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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玉美人白倩如並不如外表那樣一無所知,也不像平時那樣拿不出主張,這時,她在那畫像之上,用細小的花針,刺了一行小字,這行小字可把北劍程中和急壞了。 「大哥,我們不會替你丟人,你放心做你該做的事吧!」 夠了,有了這句話,是以表明她的決心和勇氣了。 北劍程和如果在未與史莒互相諒解之前,玉美人白倩如這一決定,正是他想也想不到的明智之舉。 可是,現在情形完全不同了,前途充滿了光明,她這倒成了聰明反被聰明誤,怎不叫北劍程中和叫苦不已。 正當他不知如何圖謀挽救之際,忽然外面有人大聲喝道:「你們是誰?難道不知莊主近日心情不好麼?還不快快退去。」 一個清脆的聲音笑道:「誰!你也不睜開眼睛看看我是誰,這是我的家,我高興怎樣,你管得了麼?」 北劍程中和雙目一亮,人從椅子上跳起,衝到門外,果見愛女程雅珍帶了王燕與金鶯,正在和一位從未見過的黑衣老人對立著。 北劍程中和叫了一聲:「珍兒!』掠身到了她們面前。 程雅珍瞪了那老人一眼,一頭衝到北劍程中和懷中,忍不住哭了起來。 北劍程中和在那黑衣老人不及阻止之下,已帶程雅珍到了書房之內。 王燕和全鶯也沒被那黑衣老人留住,跟著入了書房。 她們二人左右一分,自動地一人守在門口,一人守在窗口。 北劍程中和鬆了程雅珍的手,長聲一歎道:「孩子,這個時候,你跑回來幹什麼?」 程雅珍未答話之前,先向玉燕和金鶯兩人掃了一眼。 王燕搖了搖頭。 金鶯也搖了搖頭。 那是表示外面的人,沒將離去藏在暗中竊聽。 程雅珍秀盾一皺,接著又一揚,道:「爸,我們沒了吃的東的,不回來怎麼辦?」 北劍程中和道:「那你們也該逃到外鄉外縣去呀!」 程雅珍又道:「誰想到身上該帶些銀子。」 「你這些日子躲在哪裡生活?」 程雅珍道:「就在山內一處隱秘所在。」接著又一歎道:「真苦死我們了。」 北劍程中和哪知程雅珍乃是有為而來,只道她任性調皮,是真的耐不住苦,不知天高地厚地闖了回來,除了歎氣之外,簡直就不知怎樣說她才好。 程雅珍又哪裡不想將一腔心事說了出來,只因,外面有人竊聽,她不得不胡扯一頓,以避對方耳目。 程雅珍有苦說不出,明眸之內卻是充滿了熱淚,凡欲脫眶而出。 北劍程中和更以為她受盡了委曲,想起她是從小嬌生慣養,錦衣工食,只因自己一時被人愚弄,引浪人室,以致落得妻離子散,更險平身敗名裂的下場,內愧之心,油然而生,歎聲道:「孩子,是爸不好,苦了你們了。現在還來得及,你們快快地走!」 程雅珍嗚咽著道:「不,我再也不到外面去吃苦了。」 完全還是不懂事的老樣子,雖說,她這是表演給藏在暗中的人看的,可是卻也使老父痛心更甚。 北劍程中和搖了搖頭道:「你就是不願走,只怕爸也沒法子把你留在身邊。」 程雅珍一怔,道:「聽爸這話,好像爸什麼事都不作主了?」 北劍程中和苦笑道:「你不知道,現在作主的是史威了。」 程雅珍「哼!」聲罵道:「他算是什麼東西……」 一言來了,守在門口的玉燕突然輕輕咳了一聲。 程雅珍方自住口,門外已傳入史威的笑聲,道:「珍妹,你這些日子到哪裡去了,真把愚兄急死。」 隨著話聲,史威出現在她面前。 程雅珍小鼻子一聳,道:「急死活該,關我什麼事。」 史威笑道:「珍妹,你難道真的不要我了?」 程雅珍冷笑道:「我眼睛裡從來就不曾有過你。」 史威笑向北劍程中和道:「伯伯,珍妹敢情是要賴婚了。」 北劍程中和皺眉道:「賴婚又怎樣!」 史威臉色一變,忽又哈哈大笑道:「男子漢大丈夫只愁身不立名不顯,何愁無妻,好!好!我們不談這個,我們另一樁約定呢?」 說著,目先中稜芒暴射,殺氣騰騰地罩住了程雅珍。 當然,這又是對北劍程中和威脅的姿態,等於說:小心!我把你程家斬盡殺絕。 北劍程中和神態一軟,低聲道:「老夫豈是食言自肥之人,你放心好了,包你揚名顯親就是。」 史威陰陰一笑道:「多謝了,明天小侄便來奉請伯伯與大家見面,此刻小侄先帶珍妹去見二位伯母可好?」 北劍程中和正擔心無人制止玉美人白倩如與孩子們輕生就義,有程雅珍去傳達自己意思,自是求之下不得之事,但為了怕史威多心起疑,他哪能馬上答應。 當時,劍眉一揚道:「威兒,你難道還不夠麼?你也未免太…… 那個了。「 史威道:「程伯伯,你不是告訴過我,凡事做得越穩越好麼!」 兩人都有顧慮,說的話半隱半顯,程雅珍聽得心中直發笑,假裝莫名其妙地道:「你們說什麼呀?我覺得你們都變得快叫人不認識了。」這時她應該有這種感覺,否則,便是白癡了。 史威笑道:「沒有什麼,只是近來史莒邀集了一些江湖無賴聯合『紫府神宮』與我們作對,為免招致不必要的犧牲,我們把老弱婦孺都疏散了,你離家日久,自然聽了我們的話,沒頭沒腦。」 程雅珍「哦!』了一聲,道:「我明白了,媽她們都不在莊上,她們在哪裡?快快帶我去。「 史威笑向北劍程中和道:「伯伯,珍妹都等不及了哩!」 北劍程中和深深地一歎,道:「你可不能欺負她啊!」 這話似懇求,也有威脅,軟中帶硬,當然,這也是煙幕手段之一。 史威一笑道:「伯伯,小侄哪會。」 北劍程中和向程雅珍一揮手,道:「好,你們去吧!」故意讓程雅珍走到門口,又像象突然想起了什麼似的,叫道:「珍兒,回來!為父還有話和你說。 程雅珍走回北劍程中和身前道:「爸,有什麼吩咐?」 北劍程中和叮囑道:「你見了你娘,說我說的,任何東西她都不得替我擅作主張損壞,我要她替我好好地照顧一切。」 程雅珍蛾眉一皺道:「媽和你老人家鬥氣了?」 北劍程中和見程雅珍真是被自己寵壞了,什麼事都不懂,搖頭苦笑道:「不要胡思亂想,你把我的話帶到就是。」 程雅珍翹著小嘴唇,賭氣地道:「是!爸!」 一扭腰,帶著玉燕金鶯隨史威而去。 北劍程中和瞧著程雅珍的背影在門外消失,不由慨歎不已,同時,也真奇怪史莒為什麼不好好地照顧她,卻讓她跑回來增加自己心理的負擔。 他心事重重地頹然倒在座椅上,驀地,耳邊響起史莒的聲音道:「程伯伯,你放心,珍妹吃不了虧的。」 北劍程中和精神一振,回頭望去,只見史莒不知何時,竟已立在他的身後。 北劍程中和大喜之下,幾乎大聲叫了起來。 史莒搖手止住他,傳音道:「程伯伯,這兩天史威對你監視得更嚴了,我們只能用傳音神功談話。」 北劍程中和點頭傳音說道:「史威要我推舉他為中原武林盟主的日子,大概很接近。」 史莒道:「小侄知道這個日子,他是定在後天上午。」 北劍程中和吁了一口長氣,道:「你知道了,我也就放心了,我到底該如何做呢?」 史莒道:「我們一切佈置都很順利,到時候你就照著他的意思做吧!」 「他要是當上了武林盟主,各大門派勢必向他立誓投誠,他一旦大權在握,各大門派再要反抗他,就不容易了。」 史莒笑道:「那也不見得,伯伯放心就是。」 北劍程中和對史莒神出鬼沒之能,早已佩服到底,當下毫不猶疑地道:「好!我就一切聽你的!」 「那麼小侄告退了。」 人影一閃,憑北劍程中和的努力,都沒有看出他是從門口抑或是從窗口退出了書房的。 北劍程中和臉上忽然現出一抹笑容,默默地道:「烈弟,你泉下有知,見了莒兒如此表現,真不知該多麼的高興了?」接著,又不勝其自責地道:「只是愚兄大對不起你了!」 兩天一眨眼就到了「梵淨山莊」突然之間熱鬧了起來。 北劍程中和一個人等在書房內,微微覺得有點侷促不安。其實,他英雄半生,已經不知經過了多少大風大浪的磨練,可就從來沒有像這次這樣緊張過。 門外傳來一陣腳步聲,接著史威的聲音在門外恭敬地道:「程伯伯,大家都到齊了。」 北劍程中和咳了一聲,跨出房門。 第一個迎著他眼光的正是那心腸狠毒的史威。 其次,左邊站了西北六省的患難弟兄,右邊站了四個南七省的老朋友。 從他們的眼色中,可以看出他們對他還是像往常一樣的友愛和尊敬,似乎他們還不知道史威的狠毒心腸。 北劍程中和自己知道得太遲,更沒有機會告訴他們,內愧之心油然而生,竟不敢和他們正目相對地低下了頭。 史威搶步過來,扶住他道:「程伯伯,您也真是,受了史莒這樣重的傷,還一心只記著培植小侄,先父在天之靈真不知該如何感激伯伯的大恩大德……」 北劍程中和被史威說得全身冒冷汗,忽的雙睛一熱,滾下兩顆英雄之淚。 這不是高興,而是太傷心了。 史威說著話,右手已經插過他的左肋,貼在他背上。 北劍程中和但覺史威到背上的右手,暗中立指在他「背心穴」 一點,點得他脫口:「啊呀!」一聲,臉色頓時變得蒼白。 史威猶要做作,張惶失措地道:「程伯伯,你……你怎樣了?」 口中卻傳音說道:「我對大家宣佈說你身受重傷,所以對不起,不能叫大家說我欺騙他們。」 北劍程中和怒目注視了史威半天,真恨不得馬上和他攤牌,但一想起史莒的一番苦心安排,不由又將滿腔惱恨忍了回去,搖頭歎道:「唉!我是不成了!」 兩旁那八位南北豪雄,擁了上來你一言,我一語,對他表現了無比的關切。 北劍程中和啞巴吃黃蓮,有苦說不出,只有含糊其詞地唯唯諾諾地應付過去。 大廳之內,各大門派的掌門人和武林中身份顯赫的名人,又聚集在一堂了。 其中唯一與過去不同的,就是各大門派出席人中,身份較次的弟子都未在座。 北劍程中和的到達,引起了一陣哄動。 他的聲望,似乎並未困對「紫府神宮」那一仗失敗而降低。 史威在他耳邊傳音解釋道:「為了保持你的聲望,我不知替你主暗中出了多少力,費了多少唇舌,你見了這種場面,只要有一分人心,也應該與我好好的合作。」 北劍程中和實在忍不住了,低聲喝道:「少囉嗦好不好。」 史威真怕他鬧了開來,頓時老實地不敢再說。 北劍程中和坐的還是首席。 武當掌門人天一真人取代了少林掌門人百愚上人的地位,坐了第二席。 其次是:娥媚掌門人悟空禪師,青城掌門人通玄道長,華山掌門人青衫逸士張出雲,終南掌門人鐵指先生翁寄萍,崆峒掌門人靜塵道長,點蒼掌門人天悟子,五台掌門人智圓禪師和各方名人。 武當派在史威設計之下,與史威建立關係最早,換一句話說,也是最早受騙的人,現在他們的友情,發展得更是深厚了。 因此,武當掌門人天一真人成了史威的義務代言人。 當北劍程中和剛一就座,武當掌門人天一真人就向北劍程中和附耳道:「程大俠,您的意思,史少俠對貧道說道了,你這番用心。 真是深獲眾心,貧道第一個全力支持,聽說你身受重傷,如果說話不便,貧道極願代為轉達大快這內舉不避親,gr$不避賢的至意。「 北劍程中和明知史威不是東西,雖說忍辱負重,不得不違背良心推薦史威,但以他的性格,一時實是難以啟口。 這時有武當掌門人天一真人自願代言,自是求之不得,完全同意。 武當掌門人天一真人在武林中本身身份就極為崇高,再由他替北劍程中和代言,自是一言九鼎,非同小可。 就當他與北劍程和切切私語時,便把大家的注意力吸引住了。 他的話聲雖然很低,但並非用的傳音神功,在這些高人面前,當然誰也聽得一清二楚。 其實,武當掌門人天一真人也根本未存絲毫隱瞞的心理,反過來說,他正有借此使大家明瞭北劍程中和支持史威之意。 北劍程中和首肯了不待他打招呼,全廳早已是一片肅穆,屏息以待,靜寂得落針可聞了。 武當掌門人天一真人帶著略微急促的聲音道:「我們新敗之餘,又加程大俠身受重傷,少林掌門人百愚上人為敵所乘,群龍失首,致被史威與『紫府神宮』困處『贊淨山』中,一籌莫展,現在可好了,貧道有兩大喜訊向大家宣佈。」 說不此ˍ變鐵一頓。計大家的心往分得更緊了後。才又緩緩地接道:「第一件喜訊,是『紫府神君』與史莒同床異夢,終難久合,據報『紫府神宮』已全體撤退,返回瓊州島去了。」 這消息實在令人興奮,一陣議論之聲掀了起來。 武當掌門人天一真人讓大家歡共了一陣之後,發出一聲乾咳,引集大家的注意力,又道:「我們反敗為勝的時機已經到了,程大俠給我們推薦了一位智計如海,活力蓬勁的新領導人,是為第二個喜訊。」 話聲至此又復一頓,目光轉到隨侍在北劍程和身後的史威身,聲音陡的一揚,道:「程大俠推薦史少俠領導我們共除史莒,以救中原危機,至於史少俠的為人和德能,大家有目共睹,貧道也不多說了,貧道謹以武當掌門人身份,表示對史少俠的歡迎和對程大俠的推薦得人而申謝。但不知各位有何意見?」 「本派膺服史少伙的領導!」 「本派擁護史少俠領導禦侮!」 「本人深慶得人!」 「本……」 大廳之中,幾乎眾口同聲表示對史威的擁戴。 僅只極少數的部分,沒有表示任何意見。 但這極少數的人,卻代表了相當的實力。 那是華山掌門人青衫逸士張出雲,終南鐵指先生翁寄萍,丐幫幫主降龍掌尚坤和點蒼掌門人天悟子等人是也。 此外,雖然也有不表示意見的人,但身份難與各大掌門人相提並論,不能影響大局。 而保持緘默的幾位掌門人之中,又以華山派實力最弱。 史威怒目含威地落到了華山掌門人青衫逸士張出雲身上。 武當掌門人天一真人跟著史威的目光,也注意到了華山掌門人青衫逸士張出雲。 華山派近數十年來,人才凋落,在各大門派之小,不僅敬陪末座。就是在武林之中也威風掃地,無人重視。 「梵淨山莊」今天仍把他當作人物看待,那是北劍程中和的個人問題,禮也。 照說,華山掌門人青衫逸士張出雲第一個就應該對「梵淨山莊」,懷有知遇感,投桃報李之心,首先響應。 想不到適得其反,竟是採取沉默消極的態度。 此時此地,不要說史威不高興,就武當掌門人天一真人的臉上,也有點訕訕地掛不住。 因為嚴格說起來,這也就是不給他天一真人面子。 人,天生有欺軟怕硬的劣根性,武當掌門人天一真人如今正被史威蠱惑得明鏡蒙塵,道心微微之際,那人性的弱點,如同脫韁野馬,從一聲冷笑表現出來。 ------------------ 海天風雲閣 掃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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