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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回 鐘鼓齊鳴


  血影寒刀怒目逼向鄭祥雲,喝道:「你存心架這棵子。」
  鄭祥雲宏聲道:「龍大俠乃是晚輩請來作證的,你這般對付他,無異向晚輩挑戰,晚輩焉能袖手旁觀?」血影寒刀被他斥者的為之言塞,鄭祥雲環顧諸人一眼,又道:「你跟龍大俠之間的過節,誰是誰非,晚輩自然沒有資格過問,但現在人是我請來的,誰敢動他分毫,晚輩全力以戰。」
  話一完,獨臂揚空一揮,霎時風聲颯然,人影縱橫,凌空飛墜八獨臂壯漢,氣勢昂然,雄赳赳地分成兩排,肅立在他身側。
  血影寒刀生性狂傲自大,目中無人,那能夠受得了一個小孩的威脅,面色一沉,臉罩寒霜,蓄勢含怒,緩步直逼過去。
  倏然一聲朗喝,響徹長空,繞耳不絕,喝聲中只見龍野龍行虎步,空地獨臂群,昂首走出。
  忽見人影一閃,鄭祥雲阻攔去路,道:「龍大俠請止步。」
  龍野搖首苦笑道:「鄭小俠你有所不知,目前他們對我有聲救命之恩而,今卻又要取我性命,此中必有難言這隱,我非前問清楚不可。」
  旋風一佛突然打個哈哈,道:「鄭家娃兒,人家是頂頂有名的大俠,何須你假星星作態!」
  鄭祥雲勃然怒火填胸,欲要答語,紅紅卻搶先說道:」
  對呀!小弟弟,你尚年幼,何必過問大人們的事情!」
  鄭祥雲雖率領豪勇左臂劍遊俠天下,一派成人作風,但到底還是個孩子,怎能受得了這種冷嘲熱刺,當下猛一瞪眼,大聲道:「晚輩重申決心,誰再出言涉及龍大俠,不管前事如何,晚輩決定衝他領教向招!」轉向龍野道:「龍大俠若有話和他們議論,請改天再說,目前在下有宿仇跟他們解決。」
  一絲三光劍輕輕地歎息一聲,暗道:「果真虎門之下犬子,就憑他這分豪分,已不讓他祖父鄭南伯專美。」鄭祥雲的豪氣,使這位橫闖東海,一生中罕逢敵手的劍術名家為之心折。
  血影寒刀不眼地哼了一聲道:「鄭祥雲你既想獨力架起這梁子,今日便成全你的豪氣……」話未完,呼的發出一掌播向鄭祥雲的身上劈去,他內力深厚,隨手一擊之下,威勢就非同小可,看似輕描淡寫,剛柔兼而有之。
  鄭祥雲看他出手輕緩,暗哼一下,想道:「你如此瞧不起我,該算是你自討苦吃。」故意不作聲色,暗中遠了一口氣,貫布全身,容那股逼來勁風將要觸胸之際,忽然吐氣一響,雙掌全勁推出。
  血影寒刀臉上浮出一絲陰陰微笑,兩股勁力欲接未接時突然厲聲長笑,繞身側進,右手如奔雷發,疾擊對方肋下猛覺肋下一寒,大吃一驚,始知中敵詭計,猛可一提氣,硬向右邊扭轉身軀,總算他見機的早,及時側身避過,未被對當場擊著,
  那八個獨臂壯漢,驀見少主人危殆情形,俱駭然,驚,但因沒得主人命令,誰也不敢輕舉動。
  鄭祥雲滿面羞紅,既怒又驚,獨臂揮動,帶出颯颯風聲疾擊而出。
  寒刀血影識得他來厲,自然也知道他的家數,當下譏笑道:「憑你這份能耐,也敢當人箭牌。」說話間,身形可不等閒,右手化擊為指,一掌拍向他獨臂尺肘z圖,下面乘虛踢出一腳。
  鄭祥雲匆忙退後,猛可柔身直撲,力聚掌心,貫注指尖,一招「纏絲手」反扣對方脈門,檄拿之勢,迅准無比。
  龍野看得眉頭一皺,只因鄭祥雲僅存左臂,縱然之招果真扣住敵人脈門,但敵人尚可伸出另一隻手,趁他們戶大開時,攻他前胸,那時看他怎樣封架人家當胸的一擊。
  血影寒刀冷「嘿」一聲,陡然身形一矮,左手因拍敵胸,右掌並指如劍,戳點對方「中極穴」,這招雖是陰毒無倫,卻嫌卑鄙下流。
  鄭祥雲倏然撒身側閃,眨眨眼已欺進敵人左側死角的方位,輕嘿一響,指奔斜斜拂取對方頸上動脈,這招早已貫足全力於指尖,一旦含怒發出,其勢不但迅快絕倫,而且挾帶內家無上「金剛指法」,現在他已知道招敢狠毒,早先一著之羞,便鬧得危險萬分,是以如今已全付精神施出,指尖如風,勢如利刃。
  龍野暗喝一聲采,敢情人家另有微妙煞著,早先那招纏絲手僅僅是虛勢,目的在誘敵人彀,以便蓄勢發出這把制敵。
  血影寒刀算計不到他會這樣使詐,這時死角被對方欺進自己頓覺進退無路,就這一轉瞬間,鄭祥雲至猛至陽的「金剛指」已迫近動脈之上,但覺沉重異常,不由得心頭大震。
  那八個獨臂壯漢陡見少主人招數把對方逼,齊齊大聲喝采,采聲轟動中,鄭祥雲指尖已堪堪接觸對方頸上。
  旋風一介紹看得駭出一身冷汗,紫兒更是嬌軀寒顫,雙方欲撲救過去,忽見一絲三光劍臉色一沉,劍橫自擋住他倆,目光宛如寒電湛湛,逼視他倆停止。
  旋風一佛素知他一向英雄氣概,寧為玉碎,不為瓦全,只好望望紫兒苦笑一下。
  血影寒刀究竟是身經百戰之人,在這等危機瞬息之間,鎮靜如常,施展最快身法,往左側繞走三步,復又後退二步,掌心倏然平推而出,在這電光星火間,竟然使出他最稱心得的「粘磁氣功」。
  只聽他掌心驀地發出「嘶嘶」異,宛似金玉擦磨之聲,便聞者為之神搖魄蕩,目弦心駭,鄭祥雲一愣,斜拂的指尖由此一挫,心神頗被擾亂。
  他駭然一震,對方粘勁要是稍觸睡身軀,自己縱是力量如山,也無從發出,立地撤回指尖,猛喝一聲,乘對方粘勁未全發之時,呼呼呼的連三之掌,力量沉雄無比。
  血影寒刀忖道:「你年紀十三歲,縱然天生奇秉,但到底有多大火候?」心念一動,立時真力全部運集右掌,迎著來勢相繼劈出三掌。
  六掌強勁一接,激盪氣流,渦旋如風,吹起一片塵土,上粗下細,倏如菌狀,十分美觀。
  三掌過後,血影寒刀身形穩如泰出,動也不動,正祥雲卻震退三步,顯然內力已遜人一籌。
  說時遲,那時快,血影寒刀陰沉地笑一下,再連環劈出六掌,勁道比前更沉猛,一氣呵成,六掌的力理嚴如一道洪水,狂衝猛激。
  鄭祥雲這時正是齊逢對手的局勢,不能閃避示怯,奮力硬擋,便身形祁架不住往後直退。
  血影寒刀怪笑一聲,道:「再接三掌」跨步欺進,勁風如飆,又接連劈出三掌。
  那八個獨臂壯漢,全都驚叫出聲,但因少主人往格素來不許他們未得命令之前,妄自出手,即使犧牲,在所不惜,違者按定規嚴處,就得自栽謝罪。
  紅紅不忍卒見,秀國緊閉,龍野輕吼一聲,正要躍身入場,獨臂大漢之一聞雄,倏然伸掌揪住的衣角,沉聲道:「您不能損害我們鄭家的英名。
  龍野聽的證了一怔,茫然瞧著他們悲慼的面孔。
  那邊鄭祥雲忽然昂然一笑,喝道:「著」並指如戰,電射而出,竟是一式忙裡偷閒「食指直戳敵人中盤巨厥穴」,這招原是由「金剛指」脫化而來,直有一柱摯天之妙,血影寒刀雖掌風如山,壓得他衣貼體,卻被他指尖一觸,分成兩股,由他兩側吹過。
  血影寒刀雖然武功精妙,但這時也發覺對方這一指,無論在巧勁上抑是火候上,都無懈可擊,猛吸一口真氣,身形驀然飄起,過飛尋丈。
  腳尖一貼地,又復要游身而上,驀見銀虹如電疾射而來,血影寒刀但覺銀虹矢矯,劍氣漫天,擋無可擋,閃無可閃,只得又退回原地,目光到處,只見一絲光劍屹立身前,緩緩歸劍入鞘。
  血影寒怒道:「你意若為何?難道我們又要比劃麼?」
  一絲三光劍怒道:「住嘴,誰跟你比劃?你再夢想逃避栽決,我立即和你割袍斷義。」
  一語道破,鄭祥雲俊臉微變,敢情血影寒刀懼怕自己向他查問昔年那幕事情,是發籍故要除掉自己,免得暴露他昔年陰謀,手段可說毒辣之極,要濁一絲三光劍這麼一提,自己還糊里糊塗跟他酣鬥不息。
  當下大聲道:「見影寒刀,你如真想賜教晚學,改期領受,現在我想應該解決往事。」
  此語一出,血影寒刀再不能裝傻,狠狠瞪了一絲三光劍一眼,恨他暴露了自己的計劃,旋風一佛以老大身份道:「我贊成鄭家娃兒的意見,老二你雖想表絕藝,給大家開開眼界,但此時此刻,在場之人,沒有那份興致欣賞。」話畢,獨自往回走去,眾人知立即要解決往事,俱默默無語,隨他背後魚貫地走去。
  繞過一片森林,忽見一座房屋,甚是華麗宏觀,大門當前乃是一排白玉砌成的石階,晶瑩閃光,照透人影,兩旁各有一排石塑偶像,當中一大露天廣場,這時桌椅整整齊齊,四方排列。
  旋風一佛為先率領琴刀劍破和紫兒等六人,移步過去,坐在東過。
  鄭祥雲臉色凝重,肅步走至西面,各他們相隔尋丈處坐下,那八個獨臂壯漢,布列成一龍陣法,圍坐在他身後。
  三眼妖尼韋蘭花精神頹地自坐南方,只因她昨晨被龍野使用神奇內功心法,彈震兵腑,傷勢極重,至今依然還未全愈。
  紅紅目睹東西三個方位全都有人,便貿然朝南邊走去,龍野趕緊扯她,低聲道:「鳳刀琴劍鈴列坐東方,可能表示是東海人,豪勇左臂劍立中西方,或許代表是我們中國大幫之人,好那三眼妖尼獨坐南方,必定表示南海,只因極毒派開出祖師韋無良是南海土民,至於東方必另有其人,我們不可隨便亂坐,怡笑大方。」
  語音方畢,只見鄭祥雲倏然立起,環顧四周,宏道聲:「豪勇劍後裔敬請吟嘯俠雲龍大俠以及紅姑娘,證人,諸位有否高見?」
  忽聞有人大喝道:「慢著」喝聲自遠而近,一條人影凌空飛墜而至,其快無比,晃眼已到北邊坐位,此人來勢神速無比,直到落坐之時,才看得出這人是短瘦身材,面色蠟黃,鬚眉畢白,顯然年逾古稀。
  此人現身之後,全場中人,老凝目注視,旋風一佛哈哈大笑,道:「我還以為你臨陣脫逃,敢來此!」
  那人淡淡一笑道:「老朽昔年人率領三百十名血滴子,東征被伐,身經百戰,區區小事,何足掛齒。」
  鄭祥雲睥睨道:「敢情這位就是清天一鶴宗大人?」
  龍野聞言不禁心頭一跳,他曾經在客店聽人提此老,乃是五十年前最轟動武林人物,不但身懷奇學逢敵手,而與勢位顯赫,身居清延衛士統領,後來不積壓為了何事,突然隱息江湖,人都以來被復明義士所殺,殊知今日竟然在此出現
  清天一鶴宗操田,不理會鄭祥雲的譏諷,兩道冷電般的眼神,盯在龍野身上,冷冷問道:「你就是目前名揚江湖的吟嘯俠影龍野?」
  龍野怔了一怔,他兒時得來這個美號?鄭樣雲搶先道:「不錯,他正是正下第一宗派。天縷門第四代掌門人!」
  清天一鶴驚疑地「哦」了一聲,道:「天縷派,洛一谷不也是這一派的?」
  鄭祥雲繼道:「正是,不過洛前輩僅是記名弟子,而龍大俠卻是衣缽傳人。」
  「哦!這樣確有資格莫問我們之間的事情,的確是人物是字號!」
  清天一鶴滿口贊成,龍野感覺全身飄飄然,渾然忘我,師門雖然三百餘年未走動江湖,卻威譽狂在,連清天一鶴這等高傲人物,乍聞「天縷」兩字,也不禁刮目相看。
  鄭祥雲又掉首朝韋蘭花道:「你呢?」
  諸人眼光俱轉到三眼妖尼的身上,只因天縷派與極毒派是宿仇,她定有一番反對的抗議。
  三眼妖尼冷笑一聲,緩緩站起,剛待出言,驀覺一縷冷風由背後襲來,頸上「啞門穴」一麻,不由自主猛一點頭。
  眾人見她猛然點頭答應,不禁大大一愣,只有紅紅站在她的身旁,暗裡發笑,徐徐的收回鉤竿,若無其實地東瞧西望。
  鄭祥雲目光移向東席,道:「你們呢?沒有異議吧!」
  一絲三光劍朗聲笑道:「不勝歡迎!」
  血影寒刀因龍野有負紫兒,本欲反對,但給一絲三光劍搶了先著,自己可不敢意他烈性,只得罷了。
  鄭祥雲喜出望外,道:「諸位既無異議,請龍大俠、紅紅姑娘上坐。」話說著,指向中間坐位。
  龍野精神登時緊張起來,他自出道以來,就未見這樣嚴肅的場面,而且不知要如何作證,耽心鬧出笑話。
  他內心雖緊張萬分,分表仍穩重如常,昂首挺胸,龍行虎步地走過去,緩緩坐定。
  紫兒微抬盈盈秋波望著龍野,登時流露出無限幽怨,嫉恨交織,輕聲哀歎。
  鄭祥雲待龍野紅紅就坐之後,宏聲道:「證人雖有推我舉,他我決不顧他倆裁判有所偏私,或許這句許太傷龍大俠與紅姑娘的尊嚴,但我不得不先表白一下。」
  龍野肅然起坐,劍眉斜軒,星目環顧,朗聲道:「龍某與紅姑娘才疏淺學,本無能負此重任,但諸位盛意,就恭敬不如從命。龍某決秉公作證,如有不當,尚祈原寡。」
  一絲光三劍道:「時刻不早,就此開始。」
  語罷,鼓掌三聲,屋內魚貫出四位僕人,各各精神飽滿,腳下健穩,顯然都是練家子。
  為首一個手抱著一面重逾百斤古鐘,約有三四尺高,大可中圍。
  第二人氣抱的是一面巨大無比的大鼓。
  第三人雙手高舉過頂,托著一面六尺方圓,厚約寸餘的銅羅。
  第四個平端著一具古色盎然的鐵琴。
  僕人把鍾、鼓、羅分別置於四周木架中,那面鐵琴放在琴聲怪影面前。
  鄭祥雲側身離坐一直向古鐘前走去,邊走邊朗朗講述:
  「在五十年前,東海武林中正值春秋鼎盛時代,無一日不發生仇殺急霹事件,釀成空前絕後的浩大劫禍。主要原因是總盟主巨無霹年老壽終,群龍無首,於是經商討結果,東海二百四十島的武林人物,盡數聚合在琉璃島上比武較技,領袖東海武林。」
  話落此間,鄭祥雲倏然轉身,斜指傲然走向巨鼓的清天一鶴,又道:
  「這低清宮血滴子統領大人也去參加這次武林大會,妄想爭得盟主,得用東海武林人物到中原鎮壓清復明志士,先祖父鄭南怕得此消息,暗想若直被他取得東海盟主的大權,對於反清利用明運動,大是不利,是以他老人家也去參加,想靠一身武功,挫敗宗操田,叫他息絕此念。」
  鄭祥雲頓了一頓,換一口氣,再道:
  「逐鹿結果,風刀琴劍鈴與先祖父及宗操田等七位榮獲群雄這冠,因總盟主只有一個,七人於是再作決鬥,但技藝卻各有擅長,始終難分軒輊。正值難分難解之際,又殺出一位身材婀娜,秀美絕倫的姑娘,武功之高,竟與七人並駕齊驅,是以變成八人問鼎盟主之位,問題列趨複雜。」
  紅紅禁不住插問道:「這姑娘誰?」
  「琉璃島韋前輩之愛女蘭花公主——三眼妖尼。」鄭祥雲將「三眼妖尼」四個字音咬得特別重,並含有譏笑之意。
  三眼妖尼氣得粉臉泛白,臉上倏現兇殺之色,暗罵鄭祥雲恁地可惡,蘭花公主就是蘭花公,為何加上「三眼妖尼」?實在可殺。
  原來他雖然體麗婀娜,謝驚為天人,卻美事不足,天性禿頂,一片不毛,似尼姑一般,是以有「妖尼」這稱,但愛美是人之常情,為此她經年以青巾包頭,掩護缺點,也最忌人愛當面這般稱呼,她在東海時,光是為著此事,不知殺過幾多人。
  龍野一聽,三眼妖尼為東海第一流高手,幸而昨晨天文士蕭蒼石暗中幫助,否則憑三眼妖尼真實本能,自己恐非其敵手。
  鄭祥雲乾咳一聲,繼道:
  「事經韋前輩獻計,及在場群雄之公議,認為劍掌對陣不但難判勝負,而且有傷福氣。於是更換為內力技,抽竿結果,先祖父抽得古鐘,二眼妖尼是銅鑼,宗操田是巨鼓,至於風琴劍鈴音因是結盟異笥兄弟,不願自相殘殺,今琴聲怪影代表用琴音以爭短長,誰人赤手空拳將樂器弄出最大聲音,能把在場觀眾懾服最多,誰人便是東海盟主,但每人僅能擊三次為限。
  龍野和紅紅聞之下,感到這簡直是奇聞,不禁聽得入神。這種爭鬥內功較技的法子,的確是古今少有,別開生面。
  鄭祥雲眼神忽變暗淡,咬牙恨聲,道:「這種隆重盛會的決賽當中,不幸有人暗中偷使卑鄙手段,以臻先祖慘死當地,還有……」
  手指顫抖指向琴聲怪影,珠淚奪眶而出,聲音哽咽淒然,續道:
  「這位前輩本來是容貌俊逸,丰神如玉的美少年,可惜由於那時,而……」
  琴聲怪影那張比骷髏更可怖的臉孔,一陣抽搐,大聲嚷道:
  「娃娃住口,老朽不願再聽往事!」
  鄭樣報以報歉眼光復道:」
  「那場盛會無疾而終,局勢混亂,適韋前輩之子,也退是三眼妖尼之兄韋恨天游四洋回島,出面請和,暫請他灌報東海盟主位人,以後這天八人的後裔或本身,可自行決鬥,誰是全勝者,他便將職位還給誰。」
  血影寒刀搶聲笑道:「往事已明,何必多言。」
  龍野朗聲道:「時刻不早,誰先表演?」
  三眼妖尼霍然起立,道:「本公主因舊疾復發,內力不濟,何能跟你們爭雄?」
  龍野暗裡偷笑,但他是忠厚莊重之人,不願當面給人難看。
  紅紅卻迫安嗔道:「本姑娘以證人權力發言,三眼妖尼不能以少數一人違件多數,你如疾復發,不願當眾獻醜,可自動退讓,天人強迫你非決門爭雄不可。」
  清天一鶴宗操四大聲道:「遵守場規,服從證人。」
  三眼妖尼如同啞子吃黃蓮,只氣得銀牙咬挫,吱吱唔唔不知如何作答。
  清天一鶴不容她分辨,默運功力。勁貫雙臂,大喝道:「老朽佔先!」
  急拳擺鼓,連珠追擊,「冬,冬,冬」三響,聲聲逐漸高亢,音節急驟迴環不散,如巨雷不絕。
  他當年初賽中,自知其功力,非琴聲怪影及鄭南伯這對手,即是三眼妖尼他也尚遜半籌,是以他極力贊成拖緩決鬥日期,可藉此其期間,埋頭苦練,這時全力擊鼓,遠勝當年不知凡幾。
  但聞鼓聲如春雷暴發,萬鼓齊鳴,震的山搖地動,殺氣沸騰,四周林木,聲勢之威猛,無與倫比。在場雖俱是當世各家,卻也禁不住心旌搖晃,隨著鼓聲蕩動。
  紅紅功力最淺,倏然退後尋丈,跌坐地上立刻閉目運起內功以相抗拒。
  三眼妖尼內傷慘重,無法行功運氣,登時有如無骨架的低人,震得撲倒地上,動也不動。
  三聲終了,清天一鶴臉色大變,傲然四顧,道:「獻醜,獻醜……」飛中得竟之極,自付地代,盤古帝開天地,聲勢想也渤如此!」
  鄭祥去長吸幾口氣,定定心神,道:「晚輩擊鐘。」
  凝運神功,默扣食指,動作如電,舉手向古鐘迅然一戳,只聽鍾悠場,嗡嗡不絕,清脆悅耳,極是動聲,諸人頓感神怡心爽,雜念滌除,剛才的心旌搖幌,化之無形。
  鄭祥雲宏聲又遭:「鐘聲再嗚!」
  說罷,勁注掌心,勁風呼呼,排山倒海劈向古鐘之上。掌勢勁道吐出,尚未擊中古鐘,忽然一吸丹田之氣,氫劈出掌力倏然又收回來,運用瞧字決,把個重達數百重的吊鐘,隔空吸向自己,忽地一鬆勁,身形急如旋風繞飛半周,適古鐘蕩回之時。舌定春雷,嘿然大喝,指如風,使出「一柱擎天」的鐵剛指,猛地一戳。
  這下藉古鐘蕩回的沉猛之勁,再配合旋身半匠真力運足,十二成的金剛一指,兩股逆力相碰,其勢何止萬鈞!
  但聞鍾長嗚九天,聲澈宇宙,迴繞十二重天,萬物驚震,百鳥群聚高空,鼓翼旋翔,一鳥起鳴,百鳥和合,霎時聞響起一片吱吱喳喳怪叫之聲,配和鐘聲逐逐,引壚皮落,響繞群山,聽來驚心落魄,腦子也似被絲絲裂碎。
  諸人剛才神恰心爽,渾然忘我,正是心神最疏於戒備之時,鐘聲立趁虛而入,全都頓覺心煩神亂,萬千幻景,紛至沓來,湧上心頭……。
  鄭祥雲目睹其景,知時機已熟,搶臂如風,忙拔動古鐘,宛如打鞦韆般急轉擺盪。宏聲道:「古鐘三嗚!」
  巨鼓三響,古鐘二鳴,山河俱為這震動,蟲魚鳥獸,震死干,不知凡幾。
  祁山下因小鎮,鎮民們都跪同街道這外,齊齊用奇怪驚駭的眼光,側耳諦聽,議論紛紛:
  「地震!」
  「暴雷!」
  「山神憤怒!」
  「九天神鍾長嗚……」
  山嶺起伏,綿互無際,一條人影疾如長空掠電,飛馳奔騰,剎那間已到血淚潭。
  此際山腰中倏又躍出一個面目凶悍,服裝奇異之人,正是劍鷹幫勢法堂主卡雄,低聲喊道:
  「幫主,請止步!」
  那條人影戛然而止,凌空墜落,只見他劍收墾目,背負四尺長劍,來人正是石劍田。只見他問道:
  「你來了多久?」
  「約有一個時辰之久,現在血淚潭高手雲集,不便打草驚蛇,最好是一稍俟網打盡,永絕後患。」
  石劍田忽然雙目凝視著卡雄道:「那些人除了少數幾個江湖經,其餘均極陳年姜桂,老而彌辣,想一網打盡,非是易事。」
  卡雄猙獰地笑一下,道:「在下妙計在握。」
  石劍田喜出望外,道:「妙計安在?」
  卡雄伏身向前,而語道:「如此……這般……驗不豐。」
  石劍田大笑道:「不錯……不錯……百失一失!」
  這時血淚潭上古鐘兩鳴之後工擺西蕩,帶動勁風蕭蕭,越來越強,激盪迴旋,四野嘯生。
  鄭祥雲大喝一聲,身形拔起半空,陡然掉頭電瀉而下,左臂搶拳雨,勢如雷霆萬鈞,全力一擊。
  鐘聲既響,風雲變色,低覺宛轉,有如高僧圓寂,群魂低誦佛號,如婪如幻,聲音無限淒切。
  諸人雖俱一身上乘武功,也不覺都打了一個寒顫,僧神飛越,情懷悲槍。盤旋飛舞不去的群鳥,陡然一振雙翼,自動分列四分,為首一鳥如殞星墜地般以頭撞鐘,頭破身亡,掉落地上群鳥接二連三,前仆後繼,那消片刻,鳥屁堆積如山,古鐘染成紅色,
  鐘聲終了,天色再度晴朗,陽光麗和,殘餘禽鳥始如釋重負,怪叫一聲,鼓翼離去。
  清天一鶴拭拭濕潤眼眶,茫然瞧著那堆死鳥,徐徐繞行,如喪考姚,淚寸滂淪,簌簌灑落,滴在鳥厄背上,發出極細微的嘶嘶聲。
  紅紅淚水如珠,滿腮俱是,朝向龍野道:
  「鐘聲低沉,我禁不住想起天心禪師歸寂前的那一幕。」
  龍野歎道:「一代高僧下左如波,實令人不勝惋!」倏然神光如電,注視清天一鶴奇特的動作,心頭登感不妙。
  鄭祥雲低沉的道:「晚輩獻醜了!」拖著沉重的腳步歸座。
  龍野讚道:
  「鄭小快內力深厚,不難獨佔鏊頭。」
  鄭祥雲秀臉絆紅,訥道:
  「彫蟲小技,那能登大雅之堂,在下功力膚淺,實難及得上琴聲怪影前輩,東海盟主非他莫屬。」
  龍野暗自稱是,琴聲怪影的琴聲,自身已曾親受,稱得上妙甲天下,鄭祥雲的鐘聲雖是一絕,但相形之下,如同天淵之別。
  琴聲怪影以獨門解穴遵元的內力,伸掌替工眼妖尼從血歸元,她才由暈迷中漸漸甦醒,琴聲怪影道:
  「輪到你了!」
  三眼妖尼羞怒道:「本公主重疾在身,何能與人爭雄?」
  琴聲怪影微微頜首,徐徐歸座,雙手撫琴,沉聲道:
  「老夫代表東海五奇「風刀琴劍鈴」,較撫琴技……」
  驀然間,忽覺身後一絲冷風襲至,他霍然一驚,一片楓葉穩穩飄落掉上。
  放眼一看,諸人並未發覺,眼光疾速一掠楓葉,猶豫一下,突然大聲道:「請諸位稍待,老夫暫時失陪。」
  琴聲怪影故作從容,轉身向那座華麗廳堂走去。
  繞過小門,一看四周無人,身形驀然一躍,有若神龍騰空而起,飛也似的向林內瀉去,沉聲喝道:
  「何方朋友,欲找老夫?」
  話聲甫畢,樹葉輕響,一抹淡煙,稍門即至,白幡飄飄為這片寂靜陰沉的森林中,平添一種鬼影幢的感覺。
  琴聲怪影訝道:「又是你?」
  白幡緩緩拂開,露出清懼的面孔,又是白衫老者幽幽向至,他沙啞地道:
  「對不起!有點小相商,閣下諒必俯允?」
  「是要叫老夫讓給鄭祥雲?」
  白衫老者問目一望,只見琴聲怪影面寒如霜,白髯飄拂心中不由一震,微微歎道:
  「想閣下已是年逾古稀,爭這種虛名有何用外?而且祥雲之娃兒正如旭日初升,前途無限,讓他領袖東海武林人物,誰日不宜?」
  琴聲怪影理也不理,猛然吸一口氣,緩緩又吐出來,藉以鬆懈心中無皆激動。
  白衫老者壓低嗓音道:「別誤會,當年毀你臉叱的人不是鄭南伯,而是……」
  那琴聲怪影聞言臉色一變,正要發問,但又強自抑住,牙齒磨得格格作響道:
  「老夫不是願重提往事。」
  白衫老者冷冷地道:「何必意氣用事!」
  琴聲怪影話畢,轉身走前兩步,一手抓住村子橫枝,只見木屑由掌中漏出,樹枝漸握漸小,他一用力,折技在手,如箭射出,深急入萬餘丈外大樹中,然後兩後亂抓頭髮,口中喃喃地道:
  「別惹老夫發火,別惹老夫發火。」這位菩薩心腸的老人,平生第二次發怒,第一次是當他俊臉被人摧毀時。
  白衫老人兩眼神光從霧朧眼眶中射出,一語不發,雙目凝視琴聲怪影,倏然發出一掌,遙賂身側一株古樹劈去。
  勁風過處,但聞拍的一聲,一株臂粗的樹枝應聲而折,白衫老者虛空一招,那根樹枝竟然投向手中。
  白衫老者微一抖腕,樹枝疾快地遞出,帶著銳嘯風聲,轟然一響,直可裂石穿金。
  琴聲怪影猛然一怔,連忙飄身撤退,面色嚴肅,心情沉重。
  白衫老者低覺一喝,宛如潛雷隱發,聲音雖不大,地面卻微微震動,但見他提神聚氣,身形有若雲中神龍。盤空一旋,一陣勁風由腳底港生,立地將地面數寸厚的拓葉蕩得四散飛揚。
  白衫老者身形墜地,一個飛龍潛降,登移時宮易位,含勁斂氣,樹枝穩如泰山,平平緩刺而山,風雷隱作,樹影如幕。
  倏然,尋丈之外,五棵並排合圍的樹子上,平空橫裂一道如被利刃劃過的痕跡。
  琴聲怪影雙目中射出奇異的光采,驚叫出聲:
  「五雷震岳斷江裂岳八奇劍!你是北神龍天翔?」
  寒風肆虐,冷冽逼人,樹枝無力地搖蕩著,枯葉飄零,四野草衰,夕陽西下,血潭映紅,暮色已迎人而來。
  較技場上仍靜悄悄的,琴聲怪影一去未返。
  惟有清天一鶴進而注視那堆死鳥,地面掃視眾人,一股得意的冷笑,陰陰的掛在嘴角。
  倏然龍野邁步而出,縱聲大笑,聲澈四靜.回聲交織,聽來令人毛骨悚然,笑止聲落,道:
  「雲南毒兵幫神奇絕技,最然與眾不同,龍某恭請教益!」說著豎眉昂步,直逼過又。
  清天一鶴聞言臉色大變,狠狠地回顧一眼,只見不和訝異的眼光集中在他身上。
  又聞龍野哈哈一聲宏笑,道:
  「毒兵幫兩種秘傳毒功,龍某要斷腸古寺時僅領教分血功,正感遺憾,龐幸今日又大飽眼福,很見『悲淚斷魂』。」
  一絲三光劍,驚天鈴及血影寒刀與紫兒等眼內俱倏現驚異神光,這「淚斷魂」這個名稱,在他們聽來極是陌生。
  三眼妖尼乃是毒物大行家,眼光掠過那堆烏屍,臉上登時顯出一種恐怖的神情。
  清天一鶴強抑驚色,身法閃電似晃向那堆鳥屍,飛腳便要踢散開。
  倏聞風聲颯然,定神一看,不禁目瞪口張,只見龍野捷如鬼魅地一閃,反落在他的前面,急速快旋身,清懼的臉上頓現驚容,大喝一聲,出手有若閃電,叟的一聲右手疾出,扣向龍野左手脈門。
  左掌倏現藍色,飄然一聲,一拳打向龍野面門。
  龍野陡然大吼一聲,左手鐵掌一掃,三指如電,「啪」的一聲,反搭上清天一鶴的脈門,右掌暗運真氣,舉掌似電但覺掌出風生,威勢如巨浪掀空一般,直撞過去。
  清天一鶴目睹對方劈擊的來勢奇猛,不禁心頭一震,心念轉動,閃身縮拳,呼的一股勁風由頭頂越過。
  驀然右臂運力往下一沉,忽而一摔,掙開龍野的擒拿手右掌隨身拍出,「沙沙」怪響亂作,竟然使空氣迴盪,發出一股古怪的迴旋力道。
  龍野龍料不到清天一鶴功夫如何神廳奇,心神一疏,身子陡然間已被到那一股回力拉近數雨。
  清天一鶴身如流水行雲,輕流沿上,右掌上招「小十面陣」迎胸劈,嘯風盈耳,勢力萬鈞。
  龍野在第一掌時已自在感驚駭,更是兇猛,那敢待慢,力貫丹田,雙腿墜地,重逾萬鈞,連小島似乎也起了陣陣震動。
  清天一鶴目睹對方從容定身凝神,擋過掌風,心中一凜,這是他出道數十年來,首次被人破解這種掌力的。
  龍野呼的真氣運轉一周天,有若天馬行空般急急一個轉彎,一招「八方風雲」迎照敵方兩肋擊去,勁風威力陡然增加,如巨斧開山一般,銳厲之極。
  清天一鶴眼一來勢奇猛,生平僅見,不覺大生駭懼,慌忙一提真氣,橫向左側一躍,讓開五尺,呼的一腿踢向那堆鳥屍。
  龍野心頭一震,暗道:「只要被他踢散那鳥屍,在場眾人斷無一人能夠生存。」
  忙呼的一掌劈去,右腳尖高招順勢踢點,對方足部「湧泉穴」。掌攻快,抬腳點穴,幾乎在一剎間完成。
  清天一鶴見狀面色一沉,陰笑道:
  「好!好!算你有種……」
  話未說完,心一橫,猛吸一口真氣,沛布全身,身軀一側,以肩迎敵:「砰砰」巨響,龍野掌勁結結實實三地打在對方肩上。清天一鶴張口吐出幾口鮮血,右足仍自不變踢向鳥屍。
  龍野面色驟變,猛可大吼一聲,宛如獅子怒吼,山嶽為之大震,清天一鶴心神征,踢出速度為之一頓。
  喝聲震響中,龍野有如出神猛虎,撲擊而上,以掌合盤一搓,星火四濺,一股靈熟無比的氣流,飛湧而出,萬毒剋星「藍天星火掌」竟然發出。
  這一掌蓄勢而發,以正在情急一下,掌力這強,乃他自使用「藍天星火掌」以來,最為驚人的一次,熾熱氣流直把四周烤得烈焰述目,奇熱逼人。
  眾人俱為之驚詫出聲,紛紛撤退,熾熱氣流已是他們嗆咳難煞。
  清天一鶴如碰煞星,連看也不敢稍看,身形疾逾驚電,躍飛縱開,忙亂問劈開十掌,遙代擋住那股熾熱氣流。
  驚天鈴乃性情偏激,心細如髮之人,目睹清天一鶴三番兩次想踢散那堆鳥屍,定存有極大用意,雙目如電留神瞧去,目光凝聚之下,神情隨之一變。
  只見是早先被鄭祥雲的鐘聲震落的那堆鳥屍,腦漿鮮血溢出之,現出變成錫綠色,宛如爛肉腐屍,尚冒出陣陣似有形而無形的碧煙,只因掌風勁烈,碧煙剛由鳥屍冒出便被勁風吹散,化諸無形,是以若非內功精純之人,加以細心觀察,的確難以看出。
  那邊龍野攻勢如風,雙掌往外一錯,復又往內繞回,一出「怒海藏龍」點對方額上太陽穴。
  天縷派中得是用毒物行家,龍野未雖盡得所傳,但異於俗流,當清天一鶴做悲傷,流淚滴在鳥屍上時,他已感到懷疑,加以注視,見清天一鶴臉上陰睛不定,不時注意那堆鳥屍,他便加懷疑,詳細觀察之下,便認出是雲南毒兵幫的毒功「慈淚斷魂」。
  這種功夫乃是把毒液平時凝集於眼睛之下的「目泉穴」,使用時只要揉揉目泉穴毒液便順著眼淚流出,滴在屍體上,毒質逐漸傳染,那消片刻,屍體體成毒氣,嗅者立地五臟腐爛,無藥無治。沾著這種毒漿理不必講。
  龍野一招攻出,倏而變成,掌勢下沉,由橫戳,變成斜劈,眾為「怒拳開碑」五式第三招「龍虎會師」,猛向清天一鶴頸項劈落,右腿迅如疾電般橫裡直踢過去。
  清天一鶴避開腿天星火掌,拭去額上冷汗,暗叫好險。他乃是當今毒兵幫掌門人面秀士之師叔,今日參加此會,蓄有二陰謀,一方面如能爭得東海盟主最好,可惜東海武林人物的力量,在江南發展血滴子組織,擁護大清皇帝,消除復明義址。
  反這如果東海盟主已屬他人,便預謀除掉當聲諸人,那時普天之下能免勝他者,屈指可數,事若順利,賃毒兵幫實力,不難在武林中,一枝獨秀。
  此刻又見龍野招數攻到,威勢甚強,心中既怒又驚,一番苦心,全被這小子摧毀無遺。
  勉強凌空躍起數尺,兩股強勁掠足而過,刮得灰沙飛揚心寒膽裂。
  呼的一聲,掌力宛如狂風奔濤,直到雷霆迸發之勢,龍野最得意的「強弩神箭」,在這剎那間,照對方眼部猛搗過。
  清天一鶴雖身負重傷,但到底是昔年清宮血滴子之總領大人,自非等閒之可比,淬然雙臂用力,向上一挺,一蕩之下,身形竟然凌空升起三尺,終於使用出血滴子的夜行術「江雁孤飛」。
  他張變雖快,但仍然晚了一步,吃龍野勁包的掌風蕩起的排空勁氣,撞在足部棵骨外,登時真氣一洩,摔落地上。
  龍野這一掌威勢,不但是清天一鶴大感意外,就是內力已高到九玄歸真的一絲三光,驚天鈴,血影寒刀等三人駭然動。
  紅紅目睹意中人功力竟比斷腸古寺時大有進步,芳心既驚異又甜蜜,說不出是一種什麼滋味!
  驀然,枝葉一陣嘩然巨響,一塊磨大盤的巨石,挾著悠悠風聲,直撞向那堆鳥屍,那怕沒千重。
  如果那塊巨石真是碰著那堆鳥翼,則其劇毒濃涸便將眼火山暴發,噴湧而出,在場諸人雖俱是武林高手,也難瞬如間身出淚潭,游過碧煙毒漿。
  龍野急忙大吼一聲,在這急迫之間,他自恃「乾坤二線功」擅克萬毒,不懼「慈淚斷魂」的毒氣,閃電地躍上鳥屍裡,猛然足下一陣軟軟毫不著力的感覺,敢情那一堆鳥屍已翻悉數腐爛變成毒漿。
  龍野駭然,勉力匯聚真氣,提氣貫力,身輕如燕,雙腳絲毫沒有隱下去,說時遲,那時快,那快磨大巨石崩般撞擊而來,龍野臂下一叫勁,又腳如「蝴蝶雙手」穩穩托住巨石。
  清天一鶴暗想:「陰謀已暴露,此時不走,要待何時?」
  意念身動,腳下如風,滴滴滴地從座位間閃身而過。
  鄭祥雲陡然呼道:
  「別跑!」橫身擋陳,陡然掌勢劈出。掌風拂得清天一鶴衣袂颯颯作響。
  清天一鶴眉鎖殺機,怒喝道:
  「娃娃,尋死!」右掌呼的一招「馬超夜戰」,硬逼住鄭祥雲攻來之勢,人卻捷如飛鳥般飛縱而過。
  忽見劍光如幕,當頭罩落,清天一鶴急忙縮臂閃身,銀虹劃空,一絲三光劍怒目,厲聲道:
  「宗操田你未免太心狠手辣,卑鄙無恥了!」
  清天一鶴情知此乃自己生死關頭,全力注視正方。
  倏的勾魂攝魄的鈴聲一響,驚天鈴大搖大擺地過來,忽又一陣旋風捲起,旋風一佛凌空墜落。
  清天一鶴默運毒功,舌尖托在牙關之間,蓄勢要噴出「分血功」,殺出血路。
  血影寒刀突然心中一動,暗想此時若不先走,等下鄭祥雲宣佈當年毀容琴聲怪影是誰時要,逃已是不及,心念一轉,伸手輕抓紫兒脈門,故竟大聲道:
  「走,看是誰拋的巨石?」
  說著,急疾躍入荒林,紫兒脈門被扣,勁道頓失,她雖極不原離開龍野,卻無從說起。
  龍野雙掌托住巨石輕若無物均正待運勁將巨石拋開,驀覺一股潛力由巨石上直壓下來,就像巨石經魔鬼逐漸變成鐵石似的,龍野頓感雙臂一重,身子一陣制搐,雙腳登時直隱入腐爛如泥的鳥屍堆裡,數股碧綠濃煙登時由雙腳間裊裊冒出。
  三眼妖尼對於毒物最為警覺,立即聞到一種異味,心頭一跳,悄悄溜入荒林中。
  龍野生性吭傲,暗想自身兩臂神力與生俱成,難道連千升之重之的巨石亦托不住?
  不覺怒火陡熾,忿念一動,靈智立濁,運氣加勁,總無法將那塊巨石托開,反而青筋暴露,陷入鳥屍毒漿中的雙腳卻腳愈陷愈深,碧綠濃煙愈來愈重。
  「叭達」數聲,一絲三光劍的四個健僕,距離最近,首先嗅到濃煙,立即暈倒過去。
  驚天鈴等人霍然一驚,說是遲,那時快清天一鶴以牙咬舌,張口噴出滿天血絲,味濃烈,聞老欲暈,正是毒兵充之「分血功」。登時一陣驚叫騷動,風聲颯然異人影縱飛,眾人如驚弓之鳥,紛紛竄開。
  清天一鶴乘這個空隙,突然向荒林中飛縱疾馳,其快無比。
  倏然心血來潮,雙目凶光一閃拾起一塊卵石,「斯」的一聲照龍野擊去。
  須知龍野此際正以內家真力和盤石相持之時,尋常人想走近傷害他,也得讓那無形真力彈開,但以清完一鶴這等高手,這區區一塊卵石,就可使龍野危在旦夕。
  「砰」的一聲,龍野但覺胸中有如受千巨錘一擊,鮮血沿著唇角流出,臉上掠過一絲痛苦之色。卻因「分血功」血絲如霧,迷濛滿天,龍野勉強凝目後去,隱約看出暗算自己那人似乎是清天一鶴。
  龍野真氣一散,啜臂更托不住那塊潛力逐漸增加的磨盤巨石,身形下沉之速更快,剎那間,已淹至腹部。敢情地下的岩石與堅土,亦因受到「慈淚斷魂」之毒而腐爛成一潭泥漿。
  龍雙腿運勁一挺,身形正想上拔,猛然腹部一陣奇勢逼人,身子一歪,又沉下數寸。
  雙臂漸感酸麻,呼啄窒息,心中大驚,急忙運足真氣,沿著「乾坤二線功」的逆行經道,運轉一大周天,那知道真氣這一運行,心脈有如刀割,來不及吐出濁氣,身形已支持不住,直線下墜,不消片刻,已沉沒至胸前。
  紅紅性好潔,驟然間到碧煙之中有一股似腥若臭的異味,但覺胸中作惡,直欲嘔。倏然想起片沒見著龍野?奈因滿空碧煙,雙目難睜,雖然內功不淺,但運足目力看去,也只隱約可辨。
  這一發現芳心大驚,顧不得異味難聞,急步上前,龍野一見是她,大急道:
  「快逃,慈淚斷魂的毒厲害,快逃!」
  紅紅那管它毒不毒,心上人之性命,比自己的更為寶貴,放下釣魚竿,飛竄上前,雙掌托住巨石。
  龍野雙目一瞪怒道:
  「你走啊……」這一開口,真氣陡然渾濁,雙臂一沉,巨石幾乎碰碎腦袋,幸紅紅眼明手快,嬌叱一聲,運勁托住。
  朔風飄然勁吹,血絲逐漸飄散,然而碧綠濃煙卻越來越濃,迷漫整個廣場。
  「砰」的巨響,驀地,一陣旋風如怒潮飛湧,一條人影竄飛上樹梢,呼呼幾聲,掠出十餘丈,正是旋風一佛的施風分影。
  碧煙中「絲絲」光華沖天而起,劍氣嗡嗡作響,正是銀虹飛影的身法,普天之下僅有一絲三光劍一人曾得。
  「當郎!當郎!」勾魂懾魄的鈴聲一響,驚天鈴凌空虛點升起,身形雖如喝醉酒般,速度卻迅速之極。
  跟著又是「刷,刷,刷」數聲衣袂破空聲響起,九條人影斜斜歪歪踏著樹梢奔馳。敢情是「豪勇左劈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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