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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林欣兒與寒峰足不停步,邊走邊談。
  寒峰道:「他們還是相信了你。」
  林欣兒笑道:「他們不信又能怎麼樣?殺了我們嗎?其實你也明白,他們相信這些並不是因為我,而是因為你!」
  寒峰沉默不語,知道她說得不錯。
  在樹林中,他與青崖子都是蓄氣作勢,等待機會。
  他看了青崖子一眼,卻是為了引他先拔劍出鞘。
  劍出四寸,氣勢已竭。
  而寒峰依然神完氣足,此時出手,正是一鼓作氣,勢不可當!
  所以青崖子已經敗了。
  他那柄名震天下的長劍根本沒有機會出手!
  林欣兒道:「所以青崖子嘴上說相信我們,其實卻未必。我們必須盡快找出兇手!」
  她似乎想起什麼,問道:「朝我們奔過來的人是被勒死的,那麼樹林裡的九個人呢?」
  寒峰目光閃動,道:「我看過了,也是被勒死的,可能是鞭子、綢帶之類的軟兵器!」
  林欣兒微笑道:「看來還是嫁禍栽贓的高手,居然連你用什麼兵器也弄清楚了!」
  寒峰沉吟道:「除了青崖子,我在這裡只和兩個人結了怨,出過手。一個是程鈱,另一個便是那神秘的主人。」
  林欣兒道:「程鈱看來不太可能。」
  寒峰冷笑道:「不錯,像她這種自以為是的名門之女受了氣,頂多向她爹告告狀,然後找兩個人來把我打一頓。這種栽贓嫁禍的毒計她是想不出來的。」
  林欣兒道:「那麼最可疑的就是那個神秘主人了。他拉攏你不成,又沒能殺了你,就嫁禍於你,想借刀殺人,拔了你這顆眼中釘。」
  寒峰道:「有理。但這神秘主人究竟是誰?」
  林欣兒道:「我雖然不知道他是誰,但湖邊想用『役鳥術』殺你的人縱然不是他本人,也與他很有關係。」
  寒峰道:「『役鳥術』乃苗疆密技,中原武林很少有人懂得。難道這神秘主人竟來自苗疆?」
  林欣兒道:「未必。那些黑衣人顯然來自一個組織極嚴的團體,而苗疆高手卻一向獨來獨往,不喜歡組織集體行動。何況,『役鳥術』也可能已經流入中原,只是我們還不知道罷了。」
  寒峰歎道:「那麼這條線索就斷了。」
  林欣兒道:「可是我們還有第二條線索。」
  寒峰眼睛一亮,道:「你是指秋水寒星劍?」
  林欣兒道:「不錯,正是秋水寒星劍。這把名劍不是被沉入天山冰池了嗎?究竟怎麼會落到那位神秘主人手中呢?也許……」
  寒峰道:「也許,百餘年前吟松子並沒有將此劍沉入冰池。」
  林欣兒道:「哦?」
  寒峰道:「我敢這樣猜測是因為,以人力根本不可能從天山冰池中把劍撈出來。」
  林欣兒道:「對。那麼『沉劍』一說很可能是吟松子故意編出來的,其目的是為了讓世人絕了奪劍之念。」
  「不錯,身邊有把名劍,就等於有了個大麻煩。劍毀了,麻煩就永遠沒有了。可他又捨不得這絕世名劍,於是就造出了『沉劍』的謠言。」
  寒峰道:「吟松子枉稱當世劍俠,竟做出這樣的事來,實在令人齒冷。」
  林欣兒正色道:「大俠也是人,也會犯錯的。吟松子一生愛劍如狂,已經到了癡迷的地步,秋水寒星劍乃劍中神品,他怎捨得真的毀去呢?若是什麼珍寶、密籍落在吟松子手上,他反倒不會貪圖了。」
  寒峰道:「說的也是。但關鍵在於,後來吟松子究竟把劍送給了什麼人?還是有人搶走了劍?」
  林欣兒道:「吟松子劍術冠絕天下,想從他手上奪劍恐怕不易。何況,世人都以為秋水寒星劍已沉入冰池,沒有誰會動奪劍的念頭了。但吟松子愛劍如命,不會捨得把劍送人,除非到了不能再擁有此劍的時候,比如說,他臨終之時。」
  寒峰道:「但是吟松子為人孤僻,在世時無親無友,他會把劍送給誰呢?」
  林欣兒嘴角忽然露出一絲微笑,道:「不要忘了,吟松子雖無親無友,卻有個死敵!」
  寒峰的眼睛又亮了,接口道:「你是指巫山雲孤雁?可他既然是吟松子的死敵,吟松子又怎會把劍送給他呢?」
  林欣兒道:「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吟松子與雲孤雁雖是不死不休的仇敵,卻也可稱得上是一對肝膽相照的仇敵。在世上,雲孤雁是吟松子唯一信任的人。」
  寒峰道:「那麼倒可以這樣推測:吟松子臨終之時,既不忍讓此劍埋沒於天山冰雪之中,也不願它落入凡夫俗子或奸徒宵小之手,所以只有將此劍贈於雲孤雁,方不辱沒這絕代名劍。」
  林欣兒道:「很有可能。而雲孤雁是巫山雲家的人,他死後劍自然歸了雲家。巫山雲家可算是近三百年來武林中最神秘的世家,也正是個組織極嚴的團體,那些黑衣人的武功招式又很奇詭,極可能是巫山雲家派出來的。更重要的是,數十年前雲家『浩』字輩的雲浩清曾遠遊回部、苗疆,役鳥術很可能經過他流傳入雲家。」
  寒峰動容道:「這樣看來,巫山雲家的嫌疑很大。可是我們必須找出證據啊!」
  林欣兒道:「據我所知,巫山雲家的人一生下來,家族的長老就在嬰兒身上烙下印記,以示永遠忠於家族。」
  寒峰道:「如果這些黑衣人真的是巫山雲家的人,那麼他們身上就一定有烙印。」
  林欣兒一笑道:「不錯,所以我們現在就回沉星湖!」
  沉星湖畔沒有屍體,一具也沒有了!
  寒峰已怔在當地。
  林欣兒平靜地笑了笑道:「屍體沒有了?」
  寒峰沉聲道:「不錯。」
  湖邊本來有八座墳,是林欣兒堅持要葬了他們。
  她認為不管這些黑衣人曾經做過什麼,他們畢竟還是人。
  只要是人,她就不能任其曝屍荒野。
  可是現在墳已被剷平,湖邊的土地坦蕩如砥。
  湖邊本來明明有成百上千死傷的飛鳥,可現在地上已被打掃的乾乾淨淨,連一根鳥毛也看不見了。
  似有一隻神奇的手,將一切激戰的痕跡完全抹去。
  望著那瀲灩的湖光,聞著那清新的花草氣息,誰也無法相信昨夜這裡曾發生過多麼恐怖的廝殺。
  林欣兒道:「我們想得到的,那神秘主人自然也想得到,這一點我本該明白。」
  寒峰道:「他這麼快轉移屍體,可能正是因為屍體上有什麼秘密,這倒有些欲蓋彌彰的味道。」
  林欣兒道:「但是沒有親眼看到證據,我們還只是懷疑,不能妄下斷語。不過,要查清這件事並非沒有希望,我們還有線索。那些黑衣人攻擊你的那招刀法,你總還記得吧?」
  寒峰道:「記得。可是幾乎沒有人見過巫山雲家的武功,誰又能證實這招刀法是否雲家的武功呢?」
  林欣兒道:「別人不能,有一個人一定能。」
  寒峰動容道:「誰?」
  林欣兒一字字道:「衡山掌門,青崖子。」
  寒峰道:「哦?」
  林欣兒道:「瞭解雲家族史的人,當今天下不會超過五個。而真正知道雲家武功的卻只有青崖子。雲家現在輩份最高的長老『知』字輩的雲知鴻,乃是青崖子的方外至交。雲家雖然神秘,卻有不少武學絕技為他所知。所以事不宜遲,我們得去一次清虛觀!」
  城南有青山如黛。
  山中雲氣瀰漫,霧靄重重,幾枝奼紫嫣紅的山花在風中搖曳著,更顯得風姿綽約。古木蒼翠,籐蘿披拂,鳥兒在枝頭清脆的啼聲,滌盡了紅塵的喧囂與紛擾。
  山間有一青一白兩條人影,衣袂飄飄,宛如乘雲般直上山頂。
  他們正是寒峰與林欣兒,為上山頂清虛觀,拜訪青崖子而來。
  寒峰歎道:「到此山中,真令人不願再履紅塵俗世。」
  林欣兒含笑道:「你想在這裡出家嗎?」
  寒峰也笑了:「只可惜出家人不能喝酒。」
  說話間,已到了山頂。
  清虛觀木葉森森,殿宇重重,到處打掃得纖塵不染。
  兩人一路進去,只見觀中也無甚香客,只有幾個道士向他們稽首為禮。
  寒峰低聲道:「好一個清淨的修行之地。」
  林欣兒微微一側頭,似乎聽見了什麼,身形突然如箭一般激射而出!
  與此同時,寒峰已瞥見屋脊上有黑影一閃,他的身形也隨即掠出。
  到了觀外,那黑影已如輕煙般沒入了山間繚繞的雲霧中。
  寒峰的腳步已緩,不知該往何方追去。
  林欣兒卻毫不遲疑地投入渺茫的雲氣中。
  ——雲霧可以掩去身形,卻遮擋不了衣帶風聲。而盲人的耳力總是特別敏銳的。
  寒峰也立即跟著追下去。
  穿雲破霧幾個起落,林欣兒的身形突然頓住。
  前面是白雲繚繞的懸崖,崖邊佇立著一個黑衣老嫗。
  這老嫗白髮如雪,一張又老又瘦、佈滿皺紋的臉簡直像個乾癟的桔子,叫人看了心裡直冒寒氣。一身及地的黑布長袍,在淒迷的雲霧中若隱若現,更顯得詭異無比。
  若不是一路追到這裡,寒峰真不能相信身法如此輕靈,輕功如此詭秘的黑衣人竟是這樣一個垂暮老嫗。
  黑衣老嫗冷冷道:「你們為什麼追蹤於我?」
  她的聲音嘶啞而短促,卻似有種妖異的魔力。
  林欣兒皺了皺眉,反問道:「閣下潛入清虛觀意欲何為?」
  黑衣老嫗道:「我有必要告訴你們嗎?」
  林欣兒笑了:「其實你的目的就算不說,我也猜得出一些。」
  黑衣老嫗道:「哦?」
  林欣兒道:「你已連傷十命,今天又想來殺人滅口,不是嗎?」
  黑衣老嫗突然冷笑一聲,道:「什麼連傷十命、殺人滅口,簡直一派胡言。我巫山雲氏何曾亂殺無辜?」
  寒峰訝然道:「你是巫山雲家的人?」
  黑衣老嫗傲然道:「不錯,我正是雲家四大長老之一。」
  林欣兒悠然道:「雲家的四位長老輩分可不低呀,好像比少林寺住持苦因大師還要高上一輩,居然也會親下巫山。不過這也不奇怪,若不是族中長老親自出山,雲家又怎麼放心讓人帶著秋水寒星劍下山來收買人心呢?何況苗疆的役鳥術,雲家一般的族人也未必會,是不是啊,雲長老?」
  黑衣老嫗抬頭掃了林欣兒一眼,道:「看不出你這小丫頭,知道的還真不少。」
  這老嫗的眼睛並不明亮,一片白慘慘的。她的目光也並不銳利,卻似有種攝人魂魄的魔力。
  寒峰盯著這雙眼睛,手心已沁出冷汗。
  林欣兒卻似乎什麼也沒有感覺到,笑道:「說實話,除了沒見過你們四大長老之外,關於雲家我不知道的還真不多!」
  黑衣老嫗身子一震,口中卻淡淡道:「可是你畢竟說錯了一點。並不是我用秋水寒星劍去收買寒峰的。因為秋水寒星劍一個月前已經被盜!」
  林欣兒這才真的吃了一驚:「被盜?真有此事?」
  黑衣老嫗橫了她一眼,道:「自然是真的。」
  寒峰道:「可是誰有如此本領,居然能從雲家盜劍呢?」
  黑衣老嫗冷冷道:「秋水寒星劍乃是本族至寶,藏劍之處除了本族四位長老與青崖子之外,根本無人知道。盜劍的人不是青崖子,還會是誰?」
  林欣兒歎道:「這就是知道別人秘密的壞處。沒有事倒也罷了,一有事首當其衝就會被懷疑。」
  寒峰目光閃動,道:「難道你能保證不是四大長老之一監守自盜嗎?」
  林欣兒道:「恐怕這是不可能的。雲家家規極嚴,叛離雲家的人,必受萬蛇噬體之刑。三百多年來,雲家一共只出過五個叛徒,沒有一個能逃脫此刑。所以近百年來,已經沒有一個人敢叛離家族了。」
  黑衣老嫗詫異道:「連這些你也知道?」
  林欣兒微笑道:「我早說過,你們雲家的事,我不知道的並不多。」
  黑衣老嫗冷笑道:「不錯,四大長老絕不會監守自盜,所以盜劍的人必然是青崖子。何況,我也已經為本族奪回了寶劍。」
  她自寬大的黑袍中抽出一柄湖藍色的短劍,寒如秋水,明似星辰,正是秋水寒星劍。
  林欣兒動容道:「你是從哪裡找到的?」
  黑衣老嫗一字字道:「自然是從青崖子手中奪回的。」
  林欣兒不說話了。她的確沒有料到,盜劍之人真的會是青崖子。
  雖然青崖子曾經冤枉過他們,但她覺得他並不是個壞人。
  難道她一直都看錯了他?
  林欣兒突然間有種被人踢了一腳的感覺。
  寒峰也怔了怔,才對林欣兒歎道:「原來我們一開始就錯了。青崖子一直在引我們誤入歧途,懷疑雲家。湖邊樹林裡的人多半就是青崖子,他既然知道雲家的武功,自然也就會役鳥術。殺死十名衡山弟子的也是他自己,因為衡山派弟子再機警,也不會提防他們的師父。何況,若不是他存心嫁禍,又怎麼會正巧在我們在場時與肖立人一齊趕到呢?至於毀屍滅跡,那只是他故佈疑陣,讓我們更疑心雲家而已。」
  林欣兒突然問道:「那青崖子現在怎麼樣了?」
  黑衣老嫗冷冷道:「死了。敢與本族作對的人,殺無赦!」
  寒峰道:「可是青崖子既然很瞭解雲家的武學,雲長老你又如何殺他呢?」
  林欣兒接口道:「這你就錯了。青崖子畢竟不是雲家的族人,絕不可能對雲家武學瞭如指掌的。比如說雲家的傳家絕技『霧幻峰靈十三式』,非本族四大長老不傳,別的族人只怕連聽都沒聽到過,更不用說青崖子這個外人了。就憑這手絕技,雲長老已是穩操勝券,青崖子豈非必敗無疑?」
  黑衣老嫗目光閃動,道:「不錯,本門武學博大精深,青崖子只是略窺門徑罷了。」
  林欣兒似笑非笑道:「他的確只是略窺門徑,但你卻連門徑都摸不著。」
  黑衣老嫗身子又是一震,道:「你這是什麼意思?」
  林欣兒一字字道:「我的意思是,你根本不是雲家的人。」
  黑衣老嫗怔了怔,突然咯咯尖笑道:「不錯,果然了不起。可是我自問裝得還不錯,你又是怎麼發覺的?」
  林欣兒微微一笑,道:「你的失誤就是話說得太多了,你沒聽說過『言多必失』這句話嗎?」
  黑衣老嫗道:「我倒不覺得我的話裡有什麼破綻。」
  林欣兒道:「你這套說辭的確合情合理,幾乎已經沒有破綻了。聽了你的話,我立刻想到的正如寒峰所說,這一切的幕後操縱者就是青崖子,他盜取秋水寒星劍就是為了嫁禍雲家。最後他被雲家長老奪劍索命,也是自作自受。那麼,這件事到這兒就完全結束了,我們也不必再追查下去。」
  黑衣老嫗沉默著,沒有說話。
  沉默,往往是默認的意思。
  林欣兒一笑道:「你的第一層用意已經很騙得過人了,可是你的第二層用意卻更巧妙,幾乎讓我們憑著一己猜測誤入歧途。」
  黑衣老嫗道:「哦?」
  林欣兒道:「當時,我突然發現你的話中有一個破綻。我只說過懷疑你用劍收買人心,並沒有說收買誰,但你卻辯白說不是你用劍收買寒峰,顯然這件事你是知情的,卻一直裝作不知道。就憑這一點,你後來所說的一切就都不太可信了。」
  黑衣老嫗冷冷道:「說下去。」
  林欣兒道:「既然你知情卻偽作不知,我難免就要懷疑這件事的主謀還是巫山雲家——你也正希望我是這麼猜測的。因為劍一直在雲家人手中,到底有沒有被竊只有雲家人自己知道。雲家完全可能派你藉著盜劍的一套說辭,名正言順地殺了青崖子滅口,因為青崖子知道雲家太多的秘密,我們很可能向他查證出雲家的罪證來。何況,我們如果相信了你的說辭,那麼一切罪名就都被推到青崖子身上,與雲家沒有絲毫關係了。」
  黑衣老嫗的目光寒冷如冰,道:「說下去。」
  林欣兒道:「本來這一切已經很順理成章了。可是你犯了另一個錯誤,那就是不該冒充雲家的長老。我雖然沒見過四大長老,但對他們的性格卻很瞭解。雲家四大長老向來沉默寡言,沒有一個像你那麼多話的。何況象四大長老這樣精明謹慎的人,又怎麼會在言語中被別人找到破綻,這豈非不打自招嗎?所以,你這個長老是假的,話裡的破綻也是故意露出來的——你的第二層用意就是要嫁禍給雲家,讓我們認為一切都是雲家在暗中操縱。這樣一來,我們勢必要與雲家起衝突,弄不好兩敗俱傷,你反倒能置身事外,漁翁得利。」
  黑衣老嫗歎息道:「我的確低估了你。可是,這些都只是懷疑,你憑什麼證明我是假冒的呢?」
  林欣兒微笑道:「今天我對你講了許多雲家的秘密,這些並不是沒有回報的。」
  黑衣老嫗目光閃動,似已有些明白了。
  林欣兒道:「我又故意說,關於雲家除了沒見過四大長老之外,我不知道的不多。」
  黑衣老嫗咬著牙道:「這樣就消除了我的疑心,讓我以為你並沒對我的身份產生懷疑。然後……」
  林欣兒點頭道:「不錯,我就是這個意思。我想,你既然敢冒充雲家的人,對雲家也必定知道得不少了。所以,我故意向你講了許多雲家的事,你自然知道那些都是真的,聽到後來自然先入為主,我偶爾加一句假話你都信了。」
  她說得不錯,真正懂得說慌的人都知道,七成真話裡夾三成假話才最容易讓人相信。
  林欣兒接著道:「所以當我說四大長老會『霧幻峰靈十三式』時,你縱然不知道也只有含糊其詞,不敢冒然否認,使我懷疑你的身份。卻不知四大長老根本就不會這種武功,也根本不可能有人會。因為世上根本就沒有『霧幻峰靈十三式』這種武功。」
  黑衣老嫗恨恨道:「你們一直在一搭一檔,就是為了套我的話。聰明,果然聰明,你們也許是太聰明了。只是,」她冷冷地盯著林欣兒,「你又是什麼身份?為什麼會瞭解雲氏的那麼多秘密呢?」
  林欣兒淡淡一笑,竟然避而不答。
  寒峰踏上一步,道:「還是請你先說自己是誰,為何會有秋水寒星劍吧。」
  黑衣老嫗仰天狂笑,道:「你們再聰明,也永遠不會知道我是誰的。你們雖然看出我不是雲家的人,但卻已經遲了,太遲了!」
  狂笑聲中,她驀然縱身躍下懸崖,一根銀光閃閃的細絲自黑色的長袖中激射而出,直釘入山壁,身形藉著銀絲之力輕輕一蕩,便消失在蒼茫的白雲間。
  寒峰追之不及,歎道:「讓她跑了!」
  林欣兒口中卻喃喃道:「太遲了,什麼太遲了?」
  黑衣老嫗那得意的狂笑聲猶在耳邊迴盪,她的手心裡已滿是冷汗,驀然間縱身向清虛觀掠去!
  寒峰提氣急追,心中隱隱覺得不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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