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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劍中的彎彎刀光


  因為她是謝曉峰的女兒。
  她血管裡流著的是謝曉峰血中的血,她抽出來的劍是謝家的劍。
  是殺人的劍。
  不論是殺別人,還是殺自己,都同樣的快。
  可是這一劍並沒有刺入她的心臟。
  因為白天羽的劍比她的劍更快。
  劍光一現,她手裡的劍就已飛起,「奪」的一聲,釘入了水月樓的橫樑,就好像一根釘子釘入了一塊豆腐裡,一尺三寸長的劍鋒,已完全沒入了特地從貴州運來的花岡石般堅硬的梁木裡。
  「我自己要死,你為什麼不讓我死?」小玉神色黯然。
  「你不該死。」白天羽說:「也不能死。」
  謝小玉凝視著他,美麗的眼睛裡露出種極複雜的感情,也不知是欽佩?還是感激?
  白天羽這一劍雖然震脫了她手裡的劍,卻征服了她的心。
  ——十七歲的女孩子,有誰不仰慕英雄?
  老太婆看看她,又看看白天羽,忽然冷笑。「我明白了。」
  「你明白了什麼?」白天羽問。
  「要殺謝小玉,就得先殺你。」
  「是的。」
  白天羽的回答簡短而有力,老太婆又瞇起了眼,看著他手裡的劍。
  「要殺你,好像並不太容易。」
  「大概不太容易。」
  「你手上這把看來好像是劍?」老太婆問。
  「是劍。」
  「可是你的招式卻是刀法。」
  白天羽不答,只微微笑著。
  「近三十年來,江湖中大概沒有人看見過我們的燕子雙飛,雙刀合璧。」
  「今天我是不是可以看見了?」
  「是。」
  「能看到你們燕子雙飛,雙刀合璧的人,還能活下去的一定不太多?」
  「好像連一個都沒有。」
  「今天說不定我會讓你們破例一次。」白天羽笑了笑。
  「我也希望你能讓我們破例一次。」老太婆也笑了笑。
  就在她的笑容剛現,她的身子一轉,忽然間就己到了她的丈夫身旁,她的腰居然仍如少女般靈活柔軟。
  老頭子還是沒有動,沒有表情,可是忽然間刀已在手。他的刀也同樣薄如蟬翼,看來也彷彿是透明的。
  他的刀更長。
  每個人都在往後退,退出了很遠,但仍感覺到刀上的殺氣。
  老太婆忽然又輕輕的說了一句話,對老頭子說:「他手上的是劍。」
  「我們以前也殺過用劍的人。」老頭子冷冷地說。
  「可是他用的招式卻好像是刀法。」
  「哦?」
  「以前我們好像也見過這樣的人?」
  「是的。」老頭子說:「幸好那個人不會是他。」
  「幸好他不是那個人。」
  他們說的話,在別人聽來,好像根本全無意義。
  他們說的話,別人根本聽不懂。
  白天羽呢?
  他聽得懂他們的話嗎?
   

  燕子雙飛,雙刀合璧。
  他們本來明明是兩個人,兩把刀,可是在這一剎那間,兩個人彷彿忽然合而為一,兩把刀也忽然變成了一把刀。
  如果老太婆一刀的力量是五百斤,老頭子一刀的力量也是五百斤。那麼他們兩把刀合力擊出,本來就應該有千斤之力。
  這是物體的定律。
  可是世界上卻有些人能用某種巧妙的方法將這種定律改變。
  他們雙刀合璧,力量竟增加了一倍,本該是一千斤的力量,竟增加為兩千斤。
  力量增加了一倍,速度當然也要增加一倍。
  這還不是「燕子雙飛」最可怕的一點。
  他們的雙刀合璧,兩把刀明明己合而為一,卻又偏偏彷彿是從兩個不同的方向劈了下來的。
  他們明明是砍你的右邊,可是如果你往左邊閃避,還是閃不開。
  你往右閃,更閃不開。
  這意思就是說,只要他們的「燕子雙飛,雙刀合璧」一出手,你根本就閃不開。
  雙刀合璧,力量倍增,就好像是四位高手的合力一擊,你當然更無法招架。
  雙刀合璧,渾如一體,根本就完全沒有破綻。
  你當然也破不了。
  所以他們這一刀確實從未失手過,他們相信這一次也絕不會例外。
  就在他們的刀光閃起的那一瞬間,白天羽的劍也出手了。
  劍是直的,劍出手也是直刺。
  白天羽好像也不例外,他這一劍刺出時,好像也是直直的。
  但是這筆筆直直刺出來的一劍,竟忽然閃起了一道彎彎的刀光。
  燕子雙刀,都是精鋼百煉,吹毛斷髮的利刃,刀光亮如流星。
  白天羽的劍,看來只不過是把很普通的劍。
  可是當劍中閃起一道彎彎的刀光時,燕子雙刀流星般的刀光竟忽然失了顏色。
  雙刀合璧,明明已合而為一,渾如一體,絕對沒有一點破綻。
  是這劍中那道彎彎的刀光竟忽然彎彎的從中間削了迸去,削人了他們的刀光中。
  誰也看不出這一劍是怎麼削進去的,只聽見「叮」的一聲響。
  只有輕輕的一聲響,亮如流星般的刀光忽然消失不見。
  那劍中彎彎的刀光卻還在,又彎彎的一轉,然後所有光芒都消失。
  所有的聲音都沉寂,所有動作都停頓。
   

  所有一切「活」的東西都彷彿消失了,天地間忽然變得「死」一般沉寂。
  白天羽還是像一瞬間前那麼樣靜靜的站在那裡,好像根本沒有動過。
  可是他手裡的劍,劍光已經滴下了一滴血,然後第二滴,第三滴……
  鐵燕夫妻也是動也不動的站在那裡,刀也還在手裡,好像也沒有什麼變化。
  可是他們的臉上和手腕上卻都有了一道傷痕。
  一道刀痕!
  明明是劍傷的,為什麼卻是留下刀痕?
  一道刀痕,彎彎的刀痕,彎如新月。
  鮮血慢慢的從他們傷口中沁了出來,開始的時候還很淡。
  他們的臉色好像也沒有什麼變化,只不過顯得有點迷惘,就好像一個人忽然看到了一件他無法理解的事情時那種樣子。
  然後,突然間所有的事又都起了驚人的變化。
  鐵燕夫妻臉上那道彎如新月,淡如新月的刀痕,忽然綻開了,臉上的血肉就好像一顆玉米在熱鍋裡忽然綻裂,露出了白骨。
  他們手裡的燕子刀也忽然掉了下去,連著他們握刀的那隻手一起掉了下去。
  但是他們臉上卻連一點痛苦的樣子都沒有,因為恐懼已經使得他們連這種痛苦都忘了。
  ——自古以來,恐懼豈非都是痛苦的極限?
  沒有人能形容出他們眼睛裡露出的那種恐懼?
  就連大家剛才忽然看見一個人被他們一刀分成兩半時,都沒有他們現在這麼恐懼。
  他們的恐懼竟似已超越了恐懼的極限。
  ——痛苦的極限是恐懼,那麼恐懼的極限又是什麼?
  他們怕的並不是這個能一劍毀了他們的人,他們怕的是這個人手裡的這把劍中的那道彎彎的刀光。
  彎如新月。
  刀並不可怕。
  一個人如果怕一把刀,通常都因為他們怕用刀的人,怕這個人的刀法,怕這個人用刀殺了他。
  但是他們怕的卻是這柄劍中的彎彎的刀光。
  這彎彎刀光的本身,彷彿就帶著某種能將他們靈魂都撕裂的恐懼。
  這種恐懼不但令他們忘記了痛苦,而且激發了他們生命中某種奇異的潛力。
  所以他們臉上的血肉雖然已綻裂,一隻手雖然己斷落,可是他們並沒有倒下去。
  他們竟好像根本不知道自己受了傷,根本不知道手已斷了。
  ——恐懼的極限,豈非就是不知道?
  這種恐懼就像是只看不見的手,扼住了每個人的咽喉。
  沒有人出聲,甚至沒有人能呼吸。
  第一個開口的人,竟是那從來不太說話的老頭子,他一直在看著白天羽手裡的劍,忽然問:「你用的是不是劍?」
  「好像是。」
  「不是好像是,你用的是把真正的劍。」
  「哦?」
  「天上地下,古往今來,只有一個人能有這種劍。」老頭子聲音中也有恐懼。
  「哦?」
  「你不是那個人。」
  「我本來就不是。」白天羽說:「我就是我。」
  「你用的這把劍,是不是他的劍?」
  「這把劍是我的。」
  「你這把劍上有沒有字」
  「這把劍應該有字?」
  「應該有七個字。」
  「哪七個字?」
  「小樓一夜聽春雨。」
  小樓一夜聽春雨。
  白天羽的這把劍上,的確有這七個字。
  白小樓的那把彎彎的刀上,也有這七個字。
  這七個字本來只不過是一句詩,一句意境非常美的詩,帶著種欲語還休的淡淡輕愁,帶著種美得令人心醉,也心碎的感情。
  可是老頭子說出這七個字,聲音中卻只有恐懼。
  一種幾乎接近敬畏的恐懼。
  ——一種人類只有在面對神鬼時才會產生的敬畏。
  這句詩中卻連一點令人恐懼的地方都沒有。
  老頭子又在問白天羽。
  「你以前沒有聽過這七個字?」
  「我聽過。」白天羽淡淡的說:「這是句傳誦已久的名詩。」
  「你不知道這七個字的意思?」
  「我知道。」
  「你真的知道?」老頭子眼睛裡居然發出了光。
  「這意思就是說,一個春天的晚上,有一個寂寞的人獨坐在小樓上,聽了一夜春雨聲。」
  「不對,不對。」老頭子不停的搖頭:「完全不對。」
  「難道這句詩裡面還有什麼別的含意?」
  「這七個字說的是二個人。」
  「一個天下無雙的神人。」老頭子臉上又出現了那種敬畏的恐懼。「一個天下無雙的美人。」
  老頭子又在搖頭:「不對,不對,你絕不會認得這兩個人。」
  「因為他們久已不在人世了。」老頭子喃喃的說:「你還沒有出生時,他們就已不在人世了。」
  他的眼睛裡突然又現出了厲光。「但是你剛才用劍使出的那一招,卻絕對是他的刀法。」
  「哦?」
  「天上地下,古往今來,只有他一個人能使出那一種刀法。」老頭子說:「也只有用『春雨』,才能使出那種招式。」
  老頭子又盯著他手中的劍。「你手上的是不是『春雨』?」
  白天羽只笑,不答。
  老頭子盯著他看了很久,才長長的歎了口氣:「你究竟是什麼人?怎麼會有『春雨』?怎麼會使出那一招?」
  「我為什麼要告訴你?」
  「你一定要告訴我。」老頭子說:「只要你告訴我,我情願死。」
  「我不說也一樣可以殺了你。」
  「你不能殺我。」
  「為什麼不能?」
  「非但你不能殺我,普天之下,誰也不能殺我!」
  他還有一隻手,他忽然從身上拿出塊黝黑的銅牌,高高舉起,大聲對王一開說:「你看看這是什麼?」
  這只不過是塊銅牌而已,白天羽實在看不出它有什麼特別的地方。
  但是王一開的臉色卻變了,眼睛裡立刻充滿了驚奇與敬畏。
  就好像一個敬神的人,忽然看見了他的神靈。
  「你一定知道這是什麼?」老頭子又問王一開。
  「我知道。」王一開說:「我當然知道。」
  「你說。」
  「這就是昔年天下英雄公認的免死銅令。」王一開說:「是神劍山莊和江湖中三大門幫,七大劍法,四大世家聯名要求天下英雄承認的,只要有了這塊免死令,無論他做了什麼事,天下英雄都要免除他的一死。」
  「這是假的。」展飛忽然大叫:「一定是假的!」
  「一定不假。」王一開說:「絕對不假」
  「神劍山莊和七大劍派都是魔教的死敵。」展飛說:「免死銅牌怎麼會在魔教長老的身上?」
  「這其中當然有原因。」
  「什麼原因?」
  「我不能說出來,可是我知道他這塊令牌絕對不假。」
  王一開臉色慘白,一字一字的說:「今日如果有人殺了他,就變成了神劍山莊、和三大門幫、七大劍法、四大世家的死敵,七日之內,必死無疑。」
  說完了這句話,他的人忽然掠起,穿出了窗子,消失於夜色之中。
  銀燕夫妻和白天羽都沒有阻攔他,別人根本攔不住他。
  他走,是生怕有人逼他說出這其中的秘密,這秘密是他絕對不能說出來的。
  「我一生殺人無數,現在我還有一隻手,今日我若不死,這裡所有的人遲早都要一個個死在我的刀下。」老頭子說:「你們日月夜夜都要提心吊膽,防備我去殺你們,你們在睡夢中醒來時,說不定已變成了無頭的冤魂。」
  他說得很慢,一個字一個字的說出來,每個字裡面都彷彿帶著種邪惡的咀咒。
  大家把他的話一個字一個字的聽在耳裡,全身寒毛都一根根豎起。
  無論誰都知道,他絕對是個說得出能做得到的人。
  「所以你們今天絕不該讓我活著離開這裡。」老頭子說:「只可惜你們偏偏又不能殺我。」
  誰也不能否認一點,誰也不敢與神劍山莊和七大劍派為敵。
  「但是我自己可以殺死我自己。」他盯著白天羽。「只要你說出你怎麼會有『春雨』,你怎麼會那一招,我就立刻死在這裡。」
  他居然不惜以自己的性命來換這秘密。
  白天羽的劍是怎麼得來的?他那一招是怎麼練成的?
  跟這老頭子有什麼關係?他為什麼一定要知道?
  而且不惜以死來換這秘密?
   

  大家都希望白天羽說出來。
  每個人都有好奇心,這件事本身已經引起大家的好奇心。
  更何況大家都希望這對老夫妻快點死。
  「你說不說?」老頭子還在盯著白天羽。
  白天羽的回答簡單而乾脆,就像是一根釘子。
  「不說。」
  「你真的不說?」
  「你殺不了我的,我卻隨時都可以殺了你。」白天羽淡淡的說:「今日我免你一死,他日只要你殺一個人,我就要你的命。」
  他看著老頭子手中的銅令,接著又說:「一塊免死銅令,只能救你一次,我保證,下次誰也救不了你,就算是神劍山莊的謝莊主親臨,我也先殺了你再說。」
  這些話他說得很慢,也是一個字一個字的說出來,每個字裡面都帶著種令人不能不相信的力量,一種無法抗拒的力量。
  在這一瞬間,這個溫和的鄉下大孩子,竟似忽然變成了個十丈高的巨人。
  謝小玉在看他,眼裡又露出那種複雜的表情。
  老頭子眼睛裡的表情卻跟她完全不同,他的眼睛裡好像有一把毒火,一柄毒刀,一條毒蛇,和一個經過天上地下諸魔群鬼詛咒過的毒咒。
  「你說你姓白?」
  「是的。」
  「黑白的白?」
  「白小樓的白?」
  「是的。」
  老頭子的眼睛又出現了那種幾乎接近恐懼的極限的眼神,他喃喃的說:「因果,因果。」老頭子說:「因果報應,如果不是當年——」
  「我勸你現在最好快走!」
  白天羽不等他說,就打斷了他的話。
  ——他為什麼不讓他說完?
  「我當然要走。」老頭子說:「可是有件事我一定要告訴你。」
  「說!」
  「不管你是誰,你那把劍怎麼來的,你那一招是從哪裡學來的,都必將為你帶來無窮無盡的災禍。」
  他的眼睛比話更毒。
  「就算你能用那一劍縱橫天下,但是災禍都必將永遠跟著你。」老頭子說:「日日夜夜,時時刻刻的跟著你,就算你能用那一劍換來天下無雙的俠名,但是你這-生都必將永遠活在悲苦傷痛中,然後再傷心而死!」
  他忽然仰首向天,淒聲呼喊:「有天上地下所有的神魔惡鬼為證,這就是你這一生的命運!」
  這是他的毒咒。
  也是「春雨」初出時,就俱來的毒咒。
   

  春風冷颼颼的吹過寒池,黑暗中也不知有多少妖魔鬼怪在聽著他的這個毒咒。
  然後他們夫妻也投入了這一片比毒血還濃的黑暗,投入了魔鬼群中。
  白天羽一直在聽,看來依舊是那麼安祥鎮定。
  謝小玉忽然衝了過來,拉起他的手。
  「你千萬不要聽他們的鬼話。」她的手冰冷,她的聲音卻溫柔如春水:「這種鬼話你連一個字都不要相信。」
  白天羽沉默,沉默了很久,才笑了笑:「鬼話有時都很靈的。」
  謝小玉的手更冷,冷得發抖。
  「可是他們說的話,我連一個字都不信。」
  白天羽看著她:「因為他們說的不是鬼話,他們是人,不是鬼。」
  謝小玉也笑了。
  「就算他們真的是鬼,我相信你也不會怕他們的。」她的聲音更溫柔:「我相信不管是天上,還是地下,都絕對沒有讓你害怕的事。」
  天下有什麼比十七歲的少女對心目中的英雄的讚美更令男人動心?
  而這個男人恰好又正是被她讚美的英雄。
  天下有什麼比無邪的少女的全心信賴,更令男人覺得自豪?
  而她又是個美麗絕倫的少女。
  但是白天羽卻沒有為這些而陶醉,他雖然是個男人,但卻不同於流俗。
  更何況他心中一直隱藏著一個秘密,一個很痛苦的秘密。
  「你真是謝曉峰的女兒?」
  謝小玉吃驚的看著他,她不知道他為什麼會突然這麼問?
  「是的。」
  「可是我聽說謝曉峰沒有女兒。」
  「家父行事很少為人所知。」謝小玉笑了起來。「神劍山莊更少有人前去,別的人怎麼會知道?」
  謝小玉的目中又流露出光芒,她接著又說:「你不但救了我,還擊敗了銀燕雙飛,家父知道了,也一定會認為這是很了不起的。」她很快的又補上了一句:「當然了,他也會很感激你的。」
  「如果他很感激我,他就欠我一聲道謝。」白天羽的人似乎變了,變得很冷傲。「如果他認為我還算過得去,那麼他就欠我一場決鬥。」
  「你要找家父決鬥」她一怔。
  「自從謝家三少爺開始出道江湖,就一直找遍了天下的成名劍客決鬥,殺敗了每一個對手,成就了神劍山莊的赫赫盛名。」
  「神劍山莊之名並不是從家父手中開始的。」
  「可是你的祖先們並沒有像令尊這樣有名。」白天羽說:「他擊敗了別人才使自己成名,因此也無權拒絕別人的挑戰。」
  「家父不會跟你決鬥的。」
  「為什麼?」
  「自從他跟燕十三最後一次比劍後,他就不再跟人決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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