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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現在,狐王的轎隊浩浩蕩蕩地沿安寶大道北行。
  現在,狐王轎隊的護轎侍衛重新分配任務。
  前行開道的是刀奴和劍奴,左側護轎的是筆奴和棍奴;眼奴和飛奴在右邊護衛,緊跟在轎後的是笛奴和耳奴。
  狐王的座轎是衡山鎮天香木鐵鑄造店特殊設計製造的精品,價值白銀九千三百兩。它的轎身是南嶽山上千年天香木雕制,百尺之內可聞到清香撲鼻的檀香味。
  轎內設計有兩張籐椅軟座,可接連成臥床,還有狐王的盥洗台等。轎底四角裝置有兩尺長四根可以收縮的青銅轎架;轎頂仍然是採用堅如鐵石的天香木護蓋,但在蓋中開鑿有個直徑兩尺長的圓洞,它另以一個類似斗笠的青銅掩蓋。狐王每天不定時地戴著這個鐫刻著有一隻狐狸的銅蓋,伸出半個身子來,指手畫腳地對眾奴lth喝著。伸展在轎體前後兩支碗大的鐵製轎桿子,露出轎外八尺多長,兩拳兄弟分別在
  轎前肩托著轎桿子,兩腿兄弟在轎後肩抬。他四人身高力大,抬著狐王的轎子,可以奔行如飛。
  釵奴位於兩拳身後,兩轎桿子的中央,她隨時都可奉令揭開轎簾子,進入轎內為狐王整肅儀容,是狐王的貼身奴僕。她有時還可以坐在平穩的轎頂上,揭開鋼蓋,請示狐王后,代表她對眾奴發號施令,或者是跳下轎來,隨眾奴步行,在轎前接受狐王的白狐令。
  現在,釵奴坐在轎頂上,眾奴默默地護轎前進著。
  「飛奴!」欽奴打破了沉悶的氣氛,「你昨晚替我準備的洗腳水太燙了啊;」
  「是,奴才今晚改進!」飛奴瞪著眼睛,眉宇間塞滿了怒氣說。
  「你別敢怒而不敢言了!」釵奴昂著頭兒說:「前晚,眼奴和耳奴兩人爭著想替我倒洗腳水,我還看不上眼啦!」
  「何志堅,黎遠望!」笛奴在轎後責問耳奴和眼奴:
  「你兩人可有爭倒洗腳水的事?」
  「釵奴愛怎樣說就怎樣說!」耳奴輕鬆地說;「是黎遠望先心甘情願要倒洗腳水的呀!」
  「哈哈哈……」
  「哈哈哈……」
  眾奴都被耳奴的話引得大笑了起來。
  「棍王!」草上飛好奇地問道:「你笑什麼呢?」這是因為棍王是聾耳。
  「筆王!」千里眼也湊熱鬧:「你說說看,棍王究竟是在笑什麼呢,」他欺筆王是啞嘴。
  「你怎麼不說話呢?」順風耳也想取笑於人:「筆王,你快說話呀;」
  除了把筆王和棍王氣得雙眼圓睜外,刀王和劍王也怒目倒豎了。
  沒想到順風耳「聽」不出四缺的怒氣來:「我們三絕替人倒洗腳水,其他人大笑,我們沒話可說,可輪不到你們四缺大笑呀!」
  這可把四缺氣炸了,他們之所以被江湖朋友呼叫「四缺」,只因為他們身上都有一缺,是人生的大不幸,也多少因缺而生自卑感;如果有人敢當面稱呼他們「缺」,麻煩可就惹大了
  「停轎,」
  刀王和樹王同時喝著:「請狐王做公證人,我們四缺都身上有『缺』,不像他們三絕都是身負絕學;我們四兄弟今天可要和三個絕世高手,一較高低!」他兩人說後,同時向棍王使了個臉色,這個棍王因為耳聾,全看刀王、劍王和筆王的臉色行事。
  棍王拖著長棍,一提丹田真氣,躍出了一丈多遠,一招「棍這金鳥」,在頭頂上呼呼生風後,便收棍凝神挺立,接著躍進的是筆王,一招「筆掃千軍」,把四周小杉樹頂的尖頭劃下來了一大截,劍王長劍擲去,連劍帶鞘,射穿了一株籮筐大的樟樹後握劍挺立。
  最令人歎為觀止的是獨臂刀主歐陽俊,他斷缺的是右臂,乎日他左手握刀柄,把大刀托在肩上,所謂「大」也只不過是刀長似劍而已,最妙的是它也像劍一樣地有個鞘,一般打鬥,他和劍王一樣地是刀劍不出鞘的,刀出鞘以後,一定是人頭落地.如果對方逃過絕命一刀,便必須在自己小腿
  上劃出血來祭刀,才能還刀人鞘。
  他和劍王被狐王收服為奴時,每人腿上就劃了一刀,至今刀痕才癒合,但留下來了一條黑痕。劍王有雙手可以使劍出鞘,刀王是獨臂。便不得不練了個刀出鞘再入鞘的絕招。他隨時都可利用刀柄彈簧。把刀鞘彈升三四丈高,刀砍人頭落地後,再對準落下的刀鞘,還刀入鞘。現在,他就表演了這一招,雖然砍殺的不是人頭,卻是劍王、棍王和筆王停身處農家固定籬笆用三個臉盆大的木柱子,還刀入鞘前,依例在腿上劃了個痕。於是,四缺各持獨門武器,聯袂就地旋轉後,按東南西北四方站立。
  沒想到欽奴坐在轎頂上幸災樂禍:「我說三絕啊;人家已經擺好了四才陣,就等著看你們的了」釵奴存心要見識三絕身手。
  三絕也不是簡單人物。以飛奴而論,他經常右手帶著羊皮手套,他的「金錢鏢」是獨門暗器,可以接連發射十二枚,每枚都是鋒如刀刺,接他的鏢勢必傷到手腕,不接呢,很難逃過他那三枚組成三角形接連發射而來的利鏢,況且,他打了就跑,數當今武林,草上飛的輕功,除了陰溝裡翻船,敗在釵奴手下外,還沒有人能追趕得上。他懷著鋒利的金錢鏢,不知底細的人,很難應付。
  耳奴雖然是年近花甲,功力仍沒老化,他懷中藏有把齒尺,雖然它只有尺來長,卻能齒咬對方尖刃。當你手中刀劍被它鎖住時,他突然鬆開,以齒尺借勢傷人,百無一失。
  而千里眼呢,胸懷奪命火珠,能在三丈外爆炸傷人.因此,三絕不僅是眼明、耳靈、腳快,他三人所使用的尖刃,也可算是一絕。
  草上飛聽了釵奴的話以後,立刻就知道她是想在隔山觀虎鬥,測驗他三人的武功。他草上飛又不是被人耍著玩的,一審察當前形勢,他的金錢鏢擲出去以後,不一定能傷到四缺,傷不到,不像在沒為奴以前,可以一跑了之;如今,」他跑得了和尚卻跑不了廟——釵奴怎容他開溜呢?要是傷了四奴,彼此結下樑子,往後可不能平安相處了。
  千里眼和順風耳呢?也正尷尬地站立著。
  釵奴見三人躊躇不前,進一步挑撥;「我說你們三絕,別害怕四缺,我一個人就破過他們的四才陣,你們三人聯手施展絕招,我保證勝算在握。」
  狐王收四缺為奴,他們確是敗在釵奴手下,而是像蕭笛那樣地心服口服的事實。三絕要是聯手戰勝不了四缺,以彼量此,三絕更不是釵奴的對手了。
  「嘻嘻嘻……」草上飛已察知釵奴心中的鬼,咧著嘴笑著。在三絕中,他雖然只有二十五歲,年紀最輕,卻從七歲起就緊跟隨在師父老老草上飛身後,在江南道上鬼混。十八年來,見過的大小場子可多啦!他望著釵奴嘻笑後,便笑臉迎人地獨自走到四缺陣前:「我說四位大哥啊!你四人武功天下無敵,因此而被尊稱為刀王、劍王、筆王、棍王,我們三一個蛇眼、貓耳、狗腿子。怎能在關夫子面前要刀呢?務請四位大哥高抬貴手……」
  「誰說他四人是天下無敵了?」釵奴又在火上加一桶子油,想燃燒起四缺的怒火。
  「喂,釵奴!恕小奴才—一我講句公道話,當今武林,是你唯一戰勝過四位大哥,雖然是鐵一樣的事實,但是憑巧取勝;何況。四位大哥心地善良,見你只是個女孩子家,不忍
  心全力相搏,更不忍心你因取勝不了四王,而被狐王打得死去活來!
  「你怎麼知道的呢?」欽奴當初出戰四缺時,火拚三十回合後敗下陣來,躲進狐王轎內,被狐王打得「呀呀」地苦叫,要不是狐王面授機宜,她怎能戰勝四缺呢?
  「我怎麼知道的、恕不奉告了!因此,四位大哥臣服的是狐王!」
  草上飛的話,把釵奴氣得杏眼圓睜。
  接著,他向四缺深長地作了個揖。「看在年輕不懂事的小弟小臉皮上,今日的事,小弟代表何老哥和黎大哥,向四位大哥道歉,就此了了!」
  四缺是一根腸子牽到腳底的直性漢子。草上飛說釵奴並沒戰勝他們,憑巧取勝而已!因此,他四人應該仍然是天下無敵,這個高帽子,四缺戴在頭上心裡當然是舒服極了,像吃下了大魚大肉。何況,四缺也有他們的「誡條」;凡對禮讓道歉者,既往概不予追究。他們也知道草上飛的「金錢鏢」,順風耳的「齒尺」,千里眼的「奪命火珠」,如果三人同時發作,也不是輕易能應忖得了的,何不趁著人家道歉的時候下台階呢?
  「既然草上飛大俠看得起我們四兄弟,今日之事,就此收場;」四缺說到做到,立刻收斂了四才陣,呼呼地躍回了轎旁。
  「真沒用!」釵奴沒看到熱鬧,拉長了嘴說:「飛奴三兩句話,四位就任由擺佈了!」
  「釵奴!」草上飛很厲害:「你是我們群奴之首,我們都應該團結在你指揮之下,共同為狐王效命,怎麼能夠彼此打起來呢?」
  「我才沒資格指揮大家,只是傳今而已!」
  「不管怎樣,做奴才的也有個先來後到,何況,你是狐王貼身寵奴,我們當然要接受你的指揮!」』「廢話少說!」欽奴沒看到打鬥,餘怒未消。
  d「對!廢話少說啊!」順風耳的耳朵快速地顫動著:
  「有大隊人馬,從後面追上來了啊!」
  千里眼一個飛躍,立刻跳上一株大樟樹上:「諸位,至少有三十多匹快馬,向我們急馳而來!」
  眼奴的話剛說完,眾奴都聽到了「得得」的蹄聲。
  釵奴縱身坐在轎頂上,代狐王下達了命令:「各就各位,大轎繼續前進!」
  「好像不對勁啊!」前行開路的刀奴對劍奴說:「昨晚深三更,我的刀好像發出聲音來!所以,剛才和三絕的事,我硬忍下來了!」
  「大哥!」刀王是四缺結義中的老大:「我的劍好像老是背上顫動啊!」
  「這回,準會刀劍染血了,我昨晚就有預感!」
  刀奴的話剛說完,三十多匹駿馬,已經把狐王的坐轎團團圍住。
  為首的頭纏紅巾,背插雙刀,氣勢凌人地坐在馬上說:
  「快請狐王出轎來!」
  「停轎!」釵奴下令後說:「諸位英雄可是衝著狐王來的?」
  「不是衝著他,難道是衝著狗天來的!」
  「飛奴,先掌他的嘴!」
  草上飛的動作像閃電,為首的大漢挨了兩巴掌,竟來不及躲避。
  「有誰還敢口出狂言,對狐王不尊敬的,砍下他項上的頭!識相聽話的,快閃在路旁!」釵奴揭開銅轎蓋,請示狐王后說:「啊;原來諸位是洞庭湖主麾下的三十多條狗腿子,是來討債的!」
  「三個多月以前,我們的老大在德山被狐王所殺,這筆血偵怎樣個算法?」為首的理直氣壯地說.自從第一舵主嚴武標被殺後。第二舵主糾集其他三十四個舵主,誓死要找到狐王,為死去的嚴武標報仇。
  「他擋住狐王的去路,已經是罪不可赦;是他自己找死,硬要狐王揭開面紗,他被殺活該!」
  「活該的是狐王,我們史弟們今天要把狐王座轎剁成木渣子。」
  「那……」釵奴心慌了,三十多匹駿馬,齊向狐王衝了過來,該怎麼辦?她眼珠子滴溜溜地旋轉後,立刻飛身下轎,「我釵奴和四缺三絕兩拳雙腿一支笛,恭候諸位指教了!」
  馬隊離轎太近,拉不開疾奔之勢;為首的一聲吆喝,馬隊沿安寶大道急奔而去。
  洞庭湖主訓練了一支萬無一失殺敵制勝的「馬陣」,那就是群馬在五丈外齊集後,快馬加鞭,衝鋒陷陣似的三馬一小隊,一波接一波地以「馬海戰術」衝向敵人。前三匹馬尚未應付得了,後三匹已經衝到。何況,除了為首的使用雙刀指揮外,其餘人員全都是長嫖槍和流星錘子。
  洞庭湖主鍾金龍,除了他本人以龍爪手——一金龍九招威震武林外,他的馬隊是誓死如歸的敢死隊,當今武林各人門派,全都是聞「馬」膽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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