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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托喀喀一直在等待這個機會,等待昭烏達盟的內亂。
  他想起上個月簽訂聯盟的可汗大會,冷笑了。
  那一張紙他根本把它看成廢物。
  「罕哲,西札魯特城那邊佈署得如何?」托喀喀對著眼前這位得力手下愉快的問著。
  他並不知道這個在幾個月來對他幫助相當大的「罕哲」,就是名震天下的布楚天。
  「目前絕不適合出兵!」布楚天淡淡道:「只要可汗的軍隊一出,必是後患無窮!」
  「為什麼?」托喀喀疑惑道:「本盟的兵力和羽姑娘的協助加上你的統領能力,應該是手到擒來……」
  布楚天笑了,緩聲道:「可汗有沒有想到,本盟的兵力當然不是問題,但是羽姑娘……」
  「哦?你對她沒有信心?」托喀喀雙眉一沉,道:「還是對雪瓊山莊的能力沒有信心?」
  「恕屬下直言!」布楚天淡淡道:「幾天前羽姑娘在西札魯特城內的伏兵已經被一綱打盡……」
  「這是羽紅袖的計策。」
  「不!那是失策之後萬不得已的補救措施!」
  托喀喀楞了一下,點頭道:「你這見解倒也是很有道理,但是……以羽姑娘在關外遍佈各處的勢力,對本盟進軍昭烏達盟相當的有利!」
  這一天,十一月十四日午時,千里外房藏和福努赤的交戰正如火如荼的進入第三天。
  托喀喀怎麼想都認為這是他一統關外第一步千載難逢的機會。
  布楚天嘿的一笑,道:「可汗可知中原有一位人稱『天下第一諸葛』的冷明慧?」
  「冷明慧?」托喀喀不由得震動了一下,道:「聽過,冷大先生之名,三十名前早已響遍天下,本可汗當然知道。」
  「好!若是以冷明慧和蘇小魂大俠他們聯手來對付羽紅袖……」布楚天輕笑道:「可汗以為如何?」
  「這個……」托喀喀不得不沉思起這後果來。
  且別說那些大俠們個個武功驚人,就且以鍾家絕地、米字世家、易中唐門、大鷹爪門,甚至加上塞外昔年大漠鷹王的王朝,那可真是驚人。
  托喀喀在沉吟著,布楚天淡淡一笑,接道:「羽紅袖原本是找福努赤合作,為何又跟可汗聯手?」
  「你的意思是……」
  「她只是想利用別人來替她復仇以及完成野心而已!」布楚天嘿的一聲道:」屬下可以讓可汗見幾個人。」
  布楚天拍了拍手,大廳外迅速奔進來六個人。
  相貌雖然不一,相同的是他們的眸子都很精亮,隆高的太陽穴和粗厚的手掌都可以看出是內外兼修的高手。
  「他們是……」托喀喀審視過六個人,忽然發覺其中一個他認識,不由得訝聲道:「他……不是羽姑娘的手下?」
  「嘿!不錯!以前是……」
  「現在呢?」
  「現在是罕哲先生的手下!」那名漢子揚聲答道:「我一切以罕哲先生為首是瞻!」
  托喀喀不由得驚異交織的望向布楚天,道:「罕哲,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他們原本都是羽紅袖的手下!」布楚天意味深長的道:「但是現在都是替我賣命的夥伴!」
  「是!」那六個人齊聲道:「我們以罕哲先生為主!」
  托喀喀在這剎那間不由得陷入混亂中,甚至連那六個人什麼時候離開的都不知道。
  「可汗,他們都可以被我收買,休想以冷大先生的智慧和能力……」布楚天道:「我想羽姑娘身邊也有不少人早已被吸收!」
  托喀喀沉吟了片刻,著實難以決定。
  終究若是不憑羽紅袖以目前的情勢而言,自己發兵進攻昭烏達盟也不是沒有成功的機會。
  「你先退下吧!」托喀喀沉吟道:「這事我還得想想!」
  布楚天揖了個身,大步轉身的往外而去。
  托喀喀在金交椅上不知坐了多久,忽然耳畔傳來羽紅袖的聲音,淡笑道:「可汗,你在沉思什麼?」
  這突然的一聲讓托喀喀嚇了一跳,心頭「噗通」直跳著。心想:如果羽紅袖要行刺,自己哪還有命在?
  這念頭一想後,不由得多了幾分警惕。
  「本可汗是想要不要出兵進攻昭烏達盟!」
  「可汗怎的好像有了變卦?」羽紅袖淡淡一笑,笑意中可是有一絲寒意逼人,道:「難道是怕了昭烏達盟?」
  托喀喀嘿嘿一笑,指指了外頭道:「本可汗有三十萬精兵,個個驍勇善戰,如何怕來著了?」
  羽紅袖點了點頭,道:「那又為什麼懷疑?」
  「本可汗想知道你可以幫助我多少?」托喀喀嘿嘿一笑道:「你在西札魯特城內的勢力都已被翦除了吧?」
  「原來是為了這點事……」
  羽紅袖哈哈一陣笑,挑眉道:「只要可汗發兵,以本人及雪瓊山莊之力取那房藏的首級易如反掌!」
  她的意思很明白,自己的手下雖然不是成千上萬的衝鋒陷陣,但是以武功來論,取敵人主帥的首級是易如反掌之事。
  托喀喀當時願意和她合作,何嘗不是看中這點?
  「你這番話讓我安心不少!」托喀喀嘿的一聲道:「但是福克的身旁也有幾個中原高手,再加上冷明慧在背後暗中相助……」
  原來原因在這裡,托喀喀是怕了冷明慧。
  「羽姑娘的武學造詣或許是天下無敵!」托喀喀淡淡道:「但是猛虎難敵猴拳……」
  「既然可汗有此顧慮……」羽紅袖沉沉一笑,道:「你們出來讓可汗見識一番吧!」
  「是!」這個字從四面八方而來。
  剎時在大廳中出現了四個人。
  「我為可汗介紹一下」羽紅袖指著那四個人道:「他們是皇甫知天、秦無界、柳盛、毛飛雲!」
  托喀喀顯然被這四個人來的來無影無蹤可是顫震一回。
  太危險了!真是養虎為患,托喀喀心底暗暗思量著,只怕自己若是一言不合,果真給這女人做了。
  羽紅袖冷嘿一聲道:「他們要為可汗表演的是,除釘去芒!」
  除釘?眼中釘;去芒?背上芒!
  托喀喀方「哦」了一聲,茫然的點了一下頭道:「他們是要除去誰?」
  「七個人!」羽紅袖冷冷道:「其中六個是本座的叛徒,我想可汗不會有意見!」
  那另外一個是誰呢?托喀喀忽然想起了罕哲。
  「至於另外一個……」羽紅袖淡淡一笑道:「我會留下活口,靜待可汗發落!「
  托喀喀根本連說話的機會也沒有,眼前的四個人忽兒又消失無蹤,他不由得深深估計一番。
  羽紅袖的勢力自己瞭解多少?
  這個女人的心態自己又瞭解多少?
  托喀喀心中越想不由得越升起一股恐懼來,現在能救自己的只有馮天棄,當時實在不應該讓他離開自己的身邊。
  正在轉念間,先後三個人回來,他們左右手上各提了一具體,二三得六,正是方才罕哲讓自己看到的那六個人。
  「任何一個人只要背叛我!」羽紅袖這一手表明了很清楚道:「我一定會知道,而且也很快的就處理掉!」
  回來的是皇甫知天、秦無界和柳盛。
  時間一刻一刻的過去,卻一直沒有毛飛雲的消息。
  羽紅袖的臉色沉了下來,毛飛雲不可能背叛她,而且只要活著,無論如何都一定會傳回來消息。
  「很好!」羽紅袖冷冷道:「那位神秘的罕哲先生顯然比我們估計的要深沉得多了!」
  毛飛雲是個高手,羽紅袖對他有相當的信心。
  但是一個能殺毛飛雲的人可不是一般的高手了。
  托喀喀此刻心中的感覺不知是憂是喜,但是對羽紅袖在自己面前肆無忌憚的下令可有相當的不悅。
  「羽姑娘,本可汗自己的人可用不著你來操心!」托喀喀嘿的起身,哼道:」是用膳的時候了!」
  羽紅袖長長了一口氣,點頭道:「好!那就請可汗在今夜好好思量一陣吧!」
  窗外早已是沉黑壓壓的一片天,是不是今夜有雪?
  □□□
  「事情已經很明顯了!」談笑衝著布楚天一笑,道:「現在已經變成我們和羽紅袖之間的戰爭了!」
  布楚天嘿嘿一笑,看著躺在他們腳下的毛飛雲一眼,緩聲接道:「在托喀喀的軍隊中,我雖然只掌握了兩個千夫長和近百名的兵士……」
  他一笑,沉聲道:「但是他們已足夠造成和羽紅袖之間的衝突!」
  這個衝突是阻止托喀喀發兵的方法之一。
  談笑點了點頭,又聽布楚天道:「這一陣子我在這兒擴充了不少楚天會的勢力,能夠在一夜之內遷走二十個村子的居民……」
  這個影響更大,托喀喀的軍隊經過時儘是荒廢的村莊,對軍心會產生什麼影響?
  連自己的族人都棄村而逃,那還能做什麼?
  縱使托喀喀的軍隊在一日之間可以越境進攻昭烏達盟,估計在兩日內可以到達西札魯特城下。
  但是渙散的軍心能打戰嗎?
  談笑輕輕笑道:「這真是不戰而屈人之兵!」
  他們正說著間,閻霜霜從外頭興沖沖的進來,臉色是一種難以言喻的興奮。
  「有什麼這麼值得高興的事?」談笑也像被感染了似的,笑問道:「不會是房藏那小子打勝了仗吧?」
  「猜得真準!」閻大美人將飛鴿傳書交到談笑手上,邊笑道:「是簡姊姊寫來的,福努赤已是大悟投降!」
  此時,十五清晨,在千里外正是福努赤以寶石匕首插入胸膛的時刻,他們不知道最後的變化,但是已為這個結果而大大噓出一口氣來。
  「我們最少要在三天內阻止托喀喀出兵!」
  布楚天淡淡道:「否則房藏的軍隊來不及回西札魯特城!」
  問題是要怎麼做?
  「最簡單的方法。」談笑歎了一口氣道:「找羽紅袖!」
  □□□
  談笑和閻霜霜要找到羽紅袖住的地方一點也不困難,問題是要以什麼方式去「拜訪」人家?
  「這件事我看也用不著多花腦力!」談大公子道:「咱們先丟顆石子包張字條進去騙那羽紅袖走!」
  「然後呢?」
  「然後我們加上楚天會的力量先把她的手下翦除掉!」談大公子有點賊的笑了起來,朝閻霜霜道:「接著我們蒙了面去見她……」
  為什麼要蒙面?當時閻霜霜沒有問,反正他們摸著路到了羽紅袖所住的那頂帳營外瞧著。
  這帳營倒是特別的大,外頭還站了不少的侍衛。
  布楚天低聲道:「我繞過去後頭將人馬佈置好!」
  「小心點!」談笑點了點頭,瞧著布楚天三轉兩拐的消失在一堆帳營後,他方撿起一顆石子包了事先寫好的字條,照著一名侍衛便打。
  以他的造詣,絕對可以恰恰打昏一個人。
  咚!石子敲到了那個倒楣鬼的頭盔,連著人一起落到地面上滾著。
  「誰?」另外幾名侍衛紛紛叫嚷著圍了上去,東瞧西看,沒個人影在議論紛紛著。
  「什麼事在吵著?」柳盛瞪了一雙大眼,跨了出來喝道:「這傢伙是怎麼了?「
  「有人用這顆石子打昏了他!」其中一個機伶的急忙撿起來送到柳盛面前道:「包了一張字條!」
  柳盛挑眉一哼,接過了在手進入帳房內。
  「什麼事?」裡頭,羽紅袖將頭髮挽好,從銅鏡前回過身來問著。
  皇甫知天和秦無界早已恭敬的站在兩旁聽候今天的行動。
  「嘿!有人下了挑戰書!」柳盛遞上了字條,冷哼道:「如果猜想得沒錯,就是打敗毛飛雲的那個罕哲!」
  羽紅袖看了一眼,彈指間化成粉碎。
  這手成就可是連皇甫知天他們也俱為之變色,好深厚的內力,近乎是匪夷所思不可想像。
  將字條紙張粉碎他們不是做不到,但是要在一個意念心動間達到這種效果,那簡直是夢想。
  「很好!那個人由我去見,皇甫知天在後頭跟著看是不是有詐!」羽紅袖簡單的下令道:「至於秦無界和柳盛仍舊依照計劃去佈置,嘿嘿!我就不相托喀喀那老小子敢跟我為難!」
  「是!」三個人在同一聲應著,都充滿了力量。
  反正跟著羽紅袖辦事就沒錯,這是他們的信念。
  秦無界看著羽紅袖和皇甫知天先後出去了,嘿的一聲笑道:「那個傢伙約見在哪裡?」
  「三里外的一間寺廟內。」柳盛哼道:「是那個叫罕哲的傢伙更好!擒了他去見托喀喀我們壓根兒不必費力了!」
  「是嗎?」
  帳口忽然有人笑著進來,是兩個蒙面的傢伙。
  其中一個還有股淡淡的幽蘭香,難不成是女人?
  「好,有膽!」秦無界沉嘿嘿笑著,上下打量了一眼,哼道:「小子,你知不知道除了我們兩個以外,只要秦某在這兒叫嚷一聲,最少有四十名好手闖進來?」
  「知道,我當然知道!」
  談笑在面罩後面笑道:「總共是四十三個,不是你以為的四十四個!」他頓了頓,瞧著人家那張氣白了的臉,哈哈大笑道:「你想到了?其中有一個被我們收買了!」
  「原來你跟罕哲那是一夥的!」柳盛橫眉豎目叫喝道:「來送死正好!」
  他大怒,抽刀而上,真猛極了。
  秦無界比較謹慎,立刻往鏡台旁一處懸鈴用力一拉,這便是召喚那些好手來的信號。
  柳盛的刀砍的人是談笑,所以閻霜霜只好找上秦無界,咱們這位秦高手冷冷一哼,怎會把一個女人放在眼裡?
  如果有,天下也只有一個——羽紅袖。
  閻霜霜卻讓他相當吃驚,在自己三掌三腿之下竟然沒有倒,而且還從容的負手而立瞧著自己。
  秦無界忍不住變色,問道:「你到底是誰?」
  當他問這句話時,瞧在眼角的是一道光芒。
  那光芒有多駭人呢?秦無界無法形容,反正等他回過神來的時候,自己已經被人家點了穴道。
  「你……使詐!」
  「你不詐嗎?」談笑呵呵一笑道:「你們打算對托喀喀弄出什麼手段來?」
  秦無界一張氣白的臉簡直難以用字眼來形容。
  但是他的腦子可沒有停。
  方纔那道光芒是莫名其妙的出現,而眼前這小子又分明沒有帶兵器。
  那會是什麼?
  臥刀?
  「談笑!」秦無界叫了起來道:「你是談笑?」
  「你現在才知道未免太晚了一點!」
  布楚天微笑的從帳營後劃破了一個洞口鑽進來,笑道:「談老弟,一切都解決了?」
  「小角色,容易擺平得很,你那邊呢?」
  「那更沒問題!」
  布楚天朝秦無界湊過去,低聲道:「你一定在想我這老小子到底是什麼來路對不對?」
  秦無界點了點頭,他的確很想知道。
  「在下姓布……叫布楚天!」
  「什麼?你就是……」秦無界在驚駭中話只講了一半便被布大先生點住了啞穴。
  「知道就好!何必大聲嚷嚷!」布楚天呵呵一笑,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柳盛,嘿道:「咱們好好到一個地方聊聊吧!」
  秦無界可沒權利說「不」!
  這個世界上常常就是拳頭硬的人說話做決定。
  秦無界明白這個道理,所以只有歎氣。
  □□□
  這間寺院叫「大佛音廟」,名字取得不錯。
  羽紅袖皺起眉來在四周看了一巡,這廟早已人走存殼沒半絲人聲。
  問題約自己前來的人是在耍著玩?
  等了片刻,羽紅袖的臉沉了下來,這是調虎離山之計,難道是托喀喀搞出來的把戲?
  羽紅袖臉色一沉,正想轉身招呼皇甫知天趕回去,但是心中一動朝向一堵牆外冷笑道:「何必孬種?既然約了人卻又不敢出面?」
  話聲起時,便見兩道人影飄到面前。
  好輕功造詣,是兩個蒙面人。
  羽紅袖微微有點訝異,卻也是笑道:「很好!有如此身手約戰,總算沒讓人失望!」
  談笑壓低了嗓子,嘿嘿笑道:「真抱歉,方才到你『府上』先辦點事才趕過來,稍晚了一點!」
  羽紅袖臉色一變,雙眸冷閃道:「你們做了什麼?」
  「沒什麼?」
  談笑又變了一種聲音,尖著嗓子答道:「料理了帳營內兩個傢伙以及帳營外四十來個漢子而已!」
  羽大姑娘的臉色真的難看了。
  「你們到底是誰?」
  「罕哲的朋友!」談笑哈哈長笑道:「剩下的就等你自己來發現吧!」
  「很好!本座一向喜歡如此!」羽紅袖聲音一出,人已彈身而至,真是快,快得出乎人意料之外!
  咱們談大公子可也沒想到這個羽紅袖已臻至此。
  強大的壓力罩身而來,談笑和閻霜霜雙雙納氣而退。剎時對面羽紅袖的氣機如劍指東指西,端的是靈巧變化的不可思議。
  談笑和閻霜心神守一,就如大海上的扁舟。
  心念不動已入空定之中。
  羽紅袖強大的氣機在擊到他們身上後立即落入虛空大藏內,傷不了內經奇脈。
  她可是有點吃驚眼前這兩人的造詣。
  一向以為天下沒有人可以硬接硬擋下她的出手,但看這兩人不但擋著,而且根本不是出手相擋。
  他們是用身體擋。
  不!羽紅袖冷笑的停住了手,嘿道:「很好!原來你們兩個的氣機互補互用,所以才能擋得下來。」
  「高明!」
  談笑沉壓著嗓子道:「連這點也看得出來。」
  「嘿嘿!再來你們就沒那麼好運道了!」羽紅袖長長吸一口氣,昂首道:「這一掌同時斃了你們兩個!」
  她話聲一落,談笑和閻霜霜已搶先出手。
  絕不能讓這女人搶得先機!
  方纔的教訓已經很明白了,慢了一步就是接近鬼門關一步。
  談笑跨步向前往右,閻霜霜心意相合之下往左一站,他們用的是「行腳四方」,既奇門又妙用無窮的身法。
  雙掌翻飛的是「力化六道」。
  這一廂舞開來真有天地合一之境,羽紅袖在兩人左右夾擊中免不了有些訝異。
  對方的武學境界不但博大精深,而且大開大闔皆是宗師的典範,再加上這兩人的身法本來是很奇特的,兩相一配合之下,赫然是妙不可言。
  這一輪攻擊,足足有了半炷香之久那羽紅袖才找出了脫困之道,長喝聲中身子打旋彈起,從容的由空隙中落出了丈外!
  「好!」羽紅袖的一雙眸子閃著,好沉冷的聲音道:「你們兩個是現今天下唯一可以逼得我後退的人!」
  「過獎了!」談笑格格的笑聲和講話聲簡直像隻豬,道:「好看的還在後頭,你可別溜了!」
  羽紅袖不會溜,她只想摘下這兩個傢伙的腦袋帶回去當做燈台擺著,冷笑,出手!
  這回她出手可是大有不同了。
  方纔只是給對方下個馬威,順便測試而已!
  而現在不管是眉宇、手指,無不是殺機。
  談笑吞了一口口水,可沒有機會跟閻大美人使眼色。
  彌天蓋地而來的氣機,談笑閉住了氣息以「忍辱佈施」的心法相抗衡。
  他可是有點擔心閻霜霜怎麼對付。
  閻大美人在感受到羽紅袖駭人的內力時,當即閉住了氣息並且引導對方的氣機集中攻向丹田。
  這「忍辱佈施」的心法自有它最妙處。
  它是利用外來氣機引動本身氣機衝向百脈各點上,如此各處穴道俱護著罡氣不怕外力侵打。
  若是比較起武當「借刀打力」、「四兩撥千斤」,這些外功手法可謂勝上許多。
  果然羽紅袖一掌後又接著是一掌。
  這回可是絕快無比的點到每一處穴道上。
  閻霜霜只覺得全身每一處穴道都受到大力震動,幸好早有罡氣護著勉強只受皮肉之苦而捱下來。
  她的第一個念頭是談郎怎麼了?捱住了嗎?
  第二個念頭是,不能不出手反擊。
  談笑可也是這麼想,一出手便是「天地震動」。
  「天地震動」的氣機來自於腦後玉枕穴,在急速聚集了氣機後貫穿手臂由五指奔彈出去。
  若是已臻化境,五指所至當真「天地震動」之妙。
  那羽紅袖還真吃了一驚。
  大大的一驚!
  自己方才分明已經打在這兩個人身上最少十二處穴道上,對方不但不為所動而且還有能力反擊。
  他們到底是不是人?羽紅袖不能不懷疑這點。
  懷疑歸懷疑,眼前的事還是得解決。
  身心感受到的是,左右兩方各有五波氣機如箭而至。而且他們兩人的配合簡直是天衣無縫。
  羽大令主在氣惱中不得不第二次退避。
  這是她此生以來最大的恥辱。
  「嘻!有點吃驚是嗎?」談大公子裡在嘻笑著,自己可也是緊張得很。
  剛才的情景可真是千鈞一髮,萬一自己和閻霜霜之間的配合稍有不當,那現在一定有兩具體躺在地上。
  羽紅袖的一張臉脹紅,那可是怒極了的表情。
  「看來我們在這招就分生死!」她冷冷的自袖裡抽出一「顆」幽黑深暗的鵝卵大小的東西來。
  劍膽!
  當年第五先生的劍膽終於又見天下。
  談笑的肚子裡可是叫了一聲苦,他今天來找羽紅袖的目的是在於蠡測對方的實力以及看看自己和閻霜霜的成果而已。
  哪裡知道馬上就要生死相見!
  「嘿嘿!你們不拿出兵器!?」
  羽紅袖雙眉一挑,冷冷道:「還是一拿出兵器以後就暴露了身份?」
  「哈哈哈!」羽紅袖忽然暴笑起來,又道:「那有什麼關係?反正你們都會變死人了!」
  是呀!死人還談什麼暴不暴露身份?
  咱們談笑正想抽出臥刀,側旁忽的人影一閃,是皇甫知天竄了過來,疾聲道:「令主有變化!」
  「什麼事?」
  「那個罕哲帶了幾十人已到十丈之內,看身手各個不凡!」皇甫知天瞧了談笑他們一眼接道:「且留青山,日後多得是相逢!」
  羽紅袖冷哼一聲,飄身到了半空,喝道:「你們兩個,天下沒有不相逢的路,有得見了!」
  談笑此刻可沒有心情再說笑了,他長長噓出一口氣對閻霜霜道:「真可怕是不是?」
  「是的!」
  閻大美人揭掉了面罩,露出那張絕美的面龐,朱唇輕歎一聲道:「她再一次出手,恐怕擋不下了!」
  談笑也有這點恐懼,連自己都懷疑能不能接得下羽紅袖化劍膽的一招。
  那必是有死無生的殺機。
  「兩位可還好?」布楚天微笑的冒了出來。
  談大公子這輩子中可從來沒有瞧布楚天這麼可愛過,道:「真是太托你的福了!」
  談笑真心又道:「不然你晚點兒來恐怕連收都不完全!」
  「哈哈哈,是嗎?」
  布楚天顯然也很愉快,道:「現在我們可以跟托喀喀好好的談一談了是不是?「
  「這是當然的事!」談笑伸了個大懶腰,微笑道:「今天真是個好天氣的好日子!」
  □□□
  布楚天不知道為什麼才過了一夜,眼前這個托喀喀在眉宇神情間,便增添了不少的自信。
  不過他仍然把事情報告著。
  「羽紅袖已經半途棄走,大概是明白前往攻打昭烏盟是件沒有勝算的事。」
  「哦?然後呢?」
  「此外從這裡到昭烏達盟邊界之前的二十個村莊。」布楚天沉穩的道:「族人已紛紛舉家逃避,這點……恐怕影響軍心甚鉅!」
  托喀喀點了點頭,忽道:「反正你反對就是了?」
  布楚天楞了一下,方是談笑答道:「罕哲一心為可汗著想,而且相信已經知道昭烏達盟統一之事。」
  托喀喀雙眉一沉,嘿道:「這消息本可汗也是才知道的,你從哪兒聽來的?」
  「屬下在西札魯特城有安排人員。」布楚天倒是不慌不忙的道:「所以也接到了這個消息!」
  「嘿嘿!福克的軍隊回到西札魯特城最少需要三天!」托喀喀冷嘿道:「但是我們只要一天半,而攻下那座城並不需要一天就可以解決!」
  布楚天倒是鍥而不捨的道:「可汗攻陷西札魯特城又有何用?反而讓福克的軍隊包圍於城內!」
  托喀喀臉色一變,旋而哈哈大笑道:「真不愧是楚天會的會主,說起話來是句句都成理!」
  布楚天臉色一,眼前多出了個人。
  馮天棄!
  「你可真行!」馮天棄緩緩的道:「在幾個月前我殺了你的部下,為了報仇竟然可以混在哲裡木盟這麼久!」
  布楚天淡淡一笑,揮手間已褪除了易容,露出來的面貌是,儒儒風範的中年文士。
  「好!」托喀喀點頭道:「這才不愧是楚天會會主的長相,有頂天立地之勢!「
  「多謝可汗誇獎!」布楚天微微一笑道:「不知布某的提議,可汗以為如何?「
  他還是不死心!
  托喀喀不由得生起一絲佩服來,這中原男子若能為己所用,必然是忠心耿耿的屬下。
  「好與不好之間,你又將如何?」
  「如果是『好』,楚天會便是可汗的朋友。」
  「如果是不好呢?」
  「這個……可汗應該可以想像!」布楚天氣定神閒的道:「單憑楚天會猶且能將二十個村莊的人全數撤走,如果再加上可汗所知冷大先生的力量……」
  托喀喀冷冷一笑道:「你這是在威脅我?」
  「不!」布楚天很誠懇的道:「是為了千萬生靈向可汗請命!」
  「呸!你說的倒好聽!」托喀喀冷笑了幾聲,挑眉道:「你拿什麼證明?」
  「只要可汗不出兵!」布楚天臉色不變的道:「布某的一條命絕不眷戀!」
  這話可真令人動容。
  托喀喀全身不由自主的抖動起來,天下真有這種人?
  「我不信!」他喘著氣道:「馮天棄出手時你真的不回手抵擋?」
  「一言既出,駟馬難追!」布楚天哈哈大笑道:「別說回手,連眉頭也不皺一下!」
  「好!」托喀喀摔杯站起,朝馮天棄道:「一斧頭砍死他!看看是不是真的連眉頭也不皺一下?」
  一絲冷笑,馮天棄出手!
  好快!右手的斧頭已化成死神的笑聲奔向布楚天的脖子貼近。
  托喀喀忽然有點後悔了。
  像這樣一個漢子死了實在是太可惜了。
  因為他真的看到眼前個人在臨死前連眉毛也不抖動一下,而且還有笑意。
  那是一種怎樣的節操視名利、富貴、權力於無物?
  是怎樣的心可以不把生死放得下?
  托喀喀一歎,便看見噴起老高的血柱!
  我殺了一個不該殺的人,他又歎了一口氣。
  但是忽然又覺得奇怪的是,布楚天的頭還在脖子上,而且也能講話:「不論你砍多少下,布某絕不皺眉半根!」
  方纔砍斷的是手臂。
  「我就做到這裡!」馮天棄收回了斧頭,同時也伸手點了布楚天幾處穴道止血。他轉向托喀喀道:「我不殺一個令我尊敬的英雄!」
  服了!
  托喀喀也服了,他大大一歎,喝令道:「收兵!」
  □□□
  羽紅袖在這一生中可從來沒像這兩天般吃了這麼多的癟,她的一雙劍眉早已比這一際的寒雪大地還冷。
  先是有人被那個叫「罕哲」,其實是布楚天收買。
  接著自己貼身的幾十名好手如今只剩一個皇甫知天隨著在身旁。
  特別令她憤怒的是,竟然有兩次被那兩個蒙面的神秘人逼退,那真是畢生的恥辱。
  楣運似乎是沒完沒了似的,托喀喀忽然撤兵回去,而且下令在哲裡木盟內見了自己的蹤跡便可不報而殺。
  現在自己竟然是在逃命!
  不但哲裡木盟、昭烏達盟,甚至連錫林郭勒盟也都發出了這條旨令來。
  此情此景,在沒回到雪瓊山莊以前,真個是風聲鶴唳,處處殺機不休。
  她心中更明白的一點是,除了那三盟之外,追殺自己的武林人物那可更多了。
  簡單的說,自己已跟整個關外為敵。
  「令主,是不是要發出『紅袖統令』?」皇甫知天關切的問道:「屬下怕在一路回雪瓊山莊的路途有不少凶險!」
  羽紅袖嘿聲一笑道:「統令是可以發出,不過……並不是傳達他們跟我們兩個會合!」
  「令主之意是……」
  「提供情報!」羽紅袖雙眉猛然一挑,道:「我要那些人所有的行蹤報告!」
  皇甫知天沉吟了忽兒,便明白了過來。
  他的眼眸子裡不禁過既佩服又驕傲的眼光看著羽紅袖。
  這才是真正的領袖!皇甫知天不由得讚歎著,羽紅袖現在可不是在逃命,而是製造陷阱。
  在四處追蹤她的人必然會逐漸分開。
  而這點正是羽紅袖想要的——各個擊破!
  從這裡回到雪瓊山莊的路上是一條血路。
  一條用敵人的血染成的路。
  「屬下明白!」皇甫知天站了起來,恭敬道:「現在立刻發出令主的統令!」
  羽紅袖看著他離去,笑了。
  終究自己還是有好的手下可以分憂。
  她長長的吸一口氣,整個人充滿了戰鬥的激情。
  「來吧!」羽紅袖對自己大聲道:「讓你們永遠沒有機會後悔的羽紅袖要用劍膽大開殺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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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尤大江靜靜聽完屬下的報告後,朝向在座的青龍、白虎道:「嘿嘿,羽紅袖那女人這回可慘了!」
  「有什麼新的消息?」青龍淡淡的問著,眼光卻不經意的瞅向窗外。
  這裡是客棧的二樓,閻大老闆一出手就買了下來。
  當然,這間客棧可以想像不用多久會變成賭坊。
  「羽紅袖似乎已經走投無路!」
  尤大江揮了一下手,笑道:「不僅是三個盟部的人要殺她,楚天會以及談笑他們更是一步追緊一步,已經縮小到十里的包圍圈內!」
  當然另外要殺羽紅袖的是天馬賭坊。
  「一山不容二虎。」白虎呵呵笑道:「除掉羽紅袖,對於日後我們天馬賭坊的發展大大有利!」
  他們全得意的大笑起來,眼前已經浮現了來日享樂的美好情景。
  奇怪!怎麼那情景變成了血紅?更奇怪的是,怎麼自己的一張臉扭曲了,而且產生刺骨的劇痛?
  羽紅袖看著這三具體,冷冷的說了一句:「想殺人的人是不是有想過人家也要殺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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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姓華的人似乎不多。
  尤其在關外,姓華的而被人家叫得出名字的就屬華人醉一個人而已。
  華人醉可不是一天到晚喝醉了在說屁話,反而他是一個非常精明能幹的人。
  如果你知道布楚天交給他兩千人管理,而且個個是楚天會的精銳,那就可以明白他是怎樣精明法。
  不但精明,他的武功也一定相當得好。
  這點倒是沒有人否認,因為華人醉曾經太多次在眾人面前打過架,還真的從頭到尾沒輸過一次。
  當然,值得華人醉出手的人必定是高手。
  「死人就是死人!」
  羽紅袖看著華人醉的體冷笑了一聲道:「現在關外絕對沒有人敢說自己姓華!「
  這就是現實和虛榮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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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大拳頭和杜三劍已經嗅到危險的味道。
  「不太對勁!」杜三劍皺眉道:「你有沒有發覺單單是昨天一天,在這方圓十里內就死了不少人。」
  「廢話!而且每一個都是有點底的名人!」
  王王石不由得緊張起來,道:「據消息,閻千手那邊死了十二名好手,包括尤大江、青龍、白虎……」
  另外就是楚天會,最少也折了八個好漢。
  「所以說我們現在可不一定是獵人!」杜三劍歎了一口氣道:「說不定眼前我們就變成了獵物!」
  王大公子實在是太明白這個道理了。
  羽紅袖不知道已經在那座岩石後多久,冷冷一直看著,看著自己和杜三劍像呆瓜似的送上門。
  送上門?咦?自己不是來抓她的?
  「別來無恙吧?」王王石還笑得出來,哈哈兩聲道:「羽大美人何事獨立於此?」
  「殺你們兩個!」
  羽紅袖將手中的劍膽一抖,立即變成了一柄無刃鈍劍,劍雖無刃且鈍,咱們杜大公子卻是太明白了。
  真正劍法到無心,鈍無刃!
  「那真是太光榮了!」杜三劍和王王石迅速的各自往左橫跨一步,扣住羽紅袖的身法變化。
  杜大公子的劍已抽出,長狹而鋒利。
  王大公子的拳頭亦已緊握,硬實而有力。
  羽紅袖冷冷看了他們兩人一眼,喝道:「死!」
  一個字出,掌中的劍膽鈍劍已是破空而出。
  那強悍之力都讓王王石懷疑自己的拳頭迎上去會不會被打碎?
  心一狠,幹上了!
  杜三劍不能不使出看家本領來。
  劍在手、在心、在意,劃出天地間最亮的光芒。
  羽紅袖嘿嘿冷笑,通墨幽黑的鈍劍在滿目的雪地上變成一道奇異的感覺。
  這感受化成了劇痛擊在杜三劍和王王石身上。
  他們雙雙飛了出去,「叭」的栽倒在雪地裡。
  「杜小子,你還活著吧?」
  「沒死!不過可能也要半條命了!」
  「哥哥也好慘!肋骨最少斷了六七根。」
  「那女人真厲害,還好我刺了一劍替我們撈點本。」
  「我也打了一拳……」王王石忽的停住話,把頭雪地裡勉強伸出來,訝道:」她怎麼沒殺過來?」
  杜三劍也很訝異的抬頭。
  原來已經有兩個人擋在羽紅袖前面對峙。
  兩個人,三把刀。
  一把在手上看得見,兩把在背後衣袍內。
  俞靈和房藏。
  「哈哈哈,好好的可汗不當,竟然也在冰天雪地中尋死!」羽紅袖淡淡的伸手點了兩處穴道止血,接道:「房藏,你太笨了!」
  「是嗎?」房藏冷冷一笑,嘿道:「或許你一生中沒有過朋友,所以才會不知道吧!」
  羽紅袖的臉一沉,冷冷笑道:「你也活不了多久,哈哈哈,隔兩天再見吧!」
  她一串長笑後,便縱身往西而奔。
  那疾快的速度可令俞靈和房藏皺起眉來。
  如果兩人合力追趕或許可以躡上,但是姓杜姓王這兩個小子豈不是要凍死在這兒?
  他們一歎,只有回身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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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令主的傷勢……」皇甫知天皺起了眉頭問著。
  「無礙!」羽紅袖淡淡一笑道:「不用一炷香的時間我用先師傳下的療傷法門便可痊癒!」
  皇甫知天放心的噓了一口氣,道:「令主,依屬下之見,不如調派一些好手來相助,最少也讓屬下跟著好有個照應!」
  羽紅袖雙眉一挑,片刻後輕輕歎了一口氣。
  「你是忠心耿耿我明白。」她淡淡道:「不過這是一場我個人的戰爭,任何人都別插手。」
  皇甫知天搖頭道:「但是令主以一敵眾……」
  「昔年先師何嘗不是?」
  羽紅袖的雙眼發光,朗聲道:「霍山一戰,先師面對蘇小魂、大悲和尚、潛龍、俞傲、趙任遠的聯手,猶且叫他們一個個重傷出去!」
  「好奪人的氣魄!」門外有人淡淡的道:「羽紅袖,敢不敢出來一戰?」
  這裡是間廢棄的木屋,羽紅袖早已覺得住膩了。
  她冷冷的出來,冷冷的看著馮天棄。
  「能跟第五先生的傳人一戰……」馮天棄哈哈大笑道:「那比去暗殺『神』還更有意思!」
  羽紅袖也笑了,眼眸裡冷冰冰的閃動著。
  「你能殺『神』卻不能殺得了我!」羽紅袖取出劍膽,嘿的一笑,在指門變成的鈍劍。
  「砍出你的斧頭!」
  羽紅袖大喝,已是衝向前。馮天棄同時也沉喝一聲,那兩把方天斧有如天一部份掉向羽紅袖。
  皇甫知天的一顆心不由得提了起來。
  馮天棄無疑是他這輩子見到過最具霸殺之氣的人類,那一雙斧頭好像是從死神的手上借來的。
  不怕天不怕地,就為了要殺人。
  羽紅袖的劍呢?
  她的劍既不是天不是地也不是人。
  而是為了打敗任何想打敗她的人,為了殺任何想殺她的人。
  交錯的身影閃出奔天的血光,映在雪地中好刺目。
  是誰的血?或者是兩個人都有?
  皇甫知天的心差點跳出了腔口,就在眼前不及一丈,羽紅袖倒了下去。
  馮天棄呢?他仍舊直挺挺的站著。
  皇甫知天的心往下沉,羽紅袖敗了!
  「他死了!」羽紅袖吃力的僕在雪地上,道:「快扶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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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是一次勝利,又翦除掉一個敵人。
  可是自己又得到什麼?
  皇甫知天的心中忍不住疑問著,這樣一路殺劫,英雄好漢一路淌血,真正是為了什麼?
  他不明白,他真想問自己背後背著的紅袖。
  為什麼?
  可是現在不能問,血正不斷由羽紅袖的身上流出,就連穴道上止血法也禁不了。
  他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賣力的往前奔,就在二里外他們將有一個地方可以藏身。
  天啊!千萬別遇到任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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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羽紅袖一定在附近!」談笑看著馮天棄的體,歎了一口氣道:」他的耳背還有一點餘溫,不會走太遠!」
  閻霜霜四下看了一眼,道:「她好像也受了傷?」
  因為方天斧上有血,而另外一處的雪地上也有血。
  「這些足印離開時只有一雙,而且沉重!」談笑皺起一雙眉頭道:「應該是傷得不輕,由皇甫知天抱著走!」
  除了這點推測外,就是馮天棄的武功。
  兩人一招見生死,必然是畢生一擊。
  以馮天棄的武學造詣,無論是誰都得吃上大苦頭。
  他們又上馬背,奔馳著循腳印而奔。
  「如果她受了重傷,我們是不是要出手?」閻霜霜問道:「還是救她?」
  談笑也正在思考這個問題。
  寒風從面頰吹過,他望了望天色,催馬更快了。
  烏雲已至,將有雪。
  今天是今年最後一個月的第一天,十二月初一。
  「千萬別下雪呀!」
  談笑沒有回答閻霜霜的問題,他一直抬頭看天,低頭看著腳印,如果有雪,那可難找了。
  空氣冰涼驟冷,果真下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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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雪能遮住天地間的一切東西,但是遮得了心嗎?
  最後這一丈,皇甫知天幾乎是用爬的到了那間木屋內,此時風雪已經變得猛暴。
  他忍不住想起了前個把月,羽紅袖和自己也是藉著一場風雪之助之能躲得過福努赤和閻千手的剿殺。
  福努赤已經死了,閻千手的天馬賭坊也損傷過半。
  這是一場誰都沒有好處的戰爭,皇甫知天在房子的暗角里摸出了藥箱子,歎了口氣在想著,雪瓊山莊不也是損失慘重!
  打開了藥箱,立即有一陣香味迎鼻。
  箱子裡有七種藥,每一種都是至上聖品。
  皇甫知天輕輕一歎,將每一瓶藥都各倒了些許在肩、背上兩道又長又深的傷口上。
  這真驚人的傷勢,皇甫知天感歎著,在這種情況下竟然還能活命,可見羽紅袖的內力修為有多深了。
  他專心看著,每隔一個時辰便又重新塗上一次藥粉,如此反了好幾次,他才訝異發覺已經入夜了。
  一提氣,他抱起了羽紅袖虛羽的身子進入暗室內。
  這裡雖然隱密,但是對於一個病人來說並不太好,沉悶的空氣,因為少人來住更顯得滯濁。
  皇甫知天闔上了暗門,在點燈時慶幸羽紅袖一向設想周到。
  這間秘室只有她和幾名核心人物知道。
  在暗室的地窖內藏有食物,足以吃上三個月。
  「或許有一天可以用它來救命。」
  羽紅袖曾經說過這句話,沒想到竟然成真。
  皇甫知天繼續塗抹著藥,一直到傷口已經結了疤痂。
  「這裡是……秘屋?」羽紅袖在第二天晚上醒了過來,喘氣道:「我們在這兒多久了?」
  「已經是第二天晚上。」皇甫知天答道:「你的傷口才剛結痂,可別亂動迸開了!」
  羽紅袖長吸一口氣進入丹田,片刻後皺眉道:「馮天棄那斧頭上的威力倒是真夠狠,傷了經脈……」
  皇甫知天點頭道:「我看出來了,稍晚我會以天橋渡氣法為你續接體內氣脈!「
  羽紅袖點了點頭,輕輕一歎道:「天下的高手委實不少,想來有時我太過自負了!」
  皇甫知天安慰道:「令主何做此言?馮天棄號稱關外第一,還不是一招便敗死在令主的手下!」
  他正說著間,外頭忽然有人在說話著進屋來。
  「姊姊,這兒有間空屋子可以避風雪!」是個女人的聲音。
  皇甫知天急忙從暗格往外看去,第一眼便瞧見了宣洛神,而剛才說話的那個是紅香。
  「唉!真是沒想到遇上這場暴風雪,被困了兩天好不容易捱到了這兒!」宣洛神邊說邊笑道:「你呢?一直想找你二姊,也不怕碰上了羽紅袖……」
  「哼!我才不怕!」紅香嘟起了嘴,叫嚷道:「有姊姊你這樣的高手在,碰上了誰我也不怕!」
  「真是……胡亂拍馬屁!」宣洛神也給逗笑著。
  她們在外頭談話,裡頭羽紅袖可有了計較。
  「把她們抓住來!」羽紅袖淡淡道:「做人質!」
  皇甫知天皺了皺眉,沉吟道:「這恐怕會打草驚蛇吧!反正她們只是避避風雪便走了,這兒反而安全!」
  羽紅袖的表情閃過一絲奇異的笑容,哼道:「反正你照我的命令去做就是了!「
  「是!」皇甫知天歎了一口氣,無聲中推開了暗門。
  這時那紅香正嘻嘻怪聲道:「這屋子好好的為什麼沒人住?說不定有鬼!」
  「你說對了!」
  皇甫知天突然接了這一句可嚇得兩個女人都跳了起來,當然很快的她們又「倒」下。
  以皇甫知天的武功,她們根本連反手的機會都沒有。
  「羽紅袖!」
  當宣洛神和紅香被扔進暗房時瞧見病榻上的那個女人竟是羽紅袖時,忍不住雙雙驚呼了起來。
  「原來她受了重傷……」宣洛神喃喃道:「難怪這幾天沒有她的消息!」
  「這太好了!」紅香興奮的叫起來道:「這樣談笑和小姐就可以輕易的打敗她!」
  「是嗎?哈哈哈!」羽紅袖笑了起來,忍住傷口的疼痛,冷冷道:「我想他們不會不顧你們的死活吧?」
  「你想以我們做為人質?」
  「當然!否則又何必讓你們發現我在這裡?」
  「不!」紅香叫道:「為了殺你,他們不會答應的!」
  「是嗎?那我們就一起死吧!」羽紅袖很詭異的一笑道:「你們自己送上門來,怪不得別人。」
  皇甫知天此時點住了宣洛神和紅香的啞穴,扶起羽紅袖道:「令主,且讓屬下以力相助!」
  羽紅袖點了點頭,雙雙便盤坐運起氣來。
  足足有一盞茶之久,兩人的頭頂各自呈現了三花聚頂,五氣朝元的情況,那白氣在半空中盤旋,煞是好看。
  「這裡有間空屋!」
  外頭又有人在說著話,而這聲音卻讓暗室裡的四個人心頭俱為之一震。
  特別是羽紅袖,若不是皇甫知天內力深厚,早已是走火入魔了。
  總算老天有眼,談笑哈哈一笑道:「在這荒野竟然有這麼一間屋子可以避風雪!」
  閻霜霜嬌嫣的一點頭,輕聲道:「只有乾糧,那就將就吃著吧!」
  她邊說邊遞了過去,卻發覺腳下踩了東西。
  「這是什麼?」閻霜霜將火熠子往下一照,不由得訝呼道:「是紅香的東西,我送給她的玉珮!」
  這句話可又使裡頭四個人為之一震。
  皇甫知天收回了內力,此刻羽紅袖已渡過了生死難關,元氣恢復了不少,他轉身扣住了宣洛神和紅香。
  「這兒有暗門!」談笑在外頭叫著,已是推開了來。
  他一抬眼看入裡面,可楞住了!
  怎的也沒想到會在這兒突然碰到羽紅袖,更沒想到的是宣洛神和紅香在人家的手上。
  「好吧!」談笑聳了聳肩道:「你打算怎樣?」
  「嘿嘿,我明白了!」羽紅袖忽然道:「那天蒙面和我交手的就是你們兩個!「
  「是!」談笑拍手道:「真聰明,一下子就看出來了!」
  羽紅袖嘿的一聲道:「那一戰是我輩子的恥辱!」
  「所以你想討回來!」談笑哼道:「可以呀!隨時奉陪。」
  「那最好!」
  羽紅袖哈哈一笑道:「現在我的要求很簡單,如果你要她們能活下去的話,三個月後再來吧!」
  談笑沒有選擇的餘地,閻霜霜也沒有。
  三個月後,他們將有真正的一戰。
  □□□
  風雪什麼時候停了?沒有人知道。
  也同樣的,沒有人問談笑為什麼說不用再找羽紅袖的下落。
  因為他們是真正的朋友,所以信任對方的一切。
  「以羽紅袖的傷,應該在一個月內就可以繼脈接經。」談笑望著西札魯特城越來越近,緩緩道:「你想她為什麼需要三個月的時間?」
  「她不會逃跑!」閻霜霜道:「所以唯一的可能就是為了尋找破解我們聯手的心法。」
  「沒錯!」談笑苦笑一聲道:「看來下一戰我們真的是要很辛苦了!」
  何止辛苦,簡直是要命。
  「那你為什麼要答應她?」王王石湊了熱鬧過來問著。
  「因為還有三個人正等著進雪瓊山莊!」談笑哈哈大笑道:「李嚇天、董斷紅、魏塵絕將在雪瓊山莊流下『武林第一滴血』!」
  是的,「武林第一滴血」即將滴下,三個月後。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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