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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玉女冷心


  向殺和小癡又回到杭州城,然而東方不凡和刑開天早已不知去向。找尋一陣,仍未有收穫,向殺已決定親赴「龍王島」以替小癡完成復仇心願。
  他倆已直奔錢塘江江口,準備出海。
  錢塘江潮,舉國聞名,波湃泅湧,直如山崩地裂之勢,或而騰起數丈高水柱,狂湧天空,掛下無數珍珠,閃在夜月燈光中,顆顆亮麗奪目,照得肉眼珠兒真以為就是落在迷幻世界的珍珠宮裡。
  江潮洶湧,渡口卻風平浪靜。
  已是夜晚,萬燈閃亮,映著水波蕩漾,一條條船隻似若擺在元宵節裡的花燈籠,串串閃閃,漂亮非常。
  小癡那條船並不大,船身條長,想必專為速度而設計。船上原有兩名舵手,一名掌舵,一名撐帆或搖槳,但已被趕下船,向殺的霸道仍使人畏懼。
  船並未動,因為「龍王島」並不好找。
  小癡懶坐船艙,瞧了瞧向殺一眼,道:「老前輩你當真知道龍王島在何處?江湖中去過者並不多。」
  向殺稍猶豫:「四十年前去過一次,當時是東方龍他爹東力不求掌理此島……都已四十年,記憶有點模糊。」
  小癡道:「要是找不著……飄流海外,那怎麼辦?」
  向殺遠望粼粼水波,有點茫然,道:「該不會吧?慢慢找,該能找到才是……否則他們又如何進去?」
  小癡倒真希望他迷了路,自己也可借口亂開船,甚至撞沉,憑自己水功,想脫逃也非難事。他道:「那……現在就走吧?……」
  向殺猶豫一陣,數十年時間,他實也無多大把握,遂道:「等清晨再說,夜晚漆黑一片,行船容易走失方向,還好到龍王島只要一天行程,不算遠。」
  小癡心中暗罵了一句「膽小鬼」,仍含有奚落道:「我倒認為晚上出發比較妥當,夜晚船隻少,走起來自由自在,不必考慮撞船。」
  向殺老成的笑著,以為小癡沒出過海,笑道:「海面何其之大,那來相撞?除非有人不長眼睛!」
  「總有意外……」小癡道:「走路都會相撞,何況開船。」
  「這意外太少了!」向殺不知小癡在捉弄自己,仍解釋道:「而且意外大都發生在霧區或黑夜,相互無法瞧見時,大白天裡,那來的撞船?」
  小癡懼然道:「我實在沒把握……還是夜晚看不見,來得乾脆些,愛到那裡就撞那裡,自在多了。」
  向殺哈哈大笑,道:「放心,我來掌舵!保證萬無一失。」
  小癡道:「其實晚上出航也不是全無好處,至少龍王島的燈是亮著的,很好找唔!」突然興致沖沖,瞇起眼睛,斜傾頭顱,道:「現在我就好像感覺是在東方嘛!……」
  他已伸手比向自認為是東方之方向,笑的很是自在。
  豈知向殺卻也懂得幽默,立時回答:「感覺錯誤!」
  他笑的甚是自得。
  小癡愕然:「東海龍王殿,不就指著東方?」
  「話是不錯!」向殺笑道:「不過你指的是西方就是方才登船的岸邊,可見你的感覺不准。」
  小癡登時如被打了個巴掌,轉頭探出艙外,手指的不就是燈光點點的岸邊?自己一時不察,與向殺對面而坐,以為右手就是東方,誰知一比之下會「感覺錯誤」?
  他乾笑著:「這次就不會失靈了!」
  勉強的伸左手,再指往東力,笑的更逗人。
  向殺也被逗笑,而開朗長笑,隨後已道:「別再爭了,就明晨出航,你也休息,老夫要打坐行功了!」
  不等小癡回答,他已大搖大擺晃著五短身軀走向艙口左側坐下,整理那腥味灰衣,閉目開始打坐。
  他雖如此安心打坐,其實內心早有防範小癡,才選了艙口以打坐。
  小癡也知老怪物用意,雖然右艙口也有通路,但擺了不少竹器繩網,想無聲無息溜走,甚是不可能,何況自己只要稍一用力,船身就會晃動,照樣能驚著老怪物。
  左思右想,總想不出一個好辦法,只好死了這條心,等待有利機會再說,他也和衣而眠。
  已過兩更,還算平靜。
  向殺行功已至顛峰,似有一股淡青氣體環繞身軀,更勾出他蓬頭亂髮,宛若陰曹地府魑魅的可怖。
  一片沉靜,水波韻律的閃晃著。
  驀地,一道寒光已打向向殺背脊,快如流星追月,令人心眩目迷。
  在此同時,向殺已暴竄而起,大喝:「誰?」人已掠入艙內,以為小癡想脫逃。然見小癡仍在,心中稍安,突又想及暗器乃從背面而來,已再竄出艙外,怒喝:「何方宵小也敢暗算老夫?」
  只見十餘丈開外一條淡黑人影晃動,又打出兩道寒光直取向殺胸前要穴,已閃入船艘中。
  向殺伸手拍掉暗器,頓覺此人內力不弱,竟能將自己右手震得微微麻木,不由得怒意更甚,一聲厲喝:「那裡逃?」
  人已騰空而起,化作一道光閃,暴射天空,快捷的追向那條黑影。
  小癡早已驚醒,突見向殺已離船,霎時欣喜叫道:「此時不逃,尚待何時?」
  二話不說,一溜子如滑溜鰻溜竄右艙口,那股得意怪笑,實叫人不敢恭維,真比奸臣還奸。
  然而光顧著逃竄,誰知身形方溜出艙外,突有一記悶棍揮出,相準准打向小癡腦袋。
  小癡霎有所覺,想逃避已是不及,喀的一響,已然昏迷不醒。
  埋伏黑影挾起小癡已掠向數以千萬的船堆中,消逝無蹤。
  向殺並沒發現而及時追回,他仍追著那名黑影,不知竄往何處。
  等小癡醒來時,已是第二天近午時。
  他仍在船上,一艘經過整理,較清靜幽雅的畫舫。
  他迷糊的摸著腦袋,仍覺疼痛而昏沉沉,抱怨罵道:「奶奶的!救人就救人,幹嘛還敲這一記?」
  突地竹編而掛輕紗的艙門外已有冰冷女人回話:「沒敲死你,已算你走運!」
  「心兒?」
  小癡聞及此聲,已聽出是在梅莊碰上的梅冷心,不禁有種哭笑不得之感覺,馬上拔腿就想逃。
  「你還想逃?」
  梅冷心森然瞼眸捆緊,一個箭步已飛掠小癡前頭,手中匕首直指小癡,那襲白紗裙衫隨風舞動,仍是如此飄逸。
  小癡欲逃無路,自嘲的苦笑:「不逃就慘了!大姑娘你怎陰魂不散,才沒多久又纏上來,我已夠慘啦!」
  梅冷心冰冷道:「你也知道會慘?」
  小癡乾脆賴在中板上,無奈道:「自從砸了你的巢以後,我就知道要倒大楣,果然一直倒霉到現在,還得再繼續發展下去!」
  梅冷心想及被壓著一事,不禁嫩臉泛起紅雲,襯托眉心那顆紅痣,更像觀音仙子了。玉牙一咬,斥道:「你再胡言亂語,小心我割掉你舌頭。」
  小癡落落大方笑了笑,聞起百孔千瘡的衣衫,仍有一股淡淡悔花香,深深吸氣,陶醉道:「嗯!好香啊!想必你昨晚抱了我一整夜吧?美人恩情叫人永生難忘,幻想連連!」
  「你……」梅冷心嫩臉更紅,又羞又窘,已化怒意:「可惡!」
  一掌已摑向小癡臉頰。
  小癡並沒閃避,也閃避不了,被打個正著,右頰已出現幾道指印,他也沒叫,只是木訥的望著梅冷心。
  梅冷心一掌摑出,霎時楞住,她沒想到小癡會一動不動的讓她摑巴掌。她整個人已空虛,又是悔恨,又是羞困,又是驚慌。
  她失神道:「你為何不躲?」
  「我為什麼要躲?」小癡摸摸臉頰,也不覺得多疼,黠弄道:「反正打是情,罵是愛,兩樣我都接受。」
  此言一出,悔冷心又恨上心頭,恨得咬牙切齒,直跺腳:「你無恥--」想再摑掌,然卻摑不下去。
  小癡張開雪亮貝葉牙齒,笑道:「這就奇怪了,我牙齒整整齊齊的在你面前,你怎會說我「無齒』?」
  梅冷心怒得直發抖。
  小癡更形捉狎道:「我實在懷疑你有沒有近視眼?」
  梅冷心又跺腳、捏拳,怒瞋尖叫:「你胡說--」
  「沒有就好!」小癡尾指輕點牙齒,呵呵笑道:「看清楚點,三十二顆,一顆不少,怎會「無齒』呢?以後別再亂說,容易引起他人誤會,以為我是戴假牙,這多不光榮?」
  「你就是無恥--卑鄙小人,色魔--」梅冷心仍不甘的叱罵。
  小癡處之泰然,輕笑道:「哇呀呀!俺的罪狀怎麼會那麼多?你有沒有搞錯了既然是色魔,還救我幹啥?」
  「誰弄錯了你明明就是下流,我是該殺了你!」悔冷心抖動匕首,當真想一刀剁了小癡以洩恨。
  小癡無奈道:「看樣子你這觀音美人是恨我恨透了底,我想解釋都無法解釋,但你總得說出,我到底那裡掉了牙齒,讓你一口咬定我無齒?」
  梅冷心唄斥道;「你背信食言,明明答應我娘要殺東方龍,你卻違命不遵!」
  小癡道:「有呀!我昨夜不是想乘船去宰人?」
  「胡扯!你明明是被向殺所捉!被逼上船的。」
  「這就更對啦!」小癡理由充足道:「我被他所擒已身不由己,不能履行諾言,自屬應該,可是我仍千方百計騙他要上龍王島宰人:像我這樣忠心,為維護諾言,不惜一切的人,你還有什麼不滿意?」
  他說的頭頭是道,梅冷心硬是找不出反駁他食言背信之言語,牙關咬得更緊,瞋道:「是與不是,你自己心裡有數!」
  小癡笑得更可以:「我的一向是選擇「是』啦!我就不信有人會說「不是是』而不說「是不是」,誰都嘛要選擇前面的「是』,你的「是與不是』,前面也是「是」,你都選擇「是』在前面,為什麼硬要叫我選擇後面的「不是』?」他再惹逗:「你「是不是」口是心非,你自己心裡有數!」
  梅冷心被他逗得七竅生煙,只差沒冒出火來。她怒極反笑:「好!就算你有理,那你為何跑到慕容府去追慕容可人?為何下流的跑到妓院去鬼混?」
  小癡愕然:「這些你都知道了?」
  梅冷心冷笑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憑你那兩下子,還想瞞過我?」喝道:「天下沒人能瞞得了我!」
  小癡睜大眼睛:「你都看到了?」
  梅冷心難得戰勝一回合,得意一笑,傲然道:「當然!」
  小癡歎息道:「既然你都看光了,那我還有什麼話好說?」
  說著,他已忍不住笑起來。
  這不就意味著梅冷心也跟著後頭上妓院,甚至小癡都被「看光了」,當然無話可說了。
  梅冷心那知自己以為還了一記小癡,沒想到仍中了圈套,陷入小癡語病之中,縱是然卻臉面發窘,恨不得馬上消失。
  小癡調侃道:「不知你對我……還滿意吧?」抓抓褲襠暗示著某種用意,一張臉面已別得奇形怪狀。
  梅冷心捺不下心頭被耍弄怒火,又見小癡得意神情,當真想一刀殺了他,已然揮出匕首:「你這淫賊!惡魔!登徒子--」
  無法自制的刺向小癡肩頭,匕首一落,鮮血滲出,冰涼的觸及她柔嫩指頭,霎時她又著了魔般丟下了匕首,呆楞的望著小癡。
  她並不想傷他,只是無法自制。
  「你為什麼不躲--」她嘶吼著。
  匕首刺的不深,小癡根本不在乎,仍自得的說:「我為什麼要……」「躲」字還沒說出,梅冷心已欺身而上,淚眼含眶,嘶吼著:「男人都不是好東西--」
  她不停的捶打小癡。打得小癡莫名其妙,如此高傲的女人,怎麼突然變成不堪一擊的小女孩在耍賴?
  小癡被打疼了,只得叫「救命」,想逃都來不及。而在船上更無人能救,這頓打他算是白挨了。
  梅冷心打夠了,又將小癡捆起來,吊在桅桿上,任由他如何吼叫求饒,她仍不理,悶悶不聲響的立於船頭。望著粼粼綠水,眼眸也濕了。
  十幾年來,她就和母親一同住在梅莊。未曾離家一步,更未和任何生人交往,誰知天降人禍,扯個小癡這混混癟三給她,讓她好端端的竟然受了如許之多的怨氣,一時把持不住,只有以淚洗面。
  她雖流淚,卻百般隱藏,不願讓小癡見著,否則,必定又是一陣讓人難以忍受的戲謔奚落吧?
  海水悠遊,輕舟漸漸推近。不知不覺艷陽已紅。彩霞連天地。
  黃昏了吧?
  夕陽金光流燦中,在海的另一端已出現沉靜而神秘,寶塔般的尖山。
  「龍王島」似乎已抵達。
  梅冷心淚水早已乾枯,只留下淡淡兩行淚痕,觸及遠方尖島,她已拎回飄逝過遠的悵然思緒,輕輕一歎,方自抬頭望向桅桿上的小癡。
  他竟然會如此安靜?
  梅冷心詫異的瞧著,更讓她哭笑不得的是--吊著的小癡竟也能睡著?
  小癡睡得很甜,還打著細微鼾聲,直在混到家了。也許是近日來過於勞累的緣故吧?
  梅冷心見及他那純如小孩之臉容,不禁也竊笑起來,實不知他是真壞,還是假壞?
  就是如此純真,又怎會去那種風化場所?
  梅冷心可沒真的跟在後頭,否則也不會挨到晚上才和她娘一起將人救出來。一想及此,臉頰不由一熱,再次抹去淚痕,已想要如何對付小癡。
  船隻漸漸逼近尖島,浪泠漸漸苒大,嘩啦啦洩起數丈高,濺向墨黑色礁巖,週而復始,永不終止。
  小癡已被浪湃聲驚醒,張了張眼睛,仍發現自己還在空中,眼珠兒已溜向地面,叫道;「喂!觀音姑娘,該放人了吧?」
  梅冷心仍是冰冷道:「等進了龍王島再說!」
  「島?」小癡抬頭一看,那神秘島嶼冷冰冰的擺在跟前,愕然道:「你當真要把我送上龍王島?」
  「不錯!這是你該履行的諾言!」
  「不錯是不錯,可是我就這麼一個人去,那是東方龍的對手?」小癡已開始著急。
  梅冷心露出一絲難得笑容,現在終於有種因報復而得到的喜悅,她冷道:「那是你的事情!」
  「唉呀!我的姑奶奶!你可知那是什麼地方?那可是武林屬一屬二的鬼地方啊!我這一去,包準必死無疑,求求你,咱們有話好說嘛!」
  梅冷心一陣快慰,道:「沒什麼好說!對你這個大壞蛋,就是要如此!」
  船漸漸靠近海島,小癡更急:「你怎能見死不救?你可知你娘答應要收我做徒弟,咱們將來還是親家,何必硬要逼我走入絕路?」
  「我娘要收你當徒弟,那也得等你殺了東方龍再說,我倒真希望東方龍一刀把你宰了,以替人間除害!」
  「唉呀!冤枉啊!我上妓院,全是為了捕捉東方龍的龜兒子,那是什麼嫖妓,你想到那裡去啦了快放我下來,我是好人吶!」
  梅冷心臉眸似閃出一絲喜悅,聲音仍冰冷,道:「你的話,鬼才相信,就算你真的去捉人,那另一件事你又件何解釋?正事不辦還追什麼女孩子?」
  「追女孩也是正事……」
  「你說什麼?」梅冷心喝道。
  小癡說溜了嘴,趕忙改口道:「我是說,我不得不被追啊!我無意中吃了水晶蟾蜍,那恰查某慕容玉人死追我不放,我那能躲得掉?」
  「明明你是找慕容可人,跟她妹妹有何干係?」
  「唉呀,姊妹都差不了多少,你別誤會,我若追她,又怎會逮住她老爹,教他爬樹?」
  梅冷心心情稍平靜,仍冷森道:「你到底把慕容世家如何了?否則我娘怎會叫我非把你丟到龍王島不可!說你胡作非為?」
  小癡急道:「那有?只是敲了一記慕容紅亭,然後教他爬樹而已,這沒什麼大不了嘛!」
  梅冷心猶豫一陣,船已離岸邊不及五丈,海浪濤濤,船身晃蕩不穩,在空中的小癡甩得更厲害。
  不久,她已有了決定,道:「不管如何,我不能違背我娘旨意,你也要實現諾言,我把你帶來此地,也省了你不少事,你若不殺東方龍,一樣會毒發而死,你就認命的去完成任務,也許還有一線生機。」
  小癡叫苦連天:「唉呀!我的姑奶奶,你們那什麼毒藥?我一吃一拉,什麼事也沒了,不上去還好,一上龍王島,不死也要脫層皮,你就放了我吧?我求你好不好?」
  梅冷心冷然一笑:「別自信的太早,我娘的『黑蕊碎心丹』天下無人能解,你還是認命的比較好,否則發了毒,你想後悔都來不及!」
  小癡苦苦挨求,梅冷心仍不為所動,等船靠岸後,她馬上砍下繩子,將小癡置於島上,再丟一把匕首給他。
  「自己割斷繩索,龍王殿就在東側,成與不成全在你,我走了!」
  梅冷心已掠回船上,調過頭,就想離去。
  小癡掙扎急叫:「喂!小丫頭,你當真不講情理,非逼死不可?」
  梅冷心道:「別忘了你的諾言。」
  小癡急道:「什麼諾言?這跟我想的諾言不一樣,我是講那種有把握的諾言,不是現在這亂七八槽危險的諾言。」
  梅冷心不理,仍驅船漸漸離去,道:「你殺了東方龍,自有人會有接應,如果殺不了,那就埋骨於此吧!」
  小癡蹦跳而起,叫道:「你這母夜叉、劊子手!冷血動物!見死不救枉為人,你不是女人,你是狠毒的女人……」
  梅冷心視若未聞,繃著臉,心頭悵然若失,終於歎口氣,不再理會這一切。遙遠的注視夕陽,卻也如此灰黯。
  船已漸漸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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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雨思 校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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