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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日黃昏,幽靜的江岸邊上,由遠而近地飄來陣陣胡琴絲絃妙聲,月兒徐徐升起,安詳地留在山頭之上,把銀輝灑向人間。岸邊樹叢中的花朵,在微風中散發幽香;水深雲際處,那漁夫們正在暮色餘光下,撒著漁網唱著漁歌。 一陣浪濤拍岸,漁舟在歌聲伴送下緩緩駛回岸邊;月兒西垂,萬籟俱寂,人影還在夜色中徘徊,他在守候什麼? 弦曲太妙,配合漁舟夜色,不就是「海霸族」「雲遊四海」中,昔日「雲渺海」的閒適安詳情景? 那漁夫就恍如當年的長寸斷,守候著愛人雪無霜重臨,想要再擁抱真愛,握緊著她透送溫暖。 曲迷癡情人,境意醉有心者,她,來了,已深深被吸引住,投入其中,陶醉不已。 十兩,被弦曲迷醉,浪漫調子中,早已心魂出神,好想、好想愛,更想被愛。 「只要小白登基為皇,我倆便放下一切,回到『雲渺海』,當一對漁家小夫妻。」 「每天打魚為樂,唱歌嘻笑,還要生一大堆一半像我伍窮、一半像你十兩的小娃兒。」 「團團轉的圍著我們耍樂。」 「還要教他們扔骰子,要大開大、要小……」 「還賭不夠麼,我才不許。」 「對……夫人不許賭,便不再沾手好了,我天天捕魚便是,學會烹魚廚藝,要你享盡口福之樂。」 未入「天都城」之前,伍窮與十兩都陶醉於未來的平靜生活中,十兩每天都在渴望美妙日子的來臨。 從前爹最渴望與娘在「雲渺海」,過著神仙眷侶的快樂生活,十兩也彷彿掌握得到,她會天天為夫君伍窮做飯燒菜,抱著孩子們哼歌,活在悠閒安樂的美夢中。 十兩不自覺地走至漁船前,只見漁夫十指翻飛,樂曲奏動如花翻風嘯天上來,裴回滿殿飛春雪。耳畔猶以金鈴玉珮相磋切,仙鶴雌雄唳明月。人間難得,妙音難漁夫背對著十兩,未能得見其貌,十兩側身窺看,不望則已,一望之下竟四肢冰冷,心頭亂顫。 原來漁夫凝視前方,竟掛著一幅畫像,畫中人輕托香腮,意態沉鬱,有著無盡歎息無奈,生動出神,呆在閨中納悶,畫中人竟然就是十兩,恰好刻劃出她平常閒日苦悶度日的神韻。 漁夫一曲既罷,又兀自提筆加墨,全圖工整、細膩,線描精確,生動而不飄浮。人物多敷朱紅、淡藍、淺綠,明麗脫俗,配合室內陳設。桌兒床帳,都用黑灰、深棕等沉靜凝重之色,兩者巧配,正好突出了人物的好想擺脫孤清心意。 所見畫像,就跟朱朱從「天法國」取來之十兩畫像筆藝如出一轍,可見出自同一名家手筆。 眼前漁夫,就是那面對十兩石像,於「分離園」繪畫出神,眼神癡呆的畫匠。 就是他,天天沉醉其中,一畫又是一畫,投入其中,創造出十兩的所思所想。 十兩興奮道:「原來就是閣下!」 原來醉於畫曲中的漁夫,全然不覺有人挨近,被十兩話聲驚醒,回首一望,立時訝然失態,手中之筆也握不穩,頹然掉在地上,全身冒汗,竟又說不出片言半句話語來。 日思夜夢的美人兒突然出現眼前,怎不教人茫然失措,不知如何自控!雙手竟兀自顫抖起來。 十兩輕輕報以微笑,就如一陣清風,透入心胸,暖如爐火,全身熱燙,實在溫暖。 他曾想過,若有一天有緣見到十兩,便應該說什麼什麼,可是真的遇上、竟瞠目結舌、嘴巴沒半句話說得出來,之前所準備的全拋到雲霄九天之外。 毋須言詞,只要透過畫、曲之意,已能傳情達意,心意相通,一切都清楚明白,傾慕愛意又豈流於平凡詞句! 忽然大風刮起,垂肩披髮更亂散動,飄逸不輯之意態躍現人前,難以斂藏的暢懷快意,透過笑容湧出,能得見癡心夢中人,人生快樂莫過於此矣,哈……還是十兩打破沉默,再度開腔道:「主人說今日來了一位貴客,曲藝冠絕天下,卻不知原來畫藝同樣優秀動人,曲邪皇玉邯,雅文尊貴,武藝高絕,正是文武奇才。」 十兩素來不懂奉承,只是眼前人實在太出色、太吸引,禁不住稱讚美言,表達內心的佩服、欣賞。 十兩一點也沒猜錯,一頭散亂披髮的漁夫打扮耆,便是當今「皇國」未來皇位繼承者——曲邪皇玉郎。 原來曲邪早已淡薄名利,武力雖列為天下五大高手之首,惟是毫無爭鬥稱皇之十多年來,既不追逐帝位權力,也不在意江湖爭鬥,不與人爭戰,也不願揚名天下。 故此五大高手「神、魔。道、狂、邪」,就只有曲邪皇玉郎不被視為爭鬥對手,像似埋名隱姓,也無人得悉「皇國」下任繼承國君者,就是武功最突出的曲邪皇玉郎。 「我就是怕見姑娘、怕手忙腳亂、怕心亂神悸、怕出醜人前,怕忍不住失儀,才不敢入『模糊城』,留在此處陶醉於夜色中,豈料偏偏遇上玉人,難道真是天意安排?」皇玉郎輕輕道。 十兩笑道:「公子如何能得悉我心中所想,我倆素未謀面,又如何會知我心意啊?」 初見畫像於「畫廊」,此疑問早已困擾十兩多時,明明是從來未遇見的人,又怎可能猜透內心情意,就算是最親近的小白、夢香公主,也不可能盡知自己一切啊! 曲邪不回話,只是提琴再彈,大弦嘈噌小弦清,噴雪含風意思生,調生萬言說玲瓏,傳情達意在其中。 天上無數鳥兒,竟聞曲聲飛來,羽毛有紫有紅,或彩或白,圍在船的頂頭四周,輕輕拍翼,甚是愉快。 一幅百鳥圖便已組成,隨曲調陡轉,百鳥左轉翻飛,右拔騰空,不同種類也舞動一起,不亂不慌,跟著調子飛來舞去,看得十兩心花怒放,全然投入意境中。 一隻彩毛小鳥兒,突然排眾而出,拍翼落在十兩肩膀上,竟教十兩一望便驚喜笑了起來。 「彩兒,原來是你!」十兩逗著彩鳥笑道。 曲邪微笑說道:「你每夜對著彩兒或它的同伴訴苦,把心中所想盡傾吐,心事早已洩漏了啊。」 十兩絕對不能相信,喃喃自語道:「你……難道能通鳥語,便得悉我心底秘密?」 曲邪雙手再撥弦絲,節奏變得更是輕快,河上魚兒突然飛躍而起,千條萬條飛射又再插水,與空中鳥兒伴舞,更是美妙無窮。十兩看在眼裡,愈更迷茫,難以置信。 皇玉郎道:「皇某就是怠懶,只愛與曲、畫為伍,與不會殺人、不懂相殘的動物,通言語、訴心聲,致十多年來,雖貴為天下五大高手之一,卻是一事無成,更是毫無建樹。」 十兩道:「你只愛寧靜安逸,殺戮爭戰非你所願。」 皇玉郎道:「好沒出息,但我就是如此沒出息。彩兒告訴我,有一位十兩姑娘,她也放棄了『天法國』帝位,又拋去皇后尊貴地位,寧願追隨在主人小白十步之後,當個小婢僕。」 十兩道:「如此生活更適合我。」 皇玉郎道:「如此完美性情中人,天下難見,能給我遇上,一定是積福所得,萬幸,萬幸。」 十兩突然道:「不!你不要對我有非份之想。」 皇玉郎笑道:「因為十兩仍在等那擁抱權力、權勢的『天法國』老粗皇帝伍窮。」 「再見!」 「一定,咱們從此便不會分離。」 「你……說什麼笨話?」 「十兩已不能忘掉我皇某。」 「哼!我只是欣賞你的曲藝與畫藝吧,別無其它。」 「你的眼神跟說話卻有矛盾。」 「再……見了。」 「咱們一同回『模糊城』啊。」 「你……你別依偎在我身旁。」 「好,我只跟在十兩十步之後。」 「什麼?你可不是我十兩的奴僕啊!」 「只要十兩願意,皇某當真願意為奴為僕呢!」 「別胡思亂想,我……不會動心的。」 「你也別胡思亂想,我早已令你動心了!」 一前一後,像是一追一逐,十兩當然擺脫不了曲邪皇玉郎,十兩的心好亂,太久太久沒有如此的亂過了。 百鳥還在半空中舞動,構成好美妙的情景,平靜了七年的心,今天終於起了漣漪! 十兩不敢再說什麼,她好怕,再跟曲邪攀談,怕會深深墜入迷局中,不能自拔。 她,曾矢言要等伍窮,等了七年,還不知要再等多久,等啊等,真的等得有一點兒累! 究竟伍窮真的會否有一天放棄皇位,遵守從前承諾,與她到「雲渺海」去過安樂生活? 究竟蒼天為何又為自己帶來一個皇玉郎? 究竟情歸何處? ------------------ 熾天使書城OCR小組 KUO 掃瞄, 雨思 校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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