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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洞庭湖邊的大空地上,湖主的部屬除了四巨人和八大堂主外,還有水鴨子等嘍囉們,他們在湖主的吩咐下,圍了個大圈子,全都是席地而坐。
  湖主心裡有數,敢公然向他挑戰的,當然也不是弱者。
  因此,當兩人在圈中對立時,他便毫不客氣地一招「直搗黃龍」,右手貫足內家功力,五指併攏,直襲黑衣人心窩:沒想到黑衣人眼快手快,一個側轉,左手緊抓著湖主的右手腕,右手直取腋下要害,湖主雖然右手被抓,但仍能借勢砍下,防著對方一擊的同時,左手又直搗對方心窩,迫使黑衣蒙面人鬆手,躍出了五尺多遠。
  雙方較量後,彼此都已經「知己知彼」,比內勁黑衣蒙面人差了一截,較輕功湖主不敵。
  「老小子,快使出金龍九招來,不然,別想勝我!」
  不使出看家本領,殺不了蒙面人,湖主自己心裡明白。
  只見湖主雙手握拳,單舉腰間,猛可裡翻手擊了出去。
  「啊!好一招『龍出深海』!」黑衣人避招游跳到了湖主的身後;湖主左腳金雞獨立,右腿旋轉掃踢。
  「這一招是,『龍尾撥浪』!」
  於是,黑衣人施展八卦迷蹤步,忽前忽後地遊戲著湖主。
  湖主的金龍九招繼續施展開來,每出手一招,黑衣蒙面人便高聲叫道:「這一招是嚨鱗抖動』,這一招是『龍行四海』……哇!最後要命的一招『龍騰虎躍』!」
  這確是要命的一招,丐幫幫主史全清,亦以龍爪手行走江湖,就曾在洞庭湖主的「龍騰虎躍」下栽了觔斗,他至今都耿耿於懷。
  只見湖主騰空躍起,雙眼圓睜,閃射毫光,手腳像四隻粗壯的龍爪,似在撥霧,又在玩浪.這種能在空中停留,猛然像蒼鷹搏兔似的下擊,數當代武林之中,只有「兩神」——
  神劍黎祖述和神偷馬虎具有懸空不墜的功力,但兩種二十多年來都未曾在江湖上露過面了。
  黑衣蒙面人不敢怠慢,雙腳急蹬,躍起一丈多高,在空中硬接了湖主一掌。這是黑衣人最聰明的打法了,要是讓湖主快速下墜擊打,鐵石也得被撕裂,空中對掌,彼此不吃虧;何況,湖主先上,正以內力支撐身體不墜,而蒙面人卻借腳蹬地面之力,借力一擊,當然是撿了便宜.僅管如此,兩人返回原地時,黑衣人是心血急蕩,趕快呼吸調息,湖主卻是若無其事地站立著。
  「逃過我『龍騰虎躍』一招而不死者,像我放過史半仙一樣地放你一條生路!」
  「謝謝湖主的大恩大德,更謝謝湖主傳授給我『金龍九招』!」黑衣蒙面人再一次吸口氣,調息浮動的心血。
  「你說什麼,說什麼呀!」湖主很驚訝。
  「我全都學會了你的『金龍九招』,不信,先施展兩招給你瞧瞧吧!」他說後,立刻演練了「龍飛鳳舞」和「龍鱗抖動」兩招,借招調整蕩動的心血,使它完全復原。
  「你是什麼人?……」湖主氣得臉孔鐵青。
  當代武林中,唯有神偷一人天資聰敏,專偷學他人武功而綽號「神偷」。他與人對招時,遊戲於攻敵中,迫使對方施展絕招而偷學為已有。
  「我是什麼人,你不必要知道了!」黑衣蒙面人說後「白鶴沖天」躍起兩丈多高,再一招「飛燕掠翅」,人已飛出圈外兩丈多遠,消失在月色朦朧中。
  湖主呆立原地,喃喃地自語著:「好快的輕功,難道他是草上飛嗎?」
  爬上伯依山,必須經過三十六個灣,每一個轉彎處,都建有一座類似土地廟的小廟,供奉著笑神彌勒佛等佛像,接受上山香客賞賜「順道香火錢」。
  有兩個生長得十分肖似的老丐,已經爬上了第三十六灣,走到碧雲寺前的廣場上後,彼此凝神對立著。
  「誰是丐幫幫主史全清,現在就可見真章了!」其中一人說。
  「對,你三番兩次地假冒我,這回可饒不了你!」另一個說後打狗棒橫掃了過去。
  對方毫不猶豫,也以打狗棒第一棒「輕點狗嘴」直襲了來。
  雙方展開一場打狗棒的惡戰,不分勝負後,再以三十六招龍爪手火拚,也是打得難分難解,最後仍然是平分秋色。
  「你是什麼人?為什麼完全領悟了我丐幫秘技!」
  「你是什麼人?為什麼硬要假冒我呢?」接著,他輕輕地哼唱著:「假做真來真亦假。真做假來假亦真,真假本是同根生,世人何苦要分明!」
  「你別在我面前唱『真假歌』了,今天一定要與你分出真假史半仙不可!」
  「我也絕不會放過你,因為你假冒我之名招搖撞騙!」
  「誰真?誰假?他兩人自己也搞糊塗了。
  「好吧!我兩人武鬥過了,文鬥如何?」
  「聽憑你劃出道子來,難道我史半仙怕你不成!」
  「我兩人下棋辨真假,如何?」
  「妙,妙極了!當然是誰輸棋誰便是假史半仙了!」
  「不,不!誰贏了,誰就是假史半仙!」
  「對,這樣下棋才真有趣!」
  於是,兩丐坐在寺前大榕樹下的石凳上,在現成的石桌棋盤上對奕。
  剛在」楚河、漢界」兩邊把棋兒排定,其中之一仰頭向大榕樹上叫道:「混小子,你可以下來了啊!」
  從榕樹上飄落下來了一個青年書生。
  「混小子!」其中之一手抓棋子,轉頭向青年書生說:
  「打狗棒法和三十六招龍爪手與覃家堡的八卦金扇相比較又如何?」
  對方一見面就摸清了自己的底,金扇公子怔了怔說:「覃家堡的八卦金扇浪得虛名,怎敢與丐幫的打狗棒法相提並論!」
  「混小子,狗嘴倒會說人話啦,算是很謙虛。令尊大人見了我史全清,先作三個大揖,你是晚輩,先磕三個響頭吧!
  「丐幫只有一個幫主!」金扇公子很聰明:「我不知道向哪位史老前輩磕頭呀!」
  「每人都磕個頭,公公道道!」』「沒有向兩個史幫主磕頭的道理啊!」
  「好,好,就免磕頭了,你如果認定他是假的史幫主,我替你做一件事——只要是我能力所能及的!」
  「好,好,好極了!你如果認定他是假的史幫主,我替你做兩件事!」
  「我替你做三件事!」
  「我替你做四件事!」
  「我替你做五件事!」
  雙方抬價,爭吵得很厲害。
  「我把丐幫幫主讓給你,終生做你的奴才!」
  「你憑什麼資格,把幫主讓給他呢?」
  「我是丐幫幫主,咱們丐幫幫主又不是子襲父職,世代相傳皇帝;誰能出類拔萃,誰就可做幫工!金扇公於文武全才,正是咱們要挑選的幫主啊!」
  「你這個老叫花子,真氣死我了!你明明是假的……」
  「你才是假的,我再一次警告你!」先一個也氣急了,如果敢再假冒我……」
  金扇公子接上了話:「兩位老前輩,剛才打完後不是唱支歌嗎?『假做真來真亦假,真做假來假亦真……』何必真假看得那麼認真呢?就依兩位剛才的決定,下棋來賭真假吧!」。
  「哈哈哈……金扇公子自己都曾經被以假亂真了,又怎
  能替我們認定真假呢?」
  「好吧!我兩人就下棋來判定真假吧!」
  下棋賭真假,有話在先,輸棋的才是真史半仙,這盤棋又如何能下下去呢?
  因此,兩丐弈棋又起了爭執。
  「金扇公子,你是公證人,請你評理,他的車該吃掉我的馬,為什麼故意不吃呢?」
  「你剛才也是一樣炮該轟車的,又為什麼不轟呢?」
  這叫金扇公子如何公證呢?
  下了老半天,楚河、漢界前線兵卒對陣,誰都是固守陣地,不要向前攻擊;棋盤上的三十二顆子,誰也沒少了一顆。
  於是,兩丐邊下邊說。
  「普天之下,只有神偷馬虎,才能假冒我史全清維妙維肖啦!
  「這個神偷,怎能有如此大的本領呢?」
  「你不知道神愉其人,那……你就是假史半仙了!」
  「誰說我不知道呢?我只是想考考你,看你是否知道其人!
  「我知道得最清楚了,他與神劍黎祖述,被江湖朋友尊稱為『兩神』;這個神偷專偷學各派武功,而且精於化裝和易容術,這也是偷學易容大師高莫深的呀;」
  「他還會變換聲調,你可知道他是偷學誰的?」
  「這……這個……」
  「那……」另一個丐幫幫主高興得站了起來:「你是假史半仙了!」
  「那,··『··你說說看l」
  「我說出來以後,你可得承認是假史半仙了啦!」
  「啊!我想起來了,這個神偷的『變調功』,是道道地地祖師爺傳授的啊!」
  「你可知道是怎樣練習,才能學誰的聲音就像誰在說話啦!」
  「這是祖傳秘方,我怎能知道呢?」.「那……我可知道啊!」站著的再坐了下來後說,「這個『變凋功』說穿了,一文錢也不值呀!只要是有恆心,從小就開始練習,先學各類鳥獸啼叫,再學男女老少的聲調,練習十年以上,自然是學誰說話就像是誰呀!」
  「如此說來,我兩人其中之一,說不定就是神偷啊!」
  「可是,神偷已經絕跡江湖二十年了!」
  「啊!我想起來了,我兩人中的假史半仙——你,是神偷的徒弟呀!」
  「你是假的,你才是神愉的徒弟。喂!我想先問問金扇公子,據我史半仙所知,江湖上曾出現過一個假金扇公子,你可見過他?」
  「別提他了,我和他在漁夫村相見,也像兩位前輩一樣地各自聲稱自己才是真正的金扇公子」
  「後來是怎樣判定的,也是弈棋賭真假?」
  「不,是他自己承認是假的;他可惡極了,偷了我的金扇,害得我被關進洞庭湖主的囚房……」
  「好了,醜事不必說下去了,我史全清全都知道呀!」
  「對,我史半仙知道得最清楚了!後來,他把金扇托鍾鐵嘴還給你,還說是位姑娘家請他送還給你的。」
  「問題就出在怎麼是位姑娘家托他轉送給我的呢?這些日子來,我一直就想不透。」
  「妙,妙極了!既然是有了問題,我們兩個真假史半仙。
  誰知道這個姑娘家的尊姓大名,誰就是真正的史全清!」
  「你別以為我不知道她是誰?你像我一樣地都不敢說出她是誰來,我是怕人頭落地,不敢說!你有種,你如果是真的史半仙,那……你就說出她的大名來,我這裡便自認是假史半仙了!」
  「這……這……你說出她的名字後,我承認是假史半仙!」
  這可使金扇公子聽得發呆了,站立一旁,瞪大了眼睛。
  這個姑娘家是誰呢?她是何方神聖,居然有如此大的威風,當今丐幫幫主都不敢說出她的名字來。
  棋下不下去了,棋不能賭出真假史半仙來。
  兩丐望著棋於發呆,金扇公子惶惶地站立在一旁。
  分出真假史半仙來,還得另想辦法。
  「喂!金扇公子,何事找我史半仙?」
  另一個不甘落後,緊接著說:「喂!金扇公子,誰要你找上伯依山來的?」
  「是鍾鐵嘴要我來找史老前輩,請教狐王的出身和她現在的下落的。」」金扇公子實話實說。
  「你沒替我兩人辨出真假來,怎能替你做事,又讓誰來講呢,」
  「要是我現在就能說出誰真誰假來,我不要你兩人做別的事,只要把狐王的身世替我交待清楚就行了!』」金扇公子腦海中突然靈光閃動:「而且要『細說從頭』,不能有半點的遺漏!」
  「就這麼一言為定!」
  「就這麼一言為定!」
  兩丐同時敲打著石桌說。
  「兩位老前輩豎著耳朵,仔仔細細地聽著:『真的對面坐的是假的,假的對面坐著的是真的』!」
  兩丐同時仰頭大笑,也同時說道:「今天陰溝裡翻船,被混小子吃定了!」
  另一個卻接著說:「人說金扇公子像只呆頭鵝,今天的看來,不呆啦!」
  金扇公子從寺側搬來了個大石塊,端坐在兩丐的石桌邊,「這樣吧!請一位老前輩述說狐王的身世及現在去處,加一位備問,如何?」
  坐在金扇分子右側的史幫主說:「我們兩位真假丐幫幫主,既然有言在先,答應了金扇公子;為了答謝他替我兩分出來了真假,就請『真的對面坐著的是假的』,你來敘述狐王的生平遭遇,我備詢!」
  「假的對面坐著是真的』,就由我這位真的史半仙『細說從頭』,『從頭細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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