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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章 報在眼前


  那少女,要非黃山四皓老大甘明,換了黃山四皓中任何一位,也莫想追得上她,由此,可見她功力的深厚實非等閒。
  事實上黃山老大甘明是在惱怒之下,飛身猛撲那少女。但由於這一路追趕下來,已見了那女子一身輕身功夫,實在想不出武林之中有誰能調教出這樣年輕的徒弟,兀自暗暗心驚不已。
  因此,他毫未輕視那女子。
  那女子定身不逃,回過身來,他更是不敢大意。
  那女子卻是明知逃無可逃,逼得鋌而走險,將手中一條錦帶,注足內力,化作一道彩虹,以「浮雲托月」式向上捲出。
  只見由下而上冒起一團彩雲,隔斷了黃山老大甘明的視線,面上頓時不見了那女子的身影。
  黃山老大甘明漫無目標地向下推出一掌,打得那綵帶上升之勢,起伏不定的飄了開去。綵帶被他掌力盪開,卻現出兩點銀芒,雷奔電閃,直向他前胸打倒。
  敢情,那女子在拋出綵帶之後,利用綵帶掩蓋,同時還打出了兩把柳葉飛刀。
  黃山老大甘明見雙刀一閃而到,口中罵了一聲:「好狡猾的丫頭,老夫今天非教訓教訓你不可!」
  這足內力,一掌向那兩把柳時飛刀劈下。
  同時,猛吸了一口真氣,下撲的身形,一式「雲龍飛天」,硬向上拔高了一丈。
  他內功深厚,這一掌又是蓄勢而發,威勢非同小可,一股強猛絕倫的勁力,隨手而出,迎向那兩把柳葉飛刀,立時將那兩把柳葉飛刀震得一分,一左一右飛了開去。
  這時,正好他上升的勢頭已盡,身形又向地上落下。
  驀地,忽見那兩把飄了出去的飛刀,一個轉折,又反射而上,一左一右,對準他交叉射來。
  那兩把柳葉飛刀,來勢且突的快了數倍,但見銀光一閃,已然逼近黃山老大甘明身前。
  黃山老大甘明在中原武林中算得上是頂尖高手中的有數人物,對這種飛刀手法,也不由得一驚,他知道這種飛刀手法,最是借力發力,剛才一掌,因事先未能慮及這女子身負如此奇奧身手,已是助長了那柳葉飛刀不少威勢,此刻當然不會再做那給自己過不去的動作了。
  於是。一式「怒矢穿雲」,身子又向上拔了五凡「嗖!嗖!」二聲,兩把柳葉飛刀,擦著他雙膝兩側飛了過去,斜斜落入五丈之外。
  黃山老大甘明倒抽了一口冷氣。落身地上,猶見那兩把柳葉飛刀在地面上飛來跳去地蹦了半天,才力盡不動。
  就這片刻之間。卻已不見了那女子的影蹤。
  敢情,那女子利用綵帶騰空的掩護,早已逃之夭夭了。
  黃山老大甘明這一下真要把肚子都氣破了,他怒目四掠,只見東、北兩面乃是一片平原,西面是一座峭壁,只有南方是樹林。
  他冷笑道一聲,長身直向那片樹林撲去。
  他藝高膽大,毫不把追敵不入林的武林戒忌放在心上,運起護身罡氣,舉手一掌,先向林內劈去。
  「嘩啦!嘩啦!」那樹林中被他猛烈無比的掌力震得枝葉紛飛,好不嚇人。
  身形一矮,人也隨著掌力,射入林內。
  他用暴力搜素的方法,一連劈出五掌,來到一處林空。
  目光至處,只見林空之中站了三位婦女。
  那位奪得「銀鱗奪魄刀」的女子,懷中正挽著「銀鱗奪魄刀」,和一位年齡相仿的黃衣少女並肩站在一位紫衣婦人身後。
  那紫衣婦人年約四十左右,是一位風韻猶存的半老徐娘。
  那紫衣婦人見了黃山老大甘明,嘴角一撇,冷冷地道:「你就是黃山四皓之一的甘明麼?」
  黃山老大甘明何等功力身份,一路上竟未能收拾得下那盜刀女子,這時見那盜刀女子只不過是那紫衣婦人的隨從之人,由此可見那紫衣婦人一身功力一定更高出那盜刀女子之上,動念間,心中一凜,立時靜氣凝神,壓下心中浮動的神氣。
  要知,高手對敵,一出手就是石破天驚,生死立判,最忌浮燥疏神。
  黃山老大甘明既能看出那紫衣婦人不好對付,當然便不會粗心大意,授人以可乘之機。
  黃山老大甘明這一提高戒備,只看得那紫衣婦人點頭讚許道:「你能不冒失出手,算是做對了!」語氣就像是師門長者稱讚晚生後輩一樣,帶著一種說不出的味道。
  黃山四皓在中原武林之中,除了少數人外,從不作二人想,那紫衣婦人如此稱許他,憑他的身份,真比罵他還使他惱怒。
  忍不住冷笑反唇相譏道:「井底之蛙,也不伯笑掉了大牙!」
  那紫衣婦人竟是一點也不生氣,只輕輕一歎,惋惜地道:「畢竟還是差了三分火候,沉不住氣。」搖頭,招呼身後兩女道:「這等人物,不值得老身出手,婉兒、琪兒,我們走吧!」正眼也不再望黃山老大甘明一下,轉過身子,用背對著黃山老大甘明,只催那婉兒琪兒動身。
  那婉兒向黃山老大甘明做了一個鬼臉,又啐了一口,沒可奈何的,委委屈屈的一跺蓮足,翹著小嘴兒,一跨步就出去了一丈多遠。
  黃山老大甘明一輩子,幾曾被人這樣輕視過,只氣得全身皆顫,暴喝道:「站住!想走!只怕沒有那樣容易!」
  那婉兒被黃山老大甘明追得上氣不接下氣,好容易找到了靠山,正想出一口惡氣,哪願如此就走。
  甘老大這聲暴喝,正給婉兒製造了機會,只見她人影兒一閃,飄身繞到甘老大面前,如指嬌斥道:「姑奶奶回來了,看你能把我怎樣?」
  黃山老大甘明怒一瞪道:「先還了老夫的東西再說!」
  驀地出手,向婉兒捧在手中的「銀鱗奪晚刀」抓去。
  婉兒柳腰一閃,嗤笑道:「別異想天開了!」堪堪讓開黃山老大甘明奇奧無倫的一抓。
  黃山老大甘明一招失手,老臉無光,一聲冷笑道:「丫頭,你這叫做找死!」
  使出一招對付生死強仇大敵的煞手「摘月擒雲」,又向婉兒肩頭抓去。
  婉兒晃肩欲避,只覺一股無形勁力,緊緊襲來,身形不由得一滯,慢得一慢,甘明的金剛鐵爪已經抓到了肩頭。
  這一爪抓實,怕不肩頭立碎。
  婉兒不出暗叫一聲:「糟糕!」正待與甘明拼一個兩俱敗傷,忽覺背後傳來一般柔和之力,拉著她脫出無形束身勁力,又避過了黃山老大甘明一抓。
  這招「摘月擒雲」乃是黃老大甘明輕易不用的壓箱底絕學,就是上次與三九散人文尚義對手,也都藏而未露,可說從未失過手。
  當面這女子竟能躲過他這一抓,只驚得他失神一怔。
  婉兒幸逃辣手,人已飛出一丈外,嬌喘吁吁,香汗淋淋,這一驚也確實吃得不小。
  那紫衣中年婦人黛眉一挑,道:「甘明!你真要動手!」
  黃山老大甘明這時已是豁了出去,厲聲道:「你要識得老夫厲害,從容把老夫的東酉還來,念在你們婦道人家無知,饒過你們這遭。」
  那紫衣婦人臉上又恢復了笑容道:「甘老兒,聽說你在武林之中,東以七七四十九手『震天刀法』,自詡無敵天下,可有這回事?」
  黃山老大甘明敞聲大笑道:「對付你們哪還用得上老夫的『震天刀法』!有這雙向掌,難道還不夠麼?」雙掌一拍,向那紫衣婦人晃了一晃,更加強了不少語氣。
  那紫衣婦人淡淡地道:「憑雙掌,你不成。」話聲一頓,轉頭吩咐婉兒道:「你把這柄『銀鱗奪魄刀』借給他一用!」
  婉兒笑道:「師父,你到底還是疼徒兒!」就像把「銀鱗奪魄刀」
  送出去隨時可以取回來似的,毫不猶豫地一面緩步向甘明走去,一面笑道:「老兒,就將就些吧?我們都不用刀,不能替你準備趁手的金背砍山刀了。」
  黃山四皓之首甘明這一下可作難了,雖說他原是追趕這「銀鱗奪魄刀」而來,但這時卻真不好應付這個場面,接與不接都有為難處。
  一怔,愣住了。
  那紫衣婦人笑道:「沒關係,這把『銀鱗奪魄刀』雖說是借給你,你勝了自然可以把它帶走,而且,兩本刀法也都還給你,如果你敗了,你想不留下這把刀也由不得你,你說是麼?」
  黃山老大甘明氣得雙目皆赤道:「拿來!」一手奪過「銀鱗奪魄刀」。
  一陣銀光耀眼,他已褪去了刀鞘,刀尖一垂,斜斜的向下方刺出,擺了一個『寸「字形的姿勢。
  那紫衣婦人點頭道:「式子不錯,只不知真功夫如何?」
  黃山老大甘明吼聲道:「廢話少說,快快亮兵刃動手!」
  那紫衣婦人一笑道:「你要是誰和你動手呀!」
  黃山老大甘明日射稜芒道:「你們三個人一起上吧!」
  那紫衣婦人笑容一斂道:「我都不屑與你動手,要我們三個人同上,你也未免太不量力了,你沒有見過『紫府神宮』的紫衣高手,難道你也沒有聽說過麼?真是『孤陋寡聞』!」
  末了,還打了他一句官腔。
  黃山老大甘明一震,道:「你是『紫府神宮』來的?」他真是太大意了,竟沒有想到「紫府神宮」上頭去。
  那紫衣婦人一指婉兒道:「你那幾手自命不凡的工夫,我們婉兒無不瞭然於胸,就由她陪你走幾招,也就足夠了。」
  真正豈有此理!簡直欺人太甚!
  黃山老大甘明一張老臉氣得白裡透青,怒笑道:「這位姑娘的身手老夫已經領教過了!高明!高明!確實高明!」
  那紫衣婦人笑笑道:「不是老身自誇,婉兒的身手,至少不低於你,所差的只是內功方面,稍欠三四分火候而已。」
  黃山老大甘明哈哈大笑道:「總算你說了一句沒有忘記自己的話!」
  紫衣婦人道:「你認為她功力稍弱,就勝不了你?」
  黃山老大甘明道:「這話虧你問得出口!」
  那紫衣婦人毫不在意地含笑道:「老身再問你,你史威的功力明明不及那位假施公子,他又如何把他打成重傷的?」
  黃山老大甘明一愣,道:「你……你…」
  那紫衣婦人面色一冷道:「我怎樣了?」
  黃山老大甘明「嘿!嘿!」兩聲,老臉一紅,接不上話了,他還能說什麼呢,自己以為做得非常隱密的事,誰知竟被這位紫衣婦人知道了。
  一股寒意突的襲上心頭,不自覺的機伶伶打了一個冷噤。
  這「紫府神宮」真是太可怕了,如果,如果她們把這話傳到江湖上去,黃山四皓呀,黃山四皓!這個人如何丟得起。
  他想到可能的後果,不由臉上佈滿了殺氣。
  那紫衣婦人視若無賭,只挑了挑眉兒,又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老身明人不做暗事,我要用你用過的方法,加強婉兒的功力,由她和你周旋一二,也叫你們中原武林識得『紫府神宮』的厲害。」
  黃山老大甘明這時心中的難受便不要說了,人家硬把他逼上勝之不武,敗之無顏的死路上了。
  他能打麼?他又能不打麼?他真後悔不該追了下來!
  正當他百般為難之際,那紫衣婦人已叫過婉兒,當著他的面,點了婉兒數處穴道,道:「不要多想了,你縱然不想打,也由不得歷了!」
  婉兒飄身往他面前一站,繃著臉兒道:「你剛才追得我好苦,改在讓我多少出一口怨氣!」。
  話聲一落,根本不理會黃山老大甘明的反應,嬌喝了一聲;「打!」
  驀地,從她手中灑出一道黃光,直奔黃山老大甘明胸前「七坎」
  大穴。8敢情,婉兒喝聲中探腰掣出一柄軟劍,欺身就刺到了甘明胸前。
  她原是雙手空空,突然多了一柄軟劍,又突然刺到了甘明胸前,全是令人想像不到的事,大收奇襲之效。
  黃山老大甘明見她出手快疾無比,黃光一閃,劍鋒便將及身,心中甚感驚駭,暗道:「勢逼如此,也只有走一步是一步了。」
  左袖疾拂,身形飄出了一丈開外。
  婉兒輕叱一聲,如影隨形而上,軟劍抖動之間,幻出七朵劍花,分取黃山老大甘明胸前七處要害。
  她在「紫府神宮」的武功等級,雖只是黃衣身份,但放在中原道上,卻不下於各大門派的掌門人,算得上是很高的了,這時,又經紫衣婦人輔助了不少功力,刺出的劍勢自然更是強勁,劍風帶起了輕嘯之聲。
  黃山老大甘明左手劈出一股強勁的掌力,迎向婉兒撞去,右手「銀鱗奪魄刀」順勢一槍,攔腰掃去。
  婉兒這時內力陡增,再無顧忌,同時還有心一顯顏色,左掌一揮,竟然硬接了黃山老大甘明一記強勁掌力。
  黃山老大甘明這一掌足用了八成以上的功力,勁道實是驚人。
  可是雙掌一接之下,卻各自退後兩步。
  婉兒的功力,確是增強了不少,黃山老大甘明眉頭一皺,心中好不難過。
  黃山老大甘明羞怒交加,長嘯一聲,長身抖腕,刀光如雪,暴出滿天銀光,連續向婉兒攻去。
  他惱怒之下,出手自是猛烈,刀夾破空嘯聲,七七四十九招「震天刀法」,真是石破天驚,駭人已極。
  婉兒秀眉怒揚,手中軟劍,盤空一旋,嘯如龍吟,但見一片黃光銀芒,交織一處,莫辨誰何。
  二十招過後,婉兒便不由心急,暗自忖道:「我以神宮秘傳劍法,又在熟知他震天刀法情形之下,競仍不能討得一點便宜,以後還談什麼橫掃中原武林?」
  她哪知中原道上像黃山四皓這等身手的人,並不太多,換了其他門派之人,只怕早就敗於她手下了。
  黃山老大甘明在他「震天刀法」上,下了幾十年的工夫,招式上可說已是極盡精奧,神奇莫測,他見那婉兒竟得處處避重就輕與自己打了二十多招,一點敗相也沒有,心裡不由更是惱怒,暗罵道:「你這丫頭也太小視老夫了,今天如不給你點厲害,以後你們『紫府神宮』更要目空天下了!」
  兩人心中各打算盤,手底招式,也更見凌厲。
  轉眼間,又打了二十多招。
  四十多招了,黃山老大甘明在中原武林之中,真還沒有遇見過幾人,能在他手下走滿四十招不敗,這時能不又驚又惱,暗運真力,掄開「銀鱗奪魄刀」,登時銀光大盛,震開婉兒的綿密劍光,乘勢反擊。
  婉兒立時被黃山老大甘明反擊之勢,迫的節節後退,但她初生之犢不怕虎,又加生性高傲,一退之後,立即揮劍強攻,軟劍劃起一道長弧黃光,切向刀光之中。
  但聞一陣金鐵交嗚之聲,刀劍相觸一起,刀光劍影,頓時齊消。
  原來,兩方刀劍一觸,彼此均運足了內力,使刀劍貼在一起了。
  黃山老大甘明大喝一聲,加運內力,把手中「銀鱗奪魄刀」猛向婉兒推去。
  婉兒畢竟根基不厚,雖因那紫衣婦人之助,增加了不少內力,但因非本身所有,難能循環生息,歷久不衰,自是擋不住黃山老大甘明數十年修為功力之拚命一擊,婉兒只覺手中軟劍被一股強大勁力一抖,不山得五指一鬆,軟劍如虹脫手飛去。
  婉兒初進中原,心高氣做,如何吃得這種敗仗,柳眉一聳,面泛殺機,嬌軀一轉,左手一招「冷劍藏鋒」,駢指如朝,和身而上,疾向黃山老大甘明肋間點去。
  黃山老大甘明運用內力,震脫婉兒軟劍之後,只道勝算在握,那料婉兒奮不顧身突然反擊,一時之間,閃避不及,只好飛起一腿向婉兒踢去。
  他腳是踢出去了,同時也把婉兒踢飛了。
  但即是在婉兒點中了他肋間之後。只覺一股強猛力道落在助間,登時痛徹心脾,馬步不穩。
  是以,他那踢出去的一腳,力道大減,震飛了婉兒,而婉兒卻未受到重傷。
  只見婉兒在空中打了一個旋轉,飄回他身前,道:「你認不認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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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海天風雲閣 掃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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