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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七回 訪能人 馬夜叉獨上玄陰宮 窺秘戲 柳燕娘動情天魔舞


  智通等經曉月禪師介紹後,知道來人神通廣大,非同小可,一個個上前參拜。又問曉月禪師,石玉珠可曾追上?曉月禪師道:「說起來真也慚愧,我今天居然會栽在一個小和尚手裡。我以為只有東海三仙會用無形劍,而他們三人素來光明正大,從不暗地傷人。不曾想到他們後輩中也有這樣人,一時大意。如果早知有此事發生,我便將劍光放出,他如何進得殿來?等到他將石玉珠帶走,我追到辟邪村附近,眼看快要追上,卻迎面碰見峨眉派中醉道人同髯仙李元化。這二人與我昔日有同門之誼,當初都幫過我的大忙,曾經答應必有以報答他們,事隔多年,俱無機會。今日他們二人上來攔阻講情,我不能不答應,只得借此勾銷前情。我回來時,見此地火勢漸小,諒無妨礙。忽然想起這位老友,打算去請他出來幫忙。恰好在路上遇見馬道友,業已請他同來。」
  原來這馬覺到慈雲寺住了多日,那日出寺閒遊,忽然遇見他多年不見的師叔鐵笛仙李昆吾,馬覺大喜,便請他到寺中相助。李昆吾道:「你我二人俱非峨眉敵手。最好你到巫山神女峰玄陰洞去請陰陽叟,你就說峨眉派現下收了數十名男女弟子,俱是生就仙骨,童貞未壞。問他敢不敢來參加,討一點便宜回去?此人脾氣最怪,容易受激,又投其所好,也許能夠前來。有他一人,勝似別人十倍。現在敵人方面有我的剋星,不但我不能露面,就連你也得加意留神,見機而作。」說罷,與馬覺訂下後會之期而去。馬覺因為事無把握,便不告訴眾人,親身前往。到了神女峰,見著陰陽叟,把前情說了一遍。陰陽叟冷笑道:「李昆吾打算借刀殺人,騙我出去麼?你叫他休做夢吧!」馬覺見話不投機,正要告辭。忽然外面氣急敗壞跑進來一個道童,說道:「那個小孩被一個道人救走。師兄也被道人殺死了。」陰陽叟聞言,也不說話,只在屋子裡轉來轉去。轉了一會,倏地閉目坐定,不發一言。馬覺疑心他是不願理自己,站起來要走。那個道童低聲說道:「請稍等一會,師父出去一會就回來。」馬覺不知他的用意,正要問時,陰陽叟業已醒轉,自言自語道:「真走得快,可惜逃走已遠了,不然豈肯與他甘休!」說罷,站起身來,拉著馬黨的手,說道:「你且少待一會,等我收拾收拾,再同你到慈雲寺去。」馬覺見他反覆無常,好生詫異。陰陽叟道:「你覺得我沒有准主意嗎?我這人一向抱的是利己主義,我也不偏向何人,誰於我有益,我就和誰好。昨天我擒著一個小孩子,根基甚好,於我大有益處。誰想今日被人救去,反傷了我一個愛徒。適才運用元神追去,已追不上,看見一些劍光影子,知是峨眉派中人所為。我不去傷他,他反來傷我,情理難容,我才決定去的。」當下便叫道童與馬覺預備休息之所。他便走進後洞,直到半夜才出來,而且喝得醉醺醺的,臉上鮮明已極,腰間佩了一個葫蘆。他把門下許多弟子召集攏來,囑咐了幾句,便同馬覺動身。走到半路,遇見曉月禪師,他二人本是好友,見面大喜,一同來到慈雲寺商議應敵之策。
  到了當日下午,慈雲寺中又陸續來了幾個有名的厲害人物:一個是新疆天山忙牛嶺火雲洞赤焰道人,同著他兩個師弟金眼狒狒左清虛和追魂童子蕭泰;一個是雲南苦竹峽無發仙呂元子;還有貴州南疆留人寨的火魯齊、火無量、火修羅三個寨主,還帶領著門下幾個有名劍仙同時來到。這都是異教中有數人物,有的是受了許飛娘的蠱惑,有的是由曉月禪師展轉請托而來。慈雲寺中增加了這許多魔君,聲勢頓盛。依了赤焰道人的意思,當晚就要殺奔辟邪村去。曉月禪師認為還有邀請的幾個有名劍仙尚未來到,仍是主張等到十五上半日再行定奪。這其中有好些位俱已不食人間煙火,惟獨南疆三位寨主以及隨同他來的人,不但吃葷,而且仍是茹毛飲血,過那原始時代的野蠻生活。當下曉月禪師代智通作主人,吩咐大排筵宴,殺豬宰羊,款待來賓。慈雲寺本來富足,什麼都能咄嗟立辦,一會兒酒筵齊備。曉月禪師邀請諸人入座,自己不動葷酒,卻在下首相陪。
  等到酒闌人散,已是二更時分。有的仍在大殿中閉目養神,運用坐功;有的各由智通安頓了住所,叫美女陪宿。龍飛知道陰陽叟會採補功夫,打算跟他學習,便請陰陽叟與他同住一起。除了百花女蘇蓮與九尾天狐柳燕娘,是慕名安心獻身求教外,另由智通在眾婦女中選了幾個少年美女前來陪侍。陰陽叟不拒絕,也不領受,好似無可無不可的神氣。他這間房本是一明兩暗,陰陽叟與龍飛分住左右兩個暗間。龍飛、蘇蓮、柳燕娘齊朝陰陽史請教,陰陽叟只是微笑不言。後來經不起龍、蘇、柳三人再三求教,陰陽叟道:「不是我執意不說,因為學了這門功夫,如果自己沒有把握,任性胡為,不但無益,反倒有殺身之禍的。」龍、蘇、柳三人見陰陽叟百般推卻,好生不快,因他本領高強,又是老前輩,不便發作。
  那陰陽叟坐了一會,便推說安歇,告辭回房。龍、蘇、柳三人原想拉他來開無遮大會,見他如此,不再挽留,只好由他自去。他房中本有智通派來的兩名美女,他進房以後,便打發她們出來,將門關閉。龍、蘇、柳三人見了這般舉動,與昔日所聞人言說他御女御男,夜無虛夕的情形簡直相反,好生詫異,不約而同地都走到陰陽叟窗戶底下去偷看。這一看不要緊,把龍、蘇、柳三人看了個目眩心搖,做聲不得。先是看見陰陽叟取過腰間佩帶的葫蘆,把它擺在桌上,然後將葫蘆蓋揭開,朝著葫蘆連連稽首,口中唸唸有詞。不大一會工夫,便見葫蘆裡面跳出來有七個寸許高的裸身幼女,一個個脂凝玉滴,眉目如畫,長得美秀非常。那陰陽叟漸漸把週身衣服褪將下來,朝著那七個女子道一聲:「疾!」那些女子便從桌上跳下地來,只一晃眼間,都變成了十六七歲的年幼女孩。其中有一個較為年長的,不待吩咐,奔向床頭,朝天臥著。陰陽叟便仰睡在她身軀上面。那六個女子也走將過來,一個騎在陰陽叟的頭上,一個緊貼陰陽叟的胸前,好似已經合榫,卻未見他動作。其餘四個女子,便有兩個走了過去,陰陽叟將兩手分開,一隻手掌貼著一個女子的身體;還有兩個女子也到床上,仰面朝天睡下,將兩腿伸直,由陰陽叟將兩隻腳分別抵緊這兩個女子的玉股。這一個人堆湊成以後,只見陰陽叟口中胡言亂嚷不休;那七個女子,也由櫻口發出一種呻吟的聲息。龍、蘇、柳三人不知他做什麼把戲,正看得出神之際,那陰陽叟口裡好似發了一個什麼號令,眾女子連翩起身,一個個王體橫陳。陰陽叟站立床前,挨次御用,真個是顛倒鴛鴦,目迷五色。
  龍飛看到好處,不由得口中「咦」了一聲。忽覺眼前一黑,再看室中,只剩陰陽叟端坐床前,他佩的葫蘆仍在腰間,適才那些艷影肉香,一絲蹤影俱無。回想前情,好似演一幕幻影,並沒有那回事似的。龍飛也不知陰陽叟所作所為,是真是幻,好生奇怪。還想看他再玩什麼把戲時,只見屋內燭光搖曳,而床上坐的陰陽叟也不知去向了。以龍飛的眼力,都不知他是怎麼走的,心中納悶已極。那蘇蓮與柳燕娘見了這一幕活劇,身子好似雪獅子軟化在窗前。見陰陽叟已走,無可再看,雙雙朝龍飛瞧了一個媚眼,轉身便朝龍飛房中走去。龍飛心頭正在火熱,那禁得這種勾引,急忙踉了進去,一手抱定一個。正要說話,忽聽窗外有彈指的聲音,原來是曉月禪師派人請他們到大殿有事相商。
  蘇、柳二人聞言,各自「呸」了一聲,只得捺住心火,隨龍飛來到前殿。只見闔寺人等均已到齊,曉月禪師與陰陽叟,還有新來幾位有名異派劍仙,居中高坐。龍飛定睛一看,一個是川東南川縣金佛山金佛寺方丈知非禪師,一個是長白山摩雲嶺天池上人,一個是巫山風箱峽獅子洞游龍子韋少少。還有一個看去有四十多歲年紀,背上斜插雙劍,手中執定一把拂塵,生就仙風道骨,飄然有出塵之概。龍、蘇、柳三人俱不認識此人,經曉月禪師分別介紹,才知此人就是川東的隱名劍仙鍾先生,果然名不虛傳。大家見面之後,曉月禪師便把前因後果說了一遍。知非禪師道:「善哉!善哉!不想我們出家人不能超修正果,反為一時義氣,伏下這大殺機。似這樣冤仇相報,如何是了?依我之見,我與苦行頭陀原有同門之誼,不如由我與鍾先生、苦行頭陀出頭與你們各派講和,解此一番惡緣吧。」曉月禪師因知非禪師劍術高強,有許多驚人本領,曾費了許多唇舌,特地親身去請他前來幫忙,不想他竟說出這樣懈怠話來,心中雖然不快,倒也不好發作。這殿上除了鍾先生是知非禪師代約前來,天池上人與韋少少不置可否,陰陽叟是照例不喜說話。其餘眾人見請來的幫手說出講和了事的話,俱都心懷不滿,但都震於知非禪師威名,不好怎樣。
  惟獨火焰道人名副其實,性如烈火,聞言冷笑一聲,起來說道:「禪師之言錯了。那峨眉派自從齊漱溟掌教以來,專一倚強凌弱,溺愛門下弟子,無事生非。在座諸位道友禪師,十個有八個受過他們的欺侮。難得今日有此敵愾同仇的盛會,真乃千載一時的良機。如果再和平了結,敵人必定以為我們怕他們,越加助長凶焰,日後除了峨眉,更無我們立足之地了。依我之見,不如趁他們昨晚一番小得志之後,不知我們虛實強弱,不必等到明晚,在這天色未明前殺往辟邪村,給他們一個措手不及,出一點心中惡氣,是為上策。如果是覺得他們人多勢眾,自己不是敵手的話,只管自己請便,不必遊說別人,渙散人心了。」說罷,怒容滿面。知非禪師見火焰道人語含譏諷,滿不在意,倏地用手朝外殿角一指,眾人好似見有一絲火光飛出,一面含笑答道:「火道友,你休要以為貧僧怕事。貧僧久已一塵不染,只為知道此番各派大劫臨頭,又因曉月禪師情意殷殷,到此助他一臂之力,順便結一些善緣。誰想適才見了眾位道友,一個個煞氣上衝華蓋,有一多半在劫之人。明日這場爭鬥,勝負已分。原想把凶氛化為祥和,才打算約請雙方的領袖和平排解。火道友如此說法,倒是貧僧多口的不是了。明日之會,諸位只管上前,貧僧同鍾道友接應後援如何?」火焰道人還要還言,曉月禪師連忙使眼色止住。一面向知非禪師說道:「非是貧僧不願和平了結,只是他們欺人太甚,看來只好同他們一拼。師兄既肯光降相助,感恩不盡。不過他們人多勢眾,還是趁他們不知我們虛實時先行發動,以免他們知道師兄諸位等到此,抵敵不過,又去約請幫手。師兄以為如何?」知非禪師道:「師兄你怎麼也小看峨眉派,以為他們不知我們的虛實?哪一天人家沒有耳目在我們左右?一舉一動,哪一件瞞得過人家?諸位雖不容納貧僧的良言,貧僧應召前來,當然也不能因此置身事外。雙方既然約定十五日見面,那就正大光明,明日去見一個勝負,或是你去,或是他來好了。」
  眾人因聽知非禪師說有峨眉耳目在旁,好多人俱用目往四處觀看。知非禪師道:「諸位鍺了,奸細哪會到殿中來呢?適才我同火道友說話時,來人已被我劍光圈在殿角上了。」說罷,站起身來,朝著外殿角說道;「來人休得害怕,貧僧決不傷你。你回去寄語二老與苦行頭陀,就說曉月禪師與各派道友,準定明日前往辟邪村領教便了。」說罷,把手向外一招,便見一絲火光由殿角飛回他手中。智通與飛天夜叉馬覺坐處離殿門甚近,便縱身出去觀看,只見四外寒風颼颼,一些蹤影俱無,只得回來。知非禪師又道:「無怪峨眉派逞強,適才來探動靜的這一個小和尚,年紀才十多歲,居然煉就太乙玄門的無形劍遁。看這樣子,他們小輩之中前途未可限量呢!」大家談說一陣。知非禪師知道劫數將應,勸說無效,當眾聲明自己與鍾先生只接後場,由別位去當頭陣。龍飛同三位寨主不知知非禪師本領,疑心他是怕事,不住用言語譏諷。知非禪師只付之一笑,也不答理他們。曉月禪師仍還仗著有陰陽叟等幾個有名的幫手,也未把知非禪師的話再三尋思,這也是他的劫數將到,活該倒霉。當下仍由曉月禪師派請眾人:留下本寺方丈智通、明珠禪師、鐵掌仙祝鶚、霹靂手尉遲元、飛天夜叉馬覺幾個人在寺中留守;其餘的人均在十五申末酉初,同時往辟邪村出發。這且不言。
  話說昨晚追雲叟與矮叟朱梅正同各位劍仙在玉清觀閒話,忽然醉道人與頑石大師匆匆飛進房來,說道:「適才我二人在慈雲寺樹林左近,分作東西兩面探看。不多一會,先後看見五人分別駕起劍光飛入慈雲寺。後來追上去看,才知是小弟兄中的齊靈雲姊弟,同著周輕雲、朱文、吳文琪、孫南、笑和尚等七人。起初頗見勝利。後來俞德、龍飛出來,我二人便知事情不好,果然俞德將紅砂放將出來。幸喜齊靈雲身旁飛起一片烏雲,將他們身體護住。雖未遭毒手,但是已被敵人紅砂困住,不能脫身。我二人力微勢孤,不能下去救援,特地飛回報告,請二老急速設法才好。」髯仙李元化一聽愛徒有了紅砂之危,不禁心驚,說道:「這兒個孩子真是膽大包身,任意胡為!久聞俞德紅砂厲害,工夫一大,必不能支。我等快些前去救他們吧。」矮叟朱梅笑道:「李鬍子,你真性急。這有什麼大不了的事,用得著這般勞師動眾嗎?」李元化見朱梅嬉皮笑臉,正要答言,忽聽門外有人說道:「諸位前輩不必心優,他們此番涉險,我事前早已知道,代他們佔了一卦,主於得勝回來,還為下次邀來一位好幫手。如有差錯,惟我是問好了。」髯仙聞言,回頭一看,見是玉清大師。雖知她佔課如神,到底還是放心不下,便要邀請白雲大師同去看一看動靜。追雲叟笑道:「李道兄,你真是遇事則迷。令徒孫南福澤甚厚,小輩中只有他同少數的幾個人一生沒有凶險。輕雲、靈雲姊弟與笑和尚,生具仙緣,更是不消說得。就連朱文、吳文琪二人,也不是夭折之輩。紅砂雖然厲害,有何妨礙?我等既然同人家約定十五之期,小弟兄年幼胡鬧,已是不該,我等豈能不守信約,讓敵人笑話?你不用憂驚,他們一會兒自然絕處逢生,化險為夷。落得借敵人妖法管教自己徒弟,警戒他們下次。你怕著何來?」正說話間,忽聽遠遠一個大霹靂,好似從慈雲寺那面傳來。追雲叟笑道:「好了,好了,苦行頭陀居然也來湊熱鬧了。」說罷,掐指一算,便對醉道人、頑石大師、髯仙李元化三人說道:「苦行頭陀與曉月禪師同時來到慈雲寺,被苦行頭陀用大乙神雷破了紅砂,一會便同他們回來。他弟子笑和尚貪功心切,最後回來時,恐怕要遭曉月禪師毒手。三位道友在辟邪村前面一座石橋旁邊等候,如見曉月禪師追來,由頑石大師把笑和尚接回,醉、李二位道友就迎上前去。曉月禪師昔日曾受二位道友的好處,必不好意思動手,二位就此回來便了。」醉道人等聽完追雲叟之言,各自依言行事。
  他三人才走不遠,苦行頭陀已將靈雲等六人救回。二老同各位劍仙,便率同小輩劍俠一齊上前拜見。苦行頭陀見了二老,各合掌當胸地把前事說了一遍。苦行頭陀道:「阿彌陀佛!為峨眉的事,我又三次重入塵寰了。」矮叟朱梅道:「老禪師指日功行圓滿,不久就要超凡入聖,還肯為塵世除害,來幫峨眉派的大忙,真正功德無量。只便宜了齊漱溟這個牛鼻子,枉自做了一個掌教教祖,反讓我們外人來替他代庖,自己卻置身事外去享清淨之福,真正豈有此理!」苦行頭陀道:「朱檀越錯怪他了。他為異日五台派有兩個特別人物,第三次峨眉鬥劍,關係兩派興亡,不得不預先準備。因恐洩漏機密,才借玄真子的洞府應用。日前又把夫人請去相助。知道慈雲寺裡有許多會邪法妖術的異派人在內,叫貧僧來助二老同各位劍仙一臂之力。他不能來,正有特別原因,不過眼前不能洩露罷了。」矮叟朱梅道:「誰去怪他,我不過說一句笑話而已。」
  大家入座以後,追雲叟便問靈雲適才在慈雲寺中情形。靈雲起初去的動機,原只想去暗中探一探虛實,並不曾料到金蟬、笑和尚等四人走在前頭會動起手來。因未奉命而行,深恐追雲叟怪罪,及至將適才情形說完,追雲叟同各位前輩並未見責,才放寬了心。對答完後,便退到室旁侍立。猛回頭見金蟬在門外朝她使眼色。靈雲便走出房來,問他為什麼這樣張皇?金蟬道:「適才我們被紅砂所困時,笑和尚借無形劍遁逃走,我以為他早已回來。誰想我問眾位師兄師妹,皆說不曾看見他回轉。想是被困寺內,如今吉凶難定。姊姊快去請各位師伯設法搭救才好。」靈雲起初也以為笑和尚先自逃回,聽了金蟬之言,大吃一驚,便進房報告,請二老派人去救。矮叟朱梅道:「還用你說,這個小和尚的障眼法兒是瞞不過曉月禿驢的,他偏要不知進退去涉險。適才你白師伯已經派人去接他去了,你放心吧。要不然小和尚有難,老和尚在這裡會不著急嗎?」靈雲、金蟬聞言,見房中各位前輩俱在,只不見了醉道人等三人,才放寬了心。苦行頭陀道:「這個業障也真是貧僧一個累贅。貧僧因見他生有夙根,便把平生所學盡數傳授。誰想他膽大包身,時常替貧僧惹禍。所幸他來因未昧,天性純厚,平生並無絲毫凶險,所以適才我也懶得去尋他一同回來。現在有醉道友等三位劍仙去替他解圍,貧僧更放心了。」元元大師道:「老禪師輕易不收徒弟,一收便是有仙佛根基的高足,異日再不愁衣缽沒有傳人了。」接著各位劍仙也都誇讚苦行頭陀得有傳人。大家談了一陣。直到天色微明,醉道人、髯仙、頑石大師同笑和尚先後回來。那女崑崙石玉珠同笑和尚到了玉清觀前,便自道謝作別而去。笑和尚看見師父來了,心中大喜,急忙上前拜見。苦行頭陀又訓誡了他幾句。這時除了這些前輩劍仙外,餘人都分別安歇,回房做功夫去了。只有金蟬在門外靜等笑和尚回來。一會工夫,笑和尚回完了話,退出房來。二人見面之後,攜手同到前面,大家興高采烈地互談慈雲寺內情形。
  到了這日晚間,追雲叟召集全體劍俠,說道:「只剩今日一夜,明日便要和敵人正式交手。何人願意再往慈雲寺去,探看敵人又添了什麼幫手,以便早作準備。」笑和尚仗著自己會無形劍遁,可以藏身,不致被敵人發現,便上前討令。追雲叟笑道:「你倒是去得的,不過現在他們定來了不少能人,你只可暗中探聽虛實,不可露面生事。切記切記!」笑和尚領命後,駕起劍光,飛到慈雲寺內,果然看見來了不少奇形怪狀之人。他藝高人膽大,本想還要下去擾亂一番,忽見從空中先後降下四人。笑和尚在殿角隱著身形,定睛一看,見有知非撣師在內,頓時嚇了一跳。昔日在東海曾經見過,知道他厲害,便不敢亂動。只把身體藏在殿角瓦壟之內,朝下靜觀。正聽得出神之際,忽聽知非禪師朝他說話,知道事情不妙。才待要走,已來不及,被知非禪師放出的劍光困住,脫身不得。還算好,敵人劍光只把他週身罩住,不往下落。他便把身劍合一,靜等機會逃走。後來知非撣師又對他說了幾句,撤回劍光。笑和尚知道厲害,不敢停留,急忙飛回辟邪村向大眾報告一切。追雲叟道:「既然敵人約來了許多幫手,明日千萬不可大意。」說罷,又同大眾商量明日迎敵之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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