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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扮和尚


  這地底之國,又面臨了一次恐怖殺劫,這當兒,從大殿及第一、第二堂,奔出了數百個高手,圍住了陰魔去路。
  宋青山一掌攻向了陰魔,挾其平生功力所發,端的非同小可。
  陰魔估不到來青山及天仙魔女會突然出現,一經發覺之下,宋青山的掌力已經如濤般地捲到了。
  陰魔是一個頗具心機之人,他何常不明白,如果他今日不走,有宋青山及天仙魔女,加上楊世川和地陰教數百個高手,他無論如何,也討不了好去。
  陰魔心念轉處,大喝一聲,在宋青山一掌攻出之時,黑影閃處,一道陰森掌力,已經攻出。
  陰魔出手一擊,用了「陰魔經」的全部功力,挾著山崩倒海之勢迫了過來。
  砰的一聲巨爆,石砂飛瀉之處,一條黑衣人影,突然飛瀉而出。
  宋青山乍見心頭一驚,一股冰冷之氣,使他打了一個寒噤,被反潛之力,迫退了十來步,方才拿樁站穩。
  舉目望去,使宋青山吃了一驚——
  在場之楊世川、天仙魔女,也嚇得呀的一聲驚叫,因為,這剎那之間,陰魔已消失得無影無蹤。
  陰魔的身手,當真有神出鬼沒之能,能在這頃刻之間,走得令人無法看出身影,怎不令人吃驚。
  殊不知這地陰教之內,機關暗徑,陰魔已記下數十道,只要他一幌身,便能在極快的瞬眼之間走離。
  宋青山與天仙魔女、楊世川,直看得目瞪口呆,連連地打了三、四個冷戰,暗道一聲:「好快——」
  宋青山心念甫落,身影一旋,向陰魔消失之處奔去,目光一掃,除了石巖峭壁之外,糧本看不出任何破綻。
  楊世川也暗地心驚,因為他曾截住陰魔,就是怕他走掉,如今陰魔竟能在他虎視眈眈之下,一走無蹤?
  楊世川脫口道:「好快的身法——」
  楊世川這一聲驚叫,把在場之人全部驚醒過來,宋青山冷冷一笑,道:「今日被你走脫,他日相逢,是你喪命之時。」
  話落,眼光落在了索魂嫦娥的臉上,向天仙魔女問道:「周教主怎麼了?」
  天仙魔女在驚愕之中,把目光向掃了索魂嫦娥,但見她臉色蒼白如雪,口中鮮血不停地溢了出來。
  天仙魔女一頻眉,道:「恐怕沒有希望了。」
  這句話說得宋青山腦中如遭錘擊,他乍覺眼前一黑,身子像失去了重心,幾乎栽倒於地。
  當下『天仙魔女」伸手拍向了索魂嫦娥幾處大穴,然後,掏出一顆丹藥,納入她的口中。
  宋青山眼光一掃地陰教高手,痛苦而朗聲說道:「各位地陰教朋友,宋青山晚來一步,致令貴教教主不幸遭了陰魔毒手。」他抑制了悲傷的情緒,說道:「現在陰魔已走,各位各回崗位。」
  地陰教數百個高手,臉上同時泛起痛苦的情緒,緩緩走去。
  宋青山又突然說道:「請問貴教副教主在否?」
  宋青山話落,閃出一個老者,應道:「宋大俠,本教聞副教主十年前已經死去,迄今並無再立副教主。」
  宋青山沉思半晌問道:「刑堂堂主在否?」
  人群中,閃出一個精神奕奕的書生,上前應道:「在下張干達,拜見天下第二人。」
  宋青山問道:「閣下就是刑堂堂主?」
  「在下正是。」
  宋青山道:「你在地陰教幾年?」
  「整整十年。」
  「閣下進入地陰教,即任刑堂堂主?」
  「正是。
  宋青山笑道:「那好,閣下在地陰教已經十年,對於地陰教情形,必定頗多瞭解,煩請命令門下弟子,各位各回崗位。」
  張干達正待下令,宋青山又問道:「請問貴教之內,誰住得最久,就是當年玄龍一子在時,他便在地陰教?」
  張干達道:「這要推第二堂堂主。」
  張干達話落,人群中,閃出了一個白髮蒼蒼的老者扶拐而出,向宋青山一禮,道:「老夫羅田,參見天下第二人。」
  宋青山忙道:「羅堂主不必多禮,在下有事相詢……」
  「宋大俠有事儘管吩咐。」
  宋青山笑了笑,道:「羅堂主在玄龍一子時,已在地陰教?」
  「正是,宋大俠當初闖地陰教時,老夫曾跟閣下動過手。」
  宋青山微微一笑,道:「當時玄龍一子在地阻教內設機關時,你是否清楚?
  「這個怨老夫不知,因為當初玄龍一子設機關時,新僱用大批人工,機關造成之後,那大批人工,已被殺死滅口,現在恐無人知道機關設置。」
  「扁頭老怪呢?」
  「扁頭老怪?」
  「正是。」
  羅田皺了皺眉頭,道:「這個恕老夫不知,不過,當年扁頭老怪與玄龍一子有八拜之交,對地陰教機關設置,他或可能知道。」
  宋青山沉思半晌,說道:「既然如此,有煩老前輩,請回第二堂待命。」
  當下羅田別過宋青山,回第二堂不提。
  羅田去後,宋青山又向張干達說道:「張堂主,這個陰魔,就是當年的扁頭老怪,此人就住在地陰教之內,煩你命令門下弟子數十人,查看貴教之內四周,有何可疑之處。」
  張干達恭身應是,即刻傳個門下弟子數十人,查尋這隧道之內,有何破綻。
  當張於達事情吩咐完畢之後,即陪著宋青山及天仙魔女、楊世川,進人了大殿之內。
  天仙魔女把手中的索魂嫦娥,輕輕地放在了她的床上,但見她雙目緊閉,氣若游絲。
  這情形看得宋青山及天仙魔女黯然淚下,想不到這個女人,果然被追風俠與圓空和尚說中,而死在陰魔之手。
  天仙魔女一聲低微的輕歎,打破了這沉寂的空氣,說道:「真想不到……我們也來遲了一步!」
  宋青山喃喃道:「是的,我們來遲了一步!」
  言下不勝淒婉。
  楊世川說道:「師父,你不要光歎氣呀,應該救她呀!」
  在場之人,因為在極度的驚恐之際,竟忘了救索魂嫦娥,除了天仙魔女給她口中納進一顆丹藥之外,並沒有再用內力替她療傷。
  被楊世川這一提起,宋青山忍不住了悲傷的情緒,提運全身功力,伸手拍向了索魂嫦娥的三十六大穴,然後,坐在床上,替索魂嫦娥療傷。
  經過一個時辰的療傷之後,索魂嫦娥才緩緩睜開了失神的眼皮,然後,又閉上了!
  這一個時辰的療傷,足足化去了宋青山的全部功力,依舊無法使索魂嫦娥甦醒過來。由此可以知道,索魂嫦娥是傷得如何沉重。
  宋青山見化去一個時辰之後,依舊無法使索魂嫦娥甦醒過來,他已化去了全部功力,只好坐在床前,運氣調息。
  天仙魔女見狀,只得提運了一下功力,代替宋青山替索魂嫦娥療傷。
  半個時辰後,索魂嫦娥終於甦醒過來,她失神的眸子,凝視了天仙魔女一眼,嘴上泛起一絲苦笑。
  天仙魔女苦笑問道:「周教主,你是否覺得好些?」
  她微微地點了一下頭,兩串熱淚,驟然滾下了耳際。
  天仙魔女目睹此情,不覺也為她滾了幾顆眼淚,說道:「周教主,你覺得什麼地方不舒服?」
  她閃動了一下唇瓣,說道:「我……我……」她連連喘了幾口大氣。
  天仙魔女見她說話極困難,說道:「你慢慢說好了。」
  「我全身……發冷!」
  「假如我們早來一步,你可能不會落得如此重傷。」「你……們?」
  「是,宋青山也來了。」
  「宋青山?」她的臉上,即刻掠過了一片激動的情緒,慘然一笑,說道:「我……想不到……你們會來……」
  淚如泉湧,滾滾而落……
  天仙魔女說道:「你為何會與陰魔交手?」
  她搖了搖頭,不知所語。
  天仙魔女又道:「你好好躺一會兒,我們不打擾你。」
  她搖了搖頭,斷斷續續道:「不必了……我恐怕……沒有希望了!」
  「不,你會好起來的。」
  「我……明白……你不要騙我……我內肺已裂,縱然……華佗再世,也難……救我一命不死……」
  言下悲然而泣。
  天仙魔女想安慰她,但又覺得不忍欺騙她,是的,縱然大羅神仙下凡,華佗再世,也難救她一命不死。
  這當兒,宋青山經過一陣調息之後,精神已經恢復過來,當下站了起來,望著索魂嫦娥,黯然淚下。
  索魂嫦娥這個不幸的女人,她曾有過綺麗的青春生命,但像曇花一現,隨即幻滅!
  她的一生,為愛宋青山而瘋狂,也為了來青山而改嫁,綺麗的青春年華,並沒有帶給她幸福的日子。
  她愛過一個男人——
  ——她嫁了兩個丈夫,可是,那兩個玩弄她的男人,死在了她的手中!
  晚年,她希望她唯一的骨肉——周綠水,會填補她破碎的心靈,可是,周綠水令她失望了。
  鵬有無限的幻想與期望,現在,她一無所得……
  她一生,她情海避恨,死後,黃土埋骨,唯一令她感到安慰的是,在她死前,她又看到了她生命中唯一所愛的男人。
  她惋然而笑,望了宋青山一眼,幽聲道:「感謝你又來了……」
  這當兒,天仙魔女坐了起來,向楊世川【道:「我們出去一會兒,讓你師父跟周教主談談。」楊世川點了點頭,與天仙魔女向門外走去,站在一側的張干達,也跟著走了出去。
  室內,只剩下宋青山與索魂嫦娥。
  他們互相凝視著……像在這剎那間,使她坎坷不幸的生命,充實了不少。
  他輕輕地叫了一聲「索魂嫦娥……」宋青山的聲音,像一支催淚曲,索魂嫦娥聞言,珠淚猶似斷了線的珍珠,緣滾而落……其情悲憫,望了令人淚下。宋青山的喉中,似被一件東西塞住,他不知道如何安慰她……
  他只是怔怔地注視她……悲淒地……沉痛地……她輕輕地叫了一道:「宋青山!」宋青山應道:「你有什麼話跟我說嗎?」她惋然一笑,道:「是的……我有話……你坐到我的身邊來好嗎?」宋青山不忍令她失望,坐到她的床前,她黯然地笑了一聲,喟然地說道:「像很多很多年前一樣……你又坐在我的身邊……索魂嫦娥雖死何憾……」她慰然的笑容裡,呈現出悲慘的一生……笑容斂後,她幽幽問道:「宋青山,在我死前……我有一件事想求你。」「什麼事你儘管說好了。」
  索魂嫦娥道:「你認為,我是一個不幸的女人嗎?」
  宋青山心頭一酸,道:「是的,你太不幸了。」
  她倏然而笑,道:「希望你會答應我一件事!」
  「我會答應你的。」
  「真的?」
  「宋青山悲動地點了點頭。索魂嫦娥說道:「你知道我一生愛你嗎?」
  「我……我知道的。
  「在我死前,我有個非份請求,你肯讓我叫你宋哥哥嗎?」
  宋青山聞言,含在眼眶裡的淚水。終於滾了下來,道:「我樂意的。」
  她的臉上,展起了幸福般的笑容,夢囈般地叫道:「宋哥哥……」
  「周妹妹……」
  她一斂笑容,幽幽道:「宋哥哥,當我離開這世界時,我看到了你……好像,這是一場夢?」
  「不,這是事實!」
  「是的,這是事實,當我死時,也應該重懷往事,面談過去,使我死於九泉,能知道我一生所得到什麼。」
  「……」宋青山欲言無語。悲慟神傷。
  她輕輕地說道:「很多年前……哦,該說我認識你時,我是多麼苛望,我會做你的妻子……這一點,你不會知道吧?」
  她傻俊地笑了一陣,又道:「可是,為你,我嫁了海王子,又嫁了顧蒼柏……他們玩弄了我的身子……又死在我的手中,宋哥哥,你說,我得到了什麼?」
  宋青山沙啞地說道:「你一無所得。」
  「是的,」她的臉上,即刻又展起了痛苦的神情,幽然道:「我一無所得,縱然有,也不過是顧蒼柏的孽種,那畜生,令我太失望了,宋哥哥,你知道嗎,我對他寄了多少的期望?」
  「我瞭解你。」
  索魂嫦娥苦笑道:「我為了怕他的心靈裡,埋下陰影,不告訴他我的過去,我錯了嗎?」
  「你是一個好母親。」
  「但是,他不會瞭解,他恨我呀……」說到這裡,她淒涼而泣。
  宋青山黯然道:「周妹妹,你不必難過,以後,他會知道。」
  「但是,那太遲了。」
  「或許是的……太遲了。」
  索魂嫦娥切切而道:「宋哥哥……我想告訴他的,可是,我不能夠,我怎麼能把我這可怕的過去,說出口?……我寄於他無窮的希望,但我得到什麼?」
  「得到了『恨』。」
  索魂嫦娥喃喃道:「是的……恨……恨,我得到了恨,」她的眼睛,驟射精光迫視在宋青山的臉下,道:「我也恨你。」
  宋青山心頭一驚,脫口道:「恨我?」
  她冷冷一笑,道:「假如不是你,索魂嫦娥會有今天嗎?」
  宋青山喃喃應道:「是的,假如不是我……你不會有今天,我對不起你……」
  她幽幽一聲長歎,道:「有時候,我暗地在咒罵你,我道:「宋青山啊宋青山,假如你當初對我好些,索魂嫦娥會有今日嗎?』我恨你而痛哭整夜!」
  宋青山黯然長歎,道:「周妹妹,我不願向你作多餘的辯白,唉!我雖然不殺伯仁,但伯仁為我而亡……」
  索魂嫦娥閃動了一下唇瓣,惋然地笑了笑,幽幽叫道:「宋哥哥!我想再求你幾件事!當我死後,你能在我的墳前,為我插上幾朵鮮花嗎?」
  宋青山愴然道:「不要說幾朵,就是幾百朵,我也會為你插!」
  她慰然地笑著,說道:「你如何憑弔我?」
  「如何憑弔你?」
  「是的,我要聽聽你憑弔諾語,讓我生與死同時聽到。」
  宋青山咬了咬牙,黯然說道:「我會在你的墳前道:「周妹妹,安息吧,今生,你雖然毫無所得,但願來世,你會得到你所需要的。」
  她苦笑地接道:「我需要的是什麼?」
  宋青山望著她眼眶滾下的淚水,道:「你需要一個愛你的男人,好的丈夫,孝順的兒子,以及幸福的生活……」
  她點了點頭,說道:「是的,你希望我會得到下一世我所需要愛,可是我還需要一件東西——一句話。」
  「什麼話?」
  「你願意在我的墳前道:「周妹妹,但願來世,你會重做我的妻子?」
  宋青山的眼眶裡,驟然滾下了兩滴男兒眼淚,道:「我願意的。」
  她慰然一笑,喃喃道:「我雖然不幸,但,在死前,我是幸福的,臨終前,我看到了你的輪廓,在斷氣前,我聽到我平生苛求的,我還有什麼苛求?……縱然有,只不過還有一件。」
  「那一件?」
  「宋哥哥,這我最後一件!」
  「你說呀。」
  「你說我最多還能活幾天?」
  「大約三天。」她輕輕點了點頭,說道:「宋哥哥,你是否認為,在我死去之前,應該把我一生的污穢,告訴我的兒子?」
  「你應該告訴他的。」
  「是的,在死前,我不願對這件事耿耿於懷,我應該全部告訴他,宋哥哥,你肯為我找他回來嗎?」
  「願意的,我命令我的徒弟在三天之內,找他回來讓你在死前,把你的過去,告訴你的兒子。」
  她的眼眶裡,滾下了感激的眼淚,幽幽道:「那就再勞你一次神。」
  當下來青山站了起來,叫道:「世川。」
  楊世川在門外聞聲應道:「師父,我在。」
  「你進來」
  楊世川推門而入,走到了來青山面前,躬身一禮,道:「師父傳令徒兒,有何指示?」
  宋青山說道:「我要你辦一件事!」
  「師父儘管吩咐!」
  宋青山咬牙抑住了悲傷的情緒,說道:「現在你即刻起程,在三天之內,把周綠水找回來,你辦得到嗎?」
  楊世川道:「徒兒全力以赴。」
  宋青山嚴肅道:「世川,你無論如何,一定要把周綠水找回來,你應該知道,此事重大,如果你辦不到,你也不必回來見我。」
  宋青山這番話說得楊世川打了一個冷戰,當下問道:「假如他不回來呢。」
  「想辦法把他弄回來。」
  「必須在三天之內?」
  「是的。周教主只能再活三天,」宋青山停了一停。又道:「你應知此事急不容緩,也相當重大,如你替我辦妥這件事,我會感激你,現在去吧。」
  宋青山言下勝黯然與神傷。
  當下楊世川拜別了宋青山,由刑堂堂主張干達恭領出了地陰教。
  楊世川出了地陰教之後,直奔而去,他能領悟,他師父所言非虛,這件事的確太過重大。
  如果他無法在三天之內,把周綠水找回來,索魂嫦娥便要含恨九泉。
  楊世川如想周綠水此刻會在什麼地方?十二洞?或是飛燕幫?
  他認為周綠水既然把宋美珍帶走,此時可能在十二洞、我必須先上十二洞找他。
  此時的楊世川,再也不敢在任何一個地方稍為停留,他運起全身輕功,啟道奔向了十二洞。
  第二天!
  楊世川已經來到雪 峰山十二洞總堂重地,突然,遠處有人喝問道:「何方貴友,進人十二洞重地,有何貴幹?」
  楊世川停下腳步,一條人影,孤身而來,但見來者是一個勁裝大漢。
  楊世川冷冷問道:「煩問閣下,周洞主是否在十二洞。」
  那勁裝大雙目光一掃是楊世川,霍然退了一步,道:「幹什麼?」
  「我要找他。」
  「這個恕難奉告。」
  楊世川臉色一變,道:「如果你不說,當心你腦袋開花。」楊世川這一句話充滿了一片殺機,聽得那勁裝大漢臉色驟變,蹬蹬退了兩步。
  這個勁裝大漢,曾經在楊世川進入十二洞救宋丁豪時,吃了楊世川的虧,知道楊世川武功奇高。
  楊世川冷冷喝道:「你說不說?」
  「不——」
  那勁裝大漢「不」字尚未出口,楊世川一聲冷喝,身形飛處,右手已經扣在那勁裝大漢的腦袋上,喝道:「你說不說。」
  那勁裝大漢嚇得臉無血色,駭道:「我說……我說……」
  楊世川冷冷道:「他是不是在十二洞?」
  「不在!」
  楊世川一怔,喝道:「在那裡?快說!」
  「這個,我就不知道了,周洞主數日前外出,從未回來過。」
  楊世川心想大概不假,周綠水可能還在飛燕幫,心念轉處,口裡依就冷冷喝道:「你說的是實話?」
  「如有半句假話,不得好死。」
  楊世川冷冷一笑道:「好極,如果你敢撒謊,下次我碰見你時,要你腦袋開花。」
  話落,他也不等回答,轉身奔出了天星谷十二洞。
  當天黃昏,楊世川來到了桐柏山飛燕幫總堂不遠,就在他飛身奔走之間,突然——
  一聲瘋狂淒厲的哭,倏告破空傳來!
  楊世川聞言,打了一個冷戰,這一病狂而又淒厲的哭聲,聞之令人毛骨悚然,他一驚之下把腳步停了下來。
  哭聲停了……又變成了淒涼長笑。
  楊世川接連地打了幾個冷戰,也在笑甫落之際,楊世川臉色變了。
  ——他聽清楚了,這哭笑之聲,正是出自宋美珍之口!
  楊世川聞聲之下,腦中如道錘擊,眼前乍覺一黑,身子失去了重心,幾乎栽倒於地!
  他的耳際,突然飄過了宋青山的聲音,道:「假如周綠水騙你呢?
  楊世川喃喃道:「莫非周綠水真的騙我?」
  心念轉處,他轉身向發聲之處撲了過去……那發聲處,正是以前那座古廟。
  楊世川這一顯急,極快之間,已經到了發聲處,舉目望去,楊世川怔了!
  ——但見宋美珍秀髮散亂,滿臉污垢,衣服破爛不堪,天啊!這是宋美珍?
  她見楊世川突然出現,先是愕了愕,隨即從地上躍起,撲向了楊世川的懷中,道:「周哥哥……你終於來了……周哥哥,我想你好苦呀……周哥哥……」
  楊世川聞言,忍不住滾下了兩行眼淚,他撫著她的秀髮,輕輕地叫道:「宋姑娘……」
  宋美珍叫道:「周哥哥……吻我呀……」突然,她又推開了楊世川,瘋狂笑道:「你……你有什麼了不起……你不要我……難道我不會找別人嗎?……哈哈……」
  笑聲,像地獄鬼號,楊世川聞聲,連連打著冷戰!
  他問道:「宋姑娘,你怎麼了?」
  「我……嘻嘻……我要你跟我睡覺呀!」
  楊世川心中大慟,喃喃道:「你瘋了……周綠水,你騙了我不打緊,爾為什麼欺騙這個純潔的少女呀?」
  楊世川悲切而泣!
  宋美珍哭後又笑,笑停又哭……其聲難聞,她笑了一陣又叫道:「……你滾到那女人……的懷中……去呀……你對不起?嘻嘻,你真的愛我?……嘻嘻……或者是騙我?……」
  楊世川見狀,不忍再讓她瘋狂而語,右手探出,點向了宋美珍的啞穴!
  她悶哼一聲,躺了下來,污垢滿面的粉腮,依就呈現出她天真的靈魂,明眸,含著純潔的淚水。
  楊世川自信此情,真是怒火大起,當下引聲長笑道:「周綠水呀周綠水,別人不殺你,我楊世川怎能留你?」
  當下楊世川試去了臉上的淚痕,咬牙忍住了悲傷情緒,把宋美珍抱起,進入古廟。
  他把宋美珍安置在古廟後殿之後,彈身而出,現在,他要找周綠水算帳。
  第一個,他要把周綠水打得口吐鮮血,才肯甘心,周綠水的確不應該騙了自己,又騙了宋美珍這個純潔少女。
  他彈身而起,直奔飛燕幫總堂。
  楊世川此時怒火填鷹,他很不得馬上找到周綠水,先揍他個死去活來,才消心頭之恨。
  就在楊世川飛奔之間,突然——
  他的背後傳來一個聲音道:「楊施主,暫請留步。」
  楊世川駭然一驚,轉身望去,但見圓空和尚,不知什麼時候,佇立身後,他的手中,多了一隻包袱。
  楊世川慌忙上前,躬身一禮,道:「楊世川叩見大師。」
  圓空和尚會突然地再出現,的確令楊世川暗地心驚,但圓空和尚含笑道:「楊施主不必多禮,你要上那兒?」
  「受師尊宋青山之命,找周綠水。」
  圓空和尚慈眉一皺,道:「如我不出現阻止,你一命恐會喪在飛燕幫。」
  楊世川道:「晚輩心知此次飛燕幫之行,危機重重,不過,此行之事重大,晚輩就是豁出生命,也要把周綠水找到。」
  「索魂嫦娥死了?」
  「快了,大約還有兩天。」
  圓空和尚點了點頭,又道:「宋美珍瘋了?」
  楊世川心裡一陣難過,黯然道:「是的,她瘋了。」
  「我交給你的錦囊時,告訴你什麼?」
  「碰到瘋女時,把它交給周綠水。」
  「現在是不是到時候了。」
  「是的,到時候了。」
  圓空和尚沉思半晌,說道:「你此次飛燕幫之行,不但關係宋美珍的一生,也關係了整個武林安危,陰魔是否能滅,全部看你飛燕幫之行,你當然知道,如果有絲毫差錯,索魂嫦娥將遺憾終生。」
  楊世川道:「以大師父之意,又該如何?」
  圓空和尚道:「為此事我特別再來找你,你要上飛燕幫總堂,只有一個辦法……」
  「什麼辦法。」
  「現在飛燕幫經你上次大鬧之後,已加強防禦,今日正是飛燕幫開堂一百年而慶祝,你只有一個辦法,上得了總堂,就是變成和尚……」
  楊世川一驚,應道:「變成和尚?」
  「是的,變成和尚到飛燕幫化緣,才能混上去,否則,你無論如何也上不了總堂。」
  圓空和尚話落,從包袱裡,取出了一件袈裟,拿給楊世川道:「我不是有意叫你當和尚,只是此行責任太重大,你穿上這件袈裟,然後,我替你把頭剃光。」
  楊世川心知飛燕幫之行,責任重大,如不改粉和尚化緣,可能真的上不了飛燕幫總堂。
  楊世川心念一轉,脫衣換裝,把那件袈裟穿上,然後,圓空和尚替他剃光了頭。
  這一來,楊世川真的變成了一個小和尚了。
  圓空和尚端樣了楊世川片刻,哈哈笑道:「只是你與佛家無緣,否則,你真是一個和尚。」
  楊世川忍不住笑道:「大師,像不像?」
  「很像很像,只是,我必須在你的臉上,做一番手腳,否則,周綠水與紅衫怪客一眼便看穿了。
  圓空和尚話落,拿出化裝東西,把個眉清目秀的楊世川化裝成了兇惡絕倫的凶僧。
  圓空和尚說道:「現在你可以去了,千萬記住,想上摩雲峰,必須設法無禮取鬧,諸事見機而行。」
  楊世川道:「晚輩謹記。」
  圓空和尚又取出了木魚,交給楊世川,道:「你此去,第一要機警風趣,第二要有意無意中,講些他們身世,但不能過份。」
  「晚輩謹記。」
  「那麼去吧。」
  楊世川正待走去,似有所悟,問道:「請問大師,俏叫化與王姑娘是否同去……」
  圓空和尚接道:「他們已經在我那裡,你放心,我會成美這對好姻緣。:
  楊世川歎問道:「大師,你把我化裝成什麼樣子?」
  「年約四十的凶僧。」
  楊世川笑道:「我變成了一個四十來歲的凶僧?」
  「正是。」
  「為什麼?」
  「我要配合『紅衫怪客』的味口。」
  楊世川突然明白過來,當下微微一笑,轉身奔去。
  不說圓空和尚,回筆敘及楊世川一路急奔,半個時辰的時間.他已經進入了飛燕幫的總堂重地。
  他放緩腳步,但聽總堂的山嶺上,飄來喧嘩聲,歌聲,笑聲……
  楊世川知道圓空和尚所言非虛,飛燕幫高手,正在慶祝百年開堂大會。
  楊世川水魚敲得驚天巨響,直向山嶺上走去……
  突然——
  一聲冷冷的喝聲問道:「老和尚,你是幹什麼的?」
  人影門處,飄落了數個飛燕幫高手。
  楊世川冷眼一掃,道:「本和尚是向你們幫主化緣而來!」話落,他又把木魚敲得震天價響!
  那幾個飛燕幫高手皺了皺眉間,其中一人道:「禿和尚,你不要把木魚敲得那麼響好不好?你要多少?」
  楊世川哈哈一笑,道:「好說好說,老僧要一百兩金子。」
  「什麼?」數個飛燕幫高手同時異口同聲驚道:「你要一百兩金子?」
  楊世川目露凶光,道:「怎麼?你沒聽清楚嗎?」
  其中一個人冷冷笑道:「禿和尚,你不要無理取鬧,如果你再不滾,當心我打破你這顆禿腦袋。」
  楊世川冷冷笑道:「你打碎了我的腦袋不打緊,你的身首便要分家了,你聽清楚沒有,我是向你們幫主化緣的。」
  在場數個飛燕幫高手一聽口氣不大對勁,難道這個和尚與他們幫主有深厚交情?
  何況這和尚面貌兇惡,當非善類,假如真的他與「紅衫怪客」有交情,得罪之下,必定身首分家。
  心念轉處,其中一個人忙陪笑臉,道:「佛爺既是找我們幫主,請稍等待片刻,讓我們通報。」
  楊世川冷冷一笑,道:「要快!」
  那幾個守關之人,用最快的方法,報告了紅衫怪客,這時紅衫怪客正在摩雲峰的總堂大殿,與數十個高手慶祝!
  當下一聽傳令長報告,問道:「來了一個和尚,強行向我化緣一百兩金子?」
  傳令長是一個年約四旬中年的漢子,聞言忙道:「正是,聽口氣,他可能與幫主相識。」
  這時,數十個飛燕幫高手。一聽這消息,不由全部把酒杯停了下來,目光同時聚在紅衫怪客臉上。
  在座的周綠水與王芳黛,也不由把疑惑的眼光,掃向了傳令長。
  王芳黛似有所悟,冷冷道:「傳令長,把那和尚帶上來。」
  傳令長應了一聲「是」,腳卻依就不敢移開,因為「紅衫怪客」還沒有正式出命令。
  「紅衫怪客』道:「去吧,去把那和尚帶來。」
  傳令長恭聲應是,轉身出了總堂大門,下了摩雲峰……
  「紅衫怪客」的右方,坐著王芳黛,左方,坐著周綠水,「紅杉怪客」目光轉處,發現二十幾個高手都停下杯來,用疑惑的眼光望著他,當下一揮手,朗聲道:「沒有什麼事,各位還是喝酒吧。」
  在場數十個高手,同聲應是,又猜起拳,喝起酒來。
  這總堂的大殿,寬大異常,共分四桌,三桌是二十幾個高手所坐,當中一桌,正是紅衫怪客、王芳黛與周綠水。
  「紅衫怪客」在傳令長去後,眉鋒深鎖,自語道:「不知道這和尚是誰?」
  王芳黛冷笑道:「幫主何必為此事擔心,區區一個和尚,你又不是沒見過。」
  周綠水也應道:「可不是?何必為此事擔心?」
  「可是,強行化緣,又在今日,總有些蹊蹺。」
  王芳黛道:「假如你再為此擔心,我便走了。」
  「紅衫怪客」一聽王芳黛要走,忙道:「好好,我不去想那和尚,如果他存心不良,我也不怕他飛上天去。」言下得意一笑。
  王芳黛心是暗道:「來人大概是圓空和尚,他說過他要來……」
  不說「紅衫怪客」正要喝酒行樂,回筆敘及楊世川一聽「紅杉怪客」有請之後,心中不由大喜!
  當下跟著傳令長,大搖大擺地上了山嶺,但見每間房子之內,均有飛燕幫高手在喝酒尋樂。
  兩個人來到了繩索之旁邊,傳令長不屑地望了楊世川一眼,冷冷說道:「大師,是不是要我背你上去!」
  楊世川雙目一睜,冷冷道:「你笑我和尚爬不上去?」
  傳令長臉一紅,道:「不是這個意思……」
  「不是這個意思?哼!這樣好了,咱們不妨賭一睹?」
  傳令長冷冷道:「怎麼賭法?」
  「我們兩個人各退一丈,由你先發號令.看誰先上摩雲峰,誰輸四記耳光。」
  傳令長心裡暗道:「你這禿和尚未免太過目中無人,我非教訓教訓你不可,試想我陳中在飛燕幫輕功首屈一指,有「飛毛腿」之譽,你禿和尚竟自找苦吃!
  心念一落,冷冷道:「你和尚說的是實話?」
  楊世川冷冷道:「怎麼?你有意一睹?」
  「不錯。」
  「那好,如果你輸了,四下耳光?」
  「君子一言。」
  「快馬一鞭。」
  兩個人話落,同時退在一丈之外站好,楊世川冷冷說道:「你喊一二三為準,你三字出口,我們便看誰先上。」
  傳令長冷冷道:「好!—……二……三——」
  傳令長「三」字出口,身影像閃電般地彈起,直向那飛索抓去。
  傳令長這身手之快,令人吃驚,可是,他身影劃處,右手堪堪抓到飛索之際,楊世川挾著閃電之勢,飛過傳令長的頭頂,已經抓到了半腰的飛索,再一用力,已經上了峰頂。
  ——舉目下望,傳令長只不過上了一半。
  傳令長上了峰頂,嚇出了一身冰汗,他真做夢也想,這個和尚輕功竟高得如此令人吃驚。
  楊世川冷冷問道:「你輸了吧?」
  傳令長臉一紅,道:「陳某有眼無珠,甘拜下風。」
  「四下耳光呢?」
  「大師父儘管下手。」
  楊世川右手正待揮出,腦中念頭一動,把手又縮了回來,道:「等會再打,現在煩請你領路。」
  傳令長栽了一個觔斗,臉上無光,他心裡卻暗忖道:「憑這禿和尚所露這一手輕功,恐怕不知高我多少倍……」
  心念中,已經到了總堂門外,傳令長說道:「我們幫主就在裡面,請跟我進去。」
  楊世川突然停下了腳步,冷冷說道:「你們幫主好大的架子,他不出來相迎,難道就叫我進去叩頭。」他在地上坐了下來,把木魚擺在膝蓋上,說道:「你進去叫你們幫主來接我。」
  傳令長皺了一皺眉頭,道:「大師父請勿過份……」
  楊世川雙目一瞪,暴射精光,道:「你進去不進去?」
  傳令長道:「本幫自開幫以來,凡有投身拜山的江湖朋友,均是參見幫主,並無幫生親自迎接。」
  楊世川冷冷一笑,也不打腔,把膝蓋上的木魚,格格……地敲得震天巨響。
  楊世川這木魚聲一響,在總堂之內的飛燕幫高手,不由感到刺耳異常,全部把酒杯又停了下來。
  「紅衫怪客」臉色一變,朗聲道:「傳令長。」
  傳令長在門外一聽「紅衫怪客」朗聲大叫,心裡一寒,慌忙疾步進入總堂,躬身一禮,道:「弟子參見幫主。」
  「紅衫怪客」冷冷喝道:「為何不把那和尚帶進來?」
  「稟告幫主,那和尚說要讓幫生親自去接他。」
  「紅衫怪客」喝道:「那和尚這麼說?」
  「正是。」
  「紅衫怪客」陰惻惻地笑了一下,道:「這和尚未免太過無禮,好,我就出去迎接,看他要出什麼花樣來。」
  話落,霍然站了起來,這當兒,正在喝酒的二十幾個飛燕幫高手,也全部站了起來。
  ——王芳黛,周綠水也跟著站了起來,驟然之間,一股無形緊張的氣氛,窒壓著在場之人的心靈。
  因為,這個和尚來得太過蹊蹺,而且語氣凌人,到底他是怎樣一個人物、膽敢如此?
  「紅衫怪客」一馬當先,出了總堂大殿,其餘之人,全部離座,跟著「紅衫怪客」的背後走去。
  出了大門,「紅衫怪客」舉目望去,但見石階之前,正坐著一個四旬開外,一臉兇惡之像的和尚!
  王芳黛目光一掃,發現不是圓空和尚,芳心不由一驚,即之見那和尚滿目邪惡之氣,不由黛眉一顫。
  楊世川依就在敲著木魚。
  「紅衫怪客』皺了一皺眉頭,步下石階,而楊世川雖然知道「紅衫怪客」來了,他連頭也不抬一下,一直地敲著木魚。
  這當兒——
  已經佇立在楊世川三尺之外,那二十幾個高手,把楊世川圍在了核心。
  倏地——
  楊世川從地上站了起來,狂聲一笑,道:「有勞幫主迎接,老僧真是光榮之至。」
  他的眼光,驟然落在「紅衫怪客」的臉上,一股殺父母之仇,驟然湧在腦海!
  他的臉色變了,突然,他的腦中,閃過了圓空和尚的話,把那股怒火壓了回去。
  ——小不忍則亂大謀,何況他此行目的太過重大!
  「紅衫怪客」臉色微微一變,冷冷說道:「大師父在此,意在何為?」
  「化緣。」
  「大師父要化多少?」
  「一百兩金子。」
  「紅衫怪客」冷冷笑道:「大師父不是開玩笑?」
  「開什麼玩笑?』楊世川雙目一睜,道:「這能開玩笑?」
  「紅衫怪客」陰惻惻道:「自古和尚化緣,那有強要金子之理,大師父請不必無理取鬧,須知飛燕幫總堂,高手如雲。」
  「這個老僧早已清楚,不過,老僧這一百兩金子是化定了。」
  「如果洪某不給?」
  楊世川做意縱身一笑,道:「後悔恐怕來不及!」
  「紅衫怪客」冷冷長笑,道:「大師父先說說看,有什麼事讓洪某後悔?」
  「這個恕難奉告。」
  王芳黛當然不知道易了容的和尚,就是楊世川所扮。當下一看他滿臉邪惡之氣,心裡不覺發毛,冷冷道:「幫主,給不給一句話,如果不給,把他趕下摩雲峰不就得了。」
  楊世川的目光,驟然落在王芳黛的臉上,腦中念頭一轉,冷冷問道:「這位女施主是誰?」
  王芳黛不屑道:「你管得著我是誰?」
  楊世川道:「好大的口氣,如果換是三年前老衲的脾氣,你已經滿臉紅腫了。」楊世川可裝得真像,當下又問道:「洪幫主,這位女施主是誰呀?」
  「她是內子。」
  「內子?」楊世川故意縱聲大笑。這一笑,把在場數十個人笑得心頭發毛。「紅衫怪客」愕然問道:「你笑什麼?有什麼好笑?」
  楊世川一斂笑聲,故作神秘地掃了「紅衫怪客」一眼,道:「這個嘛如果讓我說出來,總不太好意思!」
  這一句話正好打中了「紅衫怪客」的隱疚,王芳黛也不覺心頭為之一震,暗道:「這和尚怎麼知道我與「紅衫怪客」沒有夫妻之實?……」
  「紅衫怪客」被楊世川一言說了隱疚,心知這和尚必有來歷,當下忙含笑道:「大師父果然是有道行的高僧,請恕洪某方才唐突之罪。未知大師父法號如何稱呼?」
  楊世川暗暗道:「有道行個屁,如果不是我此行任務重大,我不宰了你才怪,還跟你裝傻幹什麼?」
  心念轉處,應道:「老僧法號『知色』。」
  「知色?」
  「怎麼?不好聽是不是?」
  「紅衫怪客」忙陪笑臉,道:「不是不是,大師父裡面請。」
  話畢,讓過去路。
  「紅衫怪客」這突然的轉變,的確是令在場之人,感到意料之外,尤其王芳黛更感噁心。
  這當兒——
  傳令長向「紅衫怪客」抱拳一禮,道:「稟告幫主,如無事吩咐,弟子就回崗位。」
  「好,你去吧。」
  傳令長轉身走去,楊世川冷冷喝道:「你暫時給我留下。」
  楊世川這一喝,使在場之人,臉色同時一變,愕然地望著楊世川,傳令長果然停了下來,問道:「大師父還有何吩咐?」
  楊世川笑道:「四下耳光還沒打!
  傳令長一聽,臉色為之一變,死灰之色,驟溢面部。吶吶道:「這……這……」。
  這件事突然提起,的確令傳長大感為難與難堪,如在眾目睽睽之下,叫這和尚打了耳光,自己面子往那裡放。
  而楊世川方才不打,也就是有意在見到「紅衫怪客」之後才打,讓「紅衫怪客」知道自己身負武功。
  當下一望傳令長臉上蒼白與難堪之色,冷冷問道:「怎麼,難道飛燕幫之人,均是出言背信之輩不成?」
  「紅衫怪客」突然問道:「到底為了何事?」
  楊世川道:「這個,要問他呀!」
  「紅衫怪客」目露精光,迫視在傳令長的臉上,喝道:「什麼事,你說。」
  傳令長吶吶道:「這個……這個。」
  「什麼這個那個,說呀!」
  傳令長一見「紅衫怪客」滿臉殺機,嚇得全身發抖,當下只得將賭賽爬索之事,告訴了「紅杉怪客」。
  「紅衫怪客」聞言,暗地心驚,心道:「傳令長為本幫輕功手屈一指高下,如所言屬實,這『知色』和尚的輕功,不知要高出他多少倍……」
  「紅衫怪客」心念未落,楊世川已冷冷說道:「洪幫主,他輸了是不是該打?」
  「紅衫怪客」冷冷道:「該打。」
  楊世川微一晃身,已經欺到了傳令長的身前,說道:「我要出手了。」
  傳令長狠狠瞪了楊世川一眼,道:「下手呀!」
  楊世川冷笑聲中,右手揮出,叭的一聲,一記耳光,已經打在傳令長右頰上。
  這一記耳光打得傳令長踉蹌地退了三、四個大步,方才拿樁站穩,一口鮮血飛了出。
  在場之飛燕幫高手,不由同時一皺眉頭。
  楊世川哈哈一笑,道:「哈哈,這才是第一下呢,如果我第二下再出手,你可能要倒在地上了。」
  話猶未落,第二記耳光,又打在傳令長的臉上——
  「叭啦」一聲,傳令長乍覺臉上一麻,眼前一黑,身子再也站立不穩,砰的一聲,栽倒於地。
  「紅衫怪客」見狀,更是大驚。因為傳令長武功不弱,這和尚竟能兩記耳光出手,把傳令長打昏於地,對方內力之高,是何等驚人。
  楊世川哈哈一笑,像自言自語道:「唉,真不受用,才兩耳光,就倒在地上,如果四下全打,怕不把你一命,打進閻王殿去報到才怪?」
  言下得意一笑,又道:「算了,其餘的兩下不打也罷。」
  這一來,「紅衫怪客」不由更為驚佩,暗道:「如果能把這和尚羅致旗下,加上陰魔,何愁江湖巨業,不被我獨霸?」
  心念轉處,陪著笑臉,躬身道:「大師父請裡面坐。」
  楊世川正待走去,不由把腳步又停了下來,因為,他的眼光,觸到了站在「紅衫怪客」背後的周綠水。
  他想到了此來的目的,就是把周綠水抓回地陰教……這剎那間,他的腦海,也倏然掠過了那個被周綠水玩弄了的純潔少女——宋美珍!
  他的臉色變了,暗道一聲:「周綠水,我要殺你——」
  「你』字甫落,乍聞「紅衫怪客」問道:「大師父,你怎麼了?」
  楊世川從憤怒中,霍然驚醒過來,他打了一個冷顫,暗道一道:「好險,我幾乎忘了圓空和尚交待之事……」
  周綠水剛才被楊世川這一怒視,不由打了一個冷戰,退了一步!
  楊世川計上心來,故意皺了一皺眉頭,問道:「這位施主是誰?」
  「紅衫怪客」應道:「這位是十二洞總洞主周綠水!」
  楊世川「哦」了一聲,原來是周洞主,請恕老僧有眼不識泰山,不過……」
  他故意把話停了下來讓人高深莫測。
  周綠水冷冷道:「不過怎麼?」
  楊世川故意不把話說下去,向「紅衫怪客」道:「洪幫主,一百兩金子給不給?」
  「給給,洪某真想與大師父結個交情,適逢本幫百年紀念,大師父裡面請,哦!對了,大師父是吃素吧?」
  「不,我吃葷!」
  「紅衫怪客」哈哈笑道:「那正好,大師父請吧。」
  楊世川也老實不客氣,大搖大擺地向總堂大步走了進去。
  進人總堂之後,重新開宴,楊世川探手抓起了一雙雞腿。大咬大嚼起來。
  王芳黛心裡的確不是味道,緊顰黛眉,臉若寒霜。
  而周綠水卻在思索方才楊世川所說之語。
  宴畢,「紅衫怪客」把楊世川接進客廳,除了王芳黛、周綠水之外,其餘之人,依舊留在總堂大殿。
  進入客廳之後,「紅衫怪客』不覺問道:「大師父,你此來目的,除了化緣之外,還有什麼事?」
  楊世川心裡暗暗忖道:「我如何才能將周綠水弄出桐柏山總堂……」
  這的確不是一件容易之事,如果他棋差一步,便要讓索魂嫦娥及宋美珍遺憾終生了。
  心念轉處,目光驟然落在王芳黛的臉上。向「紅衫怪客」說道:「紅幫主,你雖紅艷星動,但卻並不如意……這位是你的夫人,恐怕沒有……」說到這裡,他又把話停住不說。
  「紅衫怪客」臉上一紅,道:「大師父怎麼知道?」
  楊世川哈哈一笑,道:「我一見這位女施主,便知道……」
  王芳黛粉腮一變,冷冷接道:「你知道什麼?」
  「這個嘛,和尚是出家人,不便說出口……」
  王芳黛冷冷笑道:「你和尚既然是出家人,豈可滿口胡言,告訴你,如果你再胡言亂語,我就叫你滾下摩雲峰。」
  楊世川哈哈一笑,道:「你辦不到。」
  王芳黛霍然站了起來,道:「那不妨試試!」
  楊世川冷笑之聲,倏然探手入懷,從懷中取出一隻玉釵,說道:「這是女施主的吧?」
  王芳黛一見王釵,粉腮一紅,那隻玉釵,果然是自己之物,何時落在這和尚之手,竟令自己毫無所覺?
  楊世川既然進虎穴,就要讓『紅衫怪客」心服,他剛才在進入客廳與王芳黛擦身而過之時做了手腳。
  王芳黛這一驚真是非同小可,這和尚竟能毫無聲息,取下自己頭上所插玉釵,怎不令她震驚?
  楊世川含笑道:「這東西既然是女施主所用之物,老僧用不著,請收回。」
  王芳黛一把搶過玉欽,怒道:「怪不得你的法號叫知色,原來是這樣一個和尚。」
  「紅衫怪客」忙道:「黛妹,請勿與出家人動怒!」
  王芳黛冷冷一笑,道:「這和尚既然不把我放在眼內,我王芳黛就要領教他幾招絕學,看他有什麼驚人本領。」
  話落,站了起來,明眸直注在楊世川的臉上。
  「紅衫怪客」暗道:「這和尚到底武功如何驚人,我既未目睹,何不讓王芳黛鬥鬥他?「心念一轉,一語雙關地說道:「黛妹既然要跟這位大師父交手,但不要傷了感情。」
  楊世川一聽,暗道一聲:「糟!如果我與叔母一交手,難免被她看出破綻……何不先來個緩兵之計?」
  心念轉處,靈機一動,說道:「要試試老僧的武功,未賞不可,不過,先讓老僧與洪幫主把話說完,」他語鋒略為一頓,轉臉向「紅杉怪客」說道:「洪幫主,你是有心霸佔江湖巨業?」
  「正是。」
  「憑洪幫主的雄才,想霸佔江湖巨業,並非一件困難之事,不過……」
  「不過什麼?」
  「不過,數日之內,你可能大禍臨身,如果能躲得過,想稱霸江湖,並非難事。」
  「紅衫怪客」聞言,心頭一驚。道:「請問洪某有何大禍?望道其詳。」
  楊世川道:「這個……總而言之,你有個仇人叫楊世川?」
  「正是。」
  「如果你不死在楊世川之手,就能稱雄武林,要除楊世川,只有一個人辦得到。」
  「大師你說誰?」
  楊世川的眼光,落在了周綠水的臉上,說道:「周洞主。」
  「紅衫怪客」道:「周洞主能解我之危?」
  「他可是可以,只是他的武功,並非楊世川之敵,只要我傳他三招,便能除去楊世川。」
  周綠水聞言,悚然動容。脫口道:「大師父此語當真?」
  「當然是真的,我問你,你是不是玩弄了宋青山的女兒宋美珍?」
  周綠水聞言,暗地一驚,心道:「這和尚當真有先知之能……」心念中,口裡應道:「正是。」
  「這就對了,你玩弄了宋青山的女兒,宋青山既無法出面,楊世川必然會來找你,只要你在他面前表示一點悔過,突然下手,讓我傳你三招,包管楊世川閃不了。」
  周綠水劍眉一豎,道:「好辦法!」
  楊世川暗暗道:「是的,好辦法,只要你出了飛燕幫,我立刻要你口吐鮮血!」心念中,又道:「洪幫主,第二個你要對付的,還有一個人,如你安排不妥,當也會死在對方之手。」
  「那人是誰?」
  「醉客!」
  「醉客!」「紅衫怪客」與王芳黛同時驚叫出口。只是他們心中所驚駭的各自不同罷了。
  楊世川冷冷道:「不錯,是醉客,要想除此人不難,只有一個人辦得到。」
  「誰?」
  「這位女施主。」
  王芳黛聞言,暗暗地道:「好個禿和尚,我非宰了你不可……」心念中,表面冷冷說道:「我能辦得到?什麼辦法,大師父不妨說說看。」
  「紅衫怪客」也說道:「是呀,大師父說說看。」
  楊世川道:「這個辦法,別人不准聽;我只能與女施主當面談,如果我不施計,洪幫主之命,難逃這兩人之手。」
  楊世川這番話說得「紅衫怪客」暗地心驚,因為他說的全是事實,而不容懷疑他的語中有詐。
  王芳黛冷冷道:「我卻不愛聽!」
  楊世川一聽,暗道:「你不聽也不行,否則,我這個戲如何再演下去?如何把周綠水弄出摩雲峰?——
  心念轉處,說道:「那麼,你不愛你丈夫的命?」
  王芳黛冷冷喝道:「我先要你的命。」話落,明眸現出兩道殺機,迫視在楊世川的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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