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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回 力拼群魔


  龍野又聽了一會,已辨出來騎頂多不超過五匹,只那車輪軸的聲音,卻震得四面山谷回應環響,彷彿千軍萬馬,奔騰逐躍一般。
  他不由凜然戒懼起來,因為這個沉重的聲音,可以辨判斷出來騎他載價量極重,別的他都不怕,就怕這是雍正的詭計。
  試想雍正是九玄之尊,今晚不但痛失靄芳幽心草,而且尊嚴掃地,他既是陰沉高傲之人,豈肯如此算了?說不定他先命今天鵝怪老纏住爺爺,然後叫皇宮全部高手,一齊撲滅爺孫兩人。
  越想越覺有理,他不由開始緊張起來。
  且說十里梅園,南海觀音古庵中的那位冰心花貌孤芳自傲的陸姑娘她訝然望著面前這位酸淚勇眶慈愛蒼老的老尼。
  自她痛失良侶,失魂落魄的到了此庵十幾天來雖覺這位老師傅十分慈祥,使人有親切之感,然而每臨黃昏總見她臨風灑淚,剛才聞我悲傷悲怨,又勾起了她傷心的往事不消說她過去的遭遇,亦必和我一樣。
  突覺一陣心酸,起身起到窗邊,輕啟窗格憑窗遙看曠野的景色。晨風輕送,有種甦醒的感覺悟貞老尼喟然一歎,輕輕過去,道:「往事已深深地烙印在傷心者的心靈上沒法磨滅。縱然有青聲木魚朝夕相伴,也難以消念緬懷浸弱淒惋槍傷。」
  「陸姑娘年翠容貌,還怕找不到一個知音來抑鬱解愁。」老尼說這句話時,神情極不自然她偏不願位年紀輕輕的姑娘遁人空門受苦,不得不將自己對愛情的觀感道出。
  陸姑娘悵然歎道:「有時這樣想過一次,說著眼淚又樸簌簌地流了下來,我隨時激動,慚愧地撲倒在他的靈案前,求他在天之靈,寬恕我起了這個邪念。」
  悟貞老尼心中感動之極,事實地演變,說說她的堅定不移並不是愚笨,而是神聖的偉大的。
  陸姑娘繼續道:「雖然他愛過我然而卻以最純真的感情相處十天。天荒塊老,海枯石爛我永遠記得這溫馨可貴的十天。」
  「他並不是世上的美男子,僅僅不過比常人瀟灑一點而已,然而那種磅礡凜烈的氣魂,足令任何人一見傾心,如今雖已離開人世,但是他的氣魄仍然束著我殘酷的性格,否則目前……老師傅,你也許早已死在我手中。」
  悟貞老尼雖覺驚訝,卻並不恐慌死在她寒冷的心靈中早已失去它的份量。
  「最叫我良心不安的,是我間接的毀了他……」
  「記得那一個清朗寂靜的早晨,他不知受什麼刺激,突然癲地跑到寒玉山,與我師父相遇……兩人一言不合,交起手來,就這樣被師父打落在無底深井喪失性命……」
  語音說來淒涼神傷,婉轉動人,悟貞老尼慈目中也凝閃著滿眶淚光,輕輕攔住她的腰支,道:「好孩子,你的不幸直能讓聞者愴然淚蹤,不過你是個不平常的姑娘,當然知道徒自哀傷,無益身心,我佛慈悲,會賜給你寂靜的安祥!」
  說著轉身過去,再度拈起剪刀,陸姑娘輕喟一聲,神情立時變得莊嚴穆肅,扶坐雲床,面色立時平靜得出奇,剛才那滿懷悲切之情,已都消失。
  悟貞老尼左掌握住她的秀髮,右手緊握剪刀,待要執行削度,忽然心中一動,緩聲道:「只此一剪,歸依空門,七情六慾,一概掃淨,但貧尼真想在削髮之時,一聞姑娘謂他究竟是指誰?阿彌陀佛,我佛善慈悲,怒我多嘴。」
  陸姑娘離言不已,心弦復又顫動不已,微一猶豫,伸手人懷,取出一塊精緻巧小,檀木刻造的靈牌,牌上雕有一個負手背劍的心子,輪廓分明,俊朗照人,逼真已極,公子胸前刻出「龍野之靈」,刻的整齊精緻。
  悟貞老尼取出一看,眼前頓然飛來一片陰暗的雲翳,一陣昏眩,幾乎暈倒下去,幸而陸姑娘身懷上乘武功,耳目極是靈敏,霍然驚覺,暗運真力將她找找回原地。
  她訝異地問道:「老師傅你怎麼?」
  悟貞老尼精神麻木地喃喃地道:「就是他?」
  她點點頭,令人憐惘地笑了一下,慘然道:「是的,看相貌應該是福祿深厚的,殊不知竟這樣薄命……」
  悟貞老尼癡癡地眼光又回到靈牌上,心裡一片迷們,忽然取出一支兩尺四寸的竹簫,只唇輕吹幾聲,隨即便深深的沉浸在哀愁的回憶……
  那是去年除夕的黃昏,薄命的王秀琴,念著闊別的十七年的閨中郎人,跟著這位輪廓的極似丈夫,其實是個既萬惡不赦而又殘暴陌生的仁人,毅然離開了莫干山的故居和唯了的愛兒龍野,滿腔心思只寫了一紙簡略的血書。
  就這樣跟隨石劍田走人了那漫長的旅途,終於渡過東海油於孤島,石劍回聲稱請他先拜見義父後,再領她會見龍射英。
  石劍田步行上島,逕自直赴禁地,就在這時,忽覺四周所氣氛有異,幫徒紛紛在遍島尋找,連忙詢問之下,始知被關禁了十七年的龍射英,忽然於昨夜脫獄逃走,今晨行始發覺,老幫主怒不可遏,立時調兵遣鈄,聲言誓非追回不可。
  石劍田正萬分驚駭焦急中,匆匆直人秘洞拜見赤木子石一堂,略略報告在中原各派動靜,卻隱瞞了帶王秀琴來此一節,並撒慌任務急迫,不能耽擱過多,赤木子對於這位義子極是信任,當然不亡有他。
  歸回船上,將事先編好的半真半假的故事達出,謂龍射英因承受不了獄中艱苦,時夜亡命脫獄,事被幫徒發現,半途截住,龍射英不眼他,揮劍拒捕,結果寡不敵從,喪身亂劍,屍體沉落海底之下。
  王秀琴乍聞噩耗,直如五雷擊頂,轟然一響,暈絕過去,石劍田倏然面色一沉,兩目暴射凶光,倏伸手並食中兩指向著他背上「鳳尾穴」慢慢點下,他知道兩指一落,縱然是奇功護身的武林高手,也將回生乏術矣。
  直待她醒回來時,已重歸祖國,只聽石劍田倏然慚愧地道:「你知道我要殺死你麼?然而在千鈞一髮之時,竟使不出力量,僅僅將你點暈,睡上了一個星期。」
  「現在已證實,你的人品性格,使我這自負殺人不眨限的人,衷心折服,不過本幫精蓄銳的秘島既已被你過目,按幫規是滅口的……可是,我又下不了手。」
  她淒然一笑,道:「未亡人此時早已心如死灰,石幫主儘管照章行事好了。」
  石劍田悚惶地道:「龍夫人千萬體起此念,現在教我在你面前發狠,已是不可能的事,不過……為著敝幫的前途,以及免得你觸目傷懷起見,敬讓你遷就一次,移地住居,只要離開莫干山千里之外,任何地方均可。」
  陸姑娘心弦一陣駭顫,只見老尼神情十分安祥,尤其那深速的眼睛露出智慧的光芒,應道:「不,那不過就是個黑沉沉的無底絕井。」
  悟貞老尼似笑非笑地慘然泛出一種絕望與崆峒的情景,黯然地道:「傻孩子,我們母子心靈相通,我站在上面吹簫喪念,便如親人見面,盡情暢談一般!」
  陸姑娘慨然點頭,站起身來,心中感動已極,這種偉大的母愛,陸姑娘在此時此地,更覺得格外的親切與溫暖。
  且說龍野正專心凝神聆聽那些蹄聲,來自何處?忽聞一陣如怨如幕,如泣如訴的蕭聲,弱弱傳來,他側耳傾聽,不會便陷人冥思苦想之中,忽然浮起母親老的容貌,站在懸崖半腰裡,細細吹出這處簫聲……
  簫聲停了好一會兒我他仍在回味,猛然間得身處響起了一陣震動,山谷蕩應,地面俱撼。
  龍野倏地一驚,分開枝葉瞧去,但見一座山脊轉處,距離鬥場僅是兩把裡路運,突然轉出四匹俊馬,如瘋狂般的衝過去。
  這些俊馬背後懼拉有巨形登刀馬車,廂由鐵鑄,兩旁車輪上皆掛著弧形尖刃,一里被巨車擦身觸及,雖然不一定就立刻喪身,但皮裂骨斷萬不能免。
  眼光移向馭車之人,正是石劍田,卞雄和西巴以及洛普四位魔王,身穿戰甲!待著二丈金龍搶,身狹長劍,威風已極,直似出征大將。
  龍野恐不可遇,心中立時瞭然,暗忖道:「劍鷹幫果然狡猾狠辣,詭計重重,自知真功夫不如人家,竟然連施暗計,用紫華火阻擋一陣,後利用這一空閒,又來這陣厲害的巨型裝刀車。」
  倏聞背後兩人步履之聲,紛沓而至,龍野猜忖必是觀音古庵的僧侶,是以不欲浪費時間,身形直如電奔馳,腳下連吃奶之力也用出,直撲戰場。
  適時碎石通道走過兩人,正是悟貞老尼與陸姑娘,她們此時決定共赴寒玉山凝玉泉井,以悼念龍野的英魂。
  龍野心懸洛普的安危,腳下之快速已非半時所能比擬,居然進前趕上馬車,瞥見洛普馭馬如箭,橫闖過來,一股念怒之火都發在此人身上,暗中潛運功力,大喝一聲:「退回去。」呼的一記「強弩神箭」迎著馬頭劈過去,勁急的掌風如巨浪排空,一般煞是驚人。
  文兵堂主洛普這時早已風聞吟嘯,俠影龍野的厲害,遠非昔日可比,連忙一拉韁,拖車鐵騎乃是身歷白戰的老將,反應敏捷速快,橫一斜步,速度不減,左輪軸上的那六支弧形尖刀住龍野腿部撞而來。
  龍野低哼一聲,腳下硬生生地剎住去勢,撤退兩步,反手一掌拍出,掌力宛如狂風怒濤,企圖將要把鐵鑄巨型車推翻,忽見洛普搶掃下,「呼呼」數響,化出七八儲備點青芒,罩將來,氣勢極為威猛。
  這時龍野縱然足下以一掌震翻重量在千以上的巨車,但洛普那真指胸腹之間的長搶,勢必無法躲開。
  龍野驟變身形,左掌逕自取車,右掌劃了個圓圈,勁風颯颯直撲搶桿,洛普大喝一聲,一記「烏龍入洞」直截,勁急異常。
  在側的武行堂主西巴,此時已發發動圍攻,連車待馬,如狂一般地捲到,氣勢凶急,大喝一聲,運搶掄風,化出一片青光,急攻而至。
  龍野兩面受敵,事出渾身解數,前拒後撐,險象環生,連環疾擊十幾招,才脫出圈子,倏覺身後風旋一轉,暴珠連兩,勁風卸勢衝上。
  龍野不用回頭,已知是怎麼回事,突然清嘯一聲,身形隨即有如一隻大壁虎,凌空而起,一陣狂風過去,砂飛石走,草木颶颶,執法堂主卞雄屹立車上,衝過三四丈開外,才力竟停下。
  龍野身在空中,冷笑一聲,然後有如飛燕般盤空降落。
  卡雄見狀面色勃然大變,敢情龍野所用的身法,正是六龍麗干唐小范震天下的奇獸萬過掌中的「飛蛛凌絲」身法,這時他才晃然大悟,月前在血淚潭三掌擊敗石劍田的怪少年,正是龍野蛻化的。
  龍野腳沾地上,冷笑道:「江湖上雖有黑白兩道之分,但最不恥暗算傷人之事,而擅此鬼魅枝倆者,恐怕貴幫要推首位。」
  西巴,洛普都現怒色,卞雄卻淡然道:「弱肉強食,各逞智謀生能,光只憑幾斤力氣,無異是頭蠻牛,又歸何用?小子天生愚蠢,焉能忌人聰明!」
  說話間,精練地靳,旋車,跟洛普,西巴馬車並成一排,龍野冷哼一聲,道:「這麼說來陰謀詭計,算是智者之為,光明磊落,便是愚人之作了?」
  西巴道:「那來這許多廢話,知趣的就快獻出幽心草。」
  龍野聞言大怒,虎目暴射出稜稜威光,凜我道:「幽心草人你家少爺身上想要的就憑本領自己來拿,不過你們四在者打獨鬥尚非你家少爺敵手盡可聊手一起上,這才是機智之為。」
  卞雄面色一紅,長搶一揮,喝道:「小子既如此做,我們就公敬不如從命了。」
  黃塵飛揚,蹄聲撼地,三騎並輪衝過去,龍野雖自負憑單真實本領,他以天縷純英兩家絕技,也許能勉對敵不敗,但過時他又加上那三輛極其厲害的裝刀巨車,那可就難說了。
  只見他神速異常地撒出蜈蚣劍,抱元守一,目睜如鈴,靜待對方動靜。
  卞雄大喝一了聲,三人聊內用出了招「神龍擺尾」,來勢凌厲得出奇。
  龍野含綻春雷,大喝一聲,四山具震,舉起蜈蚣劍,迎著搶劃,出一道美妙的弧形,恰好成了一副太極圖,卻是奇文人大劍法的「虛懷若谷」。
  這是一招離奇幻測之絕妙劍術,它按太極圖無窮無盡的法度,衍生變化,把對方那沉重無比的掌力,化為烏有。
  彼此兵器無聲無響地接實,龍野面色倏變,敢情他劍鋒雖把敵方三人的力量消失得無影無蹤,但卻不能抵卸他們刀車衝擊而來的力量。
  龍野心頭大震,大哼一聲,倒退數丈遠,三騎沖速也自不停,跟著踩來。
  龍野心中驚怒交集,身形風車般地往右旋滾而出,猛然劍掌具施,直劈右邊馬匹前腿,這下力量雷霆萬鈞,莫說馬腿阻不了,縱是精鋼巨石也得應聲而折。
  說時遲,那時快,這三騎猛然剎住去勢,但就在這時山腰間突又衝出一騎一車。如流星飛墜,其快無比的急瀉而下,座上正石劍田,車上利刃與長槍疾奔龍野身形,一時風聲大作,勁烈驚心。
  龍野究競是久經大敵的高手,在這一剎那間,已量情度勢,避重就輕,颼然斜縱而過,但石劍田這著蓋勢已足,志在必得,任他連施「神蛛游絲」,「龍蛇劃流」兩個身法,也險閃避不開。
  只見車輪如電疾轉,震盪而過,裂帛一聲,車軸上的彎形尖刀捲起縷縷碎布,迎風飛舞,龍野下半身衣袂掛破數處,鮮血群群滴落,敢情在那千鈞一髮之間縮腿較遲,被挑破了寸許長的口子。
  石劍田驚異地拉僵回來,要知劍鷹幫困被宿敵世門,居天窺伺,不能過於將遺調兵徑人中原,但對中原他們卻有驚心動地的陰謀,光靠這四人的力量萬一不能見效,因此他們別具夠力,創出這極厲居的巨車,加上四人深博的絕學自以為能皮縱樓江湖,擋者披靡,殊不知龍野間得又快又穩,僅不過又肉略損而已,其功力之佳,顯然比在夾谷劍斗群菊花時,已增進了許多。
  龍野回頭一望石劍田,吵禁怒火猛爍,卻又隱含著無的淒涼與痛苦,陡然仰天悲號一聲,悲壯之極。
  溪畔龍天翔聞聲一震,劍眉一挑,猛然抖丹田之氣長嘯一聲,宛如獅子怒吼,大地山河都為震撼不已。
  劍鷹幫四人,聞之臉色立時大變。
  龍野回頭遙望爺爺,但心靈彼此相通,千言萬語,都不如這長嘯斷變之間,堅決有力。
  龍野心中萬千愁怨痛苦,立時化為一腔熱血,仗劍緩步逼去,神威凜凜。
  天風呼嘯,萬木森瑟瑟,龍野悲痛堅毅的神情,陡然浮現出深哀沉痛之色,步伐隨之跡緩了下來。
  惘然的眼光,滑過面前那位陰詐威凜的中年人身上,又停留在掌中的蜈蚣劍上,心志頓時變得甚是淒槍,他雖然具有超俗的剛毅性格,然面當真要面臨大義滅親之時,卻又感到萬分不易。
  仰天論呼數聲,臉上復又陣陣激動,蜈蚣劍忽然疾戳而去,他的聲音甚是豪壯奔放,如巧山猿啼,古鐘悠嗚,雖然如此,但卻顯得蒼驚淒楚無比。
  呼聲飄進溪畔龍天翔的耳中,槍然神傷,積壓在心中許久許的哀愁在陡然間兜上心頭,不覺又吭喉蒼嘯一聲。
  對龍天翔以敵的郭仲奇雖然未知他們吟嘯斯應的含意,但心中亦為這等悲翔蒼涼之音所動,滿臉露出悵然之色。
  半晌,龍天翔心神始驚醒過來,說道:「郭老適才何以不趁老夫分神之際,猝然進襲?」
  天鵝怪老郭仲奇聞言,臉色微變,陡然狂笑一聲,道:「天鵝湖的人都是善放冷箭的名手,還怪閣下會有此一問。」
  龍天翔微微動唇,歉然道:「哦,想不到郭老心胸也竟是如此豪邁磊落,老夫錯怪人了,抱歉之至!」
  郭仲奇冷然沉默,低道尋思他這句話的涵義;「哦,郭老也是豪邁磊落!」
  龍天翔眼光一抬,神情頓然變得甚是矍爍,剛才那番淒槍悲愁的跡象,杳然不見。繼續又遭:「環伺四周狂徒已發動攻勢,郭神老以為如何?」
  郭仲奇大叫一聲,如鼓猛擂,豹眼射出仁恨的火焰,冷笑—聲,道:「閣下問得極是極對,老朽是數典忘祖,實族求榮的軟骨頭,閣一若不提醒,老朽或許有自毀約語……」這是他沉思著前一後的句結論。
  龍天翔面上一片肅光,威儀懾人,道:「不,郭老錯怪了老朽的意思!」
  「依照十里戰藥,狂徒都由郭老收拾,但那批狂徒中之一位,與老夫有特殊瓜葛,敬望郭老等下寬諒老夫越權放肆。」
  話雖說得豪壯,心中卻微微惴然,只因他自知舐犢情深,遠勝滿腔雄心,眼一雖誓志早抱,但事到臨頭,復有一種難說的味道,恐怕有點心慈軟,寶劍難揮?
  郭仲奇暢意大笑道:「老朽不會吝嗇此求,不過……」接接著是:「那是已屬幽冥異路。」陡然覺得誇得過份,如若力與心達,豈不陡自貽笑與人。
  龍天翔輕輕哂笑一下,道:「郭神老綿慷慨,老夫自當銘於五內,世上諸事自有命運所安排,豈能強求得來?」說罷,劍一掄道:
  「請」紫龍劍運遞出手,威力之大,宛如烈間驚電,凌有無比,同時鐵掌揮處,一股潘勁猛然擊出。
  郭仲奇驚噫一聲,敢情對方這不招的威熱,此時意已恢復了舊觀,實屬不可思議實像。
  龍天翔那等內力疲乏的情形,豈是片刻工夫緩得過來?不過這時他正如沙漠中的商旅,猝然滴進了幾口甘露,雖然難消全渴,卻可志賣掌於一時。
  郭仲奇心雖微凜,但面上神色不變突然半轉身軀,一股風驚襟而過,雪冰羽連力一拒,「蓬」的一聲巨響,與紫龍劍碰正著,地一砂石走,風轉颼翻餘勢猶勁,直向龍天翔涮撞而去。
  龍天翔面色肅穆,倏然向後一縱掠,過小溪,足足躍過五丈之多。
  郭仲奇飄身而去,如影隨形,也緊隨而上……
  二里之外,蜈蚣射出耀目光華,劍氣恕濤激沖,銳不可當。
  龍野首次向石劍田進第一招,心情卻比劍鋒更加沉重。
  刑堂堂主下雄,搶前一步,手中那支青龍劍挾著猛烈風聲,當頭砸下。
  龍野怒髮衝冠,日皆俱裂,蜈蚣劍宛如奔雷急電般喙擊敵槍,但聽一聲龍吟虎嘯般的長叫起處,卞雄幕然身形一晃長槍雖然不曾撒手,可是已震得耳嗚心跳,氣血微浮。
  旁邊劍鷹幫三位高手觀狀之下,都不由暗中吸入一口冷氣,敢情此刻單單看了對方這一劍攻勁,已可窺出龍野的內功劍術,均已達到通神境地。
  石劍田陰沉的眼光,忽然間變得朦朦朧朧,他原想以花言巧語來攏絡龍野,但眼前悵惚出現了一位發發俱白的眼睛,那雙深深的眼睛,深深鎮壓著他險惡邪念。
  他情不自禁地眸想了好一會,忽然輕叫一聲:「我能這麼做嗎?她是那麼寬待一個惡貫滿盈的罪徒,只有在她的面前,我才能回憶童年的歡樂,領悟出人生的包湛與溫暖,她是那樣莊嚴聖潔,活像一位女神……我如騙這小子,豈不就成了她的丈夫麼,可是……我又那裡配得上呢?」
  那種思潮在內心裡暗處掙扎著,面上露出痛苦內疚的表情,一生為罪惡,首次被良心所責遣。
  正在這時,陡然被叱吒之聲驚醒,抬目望去,只見西巴洛普各自一夾馬腹,分散開來,配合下雄的陣勢,成「品」字形把龍野圍在當中。
  龍野虎目一睜,神光掠過神情冷然的石劍田,大是悲憤起來,不由破鍾般慘笑一聲,叱道:「你們這批罪重惡極的人魔統統來吧,個人的賬,正義的賬……,武林的賬,龍某今朝代天行義,全部算個清楚,你們快上來啊——」
  聲音雖然豪氣千里,正義磅礡,但掩不住發自內心的淒涼神色。
  石劍田聽得清楚,身軀猛然一震,精神振發起來,於是恨聲接道:「是的,正義的賬須待算清,恩師們的血債也急望雪洗,夙志更渴望完成……。」說話時眼中流露出無限怨毒,掃視過逐漸接近的龍天翔,隨而凝注在龍野身上,暗忖:「他是仇人的孫兒,我怎能動了這種念頭?」
  思念及此,殺意立時泛滿心頭,大喝道:「三位堂主接令,對方如不獻出幽心草,格殺無論。」
  龍野聞言如箭攻心,痛澈心脾,一口氣哽在喉頭,幾乎說不出話來。
  石劍田眼中凶光暴射,高聲道:「你們專心應付小的,老的由本幫主獨力收拾。」
  龍野悲吼一聲,痛苦難言,神智凌亂地直欺而上,西巴大喝一聲,宛如深山豺狼,對月嗥嗚,聲音刺耳無比,難聽已極。
  龍野猛一回頭,兩點淚珠飛濺出數丈之遠,這刻他雙眸炯炯,神知已恢復清醒。
  「我焉能自亂方寸,自己常自命不凡,豈能臨陣畏縮。」他這一引咎自責,悲憤之情,難予抑至,不覺抖發丹田之氣,舌綻春雷地大喝一聲,登時天地俱撼,四山回應,一時盤旋不絕,激渦成柱,直衝雲霄。
  西巴錯會龍野在他跟前鬥內力,氣得暴跳如雷,大喝道:「好狂的小子!」當即自凶神惡煞似地大吼一聲,但聲音一出,自覺難勝對方,連忙揮槍劈去,槍影如山,風捲風轉聲勢極為驚人。
  龍野冷哼一聲,利劍揮,一股無形罡氣無聲無息地劃到,微聞噹的一聲,西巴身形微微一晃,忽黨兩側金風襲至,龍野覷目一看,只見卞雄,洛普同時攻來,槍花朵朵,招數奇奧詭測。
  仰天清嘯一聲,蜈蚣劍有如迅雷進發,展開師門鎮山劍法,劍及履及,吐氣開聲,神勇無儔地猛攻數劍,登時山搖地動,風雲為之變色。
  這時場中四騎八輪極快地疾轉,五花八門,直如魚龍曼衍,但見槍影滿天,籠罩住一道劍光,打得激烈無比,幾乎分不出彼此的身形。
  石劍田目射凶光,注視戰場,但見天縷劍法果真有神鬼莫測之妙,雖無辛辣狠毒之處,卻極俱雄猛,正義凜然之氣每一出劍,都暗蓄無比威力,堂堂正正,直教邪魔鬼望之披靡,不由得膛目結舌,茫陡若失。
  忽然靈機一動,想道:「本幫宿敵遁世門,擅以懾魂勾魄的招數,使人於不知不覺中上其圈套,天縷劍法既其有神佛正氣的威力,我如竭力偷學其中三招兩式,異日配合本幫魔劍,不難一擊挫敗陰魂姑。」
  一念貪慾,泛滿心田,連忙聚精會神,細心揣摩「奇元劍法」。不消多久,便已硬生生記下二大式。
  這場鏖戰,勢威極是低人,宛如烈火驚雷,瘋狂交擊,令人感到戰雲匝地,目駭神搖,比起昔日祁山天柱峰,龍野力戰這三人那一陣,直有雲泥之別,同人同數,僅差數月,聲勢便如有此差異。
  三十招一過,龍野身形已稍見緩慢,劍勢阻滯,若不是天縷劍法威力奇大,劍失自具神門正氣,直教卞雄三人不寒而顫的話,則此刻情勢,怕不早已不堪設想了。
  一里之外的龍天翔不時回顧這邊,看得尤心如焚,焦急不已,然而郭仲奇的招數有如長江大河,滔滔不絕,自己也無法緩過氣來,自有滿腔尤火灼灼,卻無法可想。
  但愛孫心切,可再也顧不得自身安危,驀地一掌遙遙劈去,所使的正是壓箱寶貝「雷霆掌」
  但見掌力輸轉而出,疾向郭仲奇綿綿不絕的雪羽上撞去,登時震開一面,龍天翔以極快身手,抓住一間即逝的縫隙,鑽出圈外。
  郭仲奇只看得眼睛一花,敵人已失去蹤跡,忽又聽到「刷刷」兩聲,第一聲尚在丈餘以外,第二聲已出去十丈之遙,這等奇快腳程,使得郭仲奇白眉一皺,急忙追去。
  龍野又勉強擋過四五招,漸沉已無力還攻,心中不覺羞怒交加,心想自己這等不中用,三番四次的敗給劍鷹幫,不沉差慚得無地自容,更愧對師門,忿怒一動,靈智立閉,劍法越雜亂無章,一時險象環生。
  他可沒想到這三位劍膺幫第二代堂主,俱上江湖上赫赫有名的魔頭,修為,造詣都非同小可,任何一位都不亞於目前已融吸蝦楓蛙之丹靈真氣的龍野。加上帶刃巨車,別具精奧奇妙之處,聯手使來,威力陡增何止十倍。
  龍野學藝時間過短,所得奇文劍法才有四式,今朝能夠硬敵他們三十多招,已是難能可貴了,替師門已是無窮生輝,如今卻尚引以自咎。
  石劍田眼見龍野在掌影如山的招式中,依然尚能頑抗不已,不禁暗為折服,心想如能得到倫心革已是滿足,若再誘眼龍野歸降,更足以增加本幫一大力量……
  陡然耳際傳來一聲大喝道:「誰敢動我孫一根汗毛?」
  這句話說得宛如巨鐘急嗚,聲音極其宏亮,四山皆為之震顫不已。石劍田猛然一驚,只見來路兩條人影有如星隕虹瀉般飛縱而來,眨眼間已到交戰之處。
  石劍田暗叫不妙,大喝道:「三位堂主從速解決,來人由本座獨力打發——」說著縱身擋住來人。
  北神龍天翔目光一掃石劍田,陡然悲吼一聲,宛如平地焦雷,震得在聲數人耳朵嗡嗡作響。
  石劍因為其神威所懾,怔生生地往旁一閃。
  龍天翔悲憤地望了他一眼,也側勝過去,轉向惡戰那邊彈劍引吭長嘯一聲、豪氣衝霄。
  卞雄三人,原是「斷流裂岳八大劍法」的劍下遊魂,一見北神出現,便不禁有點兒心怔。
  道高則魔消,劍鷹幫心餘力絀之象,登時流露無遺,兵不血刃,他們已逞敗跡。
  龍野見爺爺到來,精神為之一振,招上神威陡長,一招強似一招。
  石劍日見大勢已去,不禁懊梅剛才沒有加人戰局,數十招間當可輕易擊敗龍野。
  面前一條人影從天而降,垢首蓬髮,蔽衣破冠,正是天鵝湖神怪老人郭仲奇。
  他洪聲道:「你們便是劍鷹幫的人麼?」
  石劍田冷笑道:「不錯,閣下十里送戰已敗給人家了麼。」
  郭仲奇微徽一愣,怒道:「胡說,還有兩里多路,老朽那曾輸過。」
  石劍團冷然道:「既然未輸,何必半途而廢?顯然閣下已生怔意,不敢繼續比到終點,免得老臉掛不住。」
  郭仲奇怪仰天狂笑一聲,道:「說得好,說得好!」
  石劍田存心激怒郭仲奇纏戰龍天翔,自己才好專心對付龍野,又冷笑道:「當年貴湖祖師九華童子,技震寰宇,贏得多少讚譽,如今卻被你一旦輸光,令人惋惜……」
  郭仲奇心中一震,反問道:「紫華人與墨天火果真是天下無雙,難怪貴幫橫闖天下,無所顧忌。」
  石劍因何等聰明,聞言已知郭仲奇尚不敢確定放火的人是誰,這時他本可胡亂的騙他一陣,但他到底是名震武林的魔頭,還要保留幾分風度,那肯過度示怔於人,聞言傲然一笑。
  郭仲奇亂髮簌簌顫動,顯然是在極力抑壓胸中怒氣。
  「你可曉得老朽與人家約戰十里的目的麼?」
  龍翔在一旁聽得清清楚楚,幾乎驚噫出聲,他可不敢想信郭仲奇那種人竟然亦會施詭計。
  事實上郭仲奇令人一望就知他是個正派耿直的人,龍天翔所情無訛,這計策是出自雍正的口中。
  原來劍鷹幫與極毒門,在陸家縱放毒火,雖未把龍天翔等困住,卻將陸家滿門二十四口人,以及雍正,宮門豪傑等人中了毒,郭仲奇當時跳如雷,但解鈴還得繫鈴人,可是放毒火的惡人,不知是誰,如何導起,是以空自焦急,最後由雍正出策,教郭仲與龍天翔約戰十里,想那些人目的既在幽心草,必然不得不中途再事擋擊,如此郭仲奇便能擒捉狂徒,逼拿解藥。
  石劍田究竟機智超人,聞言驀然警覺,繼而大驚,猛大喝一聲:「看劍!」,電急般搶攻過去。
  郭仲奇又目大睜,心中泛出無限仇憤,驀地身形騰飛而起,一掌遙空劈去。
  這一掌出手之快,當真難以形容,劈空掌力過處,四下勁風亂旋,沙飛石走。
  石劍田不但身具一身上乘輕功,而且見聞廣博,目光一掠,便已明白對方這一掌已是平生功力所聚,放眼當今武林之中,能夠接住他這一擊的恐怕找不出幾人。
  他自問沒有這等功力硬接得下,但問避更不行,只因對方右手雪冰羽飄忽不定,蘊藏著奇詭的變化,只要他一閃,立時便接跨跟至。
  事出無奈,只好把心一橫,劍左手,畢生功力運聚掌上猛然推出相拒,突覺手腕震處,石劍田內力較遜,當時氣血翻湧。
  郭仲奇冷笑一聲,白髮飄飄,競然無風自動,左掌緩緩吐出,直有排山倒海之勢,石劍田神情陡然巨變。
  此時,天鵝老倏覺眼前精光四射,一把利劍挾著風雷之聲,急衝過來,這一記來得太過突出,郭仲奇來不及劈出雪冰羽,連忙沉氣墜落,恰好避過這一劍。
  真是間不容髮,險遭朱劍削去天靈蓋,真是的奇險無比,郭仲奇側目怒道:「暗施冷劍是那一門的規矩?」
  言北神龍天翔面凝寒霜,毫無表情地接道:「郭神老自食諾,老夫放一把冷劍又有何妨!」
  郭仲奇雙目圓睜,怒道:「你剛才並沒有提名掛姓形影描貌,我如何曉得這人是你所要的。」
  北神龍天翔濃眉一皺道:「這是老夫的忽略但郭老也太性急了……」
  郭仲奇道:「算了,老朽去擒那三人……」人隨身起如電石火般撲過去,但見平地湧起一股冷風雪欺風實電般射向那邊。
  龍天翔面凝寒霜,眉籠殺氣,雙手捧著紫龍劍弱步向劍田走去,舉止凝重,凜然之氣表露無遺。
  石劍田吃他那特有的神威所懾住,竟然生出怯懼之心身軀微微顫抖惶然不安。
  陡然,龍天翔抑天一聲長笑,慘烈驚人,有如裂帛開碑。
  笑畢,龍天翔一瞪虎目,目光如電凝視石田劍威嚴無比地道:「你自認死有應得麼?」
  言語之間,雖並不怎樣迫人但畫上和語調間那種悲壯的神情,卻令人為之心動。
  石劍田似舉膽碎魂裂,冷汗淋淋心中卻冷笑道:「你雖然能殺死我,但我乃能龍射英的身份看你怎能忍心下手?」
  龍天翔不再多言,心腸,面色凝重萬分國注視紫龍劍舌綻春雷,大喝道:「紫龍,正義在等你。」
  電光一擊,雷聲潛但,直擊中宮。
  劍尖沉重,毫無火氣,充分流出他心中正氣凜然否則一個人在劍殺親兒時,劍上必會輕浮滯,心改勁弱。
  石劍田一生劍,火候精純無比,自然深知其不原理臉上微微變色,暗道:「當真下了手來……」
  生存之想超過怯敵之意,手下登時勁力陡增,金龍劍挾猛烈風聲,橫裡砸出,一時劍影如山,光族電擊,極是慎人心魂。
  這一招變化奇奧,出手毒辣,仍是招手套招,奇特相生的妙法,龍天翔一記「五雷震岳」雖然逼得對方身形連晃,劍尖卻覺滑告落親,不過石田劍所受內傷輕此一震,也願加沉重起來。
  龍天翔忽然劍退開數步,目射奇異光芒,道:「好一招飛馳十三俠的神劍,十劍之『神靈鬼雄』你從那裡偷來的?」神劍十勢,乃是飛劍十三俠之老二史玄生的不傳之秘,當年史玄生便以這招「神靈鬼魂」架開龍天翔的「五雷震岳」但當時史玄生用這種功夫,功力尚不及知坤田深妙絕,是仍左腕乃被削斷。
  石劍田忽然熱血沸騰,冷笑道:「你的劍法真是絕妙無比,足以睨視天下,但若殺了我,你心中作何感想?」
  龍天翔最怕的就是這些話,不覺滿懷淒愴,面上一片憫然之色,想道:「我若是真殺了他,我該怎麼辦?」
  忽然想起鐵公廟時,一再考慮的經過,剎時豪放的仰天大笑道:「叛逆之徒」人人得而誅之,我須要的是正氣磅礡仗義行俠之士,並不稀罕你那腐臭之體,假垢門風?這此話說得毫氣於雲,凜然驚人。
  石劍團心中一震,頓感到無地自容,冷汗淋淋而下,不禁痛苦的呻吟出聲。
  龍天翔驚奇的凝視他,忖道:「莫非他已有改邪歸正之?」一想:「江湖盛傳劍鷹幫陰險多詢,逆畜自知大勢已堂心,想以苦冉法渡過這次風險,我可不能中他詭法……」
  石劍田緩緩抬頭,陡然在背後響起數聲慘嗥,其聲慘不忍聞,他心中若受叵震,跟本不用回頭看,就知坐下三位堂主已經喪命,立時神色大變。
  龍天翔心叫不妙,側目一視,只見郭仲奇如飛而來,龍野則緊隨其後,蜈蚣劍上緩緩滴下縷縷鮮血。
  他眼光豪氣不停留,直滑那具橫臥地上住,立即瞭然於胸,從傷勢上推測,卞友乃是被龍野所殺,洛普,西巴俱皆喪命地雪冰羽之下。
  這時郭仲奇十分詫奇的望了龍天翔一眼道:「閣下為何還沒動手,老朽可沒那分閒情來等了」。
  龍天翔微一沉吟,龍野搶說道:「郭前輩目的僅在紫花火的解藥,如今既已願以以賞,何以還要堅持什麼十里逐戰。」
  郭仲奇冷笑道:「難道還要非比到底不成?」
  「不要也可,只需將靄芳幽心草還給老夫!」
  龍野聞言一愣,不禁為之語塞,生性光明磊落的他,自問深夜人人家宅劫寶就於理有虧,還有什麼理由話跟人討價。
  石劍田見壯之下,當機立斷,忽然大喝一聲,那支青龍劍撞手「忽」的一聲,直向龍野撞了過去,同時身形快比強弩流失,剎那間縱出十餘丈,但卻顯得踉蹌。
  龍天翔忽見風聲呼呼,青龍劍挾有無比勁勢,撞向龍野,怒吼一聲,「龍野小心。」
  這支青龍劍團遍體具是鋼打就,份量甚重,又經他以全功力扔出,更是厲害無比,快比閃電,疾然飛至。
  龍野這時距離,來勢勁強,急切摔掌猛掃。
  只聽「蓬」地一聲響過,青龍劍被鐵臂掃著,直向圈外飛出,眨眼間撞在丈外的叵石上,火星四射,碎成片斷。
  龍天翔怒不可造,投足要去追石劍田,猛覺雷光及體,身飛捲而來,忙旋劍一架跌撞過兩步,凝目厲聲喝道:「郭神老真要如此逞能。」
  郭仲奇冷然道:「老朽一言既出,那肯就此罷休。」
  龍天翔目睜如炬,喝道:「老夫為天下生靈想,為維護武林正義起見,幽心草歉難歸還,郭神老既然一定有逐戰到,老夫捨命奉陪到就是。」回頭又凜然的道:「龍野,你先在十里梅園等爺爺!」
  龍天翔冷笑道:「老朽不願平日受人恩惠!」說著,但覺滿腔熱血沸騰,無可至凝,只好仰天長笑一聲,然後運劍遞出。
  龍野也豪氣陡發,當即大聲道:「爺爺,龍野決不負您所望!」說罷神光一掠石劍田,見他已在十多丈遠處奔逃亡,忙提氣長嘯一聲,一抖手中寶劍,發出陣陣清吟。
  身形一展,使出「強弩神劍」輕功,龐大的身軀隨著一股猛烈的掌風飛起。
  石劍田斗聞背後長嘯之聲,漸漸接近,不由急為慌忙加緊腳程,如飛而遁,但忽胸口一悶,一大片鮮血乎幾口而出。
  原來他在接下龍天翔那一記雷霆萬鈞的「五神渙散」之後,已傷及內心,雖以真力壓翻湧血氣,仍沉元岳,沖週身疲軟。
  此時背後龍野又窮追不捨,忽覺前途未路,壯志未酬,一股羞怒之氣直衝丹田,故此傷勢非神志暈眩,武功盡失不可,當即慌忙運跳全身殘餘功力,把這口血再度迫回五臟內,如此一來,腳下顯得遲滯起來。
  「我現在能死麼?不……這樣我死也不冥目……」
  他忽然喃喃自語,聲雖細,卻令人覺得心酸悲槍。
  回頭一看,但見龍野的身形有如強弩怒發,草木颼颼,塵土飛揚,疾像閃電地漸漸接近。
  石劍田吃他追亡魂皆冒,忽地一陣暈眩,一交摔倒地上。
  這一腳跌得不輕,胸中那口熱血噴出來,酒了一大片,風忽族濤,血絲如雨,隱隱露出:「血債血還,惡貫滿盈」等字樣。
  一陣狂過去,沙飛石走,龍野軒軀飄然降落。
  石劍田陡然想到自家乃是一幫之主,威名顯赦,武林人物中有那個不聞名喪膽的?縱然命運不齊,頻臨絕境,但也得死得墜烈,垂名千古。
  一念即起豪氣發出,猛然掙扎起來,眼皆俱裂,慘笑一聲,取出一支金光爍然,略呈孤形的東洋奇劍。
  龍野抬目一瞥,心中陡然一凜,原來石劍四手捧長劍,眼色從容,一幅視死如歸的氣度,比起以前履次相遇的神情大大相同。
  石劍田緩步逼冷冷的道:「來罷,本幫主就領教風招天線神劍!」
  一字一停,宛如暮鼓晨鐘,又似冷冰,聽來陰冷無比,震人心寒,玄分流出一副前途未路的作風。
  龍野仰頭向天長吸一口真氣,平靜一下自己跳躍不已的心房。
  他神色陡顯得一片槍然,憫視青面前的形影漸漸走遠,腦海裡起了陣陣震盪,斷腸古寺內,少寺寺高僧悲壯的事跡,以及天心撣受傷圓寂的慘像……血淚潭八位血淋淋的亡魂幽幽地浮幻眼前……這些都是劍鷹幫的傑作。
  正義!漸漸由劍尖流露……
  「噹」的一地如龍清響,蜈蚣劍與東洋劍吻個正著,火星飛淺,劍氣激盪。
  龍野悶哼一聲,蹌然往後一悵敢情他展臂遞劍揮出正義之劍時,神魂尚未完全清醒,因此利劍浮現鬆弛之態,被石劍田一撞,立失機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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