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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摘掉假面具


  左如風吁了口氣,略一沉思,低聲說:「既然有人看到老朽與史湖主在林中密議,老朽就由遇到史湖主開始說起吧!
  那一天日落時分。
  老朽飛馳經過靈王墓,發現白兔湖史湖主,正在一株松樹後面,探頭探腦,形跡鬼祟,似在窺視,又似在暗中盯人。
  老朽心中一動,立即撲了過去。
  史有餘見到老朽,神色極為震驚,接著一招手,將老朽引出林外,直向正北急急馳去。
  老朽心知有異,因而緊跟在他身後馳去,來至一座茂林,史湖主即神秘緊張的對老朽說,他在三天之前,發現了郭大俠的隱身之處……」
  郭曉涵一聽,斷定是父親送他去江姑姑處的那一天,不慎被「獨角獸」史有餘看到了,因而才招來殺身之禍。
  一念至此。
  他不由看了芙蓉仙子一眼。
  芙蓉仙子似有同感,是以粉面上充滿了悲痛淒然之色。
  就聽——
  左如風繼續低聲說:「……老朽聽了史湖主的話,當時史有餘似乎已看出老朽有些不信,即在地上畫了許多圓圈,代表一個巨墳,並指出郭大俠的隱身之處,是第八個大墳,位置在左邊」
  郭曉涵聽得心中暗歎,想不到父親一向機警,何以那一次如此大意,想必是正在沉思我到達江姑姑處的事,因而沒有發覺有人跟蹤。
  思忖之間。
  左如風又在低聲說:「……老朽見史有餘說的詳盡,心中暗暗高興,但仍忍不住追問他為何不退自前去奪取那件寶物呢?
  史有餘說,他自己功力有限,自知不是郭大俠的敵手,進去也是白白送命,因而要求老朽和他合力下手。
  老朽信以為真,即和史有餘雙雙返回靈王墓。
  進入松林,天色已經黑了。
  兩個人悄悄到達第八個大墳之後,發現那座墳門,正好開著,於是老朽悄悄進入,直向深處走去,前進十數丈,發現前面出現一片微弱燈光……」
  郭曉涵聽到此處,星目含淚,血脈賁張,「芙蓉仙子」已經鳳目濕潤、沈圓圓和柳無雙俱都黯然神傷。
  左如風對郭曉涵等的神情,恍如未見,他的思維似乎已回到一年前所經歷地方。
  他獨眼望著夜空,繼續低沉的說:「……當老朽看到燈光時,驚得立即貼牆站立,但一回頭,發現史有餘並沒有進來。
  自私作祟,覺得正合老朽的心意,只要小錦盒拿到手,他史有餘就別想摸到一點皮……
  老朽得到小錦盒後,決心找一深山洞府,苦練上面記載的絕世武功,成為當今武林中獨一無二的高人……」
  芙蓉仙子和郭曉涵聽到此處,都不禁感慨的搖搖頭,江湖上哪能知道「真經」學習的難處,又何至於惹來這些禍事。
  左如風見兩人搖頭,也不詢問原因。
  於是——
  他繼續說道:「……當時老朽凝神一聽,燈光處竟寂靜無聲,裡面似乎沒有人,忙走至近前,老朽第一眼便發現倒在血泊中的是令尊……」
  說此一頓,立即望著淚流滿面的郭曉涵繼續說:「老朽不禁大吃一驚,忙飛身過去一摸令尊的屍體,僅僅心口尚有極輕微的餘溫,四肢俱已僵硬,氣絕至少已有半個時辰……」
  郭曉涵心如刀割,回憶當時的情形,再和大洪山「獨臂閻羅」所說的時刻加以對照,而自己發現父親倒臥在血泊中時,的確渾身全都涼了。
  一念至此。
  不由望著左如風同意的點了點頭。
  左如風繼續說:「老朽當時驚怒交集,有一種受人愚弄的感覺,決心去找『獨角獸』理論……
  繼而一想。
  根據自己所見,似乎又不是史有餘所為,如果史有餘得到小錦盒後,應該早已逃之夭夭,又何必再鬼祟暗窺,留戀不去呢?
  當時老朽為利慾所驅,明知無望,但仍匆匆將郭大俠的屍體搜了一遍,為免受累,始倉惶奔出古墓,直奔西北。
  老朽奔出十數里,坐在一處石地上獨自沉思,覺得『獨角獸』突然不見的離奇,古墓那樣大,郭大使絕不會將小錦盒藏在身上,一念至此,急忙再向王墳奔去,也就是郭少俠親自看到老朽翻動床褥的那一次!」
  說至此處。
  他面有愧色,似乎已經說完。
  芙蓉仙子一直在靜聽,她發覺「獨角獸」仍極可疑,因而不解的問:「老壩主將史湖主救出之後,可曾問過他什麼?」
  左如風立即頷首說:「有,不過他已奄奄一息,口舌亦不能再發聲音,老朽問他郭大俠的死因,他僅勉強的搖頭,表示不知。」
  芙蓉仙子黛眉一蹙,繼續問:「老壩主可曾問獨角獸史有餘,他為何沒有隨你一同進入古墓,事後他為何又一直隱身在隔壁室內呢?」
  左如風慨然一歎!
  他惋惜的說:「老朽也曾問過,只是史有餘那時已無法言詞,加之老朽誤傷了他,心情極為惶急,自知他必死無疑,是以便將他放在一具破棺木內。」
  沉思已久的郭曉涵,一想到史有餘直到古大海出手點了他的死穴才氣絕,這其間距離他被金錐刺傷的時間,至少已有四個時辰,如此長的時間未死,因而斷定史有餘的不能言語是偽裝的。
  於是——
  他忿忿的說:「獨角獸史有餘負傷不能言語,在下認為完全是藉此掩蔽他的詭謀,因為他已傷重不能說話,你自知問也是多餘的,因而也就懶得去問了。」
  左如風頓時大悟,猛的一拍膝蓋,懊惱的說:「不錯,老朽果然被這狡猾的東西給愚弄了。」
  邊說邊將濃眉一蹙,似自語,又似對芙蓉仙子等說:「看他當時情形,傷勢的確很重,最多尚能支持半個時辰……」
  郭曉涵不待左如風說完,立即冷冷一笑說:「第二天辰時以後,他倒在破木棺裡還沒有死!」
  左如風一聽,渾身一顫,面色頓時大變,驚得張口幾乎叫出聲音來。
  他不由驚急的壓低聲音問:「郭少俠……你你……你如何發現的,他後來又怎麼樣了?」
  郭曉涵未加思索,毫不遲疑的說:「他已被『獨耳弔客』古大海,暗下毒手點斃!」
  左如風再度一拍膝蓋。
  他恍然大悟的說:「果然不錯,那天古大海也出現在王墳附近,上個月老朽方由一個眼線弟兄口中得知,他曾暗中發現古大海在靈王墓附近一閃而沒。
  這一次老朽傾森羅壩全力來此,即是向古大海挑戰,要他交出那個小錦盒……」
  芙蓉仙子為免今後再起禍端。
  是以她立即插嘴說:「那個小錦盒裡面就是『西天羅佛門貝葉真經』,早已被『獨醒子』老前輩收回,古大海雖然也曾進入古墓,但並未得到真經,你大可不必勞師動眾,再造殺孽。」
  左如風雖然有些失望,但也暗暗慶幸,失望的是獲得真經無望,慶幸的是涉臨死亡邊緣,尚食了一滴人間珍品「靈石玉乳」。
  這時。
  聽美蓉仙子一說,連連頷首稱是,並誠懇的說:「感謝女俠指示,老朽連夜趕回洞庭湖,擴展漁業,以終此生。」
  芙蓉仙子立即讚佩的說:「老壩主果真如此,實乃洞庭湖千萬漁民之幸,老壩主也必將受到武林豪傑讚頌!」
  「獨眼判官」左如風一聽,丑瞼上頓時掠過一絲光彩,立即恭謹的說:「但願如女俠所說,老朽終生無憾矣!」
  芙蓉仙子頷首而笑。
  一看天色。
  她立即說道:「三更已過,我等就此告辭了……」
  左如風一聽,未待芙蓉仙子說完,立即愉快的說:「老朽恭送四位一程。」
  說罷起身。
  他轉首大喝一聲:「快艇伺候!」
  喝聲甫落。
  遠處船尾,立即傳來一陣應喏。
  芙蓉仙子正要左如風如此,因而也不謙遜,便和郭曉涵同時起身等候。
  片刻——
  船尾左右兩舷,已如箭駛來兩艘快艇。
  小艇兩端尖銳,分不出艇首和艇尾,前後共有四槳,速度快捷如飛。
  芙蓉仙子一見,立即含笑說:「我等乘來的小舟,已被貴部射沉,只有借用壩主的快艇一用了。」
  左如風哈哈一笑,謙遜的說:「區區小艇,女俠何言借用,這兩艘小艇,女俠大可乘去!」
  芙蓉仙子也謙遜的含笑說:「一艘足唉!」
  說話之間。
  小艇已經停穩。
  芙蓉仙子等登上停在左舷的小艇,左如風則登上右舷的小艇,立即向前駛去。
  遠處圍繞在正面的數十艘船,已開始緩緩向左右駛去。
  郭曉涵回頭一看,發現宮殿大船上高聳的桅桿上,正有兩盞大紅燈籠,在緩緩的左右擺動,似在打出訊號。
  湖面夜風漸勁,波浪漸高。
  但是——
  兩艘小艇卻疾進如飛,愈增湖風寒急
  一艇疾駛,已前進數百丈,加之左右大船逐漸向北集結,顯得離開宮殿大船極遠了。
  芙蓉仙子立即示意舵手停止,轉首望著另一小艇上的左如風,朗聲說:「老壩主請回,後會有期!」
  左如風朗聲哈哈一笑,愉快的說:「今夜老朽至為興奮,江女俠不但救了老朽的性命,且增長了老朽的功力,更重要的是,讓老朽心中埋藏了一年多的苦惱和鬱悶,得以一吐為快。
  今後老朽息隱森羅壩,永不再歷江湖,尚望江女俠、郭少俠和兩位姑娘暇時駕臨森羅壩,老朽必當譽為華榮幸。」
  芙蓉汕子淡淡一笑,謙遜的說:「如有機會,定當前去拜望老壩主。」
  這一剎那。
  左如風氣質似乎變了,於是爽朗的哈哈一笑,朗聲道:「既然如此,江女俠珍重,恕老朽不再遠送了。」
  沈圓圓和柳無雙分別接過前後四槳,那兩個彪形大漢立即縱回左如風的小艇上,沈圓圓和柳無雙有意炫耀內力,皓腕一翻,四槳划動,小艇疾如流矢。
  左如風看得面色一變,而那四個彪形大漢俱都呆住了。
  芙蓉仙子和郭曉涵同時說了聲後會有期,小艇已前進了二三十餘丈。
  郭曉涵向芙蓉仙子要求:「姑姑,現在我們就去找古大海,我們可以駕小艇去,指名向他挑戰,如果他不敢出來,我們再潛水進入。」
  芙蓉仙子略一沉思,毅然點了點頭,沈圓圓和柳無雙立即打槳,直向那片廣大的蘆葦蕩劃去。
  這時——
  夜空特別黑暗。
  天上繁星格外明亮。
  東方水天相接處,已現出一線灰白曙光。
  再看正北。
  燈光盡斂,森羅壩近百艘大船,已駛得看不見影子。
  湖面風勢漸緩,空氣清新……
  四個人雖然一夜未睡,但都毫不疲倦。
  湖面上除了如飛的小艇疾進,濺起數尺高的銀色水花,發出「叭叭」的破水之聲外,再也聽不到其他的聲音。
  一陣沉默。
  驀聞芙蓉仙子輕輕一歎!
  郭曉涵和柳無雙心頭同時一震,立即脫口問:「姑姑,你……
  沈圓圓埋怨的搶先回答說:「媽媽就愛這樣,一個人靜下來的時候,總是唉聲歎氣,還不是又想她的傷心事。」
  郭曉涵心中一動。
  他想趁機瞭解一下江姑姑的身世,因而關切的問:「姑姑……
  芙蓉仙子來待郭曉涵說完,立即黯然一笑,緩緩搖了搖頭。
  郭曉涵知道江姑姑心情欠佳,問她也不會回答,因而便不問了。
  廣大的蘆葦蕩逐漸近了,東方天際也已大亮,隨著晨風飄拂的雪白蘆花,宛如湖面上一片綿綿雲海……
  芙蓉仙子定了定神,似乎收起了她自己的心事,遊目看了一望無際,發著沙沙響聲的蘆蕩一眼。
  立刻——
  她對柳無雙、沈圓圓打了一個慢劃的手勢。
  郭曉涵目力尖銳,一指左前方的蘆蕩說:「那兒就有一個水道進口。」
  柳無雙和沈圓圓也同時發現了,撥槳向水道劃去。
  郭曉涵兩臂運足功力,芙蓉仙子亦蓄勢待放,雙目注視著蘆葦,以防被人偷襲。
  來至近前一看,果然是一條水道,因為水道外尚植有兩層蘆葦,是以在遠處看來,不易發現。
  郭曉涵為防意外,已經卓然立起。
  他星目閃輝,十指彎曲,注定葦中可疑之處。
  沈圓圓和柳無雙兩人皓腕加勁,四槳翻飛,小艇捷逾矢箭一般,直奔寬約八尺的水道進口。
  「刷」的一聲,小艇如飛衝進水道內。
  驀地——
  蘆葦蕩中一連暴起數聲驚喜交加的歡呼聲:「少堡主回來了……」
  「好了,少堡主回來了。」
  呼聲一起,接著蘆葦晃動,一陣水響,六名身穿水靠的壯漢,已從水中冒了出來,興奮驚喜的望著小艇上的郭曉涵。
  郭曉涵是個心地淳厚,感情豐富的人,一聽到這些人的歡呼,情緒頗為激動,兩臂功力全失。
  沈圓圓和柳無雙一看這情形,不禁愣住了。
  芙蓉仙子鳳目一亮,突然立起,對郭曉涵壓低聲音說:「涵兒,將計就計,快招呼他們。」
  郭曉涵一聽,立即使面綻笑,高舉右手,望著那六名壯士連連揮動。
  這時。
  前面蘆葦中,也相繼暴起一陣驚喜歡呼聲。
  郭曉涵怕久纏誤事。
  他一面示意沈圓圓、柳無雙加快運槳,一面揮手朗聲高呼:「大敵尚未遠去,諸位兄弟務必備守崗位,切記不要亂動!」
  說話之間。
  小艇疾進如飛。
  但是——
  隱身在水道兩邊的壯漢,仍興奮的向水道邊沿游來。
  芙蓉仙子看得非常感動。
  想不到郭曉涵在葦林堡雖然僅僅兩天,但對葦林堡的人卻留下如此深刻的印象,形成了如此強烈的向心力。
  小艇繼續前進,歡呼之聲更烈了,水道兩邊,不時露出幾個舉手揮動,高聲歡呼的興奮面孔。
  郭曉涵一面向他們含笑揮手,一面暗呼慚愧,心想,他們又怎會知道,我是前來找他們的老堡主古大海報仇呢?
  再向前進。
  只見——
  水道縱橫錯綜,沈圓圓和柳無雙已不知該由那一條水道前進了。
  所幸水道兩邊有不少壯漢在高聲指引,向左,向右,轉西,轉東……
  沿著蘆葦蕩中的水道,一陣疾馳,轉過蘆葦一角,四個人雙目同時一亮。
  只見百丈以外的湖面上,赫然雄峙著一座廣大巍峨的巨堡,堡樓上聳立在半空中三盞斗大紅燈籠,正在隨風飄動。
  這時。
  太陽已經升起,湖面水波漣漣,金星點點,閃爍著耀眼金花。
  由於潛水暗椿的高呼傳遞消息,堡牆上一見郭曉涵的小艇,立即暴起一軍如雷歡呼聲。
  堡樓平台上,早已並肩站著六名紅衣綠褲,手拿號角的大漢,一見郭曉涵,立即吹起號角迎接。
  巨鼓像悶雷似的擂擊者,堡牆上歡呼停止,警衛大漢們俱都高高舉起寒光閃閃的長矛肅立,氣氛相當嚴肅。
  郭曉涵一看,立刻想起一年前古大海為他舉行的介紹儀式,一時感慨萬千,不知是何滋味。
  芙蓉仙子暗示柳無雙、沈圓圓全速前進,以防驟變。
  同時——
  她低聲提醒郭曉涵說:「涵兒,殺父之仇,不共戴天,別忘了來此的目的!」
  郭曉涵心神一凜,立即低聲稱是。
  他不自覺的幾乎落下淚來。
  小艇距離堡門還有十丈,一陣沉重的軋軋聲,巨大的閘門已經緩緩的向上升起。
  沈圓圓和柳無雙一看這等聲勢,心中也有些激動,尤其是葦林堡雄偉浩大的工程,真不知道當初是如何建築的。
  為了防範情勢突變,郭曉涵卓立艇首,心情雖然沉重,但雙額卻掛著微笑,仰首望著堡樓和左右堡牆上的持矛壯漢,緩緩揮手答禮。
  小艇像箭一般的衝進堡門,堡內立即暴起一陣震人心弦的歡呼聲,堡樓上巨鼓咚咚之聲,振臂歡呼,形同瘋狂。
  沈圓圓和柳無雙暗暗歡喜。
  她們倆的確沒有想到進入葦林堡竟是如此意外的順利,寬心一放,小艇頓時慢了下來。
  郭曉涵一面向兩邊階下歡呼揮手,一面心中暗呼奇怪
  他猜不透古大海和賽貂蟬何以沒有將他逃走的事,告訴所有葦林堡的人,也許他們倆相信郭曉涵不敢再回來了。
  就在這時。
  一艘小船,逕由「金湖廳」方向如飛馳來。
  郭曉涵心中一驚,佯裝自然的轉首對身後的芙蓉仙子平靜的說:「姑姑,來人乃是馬松柏,人稱『賽吳用』是吳大海的智多星,為人狡猾,足智多謀,姑姑稍時對他須略加小心才好。」
  芙蓉仙子平靜的微笑頷首,表示會意,同時凝目一看,只見飛馳而來的小船上,恭謹的立著一個駝背老人。
  駝背老人身材矮小,穿著一襲月白長衫,八字眉,三角眼,顎下一撇小鬍子,目光驚急,滿面堆笑,果然是一副奸邪之相。
  芙蓉仙子打量之間,對面小船已經馳至,兩階歡呼的壯漢們一見馬松柏到達,頓時靜了下來。
  馬松柏一見郭曉涵,趕緊抱拳躬身。
  他滿面諂笑的朗聲說:「卑職馬松柏,欣聞少堡主歸來,歡迎來遲,罪該萬死,尚祈少堡主海量,寬恕卑職來遲之罪,」
  郭曉涵爽朗的哈哈一笑,抱拳當胸,顯得愉快的謙遜說:「不敢當,不敢當,馬老英雄年餘不見,丰采依舊如前。」
  馬松柏恭謹的在聽郭曉涵講話,他也不敢看芙蓉仙子,柳無雙和沈圓圓三人一眼。
  一俟郭曉涵話落,趕緊含笑恭聲說:「卑職托少堡主的福。」
  邊說邊看了芙蓉仙子和操槳的柳無雙、沈圓圓一眼,慌得趕緊對水道兩邊高階上的壯漢們大聲說:「快來人接替兩位姑娘。」
  郭曉涵立即揮手阻止他說:「不用了……」
  話未說完。
  「金湖廳」方向,業已傳來一陣緊急的小銅鐘聲。
  郭曉涵一聽,面色立變,星目中冷電一閃而逝。
  芙蓉仙子頓時會意,必是「獨耳弔客」古大海來了。
  只見——
  水道盡頭金光一閃,一艘金漆龍頭畫舫,急駛而來,上面立著的竟然是一個粉衣長裙嫵媚少女,雙目閃輝,正向著這面焦急的揮手。
  馬松柏一看,立即高聲說:「小姐來歡迎少堡主了。」
  郭曉涵一看,果然是古淡霞,心中不免有些失望,但仍急聲問:「小姐何時回堡的?」
  馬松柏一直在招呼階上大漢下來接船,是以沒有看到郭曉涵俊面色變。
  這時。
  他轉過頭來,雖然發現郭曉涵神色有些異樣,也許是因為沒看到老堡主之故,因而並未放在心上。
  於是——;
  他恭謹的說:「昨天傍晚時分才回來。」
  郭曉涵似在驚訝古淡霞回來的速度,不由輕輕「噢」了一聲。
  由於他沒有看到獨耳弔客古大海在「金龍舫」上,於是不解的問:「老堡主呢?」
  馬松柏立即恭聲說:「自少堡主離堡後的第二天,老堡主便和夫人出外去了……」
  郭曉涵聽得心頭一震,劍眉微蹙,心中立即升起一股焦急和懊惱的怒火,因而星目冷電暴漲。
  馬松柏被懾得渾身一顫,立即恭謹的低下頭去。
  芙蓉仙子這才明白,古大海夫婦何以這一年多從沒有再現蹤跡的原因,可是古大海夫婦究竟到哪兒了呢?
  這令她感到迷惑。
  這時見郭曉涵神色有些失常,立即輕輕咳嗽了一聲,接著平靜的說:「涵兒,古小姐到了。」
  馬松柏一聽「涵兒」兩字,立即抬起頭來,不由驚訝的望著雍容高雅的芙蓉仙子,頓時呆住了。
  郭曉涵這才驚覺到自己失態,趕緊收斂心神,舉目一看,只見「金龍舫」業已駛至不足五丈之處。
  古淡霞已向他連連揮手,粉面上的神色似興奮,又似焦急,醉人的媚眼,似乎正在警告郭曉涵少說話。
  古淡霞一看芙蓉仙子也在小船上,立即驚喜的高聲歡呼道:「啊,姑姑您好!」
  邊說邊恭謹的檢襖為禮。
  發呆的馬松柏一聽,弄得更糊塗了。
  郭曉涵、沈圓圓和柳無雙也同時和古淡霞打招呼,有的呼姐姐,有的喊妹妹,一片歡呼聲,狀至親熱。
  立在水道兩邊階上的壯漢們,俱都興奮的笑了。
  芙蓉仙子含笑親切的說了聲:「古姑娘好!」
  金龍妨在小艇前停好,古淡霞即請芙蓉仙子等登船。
  笑蓉仙子也不推托,未見她如何作勢,身形已騰空而起,郭曉涵、柳無雙和沈圓圓也緊跟著飄落在畫舫上。
  馬松柏又是一呆,而壯漢們也看得一楞,武林中竟真的有腿不曲,肩不動,便騰空而起的輕身功夫。
  沈圓圓和柳無雙一離開座位,小艇的尾舵上立即出現了一個狼牙鬼頭的「森羅壩」標誌來。
  馬松柏和古淡霞一見,俱都面色大變,脫口一聲輕啊,兩階的壯漢們也俱都面現驚容,立時掀起一陣騷動。
  「芙蓉仙子」看得真切。
  隨即——
  她淡淡一笑,即對古淡霞說:「昨晚涵兒乘小舟回堡時,發現湖面上停泊著近百艘大船,涵兒以為是貴堡的船隻,近前一看,竟然是洞庭湖『森羅壩』的船隊,因而發生衝突……
  最後涵兒將森羅壩主左如風擊成重傷,左如風立即星夜率領船隊,趕回洞庭湖去,這艘小艇就是他們的。」
  芙蓉仙子的話聲剛落,兩階夾立的壯漢們立即暴起一陣瘋狂的歡呼聲,有的飛身奔走相告,有的高聲通知堡樓上……
  剎那之間。
  少堡主擊敗森羅壩主的驚人消息,立即傳遍了整個葦林堡。
  金龍舫已進入內堡。
  金龍舫撥頭停在古淡霞的精舍門前。
  古淡霞引著芙蓉仙子、柳無雙和沈圓圓進人獨院,直奔上房,花枝招展的侍女們已紛紛迎出了出來。
  郭曉涵是舊地重遊,想起那時的古淡霞,和現在相比,真是判若兩人。
  古淡霞瞭解了昨夜的情況之後,立即擺上一桌豐美酒席,由於有侍女在一旁,有關古大海夫婦的行蹤依然沒談起。
  飯後。
  她以少堡主休息為由,把所有的侍女一律遣了出去。
  古淡霞請芙蓉仙子和郭曉涵等,進入她的香日休息。
  郭曉涵一進入古淡霞的臥室,不禁一愣!
  因為——
  古淡霞的香日已由一色水紅,改成淺藍,令人看來,感到特別舒適。
  他心裡明白,古淡霞的改變是為了什麼,然而芙蓉仙子、柳無雙,和沈圓圓除了感到雅致以外,並不知道古淡霞曾經重新佈置了一番。
  更讓郭曉涵一楞的是,在房中的大理石桌子上,古大海留了一封信。
  信上潦草的寫著幾行小字。
  大義是義:為了雪恥復仇,即赴海外「舟山姥姥處」,古淡霞回來,可謹慎掌管堡務,他倆最遲半年必回。
  郭曉涵看罷,即向古淡霞問:「舟山姥姥與古大海有何關係?」
  古淡霞說:「舟山姥姥是我娘的……不,是我義母賽貂蟬的師父。」
  古淡霞劍眉一蹙,略一沉思。
  他望著芙蓉仙子說:「姑姑,涵兒認為古大海夫婦前去舟山,不外有兩個原因』』一是內心隍恐,在逃避恩師『獨醒子』,一是至舟山加強藝業,將來找姑姑報仇。」
  沈圓圓、柳無雙和古淡霞俱都贊同的點了點頭。
  芙蓉仙子則不以為然的說:「他們真正蓄意對付的,恐怕還是『獨醒子』查老前輩。」
  柳無雙心中一動。
  她似有所悟的對郭曉涵低聲說:「涵哥哥,姑姑說的不錯,你忘了去年『南海老怪』臨走時曾對恩師說:『舟山老婆子處再見了。』的話。」
  郭曉涵一聽,面色微微一變。
  柳無雙不放心牛奔,也急著說:「我和姑姑先回去,因為家裡還有馬匹,我也急著要見牛奔弟。」
  芙蓉仙子覺得她一個人難以顧兩匹烈馬,因而頷首說:「雙兒隨我回去也好,那兩匹馬我也實在無法照顧。」
  郭曉涵焦急的說:
  「可是蕭老哥有事急於要見我……」
  芙蓉仙子立即指示他說:「明天你可與古姑娘藉機乘船外出,我在蕭老英雄處等你們。」郭曉涵頷首稱是。
  古淡霞即命小芝、小蓮去準備船隻。
  正午時分。芙蓉仙子和柳無雙,在郭曉涵、沈圓圓和古淡霞的陪同之下,駕著葦林堡的校形小舟,離開葦林堡。
  郭曉涵等,一直將「芙蓉仙子」和柳無雙送出堡門,直到小舟進入百丈以外的蘆葦蕩,才折轉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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