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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隻手,一隻血肉模糊的手,自長滿野花的土地下艱難地拱出。 半里之外的羅家堡,此刻已是一片火海,大火映紅了夜空,空氣似乎在沸騰,百尺之外,便會感到令人難以忍受的灼熱氣浪。 羅家堡川了的高高石階之上,此時正站立著一個玄衣蒙面之人,此人身材瘦長,雙手負背,一對攝人的眸子正狠狠地盯著跪在自己面前的一位白髮老者。 老者身後,佇立著兩位少女和一位年輕公子,從這三人的神態上看,便知已被人制使穴道,年輕公子眼噴怒火,身子卻是絲毫動彈不得。 老者噙著眼淚,緩緩環顧四周狼藉遍地的屍體,抬首沖蒙面人顫聲道:「我羅家七代武林世家,不想今日毀於我羅項手中……這位朋友……老朽雖不知閣下大名,卻相信羅家與閣下絕無冤仇……老朽死不足措,只求……只求閣下能放過這三個孩子……」 「爹!不用求他!」老者身後的年輕公子傲然道:「咱羽羅家世代英名,就是死,也不能向強盜低三下四……」 「往口!」老者回首喝道:「你……你懂什麼!爹的命都可以不要,為的是什麼?!」』 玄衣蒙面人冷哼一聲,道:「羅項,廢話少說!要我放過他們可以,把東西交出來!」 老者臉色一沉,回首道:「閣下所說的那樣東西,老朽雖聽說過,卻從未見過……」 「羅項!我再問你一次,就二次!你有還是沒有?!」玄衣人的語氣中已殺氣畢露。 「我……」老者欲語又止,身體有些微微顫抖。 就在這時,另一個玄衣蒙面漢子從內院急匆匆走了過來;沖站立在石階上的玄衣人輕聲說道:「大哥,東西沒有找到!」 「什麼?!」玄衣人瞪眼道:「真是一群廢物!」 「大哥,小弟……」 「不用說了!」 「大哥,小弟是要告訴大哥,今夜羅家堡本應有二百七十三人才對,可剛才我們又查了一遍,連死人帶清人一共是二百七十二人,看來……」 「不可能!」玄衣人截道:「在外所有的路都已封死?除非……除非他插上翅膀!」 年輕公子聞聽哈哈大笑道:「你們別作夢了,實話告訴你們,『龍王印』確實在我羅家,可現在……它不見了,飛了!哈哈哈……」 玄衣人兩眼瞇成了一條縫,盯了年輕公子半晌,突然沉聲道:「來人。」 呼啦!兩旁側院內同時閃出十六個蒙面大漢,個個手持鋼刀,虎視眈眈地眠著院中的四個人。 玄衣人用手一指年輕公子,道:「把此人留下,其餘的人……殺!」 十六名大漢應了一聲,兩人衝上去將年輕公子架起,其餘十四人一擁而上,刀光閃處,鮮血四濺,隨著一陣裂人心肺的慘叫,羅項和兩名少女倒在了血泊之中。年輕公子一聲痛心的慘嚎,頓時昏死過去。 玄衣人輕蔑地哼了一聲,右手輕輕一擺,道:「帶著他,我們走!」 然而就在這時,玄衣人身後傳來一陣桀桀冷笑之聲,他不由一驚,急忙轉身,只見一個瘦小的蒙面人正站在自己面前,相距不到七尺!一張紅布蒙住面孔,只露出兩隻眼和嘴巴。 只憑此人能無聲無息地站到自己身後,便足以令玄衣人吃驚了,但更令他吃驚的是,在蒙面人身後躺著自己的二十四名親隨,這些人雖說武功算不上一流,但無一是弱者,可面前之人竟能鬼使神差般地將這二十四人同時致於死地,而且沒有一絲聲響! 「不可思議,對吧?嘿嘿……」蒙面人沖對手一陣陰陰的冷笑,那語氣似乎根本沒將面前的玄衣人和幾十個對手放在眼裡。 「閣……閣下是什麼人,找我……有何見教?」玄衣人定了定心神道。 蒙面人又是一陣冷笑,輕蔑地說道:「不用害怕,你小子是誰我沒興趣打聽!」用手一指昏過去的年輕公子,「把此人留下,你們都他姐的給我滾蛋!」 玄衣人眉頭一皺,掃視了一下四周,見手下的幾十人鋼刀在握,目光都在盯著自己,於是沉聲道:「閣下不要強人所難!你已經殺了我二十四人,我暫且不與你計較,你我各走各的路,我不會為難於你……」 「嘿嘿……」蒙面人齜牙一笑,火光映出他黑黃色的牙齒。 「怎麼,你不同意?」玄衣人道。 「小子,你知道你在和誰說話?!」 「哼,不管你是何人,莫非我等還懼你……」話說到一半,玄衣人突然頓住,雙眸突地張大,無比驚恐地看著對手。 蒙面人臉上的紅布已然揭下,雙目森森地盯著對手。這是一個面孔猙獰的小老頭。 「原來……是你老人家……在下不知……我這就走,就走……」玄衣人已然有些語無論次。 「走?哼哼!小子,晚了!」 「您老人家……要怎樣?」 「哼!你們已然知道老夫是誰,還想走嗎?!」 「這……在下一定保守秘密……」 「啪!」 玄衣人語猶未了,已然被對方一拳擊飛出去,重重地捧落在兩丈之外的青磚地上。他手下之人並不認識這位橫行霸道的小老頭兒,見他動手傷了頭領。「呼啦」一聲圍了上去,舉刀就剁! 小老頭兒冷笑一聲,右手陡然一拂,衝在前面的七八個大漢被震飛出去! 玄衣人在兩名大漢的攙扶下掙扎而起,顫聲道:「快……快走……」 「轟!」 又是一聲巨響,七八個漢子應聲倒地,其餘的人慌不擇路,四散奔逃…… 突然,一股淡黃色的煙霧在院內四起,迅速蔓延到每個角落,黃煙及處,奔逃者無聲倒下,很快,院中變得十分安靜,只有木器燃燒時發出的「嘩嘩啪啪」之聲。 小老頭兒掃視了一眼四周,見確實已沒有活人,猙獰一笑,隨後朝躺在院中的年輕公子走去。 手,還在動,鮮血已和新鮮的泥土譯為一體。隨著這雙手的翻動,地洞口不斷擴大。 終於,從地下鑽出一個人,活像是一尊剛剛出士的泥塑,除了一雙眼睛是活的,此人渾身上下看不到一絲生機。 他呆立在荒野中,羅家堡的大火映紅了他那張已無法辨認的臉。 莊內的喊殺聲早已平息,他知道這意味著什麼。淚水變成了泥水,費了好大氣力才從臉頰上滾落下來。 良久,他終於將視線從羅家堡撼開,邁著沉重的步伐,向西而去,那僵硬的身影,逐漸消逝在夜色中。 ------------------ 幻想時代 掃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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