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淒涼的廳堂裡,擺放著夢香公主最心愛的女兒笑夢白,她躺在小小的棺木內,默然無語。 公主的淚不停滴灑在棺木上,濕了女兒的布衣,滲進了她屍首身體內,公主像是要告訴女兒,她好捨不得啊! 眼淚涔涔而下,哭如淚人的公主一直跪在地上,陪伴著夢白,兩眼通紅,俏語等如何苦勸也不能讓她穩定情緒。 再下去,恐怕公主快要崩潰。 門外腳步聲踏得沉重,公主終於停止流淚,因為他回來了,他,當然是小白。 小白雙腳抖顫,完全不能接受這殘酷事實,伍窮竟殺了剛出生的女兒笑夢白,她那嬌弱的身軀仍捲曲著,頭顱裂破了,定然好痛好痛的,「哇」的一聲,小白再也忍不住縱聲痛哭。 靈堂之內,趕回來的生力、將軍、朱不三、血霸王,四大攻將都來了,還有堅守其餘五個城的諸葛神弩、胡說八、史認屁、劉一線及關二哥,連朱小小及「八神」、笑莫問、笑夢兒郡到齊,當然還有跟著小白的十兩。 每個人都紅腫了眼,除了一向冷漠的笑夢兒例外。 愁雲慘霧的境況,是小白領導「鐵甲兵」的第一次,七年來開拓領土,征戰都順利成功。 喜的特別多,悲的甚少。 今天,小白終於首次領略失去至親之苦,心如刀割,憤恨怒火不斷燃燒,難以抑制。 生力突然向小白下跪,大力的磕了三個響頭,凜然道:「屬下疏忽職守,致奸細入侵,大罪難饒,請准我將功贖罪。」 說罷生力便捉刀而去,一臉殺氣騰騰。 「站住!」 說話的是公主,搖搖欲墜的站了起來,哽咽道:「殺我女兒的人,必需由我相公親自處置。」 生力只好停住腳步。 小白當下跪在靈堂之前,悲泣道:「夢白,是爹不好,讓你沒哭過一聲便慘遭毒手,這血海深仇,爹一定會替你報的。爹在靈堂前指天發誓,必親手殺伍窮,誰來阻止,我便殺誰!」 公主狠狠道:「血債血償,要伍窮碎屍萬段!」 耶律夢香一步衝前,在一個錦盒之內,取出伍窮斬下的斷臂,揮刀便劈斬成十段、八段。 暴戾的殺性如瘋似癲,公主喝道:「這手臂算是什麼?我要的是伍窮性命! 殺!殺!殺!」 小白道:「殺!殺!殺!」 一眾人都怒喝響應:「殺!殺!殺!」 小白道:「殺伍窮,滅『天法國』!」 生力等都響應:「殺伍窮,滅『天法國』!」 從十八歲初入江湖開始,小白從沒受過如此沉重打擊,他最痛恨的人,竟然是曾經一同出生入死的伍窮。 凝視著可憐的女兒,無助的躺在棺木內,輕撫她那張醉人小臉蛋,應該有的可愛稚氣都消失無形。 透手心傳來的感覺,都是冷冰冰的,寒透刺骨。 小白撫慰哭得死去活來的妻子夢香道:「別哭了,我不能為女兒帶來什麼,必需有點補償。」 轉身向著一眾部下,小白吸了一口氣,一臉莊嚴道:「七年來,咱們領著『鐵甲兵』東征西伐,建立了七城聯防,終於爭取到獨霸一方的機會。我從來不願自立為皇,因為四國四族必然會群起來攻,合力消滅新勢力,大家也就無日安寧。」 「但我的計劃有變了,為了替女兒夢白帶來『公主』名號,我宣告三天後正式登基,自立為皇,先滅『天法國』,再破其餘王國四族,展開漫長殺戰,直至——雄霸天下。」 眾人聞言,立時興奮莫名,立即下跪高呼:「萬歲,萬歲,萬萬歲!」一時聲威震天,士氣昂揚。 小白對著傷心的公主淡淡道:「從今天開始,朕要皇后你好好的為我守住兩座城池,朕要親自帶領兵馬,誓破『天法國』,從『天都城』裡抓伍窮出來,一刀斬殺,以祭愛女亡魂。」 公主堅定的點頭響應。 小白刻意要瀕臨崩潰的公主,要次抬起頭來面對壓力來臨,沒有新目標,公主就會失去鬥志。 夢香當然明白小白的好意,她委實受的傷害太大、太沉重,幸而有小白在身旁,才不致徹底崩潰。 有了「雄霸天下」的新目標,上下一心,化悲憤為力量,正好用以療傷,小白的「手段」愈趨成熟了。 遇上挫折、失敗,小白不再是只有悲痛感受,他會懂得利用這契機,抓住機會一躍而前。 小白,畢竟已不再是從前單純、不羈、豁達的黃毛小子,笑蒼天,決心登基為皇,更要雄霸天下。 狂傲霸者氣概盡現,殿堂上每個人都感受到小白的盛氣凌人,霸傲不可一世,小白已脫胎換骨。 每一個人都為此而興奮、雀躍,每一個追隨小白的人都準備殺個痛快,只有一人例外,她在小白十步身後,她有點不大自在。 她還記得,七年前的某一夜,原來一直在自己身旁的那個男人,突然當上皇帝,權力、雄心來了,他的性子便因應而變。 變得欺騙最心愛的自己,變得容讓父親伍擔湯殺盡生力及其部下,變得好功利,變得失去仁慈。 小白終於為皇,踏上登基之路,這條路只有一個終點,殺敗一切其它爭雄者,雄霸天下。 愈成功,殺人愈多,愈成功,心態愈是血腥。 十兩沒有說上什麼,她已經失去了最心愛的伍窮,實在好不希望也失去小白。 當然,要她目睹小白決殺伍窮,絕對比死更難受! 「『天法國』來拜祭!」 靈堂外傳來,誰都驚愕不已,「天法國」竟敢派人來拜祭,伍窮是瘋了,還是什麼? 一張熟悉的臉,捧著一個大錦盒,先脫下靴子,以示潔淨不敢玷污,才恭恭敬敬進入靈堂。 雖六十歲足了,但仍臉如冠玉,更是俊朗非凡,他的短小身材,手執著一樣的長煙槍,從前風範依然不減,而且加添了三分傲氣、五分自信。 小白上前道:「原來是貴為『天法國』國師的玄門師聖,『五花八門』之首,神相風不惑前輩!」 風不惑一進入殿堂,便當下跪了下來,雙手高舉大錦盒,高越頭頂,一直的跪向靈堂。 慢慢的跪前,默不作聲,直至跪到小白身前,才細細道:「皇上命下官前來謝罪。」 小白還沒回話,公主已搶前怒道:「再沒有什麼寬恕、原諒,回去告訴伍窮,三天後小白登基為皇,便會發兵討伐『天法國』,直至斬下伍窮首級為止!」 說得好清楚明白,夢香按捺心中怒火,極力抑壓紛亂的心神,才不致當下斬殺「天法國」來使風不惑。 神相突然道:「攻我『天法國』之前,請先收下大王的一份陪葬大禮,稍稍平息心中怒火。」 公主怒斥道:「伍窮有什麼陪葬大禮,認為可減滅我痛失愛女的怨恨?坯,討厭!」 本來沉穩理智的公主,性情因愛女之死而劇變,一手便把神相頭頂上的大錦盒推倒,蓋子飛開,跌在地上。 內裡的「大禮」顯現人前,小白呆住,夢香呆住,認得的人都呆若木雞,心神慌亂,一顆心像冰僵硬了。 「大禮」不停在地上滾動,瞧得誰都張大了口,不能言語,直至「它」碰到了棺木之後,才停了下來。 小白凝視著「它」,好心痛。 十兩哭得好淒涼,忍不住上前,脫下外袍來包裡著,擁著「它」久久不能停下淚來。 淒蒼的情景更見淒苦,傷心又更傷心。 「大禮」不是什麼,竟然是一個人頭,血淋淋的人頭,被一刀斬下,伍窮好心狠手辣。 風不惑仍是低下頭道:「大王口諭,殺人填命,血債血償,絕對是天經地義的恰當,皇上歉疚不已,必須還大家一個公道,只好一刀斬下女兒伍寶寶的頭來,以笑夢白在天之靈,從此兩不相欠,從前一切也就一刀兩斷。」 錯手殺死了可憐的笑夢白,又惹得無辜的伍寶寶丟了性命,大家的心只感到愈來愈痛。 小白冷冷道:「神相,你回去覆命吧,誰殺我女兒,我小白便殺誰來報仇,就算伍窮殺盡他身邊一切親人,我也絕不饒恕他。一人做事一人來當,我笑蒼天要殺的人,只有伍窮。」 風不惑道:「我明白!」 小白再道:「還有,誰要擋我報仇,我就殺絕阻礙者,不論親友恩人,阻我者死!」 堅決的嚴詞,毫無轉圜餘地,風不惑再也不敢多說下去,只恐怕一言有失,便隨時惹來殺身大禍。 緩緩的又跪回出去,仍是低下頭來,恭敬謙卑。 小白搶上前,一手扶起神相道:「朕知神相是『天法國』舉足輕重的謀臣,伍窮對你寵信有嘉,但咱們總算是朋友一場,聽我一句衷心勸告,『天法國』不宜久留。」 神相苦著臉道:「小白大王,多謝你的忠告,可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你也該明白個中道理啊。」 小白輕輕點頭,也是一臉無奈。 風不惑再道:「我既是『天法國』中人,便應當與『天法國』共存亡,貪生怕死,又豈是大丈夫所為,要是上天要安排咱們在沙場中相見,老夫只好獻上首級,斗膽阻好朋友一阻。」 說得懇切安然,小白笑道:「好,小白向天發誓,昔年神相有忠告我批言,讓我預先知悉秘密之恩,他日在沙場中爭戰,先自傷三劍,以謝大恩,貫胸破血,絕不食言,否則天誅地滅。」 風不惑眼眶含淚,但仍忍住說道:「各為其主,上天如何安排,只好任隨擺怖,只是,小白既然發下毒誓,訂下承諾,有心讓我,本神相未能為貴為天子之神龍天人批命,但隱約還可透悉面相氣色,就勉強多說三言片字,望請皇上恕我直言。」 小白道:「好,請神相指點。」 神相道道:「小劫一分,抵擋不能,擋了一分,多添三分。 再劫三分,再擋無能,擋了三分,便來十分。 降禍十分,難逃坷坎,擋了十分,十分傷心。」 小白道:「我的氣色顯示大禍將臨。」 神相道:「氣色三日一小變,十天一大變,神相非神仙,只能知小變,小變不能變,大變可變天,小白大王,言多我必有失,能說的都說盡了,他日得沙場劍下留情,請受小人一拜!」 風不惑拜過以後,便黯然離去。 但氣色小劫、大劫之說,仍在腦際縈繞不去,惟是小白一心登基爭雄,已是傲氣盛霸,再也不怯懼任何艱難險阻。 小白們在思索神相之意時,十兩突然走上來,說道:「小的有一個請求。」 小白道:「看來並不是關於好好安葬伍寶寶的事。」 十兩道:「這些我自會料理妥當,不敢教主人分心。只是,有關皇上皇的事,必需主人首肯。」 小白愕然道:「他是你擄來的,你要我如何處置?」 十兩道:「我答應了皇玉郎,今天便放皇上皇回去,不傷分毫。」 驚駭的表情突現小白臉上,他身旁所有的人都不明白十兩為何有此請求。 一個出賣小白的賤種,恩將仇報,竟要白白的放走他? ------------------ 熾天使書城OCR小組 KUO 掃瞄, 雨思 校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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