。”一句話,把江洪烈堵得懵了,馬上臉紅了。他心中暗想:能嗎?我使得是百日奪目反瞳沙,其性最毒,中了這种藥,百日必死。歐陽普中怎么能好呢?他百思不得其解,有心摸摸底,知道房書安不肯說,所以沒往下問。九頭神雕計成達微微冷笑道:“房書安,認得貧道嗎?”“不認得。”“那好,我告訴你。我人送綽號九頭神雕,叫計成達。”房書安聞听此言,蹦起二尺多高,問:“你是誰?”“計成達。”房書安沉住气說:“計成達,沒听說過。”話一出口,把不少賊逗樂了,樂了半截把嘴又堵上了。九頭神雕臉一紅,青筋都突起來了,說:“房書安,就憑我這么大的名聲,你居然不知道?”房書安答道:“四門貼廣告還有不認得字的,你名望再大,我沒听說過,不光我,恐怕很多人都不知道,這事有什么奇怪的?你發哪門子火?”計成達一听說得也在理,把話收回來說:“你知道也罷,不知道也罷,我且問你,你說明天開擂,對不對?”房書安答道:“一點不假,我就為這事來的。”計成達又問:“開封府誰來參加,這你不必保密吧?”房書安說:“這我可以告訴你。就這十來天,來得人太多了,大車小輛,男的女的,簡直把開封府鬧翻天了。沒名沒姓的,就像您這樣不出名的,不說,有頭有臉的我跟您說几位,四川峨眉山白云觀來哥儿四個,老大白云劍客夏侯仁,老二一字娥眉馬鳳姑,老三寒江孤雁白靈女劍客尚云鳳,老四白老白一子,人送綽號白衣神童小劍魔;冰山北极島來了几位,頭一位長發道人雪竹蓮,還領來几個徒弟,霹靂狂風水上浮舟諸葛元英,震北海惡面昆侖叟上官風,飛飛上人諸葛遂;海外來了兩位,就是海外派的派主,万年古佛,領著他的徒弟,海外野叟王猿;還有華山修羅剎的陳摶老總;少林寺的大當家的,扭轉乾坤目覽十方歐陽中惠,二當家的歐陽普中,三當家的瘋僧醉菩提凌空,四當家的九轉還陽達尼佛古風羅漢,都來了;還有竹林七賢、江南八大劍俠、魔山四老、塞北六杰,太多了,把我累死也說不全。”九頭神雕听后一愣,看看郭長達,瞅瞅其他人,心里沒底了。雖然過去沒伸過手,憑名望,自己未必能贏。當前有老兄弟三位,號稱三教的教主,頭一位是八十一門總門長普渡,普老劍客,第二位是冰山北极島長發道人雪竹蓮,第三位是他老師,于和于九蓮。這親師兄弟仨,乃是武術的鼻祖,誰也比不了。据自己所知,他們三人能耐最高的是自己的老師。雖然老師比他們強,可自己不行呀。他又想:房書安說的話可能玄點,真的有,假的也有,但起碼這些人有一半到了開封府,怎么對付?因此計成達感到沉重,有三分懼怕。房書安偷眼觀瞧,心里就樂了,心說:我剛才說的這些人,大多都沒有,看來還是唬對了。沒等計成達說話,房書安把大腦袋一晃接著說:“老劍客,我剛才說的連十分之一也沒有。我還忘了一個人。你听說過一位海外老劍仙沒有?也來了。”計成達問:“他是誰?”房書安答道:“我不能泄露秘密。那位老爺子囑咐我,不讓我往外泄露。這位是天下無敵,誰也不是他的對手。”他說的就是那個老頭儿,綽號是他現編的,其實不一定有這個名。房書安這一說,把群賊說得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群賊簡單又問了几句,也不便深問,說:“房書安,我們都知道了,你回去告訴蔣平、徐良,讓他們准備好,明天八王擂決一雌雄。”房書安高興地說:“好勒。各位,明天見。有工夫請到開封府歇會儿。”說完往外就走。他剛走出蓮花觀,飛劍仙朱亮說話了:“各位,房書安大有來頭。方才我察顏觀色,這小子神气十足,估計說的話有邊儿。有道是知己知彼,百戰不殆,咱們不摸清雙方的底細,這仗沒法打。我看應當把房書安叫回來,詳細審問。”郭長達皺皺眉說:“朱老劍客,那樣做不方便吧?兩國相爭不斬來使,人家不說,怎好強問呢?”朱亮一扑棱腦袋說:“房書安這种貨,吃硬不吃軟,一頓臭揍,他准說實話。到時候開封府指責我們,我們給他定個什么罪不行?比如說攪鬧蓮花觀,沖犯總門長。找個借口不就圓過去了嗎?”計成達說:“朱老劍客,此話有理,快叫他回來。”朱亮起身往外就走,等到了蓮花觀門前,房書安早走了。他回來和郭長達商量,說現在還沒走遠,把他抓回來。一聲令下,朱亮率領十二個賊就追出去了。追出去大約二里地,往前一看房書安晃著腦袋正緊走呢。朱亮高聲喊道:“房書安留步。”
  离開了蓮花觀,真好似离開了龍潭虎穴。他原以為不定受什么刁難,哪知道讓自己這頓胡吹,把群賊全吹懵了,輕而易舉出了蓮花觀,露了個金臉,回去和四爺爺、干老一說,他們不定多高興呢!房書安正哼著小曲儿高興地走著,忽听背后有人喊,回頭一看,腦瓜“嗡”的一聲,比平常大出六圈。他知道朱亮沒安好心,回身把手一搖道:“有話明天擂台上說,我還有急事回去。”腳上加勁,往前緊走。朱亮看他不站,把手一揮,率領十二個賊緊追不舍。朱亮綽號飛劍仙,他領的這幫賊也不是一般人,工夫不大就攆上了。十二個賊分兩路,像鉗子一樣,攔住了去路,后邊是朱亮。飛劍仙冷笑一聲說:“房書安,你還往哪里走?怎叫你站住,你倒跑得快了?”房書安一看被包圍了,只好站住,說:“朱亮你們這是什么意思?”“沒別的意思,我們總門長有點事忘說了,打算再問問你,請你回去解答,答完了照樣讓你走。”“你們這幫人怎么這么麻煩?有話不一塊儿說,我走出這么遠了,你們又有事問我。不行,我沒工夫。對不起,有話明天談。”說完,老房就要走。朱亮喊道:“站住。這不是開封府,恐怕你說話不好使。我們這有個規矩,叫你回去,你就得回去。”房書安一听就來气了,說:“請人有這么請的嗎?我也有個怪脾气,想去就去,不想去,誰找也不去。你能把我怎樣?”朱亮也來气了,下令道:“把他抓起來。”令一下,跳過兩個賊來就要抓房書安。老房急了,赶緊拽出小片刀,“刷刷”先練了一趟,說:“誰敢過來?過來就捅你個透心涼。”他把小片刀舞動如飛,令人難以靠近。兩個賊還真被唬住了,直往后退不敢近前。朱亮气坏了,心說:我領了十二個飯桶,連個房書安也不敢碰,還得我親自動手。他飛身往前一縱,左手一晃,右手直扣房書安的大腦袋,老房甩腦袋提小片刀就刺。朱亮一閃身,掌舉空中往下一砸,正好砸到刀背上。“堂啷”小刀落地。房書安一抖手腕,看勢不好轉身就跑。十二個賊堵住去路喊道:“站住,往哪里走?”“看你們身后是誰?白芸瑞、徐良來了。”房書安這一詐,十二個賊以為是真,回頭看,什么也沒有。就在他們回身的工夫,房書安就跑出去了。朱亮气得鼻子都歪了,心說:我們十三個人要是抓不住他,回去怎么向郭長達交待?豈不讓大伙笑掉大牙?他火往上撞,三躥二縱就到了房書安身后,舉手就是一掌。房書安一閃身,沒打著。他見旁邊是樹林,轉身鑽了進去。
  樹林很密,里面亂草叢生,有一房多高。朱亮和十二個賊拉了一道大网,往前平推,邊搜索邊喊:“房書安,你別在那藏著了,我們都看見了。出來。”老房心說:這是詐語,我常拿這糊弄人,還能上你們的當嗎?他心里著急,忽然想起了那個老頭儿,他不是說暗中幫我的忙嗎?老房想到這儿,像兔子一樣蹦出來說:“朱亮,我在這,你過來。”他這招,朱亮沒想到,從眼前突然蹦出來,把他嚇了一跳。老房接著說:“忍耐是有限度的,你別認為我怕你,要那么想,你就錯了。我是客人,你們怀有不良之心,非要把我怎么樣。我是大人不記小人過,能跟你們一樣嗎?所以一再忍讓。可你們得寸進尺,給鼻子就上臉,拉開大网想把我抓住,我怕你們嗎?別說你小小的朱亮,就是計成達、郭長達都不怕。我奉勸你們赶緊滾回蓮花觀,不听良言相勸,把房爺激怒了,可就不客气了。”朱亮气得胡子撅起老高說:“你別白話了,你向來靠吹牛活著,我還不知道你的底嗎?拿命來!”說罷,往前一縱,就要捉拿房書安。老房往后一閃身,說:“等等,你這老家伙最不識好歹。我能跟你伸手嗎?你這兩下子白給。我找個人出來也能贏你,信不信?”朱亮一愣,往兩旁看看,沒人,說:“你吹什么,誰能給你幫忙?”“用不著別人,我磕頭的老哥哥就能給我幫忙,老爺子,你下來吧。”
  房書安一說話,就惊動了那位高人。老頭儿就在樹上藏著,便從樹上跳下來,高聲喊道:“房書安,不必著急,老朽到了。”老房順聲音一看,正是那老頭儿,樂得兩手都拍不到一塊儿了,心說:這老頭儿真講信用,說到哪,做到哪,他赶緊說:“老哥哥,快來幫忙,小弟就指著你呢。”老頭儿心中暗想:這位真不要臉,就憑你,跟我攀兄論弟,真有點欺師滅祖啊。老者沒有時間与他擺正這事,飛身來到當場,把飛劍仙橫住,手捻須髯,丁字步一站,說:“朱亮,你認識老朽不?”朱亮一看,心想:怪不得房書安那么沉穩,原來他真有幫忙的。但是他仔細打量面前這位老者,非常眼生,不認識,就問:“老匹夫,你是何人?莫非是開封府請來的幫凶?”老者點點頭說:“你算猜對了。可我不是請來的,是自己溜達來的。我這人平生愛湊熱鬧,听說開封府与蓮花觀以八王擂賭斗輸贏,天下狗熊大聚會,我想一飽眼福,瞅瞅這些狗熊的模樣,包括你在內。”朱亮一陣冷笑,說:“老匹夫,休要大言欺人。你說我們是狗熊,你算個什么?你敢報通名姓嗎?”“當然了。在下姓無,無名氏是也。”“無名氏,啊,還是假的。”朱亮冷笑道:“量你也不敢報通名姓。就沖你這一說,你這人就不怎么的,我也無需打听你是張三還是李四。你既然給房書安幫忙,我就會會你究竟有什么本領。”“恐怕你還差得很多。你們蓮花觀的人排著大隊來,能架住我揍的,恐怕還沒有。要說武圣人于和,金燈劍客夏遂良、三教堂的几個堂主,還勉強能跟我走几趟,像你這無名的鼠輩,連我眼前也到不了。”“胡說!接掌。”朱亮往前一縱,一掌扑奔老者的面門。老者往后一退,朱亮往前跟步,“啪啪啪”又是几掌。老者左轉右轉都躲開了,朱亮費了半天勁沒打著。老者笑道:“說你不行,你就是不行,你領這十二個人回去吧,告訴郭長達,往后為人厚道點,別做越軌的事。像今天,房書安奉命來下書,沒有惡意,你們得寸進尺,非要抓人家,這不就是越禮嗎?我不能跟你伸手,你連邊都不沾,逃命去吧。”越是這樣說,朱亮火越大,心想:房書安就是跟你學的,你們都會吹牛皮。他往前一縱“啪啪啪”又是几掌,把老頭儿惹急了。老者說:“看來你是非打不可?”“對,非打不可!”“既然你非要這么辦,老朽也只好動武了。不過,咱們比武,不能像一般人那樣,你就站在原地,我也站在原地。你看咱倆离得遠不?”“挺遠。”“我伸直胳膊夠不著你吧?”“夠不著。”“我現在站在這儿就揍你,看看能打得你鼻青臉腫不?”朱亮一听,“哈哈”笑道:“老頭儿,你大概是瘋了吧?滿嘴胡說八道。你除非使暗器,要不怎么能打得著我呢?”老頭儿把手往空中一舉,說:“我手里有沒有東西?”“沒有。”“看看手后有沒有東西?”“沒有。”老頭儿把袖子高高挽起說:“袖子里有沒有東西?”“沒有。”“都沒有。我先彈你個腦門儿,在你腦門上留下記號。”朱亮微微冷笑道:“你真能開玩笑,彈彈試試。”“好,說彈就彈。”老者說著,把拇指和中指搭在一起,沖朱亮一晃。“叭”一聲,在場的人听得清清楚楚。朱亮后退了兩三步,用手捂住腦門,叫道:“哎呀,疼死我也!”再看腦門上起了個包,比算盤珠子還大,血都淌出來了。朱亮一看不好,轉身就跑。老頭捻髯一笑,說:“朱亮,你跑什么呢?你不是不含糊嗎?留一個少點,后腦勺再來一個。”說著和前一樣,又一下。朱亮就覺得后腦勺像被小榔頭捶了一下,用手一摸,又一個包,比腦門的還大。朱亮嚇得魂不附体,領著十二個賊敗回蓮花觀。
  群賊一看朱亮這副模樣,一陣騷亂,不知發生了什么事。朱亮不能隱瞞了,對郭長達眾人說了一遍。眾人听完吃惊道:“你這是開玩笑吧?”“我偌大年紀,能開玩笑嗎?況且我挨了打,吹這有什么用?不信問他們。”大伙儿真不信,把十二個賊叫到眼前,逐個詢問。十二個人异口同聲,說得一點都不差。在場的人無不惊駭。公孫良說:“我出去看看。”誰也攔不住。他牽著兩只猴,飛快出了蓮花觀,四處尋找,人早走了,而且連房書安的那把小片刀也撿走了。沒辦法,他只好又牽著猴回來了。眾人是疑惑不解,說長論短。
  再說房書安見老頭儿獻絕藝,惊走朱亮,樂的直蹦,赶緊來到老者面前跪下道:“老爺子,小人給您磕頭了。”老者笑容可掬,用手相攙道:“請起,請起。你看我這人還守信用不?”“太守信用了。”“不過咱倆有筆賬可得算清楚。”“什么賬?”“你剛才說我是你磕頭的老哥哥,這輩是從哪論的?”“老爺子,您可別挑我。我一高興,嘴就沒把門的。這叫大人不記小人過,宰相肚里能撐船。我這么說,自覺臉上增光。再說我又不知道您是誰,輩儿也沒法排,您說是不是?”老者笑道:“伶牙俐齒,真會狡辯。往后不許這么說,記住了嗎?”“該怎么說呢?”“以后再遇上為難的事,就說讓我老祖宗給幫忙。”房書安心想:長上多少輩去了,但有這么個人幫忙,當老祖宗也行,他忙說:“往后我就這么說。”“我今天幫完你的忙了,你該回開封府送信去了。”老房見老者要走,赶緊說:“別走,老爺子,我還丟了把刀,您得幫我找回來。”“那你就去拿吧。”“我去要是正好有人等著,我的命不就沒了嗎?”老者聞听,心想:這小子能耐就這么大,連刀都不敢去拿,又陪著把刀撿回來,說:“你的忙我也幫了,你該辦什么事就辦去吧。”房書安忙說:“別走,老爺子,我還有件事相求。”“什么事?說吧。”“咱們邊走邊說。”老頭儿陪他走著,房書安說:“您的能耐太大了,朱亮那是劍客,讓您這兩手指頭‘崩崩’來倆包,乖乖地跑了。就您這能耐,可以說打遍天下無對手。您跟我到開封府,和大伙見見面,讓大伙開開眼。不但我高興,也讓大伙高興高興。”老者擺擺手說:“我是山野之人,上不了大雅之堂,見大伙我就沒詞儿了,還是不去的好。”“您是我的救命恩人,我回去肯定得說,大伙就認為我窮白話,您跟我去,做個見證,哪怕您只露一面,和大伙笑一笑再走,也給我圓場了。您看怎么樣?無論如何您得答應。”老頭儿被他磨得沒辦法,只好說:“好吧,我就跟大伙見一面,什么話也不說。”房書安高興地說:“見一面就行,走吧。”
  其實老房有自己的打算,他想把老頭儿請進迎賓館,老少英雄一圍住,到那時說出真實姓名,大伙心里就有底了。老房高興得一路上手舞足蹈。
  日頭已經下山,已是掌燈時分。他們進了京城,時間不大,到了秦家老店。房書安高興地說:“您先在這停留片刻,我到里邊送個信儿。您是客人,我們得接接您。”老者說:“快點,我一見面好走。”房書安轉身進了店房。
  房書安去的時間不短了,大伙正不放心,見他回來了。徐良大喜,說:“房書安,你怎么才回來?”房書安答道:“孩儿沒娘,說起來話長。我遇上麻煩事了。”大伙全圍攏過來說:“什么事?”房書安本來就能白話,大伙一問,他更來勁了,拉了把椅子坐下,搖頭晃腦把經過講說一遍。大伙一听,全愣住了,疑惑地問:“你說的是真的?”“一點瞎話都沒說,”“這位高人現在何處?”“就在門口,人家不進來,答應只和大伙見一面就走。能不能留住他,就看你們的了。這個了不起的高人要一來,咱們肯定成功。”眾人聞听,全出來了,包括歐陽普中在內。房書安第一個奔出來喊道:“老爺子,您久等了,我們大家來……”他愣住了,門前空無一人。老少英雄出來一看沒人,問房書安:“你說的人在哪呢?”他為難地說:“走了,我千叮嚀,万囑托,他答應又答應,這怎么回事呢?”小義士艾虎過來,照房書安的屁股踢了一腳,說:“你瞪眼窮白話。我們不相信离得挺遠就能把人打著。你不是前兩天做夢,把它說成真事了吧?”“我的老叔,上有天,下有地,中間有良心,我要敢那么欺負大伙,天誅地滅。”蔣平赶緊說:“算了,艾虎,看這樣房書安沒說瞎話,要不然他怎么能回來呢?一定是那位高人不肯見面。”說著大家回到店房。徐良不放心,又讓房書安講了一遍,他把前兩天上金來順飯庄吃飯遇上老頭儿的事也說了。看房書安的表情,知道他沒說瞎話,徐良心想:這是誰呢?大家相互議論著。歐陽普中沉吟片刻說:“眾位,我知道了。据書安介紹,這人的功夫,叫百步神拳無影掌,又叫隔山打老牛,是一种特殊的功夫,全靠掌力和指上的功夫,一般人練不了,想練也未必能練成。別看我們哥八個號稱少林八大名僧,都不會這种功夫。听我老師說過,會這种功夫的,當今世上有一位老英雄,叫陶祿陶福安。這老頭歲數太大了,在不在人世還很難說。貧僧闖蕩江湖這么多年,沒見過他的面,也沒听人提起。莫非這位老者就是陶祿?或者說是陶祿的近親?也未可知。”春秋四老點點頭說:“老羅漢,您說對了,只有老陶家會這种功夫。這位老者姓陶,或是陶福安的徒弟,不會是別人。”大家議論猜想著,听說有這么個人給幫忙,心里踏實多了。這事議論一陣,又談到了擂台的事。房書安說又多了几個人,有九頭神雕計成達,壓倒南山不老翁公孫良。大伙知道郭長達不會善罷干休,明天擂台上是一場凶殺惡斗。商量好了,早早地休息,明天擂台上決戰。
  天剛蒙蒙亮,老少英雄都起來,飽餐戰飯,向包大人辭行。大家想好了,不把八王爺請回來,他們也不回來。臨行前,蔣平向包大人請示說:“相爺,我們在擂台上打著,您赶緊調動軍隊,包圍蓮花觀,封鎖主要交通路口,利用明天一天的時間,請回八王千歲,踏平蓮花觀。包大人點頭稱是,等蔣平他們走了,赶緊上殿請旨。仁宗帝馬上下圣旨,讓五軍督提府王爺岳橫在校軍場調鐵甲軍一万,偷著向西山坳運動,暗中包圍蓮花觀,同時指揮祥符縣、河南省的軍隊,封鎖各個路口,沒有五軍督提府的放行證,沒有開封府的名文,任何人不准出進。
  再說蔣平率領老少英雄來到蓮花觀前,太陽剛升起一杆子高,看熱鬧的百姓已經來了好多了,平地、山坡、樹上都是人。他暗中傳話,讓老少英雄夾雜到老百姓當中,以免暴露目標。盡管如此,老百姓有心細眼尖的:“白眉大俠來了。”“那個是玉面小達摩白芸瑞,別看歲數小,能耐可大了。”“個子最高的那個和尚,可厲害了。”人們說長論短。各位英雄裝著沒听見,站在台下,等著開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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