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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前嫌舊仇已冰釋 夫妻失享天倫樂


  被搶走的正是小鶴,也就是馬芳芳的侄子。
  姜不幸連連向馬芳芳表示歉意,但馬芳芳道:「這怎麼能怪夫人?夫人是一番好意,遇上別人,也許根本不會幫忙喂孩子呢!」
  「孩子丟了,這可怎麼辦?」姜不幸連連歎氣不安地道:「夫人,這孩子是你的吧?」
  「不是,是家兄的,我叫馬芳芳,是西北馬家的人,被擄到「怒堡」,編入『八虎』之中……」
  「原來馬姑娘是『八虎』中人,孩子不是你的,為什麼叫小鶴?」姜不幸在、怒堡,中只認識『八虎』一號,因為一號負責監視她。
  「那是用他乾爹的名字。」
  「噢……噢……原來如此……」
  凌鶴就站在車後,冷冷地道:「馬姑娘的侄子是我的義子,自然可以用『小鶴』這個名字,別人的孩子也用我的名字又是為何?」
  「笑話!天下以『鶴』為名的人不可勝計,誰敢說『鶴』字就可以讓某人專用?」姜不幸道:「不過我發現,『小鶴』這名字俗裡俗氣地,我要為孩子改名……」
  馬芳芳道:「凌大哥,人家夫人是幫我們的忙,孩子丟了也不能遷怒於人,誰叫你當時距車子那麼遠?」
  姜不幸道:「青哥,咱們上路吧!馬姑娘,前面不遠有個大鎮,先找個落腳之地,再去找孩子,請上車吧!」
  馬芳芳一想也對,立刻上了車,道:「凌大哥,你也坐在車後吧!反正這也不是我們的錯。」
  凌鶴道:「馬姑娘,既然距大鎮不遠,走路也可以去,又何必坐車?」
  「哎呀!你這人真倔,搭個便車也無所謂呀!」「你要坐就坐吧!我喜歡走路……」
  「你這人可真是有福不會享啊!幸虧小鶴還不是你的親生骨肉,如果是的話,不知道你會變成什麼樣子?」
  「孩子不是你的,我看你並不很急。」
  姜不幸自言自語地在車中道:「也有一種人;連他自己的骨肉也不關心,甚至於不承認呢……」
  馬芳芳夾在中間,她一直還不知道人家雙方關係密切,她自己才是不相干的人呢。這工夫車轅上的柳育道:「凌大俠,到車轅上來吧!還可以坐一個人。」
  「多謝,我喜歡走路……」
  當曲、姜二人的馬車進了大鎮,早就過了三更天,但有一家很大的客棧門口還是燈火通明,小二站在門外一揚手,道:「是曲大俠和姜大俠嗎?」
  曲能直道:「正是,你是何人?」
  「小的奉命在此招呼兩位,以免投錯了店。有位公子交代,凌大俠、柳大俠和兩位夫人已住進本棧。兩位大俠,也該照顧小店的……」
  「你是說交代的不是凌少俠和柳少俠二人?」
  「不是,是一位穿了一身凌羅綢緞,背了寶劍,身材不高的公子,年紀大約二十五六歲光景……」
  曲能直一愣,姜子雲道:「那年輕人是不是有點像是窮人乍富的暴發戶?」
  小二點點笑著道:「大爺,小的可不敢這麼說哩……噢!小的差點忘了,那位公子還要小的把這封信交給兩位……」折回店內,在櫃檯上拿起一封信走出來。
  曲能直接過打開一看,不由面色一變,立刻交給姜子雲看過之後,道:「快把這信交給少主人看看。」
  曲能直道:「老薑,此人搶走的明明是馬家的孩子,為什麼認為是凌鶴老弟的孩子?莫非這孩子是凌鶴和馬姑娘兩人「曲能直,你可胡說八道,我家少主人不是那種人。」
  此刻姜不幸等已住進東跨院,凌鶴和馬芳芳住西跨院。兩人正在談論孩子被搶的事,姜子雲遞上那封信,且說了一切。
  凌鶴看過信,冷笑道:「這可真是遭了池魚之殃啊!」
  馬芳芳道:「怎麼回事?」
  凌鶴把信交給她看過,她道:「你是說搶孩子的人本想搶這位夫人的孩子,由於當時正好夫人在為小鶴餵奶,而把小鶴當作了夫人的孩子?」
  「哼……」凌鶴重重地哼了一聲,沒說什麼。
  曲能直道:「這信是寫給凌老弟的,邀約的對象也必是凌老弟,要凌老弟於今夜五更頭四更尾,到本鎮西郊一座火神廟去見面,如果不去,明天一早就會收到孩子的屍體,由此推研,對方可能把那孩子視為凌老弟的了……」
  姜子雲點點頭道:「正是如此,少主人,還有另一件事,也要立刻提高警覺……」
  「什麼事?」
  「少主人可否借一步說話?」
  「姜老,我沒有什麼見不得人的事,你儘管說!」
  「少主人請出來一下吧!」
  凌鶴來到院中,姜子雲低聲道:「少主人,曲能直剛才說的話不錯,對方本是要搶不幸的孩子,而當時正好不幸在為馬家的孩子餵奶,把她自己的孩子放在一邊,那孩子用厚厚的棉斗篷包著,來人很可能根本就沒看到有第二個孩子。」
  「姜老,即使如此又如何?」
  「少主人,老奴的話還沒說完,如果對方不以為這孩子和少主人有密切關係,他怎能以那孩子的生命來威脅你?」
  「你說什麼?姜老,我不喜歡聽捕風捉影的話。不錯,『怒堡』的孔開屏,確已證明是姜不幸,但是、那是由於我心灰意冷,對女人有極大反感,雖然虛張聲勢,卻是假鳳虛凰。」
  「少主人,老奴絕不偏袒不幸,她不是見異思遷的女人.……」
  「我是見異思遷的男人?她那孩子是我的,而我死不承認嗎?」
  「少主人當然不是那種人,不過,這其間必有誤會……」
  「什麼誤會?誰和誰的誤會?」
  「少主人和不幸之間的誤會。」
  「姜老,以後請你不要在我面前再提她的名字!…、、「少主人……」
  但凌鶴亙匆匆入屋,道/現在不知是什麼時辰了?」
  曲能直道:「到了那兒,大概正好是五更頭四更尾。」
  凌鶴抱拳道:「在下去一下,曲大俠和姜者多費神照料一下/「凌大哥,我也去!」馬芳芳似要證明一件事。
  「你看過那封信吧?人家只要我一個人去、誰要是偷偷去而壞了大事,可要負責。」腿不曲,肩不晃,人已穿戶而出,在院子上空一疊腰,劃個半弧上了屋面。
  曲能直喟然道:「凌老弟真是塊奇材……」
  馬芳芳焦的地道:「怎麼?你們二位就聽他咋唬,任他自去?好!你們不去,我去……」
  姜子雲一攔,道:「馬姑娘,你去也沒有什麼用,反使對方找到了借口。」
  「他如果發生危險呢?」姜子雲喟然道:「少主人此去,不能說絕對沒有危險,但對方想暗算他,可也沒有那麼容易……」
  稍後,姜子雲又來到西跨院內,曲能宿在廂房中,都還沒有睡;柳青開了門,姜子雲道:「不幸睡了嗎?」
  「還沒有,叔叔……」
  進入正屋外間,姜子雲道:「凌少主接到搶孩子的人一封信,要少主到鎮西火神廟去,他已經去了,不幸,你一定知道對方為何以那孩子來威脅他的原因吧?」
  「叔叔,我知道。」「對方信上說,如他不去,明天一早就會收到一個死……叔叔,真沒想到,我旨在幫助別人,反而害了人家!」
  「你該知道,如你不幫助那孩子,今夜被搶去的就可能是你的孩子了。」「我知道,叔叔,他此去有沒有危險?」
  「誰敢說絕對沒有危險?只是少主人目前的境界已相當高,就算有人下毒,也未必能傷得了他。」「如果敵人沒有把握也不會約他去了。」「對!不幸,叔叔此來是和你談這孩子的事,年輕人脾氣沖,一旦弄拗了就各不相讓,這是犯不著的。」
  「叔叔,你不要管這檔子事兒。」
  「不幸,你的名字難道還不能使你有所警惕嗎?你說,這孩子可是少主人的?」
  她猶豫了一陣子,才道:「不是!」
  「如果不是他的,你會取『小鶴』這名字?」
  「我……我已經為他改了名字。」
  「別作傻事了!只有讓他知道這孩子是他的,這孩子的安全才有保障,老實說,如是葉伯庭之類人物想動這孩子的念頭,恐怕也只有少主人能保護這孩子,換了別人,哪一個敢說有把握?」
  姜不幸當然相信這些話,但是,她有充分的理由來捍衛她自己和孩子的尊嚴。一個不負責任的男人,求他也沒有用。她堅決地搖搖頭,道:「叔叔,這孩子不是他的。」
  「不是他的是誰的?孩子總不會沒有個爹吧?」
  「死了……」
  「就算死了,爛了,總該有名有姓,不會連名字也爛掉了吧?」姜子雲自歸順凌鶴,從未發過脾氣,他實在是忍不住了。
  姜不幸硬是不說話,姜子雲冷峻地道:「我必須提醒你,在這附近,有不少的大敵環伺著,你和孩子已在危險之中。」
  「叔叔,我不怕……」
  姜子雲氣得有點顫抖,掉頭就走。
  此刻,凌鶴已達火神廟,距鎮約四五里路,十分荒涼。小廟半塌,自然無人看管。小廟的後面及左邊有密林,一道小溪自右前方流過,發出「嘩嘩」流水聲。
  雪還在下,地上積雪約三四寸。
  「凌某應約而來,葉伯庭,我相信是你,出來吧……」語音未畢,小廟左邊林中「嗖嗖」掠出兩條人影,一言不發,劍光閃爍,左右夾擊猛攻而上。
  原來是「怒堡」的黃氏兄弟,他們本有征服中原武林之心,未想到一夜之間瓦解冰消,把這一股子怒火全發洩在凌鶴身上。
  他們已派人到南荒部落去調集大批心腹高手,還要大幹。
  他們仍留在中原,俟機報仇,今夜他們收到一封信,說是凌鶴落了單,會在這火神廟出現,這封信既未署名也未落款,黃氏兄弟還是來了。
  二黃聯手,這股兇猛的實力非同小可,凌鶴連退四五步,直到撤下龍頭麟尾鞭,爆起一串鞭花才穩住。
  雖世居邊陲蠻荒部落,武學卻不含糊,乃是宇內有名的「須彌劍法」,在黑夜中兩劍揮掃,有如絕崖上倒瀉的瀑布,沛然而下,波光與地上殘雪映輝,令人目眩。
  但鞭長七尺餘,嗚咽聲中,有如烏雲之中翻騰的孽龍。他的身子在劍焰冷芒有限的孔隙中,作鷹滾准翻似的轉折閃挪、陡蜷倏張,好像整個身子是大量彈簧集合而成的。
  二黃嗓中發出類似被太原市搾出來的低嗥,把體能施到極限,甚至透支應有的體力,骨骼在超載負荷下,發出連續的暴響。
  「哧」地一聲,凌鶴褲管上被黃老大的劍尖挑了個洞,凌鶴幾乎在同時,把黃老二抽了個踉蹌。
  一百七八十招在瘋狂攻守中過去,方圓三丈以內地上已沒有一點殘雪。這時黃老二隻攻不守,黃老大攻出狠辣的一招。
  凌鶴似乎已不可能全身閃退。「刷」地一聲,黃老二劍刺向凌鶴的左腰,黃老大這一劍由下而上猛挑,似想把他挑成兩片。但是,黃老二那一劍自凌鶴的胯骨上掃過,挑開了皮肉,黃老大這一挑卻偏差大遠,烏光一閃,長劍被纏住一絞,同時一腳正中黃老二的小腹,但凌鶴的大腿上也被挑了一道血槽。
  「嗷……」黃老二的身子飛出時,黃老大畢竟了得,以巧勁抽回長劍,仍被鞭梢抽中肩背,衣裂皮綻,栽出五七步之外。
  這兄弟二人,在這方面似乎仍保留了半開化部落的作風,贏了就窮追猛打,輸了就拚命逃竄,沒有不好意思這一套。
  黃老大拉起黃老二,自始至終沒說一句話,迅速離開現場。
  凌鶴有點喘,抹去額上的汗,看看左胯骨上及腿上的傷,正要擦去血漬,忽然發覺背後有極輕微的聲音。
  回身望去,七儲八步外站定二人,一是葉伯庭,另一個就是在路上遇見的那個矮小、背劍、衣著華麗,騎了一匹蒙古駿馬的年輕人。
  「莫非黃世海兄弟是你們引來,為你們墊場打頭陣的?」
  「嘿……」「一指叟」乾笑道:「心裡有數就成了!」
  「我是如約而來,孩子呢?」
  「不急,你能勝了我們,自會讓你帶回孩子。」
  「葉伯庭,你不守信。」
  「放心,只要你能活著,還愁沒有孩子?叫姜不幸再為你生一個就是了!」
  「葉伯庭,你如果還有一分人性,就不該拿孩子出氣。況且,那孩子也不是我的。」
  「凌鶴,你小子一向忠厚老實,不擅說謊,這一次卻說了瞎話。告訴你,在『怒堡』之中,我對你和姜不幸,也就是孔開屏最注意,你們假鳳虛凰,佯作夜夜春宵,如膠似漆,但在最後一夜,由於長久相處,終不免產生情感,有點戀戀不捨,你們都喝了大量的酒,尤其是你,結果你們來了真的……」
  「你……你胡說!根本未發生任何事!」
  「小子,要不是你真的醉了,那就是玩過了想甩掉,賴皮不認賬,老夫的眼睛又不瞎,在暗中監視,難道說一對男女在幹那事兒,老夫也看不出來。」
  凌鶴大喝一聲,一鞭掃了出去。二人不敢輕敵,一個用「一指禪」,一個用劍。用劍的遠攻,用指的近攻。凌鶴發現用劍這個年輕人的劍法很熟,偶爾會有他得自八大家的招式精英,也有秘笈上的武功。
  甚而他隱隱覺得,這年輕人在什麼地方見過。
  這二人聯手,自比黃氏兄弟更凌厲。
  凌鶴的功力和葉伯庭在伯仲之間,而這年輕人,也是年輕一輩中的高手。他相信如梁不凡及麥家二子等等,都未必能接下此人十五招。
  在這兩個強敵之下,他已有了主意,他近來發現,他的進境另有轉變,有一點和過去大不相同,那就是不全力拚搏,就會像游泳能手一樣,只要能不停地游上兩三個時辰,就能游上五六個時辰或者一天。也就是說,他只要能拖過兩百招以上,再打兩三百招也不會累得虛脫。
  他要以耐力決勝負,於是由兩百招而三百招,再由三百而四百而五百,一直打到紅日東昇,已近七百招,他也僅僅挨了那年輕人一劍,僅傷皮肉,挨了「一指叟」兩指,也都是輕傷,而他也各掃中了對方兩鞭。
  那年輕人猛喘,葉伯庭顯也力盡,就在這時,葉伯庭突出奇招,鋌而走險,正面貼上,而凌鶴也施出了那巨書上的半招絕學。
  「鏗鏘」兩聲,凌鶴中葉伯庭一掌,葉伯庭也戳了他一指,雖然似非正中,兩人也當場吐了血,而那年輕人似乎勢在必得,閃電似的一劍已近在三寸之內。
  凌鶴負傷吐血,正在踉蹌後退,這一劍是很難倖免的,但是,那一千零八十條創痕所換來的萬千個瞬間保命或攻敵的經驗,都大重要了,在幾乎不可能的體能、運勁、換氣及角度下布出一鞭。
  眼見葉伯庭的腰上衣衫裂碎,腰上有一圈血痕,幾乎栽倒,但仍然和那年輕人疾竄入林,而凌鶴左肩上又添了一道血槽。
  「葉伯庭……葉伯庭……孩子呢?」
  「少主人……凌老弟……凌大哥……」眼見曲能直、姜子雲和馬芳芳自數十步外奔了過來,原來他們早就來了,只是不便露面而已。
  「老弟……」曲能直看看他身上的傷,道:「決坐下來,我為你療傷,誰要是相信葉伯庭的話,臨死連褲子也穿不上。」
  「可是那孩子在他們手中。」
  「不要緊,我以為暫時他不會傷害孩子的。」
  馬芳芳焦的地道:「對『一指叟』葉伯庭有這看法,是否大危險了?」
  姜子雲道:「馬姑娘有所不知,他擄去孩子的目的,在於誘少主人上鉤,作為香餌。此番他騙黃氏兄弟為他們打頭陣,本以為四個絕世高手輪番上陣,必可得手,哪知仍然灰頭土臉,所以今後,他們還要利用那孩子,他們目前害死孩子是不智的。」
  凌鶴道:「姜老,剛才我該追下去的。」
  「少主人沒有追去是對的。第一,你已受傷,流血不少,雖然那兩撥人也受了傷,卻也都不是重傷,萬一他們四人在一起,或相距不遠,你和其中二人交手,另外二人聞聲趕到,以四對一的話……」
  「不錯!」曲能直道:「凌老弟,這是可能的,那四個人根本不講什麼身份。」
  四人返回客棧,凌鶴還要問姜子雲有關葉伯庭身邊那年輕人是誰這些事,姜子雲道:「少主人身上有幾處傷,而且一夜未眠,一切都待你睡足了之後再說。」
  凌鶴吶吶而止,上了床又對馬芳芳道:「馬姑娘,我看你還是和西跨院中那女人一起住,比較方便些。」
  「好啊!我正有這意思,只是怕你不高興罷了。好像自你見了她,一直是態度惡劣,這似乎有損君子形象啊!」
  「好!你炔去吧……」
  馬芳芳去了西跨院,姜子雲深意地看了曲能直一眼,兩人返回他們自己屋中,曲能直道:「似乎凌老弟已開始關心姜不幸姑娘了,他叫馬姑娘和姜不幸一起,就有互相關照,甚至不放心姜姑娘一個人住在西跨院的意思。」
  姜子雲低聲道:「八成,葉伯庭必然對他說什麼來著,所以少主人才有了轉變。本來他是十分厭惡不幸的。」
  曲能直喟然道:「情之一字所以維持世界,才之一字所以粉飾乾坤,可能葉伯庭認為姜姑娘的孩子就是凌老弟的,而且昨夜當面對凌老弟說過……」
  姜子雲道:「果真如此,少主人為何堅稱沒有那回事兒?別人我不敢說,少主人心地光明,絕不會說謊的。」
  「這個我也弄不清,不過我也信任凌老弟,絕不是不負責任那種人……」
  這工夫馬芳芳正在和姜不幸低聲交談,馬芳芳道:「姜姊姊,我的侄子叫小鶴,你的孩子也叫小鶴。」
  「我準備給孩子改名字。」
  「那又何必呢!姜姊姊,你認識凌大哥嗎?」
  「不……不認識……」
  「既然不認識,為什麼對他像是有成見呢?」
  「馬小妹,不談這個,你說今夜他去赴約,對方是誰呀?」
  「好險!姜姊姊,要不是凌大哥武功蓋世,換了任何人,八成不能囫圇著回來的。」她說了一切。
  姜不幸為之動容,道:「馬小妹,你是說是他叫你來此和我同住的?」
  「是啊。他說我倆住在一起比較方便。」
  姜不幸心道:「莫非我錯怪了他?可是他為什麼硬不承認孩子是他的呢?這對我是多麼殘酷的侮蔑!」
  「馬小妹,睡吧!大家都累了……」
  凌鶴醒來時,已是未正,姜子雲已為他弄好了淨面水。凌鶴道:「姜老,以後不要作這些事,我於心不安……」
  「少主人,也唯有如此,老奴心才能安。」
  洗了臉,姜子雲叫了飯在屋中邊吃邊談,這工夫曲能直也來了。凌鶴道:「曲大俠用過飯沒有?」
  「已經和馬姑娘用過了,馬姑娘吃過飯之後,說是要上街走走……」
  姜子雲道:「曲兄,你該跟她一起的。」
  「為什麼?」
  「依我猜想,馬姑娘可能是去找那孩子。」
  「到街上能找到孩子?」
  「那是個笨法子,大街小巷走走,聽到孩子的啼哭聲,以她和孩子相處之久,啼聲入耳就可判定是不是被搶去的小鶴了,除非那孩子不在此鎮上。」
  曲能直和凌鶴同時一怔,道:「的確有此可能。」
  曲能直道:「我去看看。」
  「待會我也去。」凌鶴待曲能直走後,道:「姜老,聽你的口氣,似乎知道葉伯庭身邊的年輕人是誰?」
  「少主人,以你的聰明,且認為他似曾相識,應該可以猜得到。」
  「我猜不出這麼一個其貌不揚,身手卻十分了得的年輕高手來。」
  「少主人,世界之大,無奇不有。如果你往這個方向去猜,就有可能了!」
  凌鶴靈機一動,吶吶道:「這怎麼可能?他……他已重傷死亡……早就埋掉了……」
  「對了!少主人,想想看,葉伯庭不也是油飛燈干而亡,而且由你一手把他放入石棺之中,蓋牢了棺蓋後,耽了幾個時辰才離去的嗎?他為什麼會活過來?」
  「葉伯庭會『冬眠大法』?」
  「少主人,你要用『冬眠大法』,比他們還高明,那就是巨書上的『導引大法』中的一種心法。」
  「你是說葉伯庭把『冬眠大法』傳給了那年輕人?」
  「當然,因為他們是父子……」
  「什麼?江涵是葉伯庭的兒子?」凌鶴大為驚異。
  「除非是父子關係,誰敢信任另一個人,把『冬眠』中的自己交由另一人作復活工作?」姜子雲道:「天竺瑜伽的『冬眠大法』,高明者能在棺內埋於深坑中一月之久,只以舌尖抵住上顎,使氣道僅有一線相能,所以棺中所有的空氣足夠一月所需。但是,也必須做到下列幾點:一是『地應潮』(丹田發響),二是『天應星』(如流星在眼前穿過),三是『陰蹺』發熱,一股熱流自大腿『陽維』流下去。『海底』發熱,衝過閭尾,直達後腦。『河東通,神仙一半功』,這自然和打通『任、督』二脈相似,而且少主的『任、督』二脈已通。但不同的是,不論生理與心理方面都達到近似絕對的靜止狀態。也只有如此,才僅需要幾近乎無的空氣和熱量。除非如此,沒有人能以棺中那點空氣維持一月之需的。」
  「姜老,這是佛家心法,據說道家也有這種心法。」
  「是的,道家講究由老而壯,由壯而丁,由丁而童,由童而嬰,然後超脫進入另一個境界。和凡入的由嬰而童,由童而丁,由丁而壯,由壯而老是相反的,因而才有所謂『順者為人,逆者為仙』的說法。」
  「不過道家的所謂『采戰』,『栽接』(老干接新枝)及『合藉雙修』等等,總是落入旁門之中。」
  凌鶴道:「姜老見聞極廣,實在佩服。」
  「老奴也不過是道聽途說罷了!所以葉伯庭和江涵若非父子,以葉伯庭的奸詐多疑,怎敢把復活的重任交給別人?須知人在棺中只要超過半個時辰以上,出棺時就要小心地推宮活血,推錯了宮,拿錯了穴即無救,而埋得愈久,復活的手續就愈繁。像一個月出棺的瑜伽信徒,要在絕對無風的屋內,由三至五人同時進行復活工作,有的推宮,有的用溫濕的面中輕擦全身,因為人類在此境界中,僅有生命潛力的律勁(非指心臟),其他一切都近似靜止。」
  「姜老斷定那年輕人就是已死的江涵?」
  「是的,他當時被你擊傷,必然尚有一息生機而自閉,實行『冬眠大法』。至於你不認識他,是因老奴深通易容術,教過葉伯庭,而葉自會傳與其子了。所以在來路上,老奴看到馬上的華服少年人,即懷疑是他,利用易容術想瞞過者奴,自然沒有那麼容易。在『怒堡』中,不幸姑娘易容自稱孔開屏,也是老奴為她弄的。因為黃氏兄弟知道你們之間有誤會,如她以本來面目出現,你根本不會和她同床,即使假鳳虛凰也不屑吧……」
  「姜老,說了半天,孩子在他們手中,像手掌中的一隻麻雀,掌一攤是活的,一握就是死的了!」
  「不錯。但是,他們搶走孩子,是想擊中你的要害,咱們打蛇也要打它的七寸。」
  「姜老有什麼辦法對付那老賊?」
  「他搶去小鶴,尚不知那不是你的骨肉,所以要提防他們捲土重來搶這個真的。他搶你的兒子,你也可以擄那老賊的兒子換一個才幾個月大的嬰兒,只賺不賠……」
  「姜老,這個構想雖好,問題是如何找到他們?」
  「老奴以為,他們父子必在此鎮附近,甚至就在此鎮之中。
  老奴有個辦法,不知少主人以為如何?」他低聲說了。
  凌鶴想了一下,道:「他果然有那毛病,倒也不難,可以找個人去引他上鉤。」
  「老奴以為可以找到這種人才……」姜子雲道:「少主人,老奴以為你和不幸的誤會應已冰釋,該去看看她和孩子了。一個年輕女人,父母雙亡,六親無靠,甚至連她的丈夫都不認她,設身處地為她想想,老奴常常為他們母子流淚……」
  凌鶴歎了口氣,他不忘葉伯庭昨夜所說的話:小子,要不是你真的醉了,那就是玩過了想甩掉,賴皮不認賬。老夫的眼睛又不瞎,在暗中監視,難道說一對男女在幹那事兒,老夫也看不出來嗎……。
  姜子雲望著凌鶴進入西跨院的背影,老眼中淚光流轉地笑了。
  柳青外出來回,凌鶴來到院中,屋中的姜不幸道:「是青哥回來了嗎?」
  直到內間門外,凌鶴才道:「不幸,是我……」人已走了進去。
  姜不幸只看了他一眼,就移開目光。冷冷地道:「你是有身份的人,到這兒來不是……」
  「不幸,也許我們之間有誤會……」
  「我們之間會有什麼誤會呢?你是名滿江湖的豪俠,我只是一個亂七八糟的女人。」
  「不幸,這誤會似乎發生在『怒堡』中,最後一次同床之夜的酗酒上,我的記憶幾乎是空白的。」
  「你的腦子被狗吃了吧?依我看,也許不是記憶力的問題,吃膩了魚,再嘗嘗熊掌的滋味也不錯呀!反正你現在是武林寵兒,只要勾勾指頭,自有人投懷送抱!」
  「不幸,我並不是那種人!我如果是那種人,要找女人的確「去找啊!我認了,我寧願兒子一生下來就沒有爹,也不稀罕朝秦暮楚那種男人!」
  「不幸,你聽我說……」
  「出去,我不認識你,為什麼要聽你說?」
  今天他才看清姜不幸是個外柔內剛的女人。他歎口氣道:「古人說:求知已於朋友易,求知已於妻妾難,求知已於君臣則尤難。古語誠不我欺……」
  「我以為另外兩句話,你更該記住,那就是『玩人喪德,玩物喪志』!」
  「不幸,你太過分了吧?」
  「就算我過分好了,出去!」
  在院門口的姜子雲急得直搓手,本以為小兩口一見面,說幾句體已話幾,一切都雨過天睛了,哪知兩人都是茅坑裡的石頭,又臭又硬,這可怎麼好?凌鶴一頭火,但要保持君子風度,不能和她一樣地絕,只好往外走,道:「不幸,這可不能怪我無情,一切後果責任由你自負!」
  「放心,我不會賴上你的!」
  凌鶴氣唬唬地往外走,忽見孩子就放在門旁床頭上,似乎剛醒,也許是被這兩個不懂事的父母吵醒的吧!一雙大眼很活,似乎很像他的母親,但那挺鼻、大嘴,大而厚而且有輪的雙耳,眼、眉及上額幾乎每一部位都是他自己的翻版。
  凌鶴看得呆了一下,孩子醒了就餓,餓了就啼哭,凌鶴抱走來,道:「小鶴,看到爹要笑……不要哭嘛!笑一個……快笑……」
  「把孩子拿過來,你別自我陶醉,孩子的爹不是你……」
  「隨便你怎麼說,反正小鶴是我的兒子,我一看就知道……」只聞「撲」地一聲,自尿布中流出尿漿,濺了凌鶴一衣袖。
  「活該!這是你自己找的。」
  「太好了!我第一次抱我的兒子,他就拉在我的身上,這件衣服就是穿破了,我也不會丟掉,要作永久的紀念。」
  「這孩子的父親是個皮厚的野男人,你不怕戴綠帽子?」
  「你罵好哩!有子萬事足。我覺得自己的兒子比那個小鶴可愛得多,而且並不是『老婆是人家的好,孩子是自己的好』的心理作用。」
  姜不幸去接孩子,凌鶴趁機抱住她,她道:「放開,正經點!
  我的臉皮可沒有你的厚……」
  姜子雲樂得單腿跳著往東跨院移動,一面雙手抱頭,像個不正常的人一樣傻笑著,他無法形容自己內心的激動,只知道,對已死的凌翎及哥哥了性,也就是姜子奇,他都有所交代了。
  鎮上的「迎春閣」是唯一敞著門作這種皮肉生涯的勾欄院。當然,所謂「半掩門」自然也不在少數。
  今天「迎春閣」大門貼了好幾張紅紙條子,每隔五六步就有一張,直到街口,上面這樣寫著:「本閣為服務顧客,新自天津楊柳青、湖南桃花江以及蘇、杭各地精選數位清棺,環肥燕瘦,各具特色,各位舊雨新知,益興乎來……」
  的確,自從「迎春閣」貼出這海報之後,客人絡繹不絕。好事者奔走相告,消息不脛而走。
  第二天晚上,來了一個四十來歲,一臉雀斑,還跛了一足的客人,此人背了個褡褳,一看就知道是個生意人。
  龜奴扯著嗓門一吆呼,老鴇子就迎了上來,客人道:「聽說貴閣新來了幾位清棺,可有此事?」
  鴇母也有四十來歲,一身的竣羅綢緞,在燈光下金飾閃閃生光。道:「有,有!不過價碼比較……」
  客人冷冷一笑,道:「放心,在下雖是生意人,只要對了脾胃,可不在乎花錢,可不可以叫出來看看?」
  「當然,貴客,不過這幾位姑娘開銷大,身價高,所以貴客看過,不論有沒有意思,依都要意思意思……」
  「這個不必叮囑,爺們又不是第一次逛窯子!」為了表示言出必踐,絕不打馬虎眼,自褡褳中取出一個十兩重的金元寶,「咚」地一聲放在桌上。
  鴇母見了這個,自然是見牙不見眼羅,立刻扯著破羅嗓子嚷著道:「孫二,叫『小先生』們下來見客……」
  「是……」不一會,只見每個丫頭扶著一位美女,蓮步輕移,進入花廳,首先向鴇母一福,鴇母道:「見過這位……」
  「敝姓張……」
  「見過張爺……」
  姑娘們一一向姓張的客人見禮,一共七位,其中有四個環肥型的。而這位仁兄,對環肥型的女人向有偏好,一隻色眼在豐滿的幾個身上掃瞄不已,的確,其中有兩個,在這客人的眼目中,堪稱絕色。
  鴇母揮揮手,姑娘們退出,鴇母道:「貴客看中了哪一個?」
  張姓客人道:「穿紫色衣裙和鵝黃色的都成。」「「貴客,依要點大蠟燭,還是打茶圍?」
  哪知姓張的道:「這兩個姑娘真的是『小先生』嗎?」
  「儂哪能?『迎春閣』可是大字號,怎麼會以『大先生』來冒充『小先生』?」
  「拆那!阿拉是怕儂以『尖先生』冒充『小先生』的,依以為阿拉是洋盤?不知道已經開了苞的,還經常瞞著客人?」由於剛開過懷經常欺騙客人,冒充『小先生』,在不大不小之間,所以才叫『尖先生』。
  「『大先生』是已經點過蠟燭,有了恩客的,『小先生』自然是未破身的清信人了。」
  「依是老經驗,聽口音大概也是同鄉,本閣信用保證,張爺,穿紫的『小先生』叫麗紅,穿鵝黃的叫玉燕,儂就選一位吧!」
  「就是那個麗紅吧!」
  「依是點大蠟燭,還是……」
  「爺們沒有閒情打茶圍,當然是點大蠟燭,不過爺們討厭那些窮規矩,一手錢一手貨,多少錢你自管開出價碼,阿拉帶到客棧去,明天一早把她送回來。」
  「張爺,本閣有個規矩,『大先生』可以『出堂差』,『小先生』不成……」
  「為什麼不成?阿拉先付錢,難道還會拐跑了人不成?儂要是不放心,可以派個夥計到客棧去監視,明天一早把人帶回來。」
  「貴客,迭格事體,本閣還沒有過……」
  「阿拉就是第一個,非改變你們的規矩不可!殼子寡老,儂是答不答應?」立掌在八仙桌子角上一切,硬木桌子被切下一角。
  鴇母為之色變,道:「好,好,就依依的意思,請先付了吧!
  點大蠟燭要二十兩……」
  姓張的自褡褳中取出另一個十兩重的金元寶,道:「夠不夠?」
  「夠哩!貴客,明天一早,務必把『小先生』送回來哩!」
  鴇母叫孫二召來麗紅,由一位娘姨陪去。鴇母送到門口,真像煞有介事地,眼淚汪汪,形同嫁出親生女兒一樣,叮囑再三,珍重道別。
  待姓張的帶著麗紅和娘姨走過街角,鴇母道:「孫二,盯上迭格殺千刀的……」
  「是……」
  姓張的早已訂了大來客棧後院中的一個套房,這兒幽靜,不受干擾,而且也不易被人發現。他帶著二女進入套房外間,對娘姨道:「這兒不需要你了,你要是不放心,就去另開個房間監視著,要不,你就回去,明天一早來帶人。」
  娘姨道:「張大爺,我到前面另開個房間……」出了套房,就見到了孫二。
  姓張的閉上門,脫了外面的皮袍,道:「寶貝,把外衣寬一寬,既然來哩!你就是我的人了……」撩開內間的棉門簾一看,不由愣住。
  內間一個陌生面孔的漢子,倚在床上,齜牙向他一笑,姓張的道:「你是什麼人?」
  「客人哪!你呢?」
  「你管我是誰?這是我訂的房間,滾!」
  「嘿嘿!這房間我早就訂了,而且還在『迎春閣』叫了一位紅人。你難道不是『迎春閣』的龜奴?」
  「你他媽的才是龜奴!你是滾不滾?」
  「我還以為你是『迎春閣』的龜奴來送姑娘的呢!那你到底是什麼人?看起來倒像是在勾欄院中跑腿的!」
  姓張的一字一字地道:「我看你真是活膩了!媽的,你要是知道少爺是誰,包你腿肚子抽筋。」
  「噢?來頭那麼大呀!說出來聽聽吧,是哪個大廟裡的神啊?」
  姓張的正要進去揍人,這當口掃他的興哪會不火?但是,這工夫他陡然一驚,一雙白玉似的酥手,搭在他的左後肩處,中指按在他的肩下「曲垣穴」上,拇指按在脊椎正中的「陶道穴」上。
  姓張的「嘿嘿」笑道:「原來是個圈套。」
  床上的人道:「應該說是張下了捕狐的網。」
  「凌鶴,咱們也不必再來片兒湯哩!你怎麼知道我會到『迎春閣』去找姑娘?」原來凌鶴也易了容。
  「姜老當了大半輩子的驢經紀;還不知道牡口的脾氣嗎?他知道你有寡人之疾,也正因為如此,當初葉伯庭才會命令麥秀把麥俐送給你糟蹋。而且姜老還知道你特別偏愛豐滿而美好的女人,所以不應說我們如何知道你會去『迎春閣』找女人,應該說是我們安排好的局面,貼出海報,請你上鉤的。江涵,孩子在哪裡?」
  「原來想以我走馬換將!」
  「怎麼樣?你以為還算公平吧?」
  江涵道:「凌鶴,這是待客之道嗎?這位紅佰人還是點穴能手,小弟有幸知道她的來歷嗎?」
  「告訴你也無妨,聽說過『怒堡』中的『八虎』嗎?她是『八虎』中的三號。」
  「這就是了,果然是個好搭檔。」
  「如果你挑上了玉燕,她也會像現在一樣,制住你的穴道。」
  「玉燕奠非也是『八虎』中人?」
  「五號。」
  「這就是了,我是逃不掉的。凌鶴,好歹咱們過去也是朋友。」
  「住口!江涵,也只有葉伯庭才有你這種兒子,當然,也只有葉伯庭那種老子才會教出你這種陰詐狠毒的兒子來,葉伯庭既為我的仇人,你也是一丘之貉!」
  江涵長歎一聲,道:「凌鶴,其實我們父子也是為人作嫁,沒吃到魚弄了一身腥!」
  凌鶴道:「你不必枉費心機,我不會再上你的當了!你的脖子上被姜不幸用軟劍劃了一條血線,立斃當場,居然又活了,這都是你的傑作。」
  江涵道:「其實以你的造詣,來一次冬眠入蟄大法,更是輕而易舉。那都是巨書上所載的。凌鶴,你要如何處置我?」
  凌鶴冷冷一笑,道:「從哪裡丟的,自哪裡檢回來。以你來換孩子如何?」
  「厲害!這一定是『白煞』出的主意,對不?這非常公平,凌鶴,男的玉樹臨風,女的天香國色,播出的種子那還錯得了?那孩子真討人喜歡!」
  凌鶴不想和他再囉嗦,正要點他穴道把他弄回去。
  江涵道:「且慢,凌鶴,我以一個最大的秘密換取你高抬貴手,不廢我的武功如何?」
  凌鶴漠然道:「你這種人沒有武功,天下就會太平。」
  「如你廢了我的武功,你的孩子……」
  「如果孩子被傷及一根毫毛,我就讓你像梁不凡一樣,放心!『續命郎中』對於閹人,比退隱的太監柳公公還要高明,到那時候,那些環肥型的所謂美女,再也不會纏你了。」
  「凌鶴,如你敢廢我的武功,家父就敢弄死孩子。」
  「假如在交換人質時,你敢說出武功被廢之事,你就要面對絕子斷孫,變成一個永不能享閨房居室之樂的人了。」
  江涵軟了下來,道:「凌鶴,你們凌家世傳仁俠之風,你是知道,廢了武功,生不如死,何況,我還有個極大的秘密,這秘密對你太重要了!」
  「什麼秘密?」
  「自然與你的殺父血仇有關了。」
  這秘密果然能打動凌鶴的心。但他道:「要說就快說,我不會再讓你吊胃口了!」
  「家父並不是你的殺父仇人,而是麥老大。」
  「有什麼具體證明?」
  「因為麥老大未死,他活得比誰都好……」
  這一點凌鶴又不能不信,至少麥老大未死是可信的,那次返回麥家堡廢墟,站在水榭邊的人,應該就是麥老大麥遇春。
  人未死卻裝死,必有其重大原因。
  凌鶴還是點了江涵的穴道,只是並未廢他的武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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