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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一本拳譜


  戒色聲音發怒道:「你不明是非,信口雌黃,我沒大罵你已是客氣,說你胡說八道有什麼不對了?」
  塗鳳道:「哼,你怎知我在胡說八道?」
  戒色聲音更怒道:「你明明胡說八道,解學先是個好人,你說他豬狗不如。只有你的父親塗公亮才是個豬狗不如的東西。」
  塗鳳「啊喲」大叫,指著戒色道:「你……你……敢罵我爹爹……」
  戒色不再理她,柔聲地向布衣少年道:「我鄭重的告訴你,你的父親是個好人,他被世人冤屈,但他卻地地道道的是個好人。」
  布衣少年驚聲問道:「他……他老人家叫什麼名字」
  戒色一字一字的吐出:「解……學……先I」
  塗風又是『喲』一聲,簡直不敢相信的望著布衣少年道:「你……你是解學先的兒子……你……你是解學先的兒子……」說完兩句話,掩面奔下山去。
  布衣少年追上兩步,叫道:「大姊……大姊……」
  塗鳳遙聲答道:「不准喊我大姊,我不是你的大姊,咱們的恩情兩消,以後見面就是仇人!」
  布衣少年喃喃自語道:「是的,恩情兩消,我救你一命,你卻將用性命盜來的劍譜送我,不錯,恩情兩消了!」
  說到後來,聲音十分苦澀,因為從此失掉了一份珍貴的姐弟之情……
  布衣少年轉回坐在原地,痛苦地說道:「前輩,我有一個問題要問。」
  戒色瞭解兒子這時的心清,慈聲道:「什麼問題,你儘管說。」
  布衣少年道:「我很感激你,讓我知道有個生身之父。只是要請前輩確實的告訴晚輩,他到底是不是好人?」
  戒色恨不得大聲斥責兒子這時不清的觀念,但她忍了下去,心想難怪,塗丫頭的話在他心中的份量太重,怪不得他。於是冷靜地道:「我已經說得清清楚楚,你還不信麼?」
  布衣少年痛苦地搖頭,他這時真不敢相信父親一定是好人,雖然衷心希望父親是個好人。
  戒色吹發一見兒子的神情,忍不住微怒道:「孩子,你還懷疑什麼,記住你的父親是個不折不扣的好人。」
  他被壞人害死了,不但人被害死,而且慘極了。所謂豹死留皮,人死留名,他們害死了你父親,最慘的還要讓你父親留下臭名遺世!
  布衣少年聽到這裡不由熱血上衝,奮身站起,大怒道:「誰!誰害死我的父親,我要報仇!」
  戒色低泣道:「對,你要報仇,你……你要知道其中一切,有個人會詳詳細細的告訴你。他知道你父親是個好人,也知道你父親的妻子是誰。」
  布衣少年急問道:「那人是誰?」
  戒色心情安靜下來,慢慢說道:「孩子,你九誡刀法練的如何?」
  布衣少年道:「九位師父都傳了我九誡刀法的至高精要三轉九變,我沒有什麼問題,假以時日可以越練越精。」
  戒色安慰地道:「好,好,你把九誡刀法練成,足可闖蕩江湖。過來,坐下,我告訴你那人是誰。」
  心想:「九位師姐念我遭遇孤苦悲慘,竟不顧母親的嚴戒,—一偷傳他武功,這份友情太可貴了,反觀自己的母親顯得太冷酷了點,自己的親外孫為什麼如此相待?」
  其實她不知道她母親也有過一段悲慘的遭遇,但她從未向戒色說過。老尼姑不要罪兒學武藝自有她的心意,卻怪不得她。
  戒色接著又道:「那人姓胡名叫獻琴,年約六十不到,像貌平常,住在山西晉城外二十里地的李家莊。你到該處見一家獨屋門上悉掛一塊鐵八卦,就進去找他,他一定住在那裡。」
  「見面就說我姓解,草字英同,來拿父親的遺物。他就會把一個黃色皮包交給你,那時凡你所問,他必定詳細告訴你。」
  布衣少年道:「解英岡是我的名字麼。」
  戒色道:「是你父親替你取的名字,這名字唯有我與胡獻琴知道,你一說出這名字,他就知道你是解學先的獨子。」
  解英岡道:「不知我父親交給我什麼遺物?」
  戒色道:「對。我要仔細告訴你,其中遺物十分重要,尤其有本拳譜,是你父親一生的絕學,你父親生前知道要死麼,他不能讓壞人將拳譜得去,交給他這位終生唯一的生死之交,委託他只有自己兒子解英岡來取時才交還他。」
  「你父親為你想得周到。在包袱中還留下三百兩黃金,幾套衣物,還有一柄防身的利刀,這把刀首形的利刃能削鐵如泥,名叫寒玉。」
  解英岡突然間問道:「前輩知道的如此清楚,連我父親留F的遺物也知道,你……你和父親有什麼關係?」
  戒色一時默然,好一會才歎道:「我也是你父親的好友,當你父親將遺物交給胡獻琴時我也在旁,是故知道得清楚。」
  解英同流下兩行熱淚,伸袖一抹,說道:「前輩即是先父好友,定然知道家母是誰了……」
  戒色又是默然。解英岡看不到長髮後那張臉上淚流如雨,她是狠下了心,不告訴自己就是他的母親。
  戒色聲音沙啞道:「我說過不認識你母親,就不認識你母親,你囉嗦什麼呀?」解英岡哽咽道:「你不認識我的母親,總該知道她是否在世?」
  戒色不忍心地說道:「不在,聽你父親說老早去世了。」
  說完,吹發一看解英岡,只見他連連伸袖抹淚,那顆心立時好像碎了,恨不得馬上呼道:「兒啊,我就是你媽。」
  解英岡抽抽鼻子,一想父母雙亡,淚又如雨而下,只聽他硬咽道:「我只要能見父母一面,立時死了也是情願……」
  這句話如同轟雷閃電擊在戒色的頭頂,但她還是強忍住,心想讓他一時痛苦,免得終生以母親之恥為恨。
  解英岡哭了一陣,卻不知他母親也陪他哭了一陣。兩個人一個明哭,一個暗哭,好一會,還是戒色先勸道:「別哭了,男兒的眼淚不該輕彈。起來,你該下去做事了,做了事,吃了午飯,就離開吧。」
  解英岡道:「不行,今天還要向九位師父告別,還有師祖,還有梅婆,還有…」
  戒色怒道:「哪有那麼多囉嗦,一告別,你師祖准不讓你走,什麼人也不要說,偷偷下山。我這裡也不要來,走,走,就是一個走字!」
  解英岡道:「前輩,我聽你的話吃完飯就走,可是你呢,你還關在這裡麼,那……那誰來跟你送飯?」
  戒色沒好氣地說道:「沒有你,我會餓死嗎,我關在這裡十五年,你今年才十六歲多一點,難道你爬在地上時就給我送飯嗎?」
  解英同一想好笑,,已想我不送飯自有人送飯,又問:「前輩,你為什麼關在這裡呀?」
  戒色心裡一痛,卻故作怒道:「跟女孩兒般,囉哩囉嗦。走!走!現在就走,飯也不要吃了,你父親的血海深仇在等著你去報復!」
  解莢岡復仇的熱血全身往上衝,一聲大喝倏地站起,向戒色一揖就走。
  戒色眼望他走下山去,越來越看不清楚,就連四周的景物也看不清楚了,因為眼淚模糊了她的眼光。
  一月後山西晉城來了位粗布衣褲的鄉下少年,背著個小包袱,徒步而行,他就是解英岡。
  他只有一點碎銀子,買不起馬也坐不起車,這點錢只夠買大餅、粗食充飢,所以走到山西已花了一月時間。
  解英岡吃慣了苦,日奔行夜露宿,一月來沒有皺過眉頭,眼看就快訪到胡獻琴胡伯伯,有股莫名的興奮,因將從他口中可以知道父親的一切。
  出了城,二十里地一下走過,只見前面的村莊就是李家莊。
  李家莊密集有一里地,內有百十餘家,卻有一家孤立莊外。解英岡心中一喜,知道那家就是胡伯伯的地方。
  快步走到,果見一棟茅屋前離笆門上繫掛一塊小小鐵八卦,舉手敲門道:「胡伯伯,胡伯伯。」
  茅屋「啊」的一聲打開,走出一位六十來歲的老頭,彎著腰,眼望地上說;「是誰呀?」
  解英同大聲道:「請問您是胡伯伯嗎?」
  老頭耳朵不太好,打開籬笆門,又問:「小哥,你要找誰呀?」
  解英同道:「我要找一位姓胡的伯伯。」
  老頭伸著耳朵道:「那位胡伯伯?」
  解英岡大聲說道:「胡獻琴胡老伯伯。」
  老頭笑道:「呀,是老胡呀!你找他有什麼事嗎?」
  解英岡道:「我姓解草字英岡,是我父親叫我來找他的。」
  老頭道:「老胡老早不在這裡啦。聽他說出遠門不再回來,我是他的好朋友,他將這棟屋子送了給我。」
  解英岡腦中「轟」的一聲,身體搖了搖,茫然地道:「走了,真的走了?」
  老頭嗯了一聲。解英岡見他一臉老實相不會說謊,轉身一步步走去。
  但才走四、五步,老頭穩重地說道:「你真的叫解英岡嗎?」
  解英岡隨口道:「不錯,我叫解英岡。」說著又走了兩步。
  老頭聲音高揚道:「你真的叫解英岡嗎?」
  解英同這才想起他耳朵不好,回轉身大聲應道:「不錯,我叫解英岡。」
  老頭笑道:「那好呀,老胡有東西交給你。」
  解英岡大喜奔來,問道:「可是一個黃皮包袱?」
  老頭道:「可能是罷,我也沒有看。」
  走進屋裡,老頭進了內房,解英岡站在客廳,心跳個不止,不知胡伯伯留給自己的東酉是不是父親的遺物?
  他別的不關心,就關心父親的拳譜,心想這是解家的家傳絕學,決不能遺失,拿到後學會上面的拳法,以解家之拳替父親報仇更有意義。雖然現在他並不知仇人是誰,但總可以慢慢查清楚。
  老頭抱個箱子,慢吞吞走出,放在桌上道:「老胡送我這棟屋子,托我一件事,說有位解英岡來找他時,交給他,我沒動。箱子還鎖的好好的,你自己打開吧,老胡沒有給我留鑰匙。」
  解英岡伸手輕輕一扭,扭開鎖,打開木箱,是個黃包袱,拿出包袱,恭恭敬敬的打開。
  裡面包著黃澄澄的三百兩黃金,幾套衣服,一柄寒玉的匕首,正和戒色說的相符。
  老頭看到黃金張大了嘴,他再也沒想到窮稀稀的老胡會留給解英岡這麼黃金。
  在衣物內翻找,找來找去沒有拳譜,連張紙也沒有。
  解英岡急得額頭流汗,翻來翻去的找,口中說道:「書呢?書呢?」
  裡面什麼東西都符合,但就是少了那本拳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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