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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的,已經過了兩個多月,日子那麼無聲無息的,悄悄的過去了,因為敖子青的傷很重,不得不長久的休養,如此已經康復了。 房獄與敖子青雖然同在一個屋詹下生活,但自從那天詳談後,房獄變得非常沉默,也不跟敖子青再提起風雲榜之事,敖子青見他似有隱衷,不便多問,兩人之間就好像什麼事沒有似的。 三人如同一家一人生活在一起,敖子青與季夢寒的感情也在直線的上升中,但是,季夢寒心繫著其父兄的安危,敖子青也惦著亦虹屍首被盜,當然,房獄也忘不了秦平須加諸在他身上的仇! 現在,敖子青所有的內外傷完全養好了,他又生龍活虎起來,和以前一樣,他的重新再出發,想必會比以前更快更狠! 房獄冷冷的道: 「你欠了我一份情,等你把秦平須抓來,咱們之間的賬就算扯平了。」 敖子青恍然一笑,道: 「前輩救命之情,那不是任何東西可以報答的,往後有機會在下當為前輩傾全力效勞!」 房獄淡然的道: 「以後的事以後再說吧!記得,我要秦平須的活口,你千萬別把他殺了,我知道你下手一定狠毒,無情,這次你得酌量。」 敖子青心裡存了一些疑竇,他古怪的望了望房獄,想了想,他不再多問,道: 「在下謹記前輩的吩咐,在下當不辱托付。」 房獄點點頭,道: 「這點事我知道你一定辦得到,但是我希望你給我一個期限,如果一天拖過一天,老夫年紀不小,只怕生時不多!」 季夢寒柔柔的道: 「前輩正春秋盛年,何故說此不吉利的話,敖大俠會替你報這個大仇的。」 敖子青再度抱拳道: 「前輩,咱們暫別了,三個月內,在下定將秦平須帶來交給前輩處理,就算他不陷害前輩,他敢戲弄敖子青,也已經死有餘辜!」 兩人聯袂轉身離去,房獄望著兩人的背影,他的表情詭異,古怪的令人心悸,有一種……說不出來的可怖意味! 直到敖子青兩人消失在松林之外,他才轉身走進屋裡,他心裡頗感得意,他醜陋的面孔此時看來更是淒厲駭人! 兩人沿著漢陽河,往宜都縣方面走,現在距離目的地只有百十里路了,一路上風景宜人,只是兩人都沒有心情欣賞,兩人靜靜趕路。 敖子青沉毅的面孔上,掠過一抹奇異而迷惘的光彩,他低低的道: 「想不到我敖子青還有一日有女為伴,我曾以為亦虹死後,在下再也不會對其他的女孩動情,男女之間的感情,實在太奇妙了……」 他說這幾句話時,語聲裡摻雜著一股難以言喻的追憶情感,他在回憶一段美麗而已成過去的往事,這往事只芸花一現…… 季夢寒冷澈的目光靜靜的注視著他,敖子青好似被尖針刺了一下,他訥訥的道: 「你……你不高興?」 季夢寒平靜卻又尖銳的道: 「敖……子青,我不會吃亦虹姐姐的醋,因為她認識你在先,而且又……離開了,但是,我不要成為她的替代品,子青,你知道,我是我,她是她,你不能將我當成她的影子。」 敖子青尷尬的一笑,坦誠的道: 「你不要胡思亂想,夢寒,我永遠懷念亦虹,但是我也因此更知道要好好保護你,不能再發生類似的事情,你放心,我會好好待你!」 季夢寒甜密而溫柔的笑笑,憧憬的道: 「只要你這一句話,就是為你而死,我也甘心,真的,我從沒有對一個男人好過,我還曾有過永遠不嫁的念頭,現在有了你,我很滿足。」 敖子青握著季夢寒的小手,四目凝注,情深無限,兩人靠的非常近,敖子青望望天邊,低沉的道: 「亦虹的屍首不知現在何處,她是好女孩,我想她一定也高興我有了你這麼一位好伴侶。」 敖子青盡量不想提到亦虹的名字,但他又忍不住,還是說了出來,他驚覺的望望季夢寒,還好她看起來沒有什麼不高興的樣子。 季夢寒仰起面龐,含有深意的道: 「亦虹姐姐會不會吃醋,我搶了你?」 敖子青轉過頭來凝神季夢寒,平靜的道: 「夢寒你沒有搶我,是我喜歡你,亦虹不會,她知道我的為人,如果她在,她也會喜歡你,你是非常好的女孩。」 季夢寒怯怯的道: 「她一定很漂亮?」 敖子青輕輕的道: 「她是很美,但可能不及你,可是我愛她不因為他的外貌,是因為她善良、有真情,即使她長的太醜我一樣要她,你也一樣,我一輩子都會深愛著你,等你年華老去,我依然愛你的心,外表只是短暫的,只有真情才能永遠……」 季夢寒默然了,眼圈兒有些紅紅的,低柔的道: 「我好感動,子青,我也一樣,這輩子、下輩子,我都愛你,永遠!永遠……」 敖子青摟緊了她的香肩,道: 「等我們救出了你爹及哥哥,找回亦虹的屍首,我們就先成婚,我不再讓你離開我的身旁,我要用我的生命護佑著你。」 季夢寒粉面霞紅,她咬咬下唇,聲如游絲: 「我永遠是你的人……」 敖子青想起亦虹,難免有些感防,他卻故意豪放的大笑,兩人手牽手,直向前行去。約半個時辰,沈家店的房舍街道已在眼前不遠,敖子青露齒一笑,道: 「過了沈家店,再過去就是宜都縣,咱們的目的就快到了。」 季夢寒聽著,有些疑怯的道: 「憑咱們兩個人,救得了我爹及我哥哥嗎?」 敖子青傲然一笑,道: 「鬼簫影想救的人,沒有人能夠攔阻,梅林門人再多,也一樣無濟於事。」 季夢寒蹙著眉,道: 「子青,我覺得你有時候……太狂了,人謙虛一點不好嗎?你……」 敖子青豁然一笑,道; 「過份的謙虛,那根本就是虛偽,我喜歡真實,討厭任何虛假的東西,夢寒你以後會知道,你的夫君有時是相當謙虛的。」 季夢寒粉臉兒一紅,輕聲道: 「你皮厚……我們又還沒有……什麼夫君?不害臊……」 敖子青仰首望著前方,默默陷入沉思之中,季夢寒眨眨眼,低細的道: 「你在想什麼?」 那雙美麗而水波盈盈的眸子裡,在閃放著一片澄澈而晶瑩的光彩,這片光彩,有一股子難以言喻的,看了令人著迷的韻味。 敖子青卻只是凝神不響,他是在運用著他那機敏而超凡的思想,敖子青的智慧,一直令人驚異與讚佩,被譽為有神鬼之能…… 季夢寒嘴唇翕動著,她尚要啟齒,敖子青已低低的道: 「有人來了……」 季夢寒聽了一下,疑惑的道: 「沒有啊……」 敖子青含有深意的一笑,道: 「就要到了,大約有十餘人乘鐵騎,奔跑的很快,大約家裡死了人。 「死了人?」季夢寒迷惑的說了一句,又恍然大悟道: 「你真缺德……是了,有,我聽到輕微的馬蹄聲,不過,那還好遠,你怎麼聽得到?如果你不說,到現在我還聽不到呢!」 敖子青深沉的道: 「這就是江湖,無時無刻,都得提高自己的警覺,因為任何時刻,都可能有你的仇家,窺視在你的周圍,不過,在下的聽力比一般人強了些!」 季夢寒幽幽的道: 「子青,你對這種整日待在血腥殺伐中的生活,你不厭倦嗎?自從認識你,我就好怕,我怕我們會彼此失去對方,我不能忍受,當這種念頭閃入我心裡時,我心就痛的厲害,子青……」 敖子青將季夢寒那單薄而滑膩的身軀摟在懷裡,他低低的道: 「別忘了,你也是江湖中成名的龍鳳雙俠之一,為什麼說起話來,就跟尋常女子一樣,你成名的本事到哪裡去了?」 季夢寒帶著幾分惆悵的仰望著敖子青的面孔,她哀傷的道: 「成名有什麼用?我也是身不由己,咱們鐵虎幫的事業乃是關連在刀山劍林之中,我環境使然,否則一個女孩中動刀動槍的,實在不宜,我也不願意你再繼續過這種生活,子青你知道……」 敖子青輕輕吻著她,深摯的道: 「你不必說,我知道,人在家中坐,禍從天上來,很多麻煩都不是自己願意的,江湖中人道敖子青心狠手辣,不知如果我不如此,別人必將同樣的手段加諸在我身上,沒有人會對別人仁慈點,你知道,大利所在,人會失了本性。」 季夢寒靜雅的點點頭,目眶中有些潤濕,她微微哽咽著: 「我知道他們都誤會你,其實你不會濫殺無辜,你受了委屈……」 她激動的哭泣起來,緊緊擁著敖子青,她的嬌美與柔媚,足以令天下男子甘心情願為她而喪生,而不會有任何遺憾。 敖子青擁著她,輕輕的道: 「他們到了……」 季夢寒低低的接了一句: 「老虎來了,我也不怕……」 她正說到這裡,從沈家店已忽然衝出十餘鐵騎,而他們奔馳的速度,已近乎亡命一樣,似狂風一陣,潑刺刺的直向敖子青及季夢寒的身邊之前奔來。 急短的「啊」了一聲,季夢寒叫一聲: 「子青,他們……」 敖子青入鬢的雙眉微揚,道: 「別理他們!」 馬上騎士在距離他們約有十丈的地方,跑在前面一步,單掌一舉,於是,後面的馬兒昂烈的嘶叫著,人立而起,可見他們平日訓練有素。 這十來個體魄修長的彪形大漢,個個面如死灰,神色倉惶,有五六個頭破皮開,身上血跡斑斑,形狀十分狼狽。 走在最前面的,滿臉的絡腮鬍,一身橫肉,他戰戰兢兢的走了過來,抱拳道: 「借問閣下可是鬼簫影敖子青!」 敖子青默默的瞥了一眼,道: 「不敢,正是在下,這位朋友,我們見過面嗎?在下眼拙。」 這幾個字似突起的暴雷霹靂,超過人叫馬嘶,馬上的騎士幾乎連滾帶爬的慌忙下馬,看得出他們內心是如何的恐懼,在前一名大漢帶領下,全部「撲通」跪下,哆嗦著大叫: 「敖大俠,救命,小的『烏字教』大執法橫山豹賈況率弟子叩見敖大俠。」 敖子青見這十來人剎時跪了一片,微微一怔,淡淡的道: 「各位請起,有話再說。」 橫山豹賈況滿臉的橫肉直在抽搐,他盡力吸了口氣,誠惶誠恭的道: 「不,大俠請你答應救小的等的命,否則小的不敢起來。」 敖子青想了想,沉聲道: 「在下盡力而為!」 橫山豹賈況頓時如釋重負,大大的鬆了一口氣,急不成聲的道: 「敖大俠,大魔頭追來了……」 蹄聲猛烈中,二乘鐵騎之影已可見到,左首的一人,神色沉冷,雙目如縫,生了一顆小紅濾在下額之中,約是四旬左右的年紀。 另一人赫然是冷酷狠辣的赤紅閻王柴造烈。 這二人一見到橫山豹等人,奔馳速度更形加快,怒馳而來,更見聲威懾人! 橫山豹賈況站在敖子青身邊,他乞求的望著敖子青嘴唇泛白,身後的各人更是滿臉無告之色,有的全身都嚇軟了。 當先一騎,正是柴造烈,在只隔五六丈之遙,他眼皮子也不眨一下,冷峻的道: 「你竟敢逃?不管你逃到天涯海角,閻王一樣要你的狗命!」 每一個字在空氣中跳躍,橫山豹那些人大大的顫抖一下,似一個個已快到鬼門關口的冤魂,連那乞求的眼色,也變得軟弱無力。 敖子青雍容環胸,沉聲道: 「老柴,別來無恙?你好大的威風!」 他的語聲,沉和而有力的進入了赤紅閻王柴造烈的耳內,掩不住又驚又怒的神色,朝著敖子青立身之處看過來。 敖子青露出雪白的牙齒一笑,語聲含有一種嚴肅的味道: 「老柴,何故與這些小輩如此過意不去,追殺得這麼急躁!」 那一位生有紅痣的大漢已翻身下馬,一個箭步來到面前,他細瞇的眼睛倏忽睜開,精光閃射中,極為不悅的道: 「你是什麼東西,敢稱柴兄為老柴,你狗眼叫什麼給蒙上了。」 敖子青嘴角一撇,道: 「鬼簫影敖子青!」 紅濾大漢迷感的向敖子青全身打量了一番,沉著的道: 「敖子青?就算你是,也沒什麼大不得的,在此耀武揚威什麼?」 敖子青不在乎的一笑,道: 「你是什麼人?也敢對在下大聲吆喝?你的狗眼又叫什麼給蒙上了。」 這紅痣大漢面色十分難看的道: 「大羅金杖周古新,以我之名比之你敖子青如何呢?」 敖子青冷冷一笑,他一拂衣袖: 「月亮之光如何比之太陽!」 大羅金杖憤怒的瞪敖子青,大聲道: 「敖子青,你狂過頭,竟敢如此無禮,你可知我在江湖中成名之時,你尚在你娘懷裡吃奶,今日你敢如此狂妄!」 不錯,大環金杖是武林中出類拔萃的角色,他專做無本生意,他經過的大小陣仗何止千百,遭遇的驚濤駭浪,生死關頭也不勝枚舉,可是,這一些,敖子青哪裡放在他的眼裡! 敖子青肯定的頷首,平靜的道: 「這跟年紀無關,有的人年紀大,越不中用,你焉知自己不屬於這一種人?」 大羅金杖仍然不服的吼道: 「一派胡言,你這混帳之極的東西,你放屁,滿肚子壞水……」 敖子青冷冷一曬,道: 「朋友,你太沒有風度了,別忘記閣下乃為武林一代土霸,分寸之間要拿得住啊!」 窒怔了片刻,大環金杖周古新諷刺的道: 「我是土霸?你呢?你是什麼?」 敖子青不客氣的笑道: 「一代豪傑,至少比閣下高明了一點點,你不必太氣憤,事實勝於雄辯,你能成為土霸,已是在下抬舉了。」 大環金杖周古新暴吼道: 「好小子,算你口齒伶俐,佔足了便宜,拳下功夫可容不得你威風,屆時你便知道誰是真人,什麼人才是一代豪木」 敖子青冷冰冰的道: 「很好,讓你明白世界上,還有比死更為深切的懲罰,讓你為自己所說的每一句話付出代價,你會知道說大話的下場……」 周古新粗暴的喝道: 「老子今天把你這胎毛未脫的黃口小子活剝了,呸!老子的事,也有人敢管?你太不知天高地厚,目中無人了。」 敖子青豁然大笑如雷,狂放的道: 「周朋友,你便露兩手試試,也好讓在下看看你成名的把戲,威風如何?」 周古新暴烈地恕吼道: 「好狂徒!」 「徒」字出口,一條金光閃閃的杖影,已來到敖子青頭頂! 這一杖影所挾的風聲異常強烈,隱約帶著輕嘯之聲,敖子青眼皮子也不抬一下,右腕猛力一振,鬼簫快絕的倏伸又縮,「噹」的一聲震耳巨響起處,周古新已在空中連連翻了三個空心斤斗,落在地上。 此刻,周古新睜著一雙駭異而吃驚的眼睛,有些不大相信的瞧著敖子青。 敖子青淡淡的道: 「如何?在下這兩下子還夠看吧!」 大羅金杖周古新氣得用力一敦右手的一根光亮的金杖,大吼道: 「小子,你以為適才那一手彫蟲小技就唬住老子嗎?你狂的過份了,老實告訴你,還差得遠,你沒什麼了不得的……」 敖子青哼了一聲,道: 「那麼,請便!」 大羅金杖周古新面色全變,恕吼道: 「看老子今天不活劈了你這小子,你他奶奶的,王八羔子!」 閃亮的金杖呼轟飛旋,有如山嶽般盤回揚手而起,敖子青雙目凝注,右手鬼簫斷刃彈出,光芒已似極速的電火耀閃,一口氣戮出三十五刀,好像在同一時間,同一方向有三十五個敖子青,同時向大羅金杖周古新攻擊一般的快速。 周古新這時可真是氣壞了,他雙目像噴火般瞪著敖子青,手中金杖倏而揮起風雷之聲,比方才威力十倍的猛攻而上! 敖子青大笑道: 「來得好,這還像點話!」 他的簫已迅速的隨著敵人的杖影上下翻飛,忽而上下交舞,忽而左右穿織,忽而前後攔截,忽而四面繞旋,像恕濤、像狂風、成圈成點,凌厲極了,猛辣極了。 只有一剎那,兩個人已電光石火般互換了三十餘招,而且越來越快。 敖子青冷靜的迎拒攻擋,目光卻時而向週遭掃視,自然,他不會忘記,還有一位老朋友,赤紅閻王柴造烈尚未出手。 極快的,又過了二十招! 敖子青刷刷不息的連連進擊三十招,在周古新奮力招架間,他悠悠地問: 「朋友,你為什麼不請老柴一起下來玩玩,好助你一臂之力,你的武功尚好,不過嘛,只有入門,尚難登大雅之堂。」 大羅金杖周古新在傾力攻拒中,又猛烈的還攻二十一杖,邊破口大罵道: 「臭小子,鹿死誰手還不知,你稍停便會知道是什麼人難登大雅之堂了。」 敖子青在極小的幅度與空間裡,快逾閃電般一口氣戮出四十三刃,像長虹、像群星,成絲、成圈、成弧、伶俐無比。 一連兩個盤旋,大羅金杖周古新躲出五尺之外,又快捷的反撲而到,發亮的金杖甫始而出,敖子青的斷刃卻又似鬼魅般來到眼前。 周古新不得已的再度閃出,就像這樣,週而復始的連續了十一遍,周古新已有些沉不住氣了,在他第十二次閃避之後,終於大叫道: 「柴兄,這小子果然扎手……」 於是—— 柴造烈那深沉的聲音已緩緩的響起: 「敖老弟,暫請住手!周兄且退!」 周古新迅速的揮出五杖,腳尖急旋,宛如狂風般退出十步,他暗中喘了幾口大氣,慨然抹去額際的汗水,心有餘悸。 就他周古新退後的同時,一身紅袍的柴造烈已自馬上飄然而起,如此輕靈,像煞一個冥靈中出現的仙人,他輕輕的落在兩人中間。 周古新快步迎向前去,氣咻咻的道: 「柴兄,這小子果然有兩下子,他招式十分怪異,不易對付,你得仔細些……」 柴造烈紅袍一拂,朝敖子青溫和的道: 「敖老弟,幾個月不見,越發俊逸了,你……你的毒……」 敖子青冷硬的道: 「托閣下的福,在下『銀棠花』之毒,不但已除,而且身體比以前更加硬朗。」 柴造烈的目光在季夢寒嫣紅臉蛋一掃,楞了愣,緩緩的道: 「敖老弟艷福不淺,美女在側,邵姑娘地下有知,當為老弟感到欣慰」! 敖子青展出一絲微笑,笑得異常艱澀,他沉重的道: 「如果沒有邵化易這樣狠心的父親,亦虹豈會花樣年華就與世長辭,你還為他出面?」 柴造烈不悅地哼了一聲,道: 「邵化易是什麼東西?我赤紅閻王為他出面?他也配嗎?老夫不過……」 敖子青雙目倏睜又閉,道: 「老柴你不過目的與他相同,藉故來找在下碴,是不是?」 柴造烈神色動了一下,彷彿考慮了片刻,緩慢的道: 「老弟,上回我為邵化易向你要一樣東西,老弟不給,老夫也沒有強你所難,今日異地相逢,老弟何故橫加插手老夫的閒事。」 敖子青眨眨眼睛,他沉吟了一下,平靜的道: 「上大有好生之德,再說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這些烏字號的朋友既然求助於在下,在下豈能見死不救,再說周古新你這位朋友也大不知禮數,否則在下豈會橫加插手。」 柴造烈心中十分憤怒,他望了敖子青一眼,道: 「咱們橋歸橋、路歸路,一馬歸一馬,敖老弟你一而再,再而三的在老夫面前逞威風,你未免太不把老夫放在眼裡!」 敖子青淡淡的道: 「不知道幾位朋友如何得罪你?」 柴造烈重重一哼,道: 「老夫豈是這些小輩所能得罪的!」 敖子青轉頭望了橫山豹一眼,沉聲道: 「你說。」 橫山豹賈況早已嚇得兩腿發麻,一看柴造烈的模樣,已夠叫他嚇破膽了,他訥訥的道: 「也沒有什麼,小的在酒樓內,兩位大……大爺一進來,就要把小的等人全部……趕走,只因小的管束無方,頂憧了……兩位大爺……有三位弟兄遭了懲罰……小的曾求繞,可是……」 敖子青一聽,即知柴造烈及周古新兩人的蠻橫行為。他心中怒火熾烈,卻強行壓制著不使它發作,他生氣的道: 「予人一條生路,即是為自己積德,況且,天下人走天下路,柴朋友亦是武林奇材,何必為幾個小輩而有損你的英名呢?」 柴造烈面色一變,頓時有如寒霜般,道: 「敖老弟,老夫已經容忍你一次,別以為老夫怕你,見好即收,別得寸進尺。」 敖子青毫不在意的一笑,道: 「老柴,尚請看在下的薄面,饒過他們罷了。」 柴造烈冷冷的道: 「如果就讓他們如此便宜,將來傳言出去,老夫這張臉往哪裡擺?敖老弟以前老夫已買過不少次賬給你,這一次老夫非給他們一個小小的懲罰不可。」 敖子青淡淡的道: 「老柴,你所謂小小的懲罰是欲如何?」 柴造烈狂厲的一哼,道: 「將橫山豹這胖小子,開腸破肚,再將腹內的東西叫他的下人生吞,其他的人,一人各斷一臂一足,與老夫動過手,再挖其雙目,削其耳朵,剁其四肢,再……」 敖子胯驀然仰天長笑,笑聲激昂高亢,有裂金石之威,震天動地之能,嗡然繞回,歷久不絕。 待笑聲消落,敖子青不屑的道: 「如果遭此懲罰,他們還像人嗎?還能活下去嗎?也用不著在下說情了。」 柴造烈心頭一跳,暗忖道: 「看來你小子今天是非插手不可,老夫的威名被他減去大半,他的一身武功乃屬強中之強,霸中之霸,可真有點辣手,如此與周古新兩人,不知勝算有多少,豈不給他點顏色,烏字敖這些小混帳傳言出去,說老夫怕了他,豈不……」 柴造烈一拂紅袖,道: 「老弟,咱們各走各的路,獨木橋、陽關道,兩不侵犯,你何必強出手,妨礙老夫的行動?」 敖子青忽然展顏一笑,道: 「只要老柴你放過他們,給在下一個面子,將來狹路相逢,在下乃感念你的好意。」 柴造烈雙目一瞪,精芒暴射中,怒道: 「這麼說來你是非管不可了?」 敖子青靜默的凝注著柴造烈,表情十分古怪的向週遭打量了一下,微笑的道: 「賈執法,柴大當家的,不買在下的賬,各位以為如何?」 橫山豹賈況像猛然被人砍了一刀似的一抖,雙臂高舉著「撲通」跪下,急不成聲的道: 「敖大俠,小的奉教主之命,出來接一批買賣,如果……不能達成,小的等人死不足惜,但是小的等人的家屬也將遭禍連,敝教教規甚嚴,求敖大俠……救救小的等人的命……」 賈況才跪下,後面的大漢也同時跪了下來,口中不斷求情。 敖子青心想: 「烏字教的教主雲裡赤雷華成還算是條漢子,怎地手下全是貪生怕死的小輩,不過,教規禍及家屬一條,未免太不人道了。」 淡淡一笑,敖子青一擺手,道: 「罷了,你們都起來吧!跪在這裡好看嗎?在下恐怕為你們惹來一身麻煩了。」 橫山豹賈況等人一拜再拜,口中唯唯喏喏,方才自地下爬起。 柴造烈強硬的道: 「敖子青,你是明罷著要與老夫過不去嗎?老夫不過想教訓幾個招子不亮的傢伙,你為什麼一定要跟老夫過意不去?」 敖子青輕輕的道: 「如果你只是給他們點顏色看看,在下當然不好多說,可是你出手太狠,如此一來,在下實在看不過去,路見不平,只好拔刀相助!」 柴造烈朝敖子青狠狠的瞪了一眼,吼道: 「敖子青,江湖上混的日子長了,別為了幾個吃雜扒地也軟骨頭的傢伙,弄個灰頭上臉,毀了你建立不易的盛名。」 敖子青輕蔑的一撇嘴,道: 「不敢,在下還年輕,毀了英名,還可以重新建立,只是老柴你的時日只怕就來不及了。」 柴造烈神色已顯明的暴怒到了極點,他斷吼一聲,紅須紅眉俱張地踏前一步,厲色道: 「敖子青,你是在逼老夫動手?」 敖子青滿不在乎的一笑,道: 「悉聽尊便。」 季夢寒輕輕的捏住了敖子青的手,低聲道: 「子青,他是個老魔頭,功夫很厲害,你……」 敖子青握緊了季夢寒那滑嫩的小手,輕聲笑道: 「只怕比你的夫郎還差一點……」 兩人聲音很小,但是柴造烈已經聽到了,氣得面孔通紅,大吼道: 「小子,你敢狗眼看人低,老夫說不得要好好的教訓於你……」 敖子青撇撇嘴唇,目光凝注前面,深沉的道: 「這也是在下正要說的一句話。」 柴造烈滿臉暴戾之色,他惡狠狠的瞪視著敖子青。 ------------------ 天涯書閣(http://tybook.yeah.net)獨家推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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