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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回 危機四伏


  鐵夢秋道:「關於丐幫的事,因時間太過倉促,晚輩所得,只是部分內情。」
  關中岳忍不住接道:「我們能知曉一部分,也就夠了。」
  鐵夢秋道:「丐幫正值鼎盛之秋,忽遇大挫,十二位長老,為人所傷,暈迷不醒……」
  關中岳吃了一驚,接道:「有這等事?」
  鐵夢秋道:「丐幫總壇遭災,被人偷走了歷代存下的機密暗卷,據說丐幫幫主,也受了暗算,在一定時限之內,如是不作療治,亦將死亡。」
  關中岳、方振遠同聲叫道:「這當真是不可思議。」
  鐵夢秋道:「那十二位長老,是丐幫中武功最好的人物,竟然同時身受暗算。再加上幫主亦受暗算,總壇被竊,機密外洩,短短數日之間,使徒眾逾萬,遍佈大江南北,號稱江湖上第一大幫的丐幫,頓然陷入風雨飄搖之中。」
  關中岳哦了一聲,道:「鐵兄,這牧羊圖,和丐幫的事,有什麼關連呢?」
  鐵夢秋道:「有人給了丐幫一封書信,信上寫明以牧羊圖可以交換丐幫十二位長者的性命,和被竊的機密。」
  關中岳道:「這個……」
  鐵夢秋道:「這個什麼?難道關鏢頭不信在下之言麼?」
  關中岳道:「在下只是覺著有些奇怪。」
  鐵夢秋道:「奇怪什麼?」
  關中岳道:「那人如是要取牧羊圈,對付我們虎威鏢局,似乎比對付丐幫容易多,他怎麼捨近求遠呢?」
  鐵夢秋道:「這件事,表面上看來,確然如此,便在下推想,內中必然另有原因,也許他們不便向貴局下手。」
  關中岳道:「似乎是只有這個原因了。」
  鐵夢秋目光轉到了方振遠的臉上,道:「晚輩默查開封府近日中的演變情形,對貴局十分不利。」
  方振遠道:「鐵兄的意思?」
  鐵夢秋道:「這是在下的看法,丐幫雖然是武林中素具忠義的一個幫會,但他們目下情勢,有些自顧不暇,一旦他們為了自救,不能不倒行逆施,丐幫亦將是貴局中的大敵了。」
  方振遠道:「丐幫中際遇如此,實也值得同情,如若他們肯以坦誠相告,在下想敝總鏢頭,極願幫忙。」
  鐵夢秋笑一笑,道:「這是貴局中的打算了,晚輩對那牧羊圖。
  全無野心,再三關心此事的發展,只是為了方老前輩的安全。」
  方振遠一抱拳,道:「在下感激不盡。」
  鐵夢秋道:「關總鏢頭保護牧羊圖的一片用心,在下十分敬佩,不過,目下情勢的演變,已逾越了他的能力甚多。」
  關中岳道:「這個關某也知道。」.鐵夢秋道:「你有此心,已經夠了,如是自覺無能保護牧羊圖,一何不把它交出來。」
  不待關中岳答話,接道:「你如是好勝稱強,非要保護牧羊圖不一可,那就是自不量力,不但要自招煩惱,而且整個鏢局中人,都將被你這想法所誤,數十條人命,都將在你的一念之中丟掉。」
  關中岳道:「在下無意霸佔牧羊圈。」
  鐵夢秋道:「你也沒有能力保護它。」
  關中岳道:「在下縱然交出牧羊圖,但卻不知應該把此圖,交給何人?」
  鐵夢秋道:「這個……」
  方振遠接道:「鐵兄武功高強,如是出面保護牧羊圈,那是最好不過了。」
  共中岳道:「如是鐵少俠願意保護牧羊圈,在下立即交出。」
  鐵夢秋搖搖頭,道:「兩位對在下的信任,在下十分感激,不過,此事在下不能答允。」
  方振遠道:「為什麼?」
  鐵夢秋道:「我如想要此圖,也不會落在你的手中了……」
  語聲微微一頓,接道:「把牧羊圖交給一個有能力保護它的人。」
  關中岳道:「什麼人可以保護牧羊圖。」
  鐵夢秋道:「如是找不出一個人有此能耐,找一個正大門戶,由他們負責保護這幅圖。」
  關中岳道:「在下亦是此意,不瞞鐵兄說,自下徐督帥已出面和少林寺中方丈洽淡,只要約好日期,在下就把牧羊圖移交少林寺高僧手中。」
  鐵夢秋道:「徐督帥也捲入這場江湖糾紛之中。」
  關中岳道:「徐督帥是一位好官,難得一見的好官。」
  鐵夢秋笑一笑,道:「不錯,徐督帥的官聲,確然很好,但他卻不能治家。」
  關中岳呆了一呆,忖道:「這位霧裡神龍一般的年輕人,似乎是知道很多事,這些事,又都是極端機密,令人莫可預測的事。」
  心中念轉,口中說道:「鐵兄,對督帥府中的事,似乎也知曉不少。」
  鐵夢秋道:「徐督帥和在下無關,我只是冷眼看出他府中的問題罷了。」
  關中岳道:「鐵兄,你既然知曉內情,不知可否……」
  鐵夢秋搖頭接道:「在下不願和官府中人來往,徐府中的事,不用找在下了。」
  關中岳一生中經歷了甚多凶險之事,但卻從來有過,像此刻這等處境,只覺走也不是,守也不是,只有坐以待變,心頭納悶,吩咐廚下,再開上一桌酒席,笑道:「鐵兄,關某大自己明白,我只是保個十萬八萬銀子的材料,要我保護這牧羊圖上一批巨大無比的財富,在下就一籌莫展了。」
  鐵夢秋道:「閣下既有自知之明,何不交出牧羊圈算了。」
  關中岳道:「問題是交給誰?」
  方振遠似是突然想起了一件十分重要的事,道:「鐵兄、旬前牧羊圖一度遺失,但卻有一位不知道姓名的高人,把此圖當作年禮,送給我方某人,那人可是鐵兄?」
  鐵夢秋淡然一笑,道:「正是在下。」
  這時,酒菜已上,關中岳抱拳說道:「鐵兄請入席小酌幾杯,在下還有很多事,向鐵兄領教。」
  鐵夢秋也不推辭,舉步行入客位坐下。關中岳、方振遠兩面打橫。
  方振遠端起杯,敬了鐵夢秋一杯,道:「鐵兄,如是鐵兄不把這牧羊圈,還給敝局,自下,我們也沒有這些困難了。」
  鐵夢秋沉吟了一陣,道:「在下本應該助貴局一臂之力,保護牧羊圈。但我另有要事,在開封府中等候消息,如有信息傳來,在下隨時動身他往,所以,在下不敢承諾。」
  關中岳略一沉吟,道:「不知鐵兄等的是什麼消息。」
  鐵夢秋道:「是在下個人的事,與江湖大局無關。」
  關中岳道:「不知關某等能否效勞一二?」
  鐵夢秋道:「如有需用諸位之處,在下自會開口。,』方振遠道:「鐵兄在開封,不知還能留多少時間。」
  鐵夢秋道:「很難說,也許十天半月,也許明天就走。」
  方振遠道:「全憑那消息傳來。」
  鐵夢秋神情嚴肅地說道:「不錯,所以,在下並非是完全的自由之身,也是在下奉勸貴局讓出牧羊圈的原因。」
  方振遠心中暗道:「好大的口氣,如若是他能留在開封似乎是我們就不用讓出牧羊圖了。」
  心中念轉,口中說道:「鐵兄,要等什麼人的消息?」
  鐵夢秋沉吟了良久,道:「是關於在下出身大事,恐在下不使細告。」
  方振遠嗯了一聲,道:「鐵兄既是不便說,咱們也不便追問下去,不過,在下也要奉勸鐵見幾句話。」
  鐵夢秋道:「在下洗耳恭聞。」
  方振遠雙目在鐵夢秋的臉上打量了一陣,道:「你今年二十一二吧!」
  鐵夢秋道:「在下二十四歲。」
  方振遠道:「你武功高強,成就驚人,必然練的幼功。」
  鐵夢秋點點頭,道:「不錯,在下從兒時開始練起。」
  方振遠道:「你有著很好的師承,天賦,再加上你的機運,般般湊巧,才能夠造成似鐵兄這般人才……」突然放低了聲音,換道:「不過,那鏢旗主人也在開封附近,鐵見不鋒芒太露,觸犯了鏢旗主人的禁忌。」
  鐵夢秋莞爾一笑,道:「什麼鏢旗主人……」
  方振遠急急說道:「低聲一些。」
  鐵夢秋道:「怕什麼?就算他在開封,也不會在咱們附近。」
  方振遠道:「鏢旗主人,神出鬼沒,難也無法料得到他會在何時出現,所以,咱們說話要小心一些。」
  鐵夢秋笑道:「看老前輩莊嚴神色,大約是不會錯了。」
  方振遠道:「唉!你出道晚了一些,不知那盤龍鏢旗的威力,三十年前,盤龍鏢旗已然威震大江南北,鏢旗出現之地,綠林中人,無不退避三舍,武林中能有這數十年的平靜,那盤龍鏢旗主人,實是功不可沒。」
  鐵夢秋道:「但在下出道以來,就未聽過盤龍鏢旗的事。」
  方振遠道:「不知何故,二十年前,那鏢旗主人,突然在江湖上銷聲匿跡,一直未再聞出現江湖的事,但這一次……」
  鐵夢秋道:「這次怎樣了。」
  方振遠道:「這一次,就在數日之前,鏢旗和鏢旗主人,突然在開封府附近出現,誅殺了一批凶人,又消失不見……」
  長長吁了一口氣,接道:「說來,也是奇怪的很。」
  鐵夢秋道:「奇怪什麼?」
  方振遠:「那鏢旗主人,一向有武林至尊的稱號,盤龍旗令所到之處,受命人只有兩個結果,一個是遵照命令行事,另一個就是受誅鏢旗主人劍下……」
  鐵夢秋啊了一聲,接道:「兩位瞧到那鏢旗主人了嗎?」
  方振遠道:「瞧到了,只可惜沒有瞧得清楚罷了。」
  鐵夢秋道:「兩位可也是被那鏢旗主人令召而去嗎?」
  方振遠搖搖頭,道:「我們是巧合而已。」
  鐵夢秋道:「這就是了,事情既是和兩位無關,那鏢旗主人,自是不應該傷到你們。」
  方振遠道:「在下奇怪的是,那鏢旗主人既然到了此地,以他的仁俠豪氣,竟然對牧羊圈的事,置之不理,目下的紛亂情形,似乎是只有他出面,才可把事情解決了?」
  鐵夢秋道:「也許這中間別有內情。」
  方振遠道:「什麼內情呢?」
  鐵夢秋道:「這個麼?在下就不知道了,在下未聽說過那鏢旗主人的事。」』方振遠道:「唉!以那鏢旗主人耳目的靈敏,似乎是早應該聽到了這些事情了。」
  鐵夢秋微微一笑,道:「在下不知盤龍鏢旗的事,無法評論。」
  關中岳敬了鐵夢秋一杯酒,道:「丐幫和陰陽書生桑小干,也應該分出高下了。」
  鐵夢秋道:「丐幫人多勢眾,如是他們採用了車輪戰法,或是合力攔劫,桑小干雖然武功高強,只怕也無法衝過丐幫的攔擊。」
  關中岳道:「丐幫一向遵守江湖規戒。」
  鐵夢秋道:「但目下的丐幫,可能是已經亂了章法……」
  長長吁了一口氣,接道:「丐幫雖有忠義之風,但他們面臨到崩潰的危險時,也一樣無法遵守江湖上一對一的規戒了……」
  突然放下筷子,道:「有人來了。」
  關中岳怔了一怔,傾耳聽去。
  半晌之後,才聽到了一陣步履聲,傳入了耳際,心中暗暗驚道:「他耳目的靈敏,似是已到了天視地聽之境。」
  步履聲來勢極快,一個趟子手,奔入大廳。
  關中岳放下筷子,道:「什麼事?」
  趟子手一欠身,說道:「有一位飛輪王宣釗求見……」
  關中岳接道:「快些請他進來。」
  趟子手道:「還有一位自稱太行駝叟的人,緊隨飛輪王身後而到。」
  關中岳略一沉吟,道:「請他們都進來吧!」
  趟子手應了一聲,轉身而去。片刻之間,帶著兩人,行入大廳。
  當先一人穿著一身閃閃生光的衣服,正是飛輪王。
  緊隨在飛輪三宣釗身後的,是一位駝背老者,正是太行駝叟。
  關中岳一抱拳,道:「兩位聯手而來,兄弟臉上光彩不少。」
  宣釗歎息一聲,道:「有勞關兄久候了。」
  關中岳道:「目下開封府的形勢,變化萬端,宣兄想必遇上了什麼麻煩事情。」
  宣釗道:「一言難盡。」
  關中岳道:「慢慢的談,兩位先請入席,喝杯水酒。」兩人也不推辭,立時入席。
  關中岳回顧了鐵夢秋一眼,還未來得及開口,鐵夢秋已搶先說道:「在下來學後進,無名小卒,關總鏢頭不用替我引見了。」
  他說話的聲音,雖然不大,但宣釗和太行駝叟,也都聽得清清楚楚。
  關中岳急急咳了一聲,搶先說道:「宣兄,宋兄,來,兄弟先敬兩位一杯。」
  兩人舉杯相謝,方振遠也跟著站起來暗了一杯,只有鐵夢秋原坐未動,自顧舉筷夾菜食用。
  關中岳放下酒杯,道:「宣兄,兄弟這幾日一直在等候宣兄。」
  宣釗道:「說起來慚愧的很,兄弟被人下了毒,迷迷糊糊的睡了兩天時間,今天,才算是神志清明。」
  關中岳呆了一呆,道:「有這等事。」
  宣釗道:「兄弟清醒之後,問過了店小二,才知道已勞吾兄等候了甚久。」
  關中岳道:「宣兄和宋兄……」
  太行駝叟接道:「我們是不期而遇。」
  關中岳道:「兩位進入敝局之時,可遇上什麼麻煩嗎?」
  太行駝叟卻淡然一笑,道:「似乎有丐幫人在貴局附近。」
  關中岳道:「不錯,他們沒有攔阻兩位嗎況太行駝臾道:「沒有,但他們似乎是很注意我們的行蹤。」
  關中岳沉吟了一陣,低聲對方振遠道:「看起來,丐幫中的高人,大都為桑小干引去,無餘力再攔阻另外的人了。」
  鐵夢秋搖搖頭,似是否定了關中岳的論斷,但卻未多說話。但他搖頭之舉,不但關中岳看的清楚,方振遠和太行駝叟,全都看到。
  方振遠輕輕咳了一聲,道:「未兄,此番來到敝局,想必有見教之事了。」
  太行駝叟冷冷說道:「老朽無事不登三寶殿,這番來到貴局,確有幾件小事。」
  方振遠道:「宋兄只管吩咐,只要我們能夠做得到,決不推辭。」
  太行駝叟道:「其實,並不關在下的事,只不過和牧羊圖有點關連罷了,牧羊圖既然在貴局手中,因此老朽再行來此,希望說明一聲……」
  關中岳微微一笑,道:「牧羊圖原為閣下所有,如是宋兄想收回牧羊圖,兄弟可以奉還。」
  太行駝叟歎息道:「在下如若收回牧羊圖,自知無法生離開封府,那幅圖麼,只好送給關兄了……」
  語聲一頓,接道:「但那圖上有不少武功,不知關兄瞧出來沒有。」
  關中岳道:「瞧出來一些,只是關某人才智愚拙,領悟不多。」
  太行駝叟道:「能領悟一些就不錯了……。」
  沉吟了一陣,接道:「關總鏢頭可知那牧羊圖上,一共有幾招武功。」
  關中岳道:「只瞧出五招。」
  太行駝叟道:「一共七招,你能在很短時間內瞧出五招,足見高明了,不過,最厲害的,還是最後兩招,如若那繪圖的不騙人,學會這七招刀法,就可以保有這幅圖。」
  關中岳道:「宋兄,可是這七招你都已學會了嗎?」
  太行駝叟道:「兄弟不善用刀,學得其中的四招罷了。」
  鐵夢秋突然放下筷子,淡淡地道:「全學會了,也沒有用。」
  太行駝叟冷笑一聲,似想發作,卻被關中岳攔住,說道:「宋兄,保管那牧羊圖甚久時間,但卻一直嚴守機密,未曾洩漏江湖,怎的一到了那位劉大人的手中,這消息就極快地傳遍了江湖?」
  宣釗道:「不錯,這消息想來是宋兄傳佈出來的了。」
  太行駝叟本想反唇相譏鐵夢秋幾句,但卻被關中岳岔過話題,只好搖頭說道:「不是,這消息,並非由在下傳佈……」
  語聲微微一頓,接道:「在下覺得奇怪的,也就在此了,偷走這幅牧羊圖的人,在下已知曉是誰,但他決不會把這消息,故意的傳出去,但目下的情形,不但江湖上盛傳出來牧羊圖出現的事,而且把牧羊圖中的寶藏、藥物、武功,都傳了出來,所以,才引起了這多武林高手,參與其事。」
  方振遠道:「宋兄的意思,可是說有人故意把這些消息傳出,引起這一場混亂搏鬥。」
  太行駝臾道:「確然如此,在下擔心的也就是這件事,整個牧羊圖傳佈江湖,都是一個有計劃的行動。」
  關中岳嗯了一聲,道。「不錯,只是他手法巧妙,輾轉曲折,借一個和武林毫無關係的退休官員之手,再轉到我關某的手中,牽連所及,拖住了維握兵符,布政四省的徐督帥,這場風波來勢之大,可算得前無古人了。」
  太行駝叟道:「老夫這幾日苦苦思索,才想到這可能是才智絕世人物預先布下的圈套,要不然,不可能在不足數月的時間中,天下無數高手,都會集開封府來。」
  關中岳道:「宋兄深思熟慮,想出了這中間的原因,但不知是否想出了應對之法來。」
  太行駝叟搖搖頭,道:「想不出來。」
  關中岳長長吁了一口氣,道:「此事本也很難想出個妥善之策。」
  太行駝叟沉吟了一陣,道:「關兄,這就是在下來此的用心,說明我這幾天苦思所得。」
  關中岳抱抱拳,道:「多謝家兄。」
  太行駝叟道:「老朽自信對那牧羊圖有一些較深刻的瞭解,因此,不願再參與這番爭奪,圖在關兄手中,兄弟奉告一得之愚,兄弟在這裡先行告辭了。——
  站起身子,轉身欲去。
  關中岳道:「宋兄,既來之則安之,喝一杯水酒再走吧!」
  太行駝叟沉吟了一陣,道:「老夫可以多留一陣,不過,有一件事,必得先行說明。」
  關中岳道:「宋兄清說。」
  太行駝叟道:「在下已決定跳出這場是非之外,因此,老夫就算在坐,也不會插手牧羊圖的爭執糾紛中。」
  關中岳道:「這個宋兄但請放心,兄弟決沒有拖家兄下水之心,你傾盡所得的隱秘相告,我們已感激不盡了。」
  太行駝叟道:「既然是關死不予見責,兄弟就多坐一下了。」
  又緩緩回入席中落座。
  目光轉到鐵夢秋的身上,道:「這位年輕人,是關兄的什麼人?」
  關中岳心中暗暗叫苦,忖道:「你老兄,連牧羊圖的糾紛,都已退出,為什麼會找起這位小煞星的麻煩,豈不是自討苦吃麼?」
  心中念轉,口中說道:「朋友,宋兄……」
  關中岳盡量想用話岔開,但太行駝叟似乎是看得鐵夢秋大不順眼,截住了關中岳的話,道:「關兄,在下想與你這位朋友談談,關兄最好是給兄弟這個面子。」
  鐵夢秋笑一笑,道:「關總鏢頭,人家既然是找上了我,你就不用多管了。「關中岳急道:「老弟,這……」
  鐵夢秋微微一笑,道:「我有分寸,不會在貴局鬧出笑話。」
  目光轉到太行駝叟的身上,道:「我們撇開主人不談,閣下有什麼話,儘管請說。」
  太行駝叟拈鬚沉吟一陣,道:「你貴姓啊!」
  大約他已經從關中岳的神情,口氣,看出不對,神態問忽然變的緩和了不少。
  鐵夢秋淡淡一笑,道:「姓什麼,無關要緊,閣下有什麼事,但請吩咐就是。」
  太行駝叟道:「我要奉贈你幾句話,年輕人戒之在鬥,閣下盛氣凌人,很容易造成搏鬥之局。」
  鐵夢秋笑一笑,道:「閣下說的是,不過,在下也要奉勸閣下一句話。」
  太行駝叟道:「什麼話?」
  鐵夢秋道:「人事替換,滄海桑田,年輕人難免氣盛,像閣下這等胸無實學,又要倚老賣老,一旦碰上個少不更事的人,難免要鬧出一場紛爭,如是閣下勝了還好,萬一閣下敗了,難免一世英名,盡付流水,豈可不惜。」
  太行駝叟看鐵夢秋年輕輕的淡漠冷傲,原本想教訓他幾句,不料卻被對方,反教訓一頓,頓感氣往上撞、面色鐵青。
  鐵夢秋卻瀟灑地說道:「不過,閣下也有一點好處,年老之人,戒之在貪,閣下能自願放棄牧羊圖,實是聰明之舉。」
  太行駝臾怒道:「住口。」
  鐵夢秋淡然一笑,道:「什麼事?」
  太行駝叟道:「就憑你這點年紀,也該教訓老夫嗎?」
  鐵夢秋道:「在下奉勸,並非教訓。」
  太行駝叟道:「我這把年紀,還要聽你什麼奉勸。」
  鐵夢秋笑笑道:「有志不在年高,無志空活百歲。」
  太行駝叟大怒道:「你這小子,竟敢辱及老夫!」一揚手,一雙木筷,破空而出,分取鐵夢秋的雙自。
  鐵夢秋一低頭,兩支木筷。掠頂而過,蓬然一聲,深入後面木柱上半寸多深。
  關中岳吃了一驚,道:「宋兄,你……」
  鐵夢秋打斷了關中岳的話,接道:「閣下不用對我要狠,後面有人來了。」
  群豪轉頭看去,只見陰陽書生桑小干,衣衫盡濕,大步行了過來。
  太行駝叟怔了一怔,道:「陰陽書生。」
  桑小干蒼白的面上,擠出了一片笑意,道:「丐幫中人手眾多,費了在下半晌手腳,有勞諸位久候了。」
  他雖然儘管想說的輕鬆,但席中人,都瞧出他滿身被汗水濕透,想來這一戰,他勝的十分艱苦。
  關中岳站起身子,道:「桑兄請坐。」
  這時,方桌上坐了五個人,方振遠、飛輪正合坐一方,關中岳。
  鐵夢秋、太行駝叟,各坐一個方位。
  桑小干停身之處,距離太行駝叟最近,一側身坐了下去。
  太行駝叟急急起身讓位,卻被桑小干一把抓住左手腕脈道:「怎麼?姓桑的不配和你同坐嗎?」
  太行駝叟怔了一怔,道:「在下是想替桑兄讓坐。」
  桑小干冷冷說道:「不用了。」·太行駝叟似是對那桑小干十分敬畏,只好依言坐了下來。
  桑小干目光轉動,四顧了一眼,自己斟了一杯酒,一飲而盡,道:「關總鏢頭,除了丐幫中人物之外,還請些什麼樣助拳的人。」。
  關中岳淡淡一笑,道:「這些人都是我的朋友,並非是我請來的助拳人。』」
  桑小幹道:「那麼,關總鏢頭是否準備交出牧羊圖呢?」
  關中岳道:「在下已再三對桑兄說明,關某人並無吞霸牧羊圖的用心,任何人,只要能夠妥善的運用那牧羊圖的一筆財物,在下都會把牧羊圖雙手奉交。」
  桑小干淡然一笑,道:「關總鏢頭,在下希望你吃敬酒,別吃罰酒。」
  關中岳道:「在下無所謂敬酒、罰酒,因為在下也不畏死亡。」
  桑小干蒼白的臉上,陡然間泛起了一片殺氣,冷冷地說道:「關中岳,你可是覺得老夫不敢殺你嗎?」
  關中岳道:「在下相信桑兄敢殺我,而且也具有殺我的能力,不過,在下可以對抗,那就是關某人不怕死。」
  桑小干自斟自飲,連喝了三杯,推杯而起,道:「關總鏢頭,在下謝謝你的酒,但小不害大,你是準備和在下動手呢?還是準備束手就縛。」
  關中岳站起身子,道:「在下生性,一向是寧為玉碎,不作瓦全,大丈夫,要死,就該死於刀劍之下。」
  提起金背刀,大步行入廳中。
  這座客廳很廣大,除擺了一桌酒席之外,餘下的地方,還可容人動手相搏。
  桑小干微微頷首,道:「關總鏢頭,果然是一位豪氣干雲的人物目掃四座,接道:「哪一位要助拳,希望一起下場。」
  飛輪王宣釗道:「我們可以聯手合擊嗎?」
  桑小幹道:「最好不過,諸位聯合出手,在下也可省一點事情。」
  方振遠也站了起來,跟在飛輪王的身後,行入廳中。
  太行駝臾一拱手,道:「關兄,兄弟是有言在先,恕我不能插手其間。」
  關中岳哈哈一笑,道:「宋兄早已說明,自當遵守諾言。」
  鐵夢秋冷冷地坐在原位上,一面舉杯而飲,似乎根本未瞧到眼下劍拔弩張的形勢。
  桑小干回顧鐵夢秋一眼,道:「你小子,怎麼樣?」
  鐵夢秋放下酒杯,抬頭望了桑小干一眼,淡漠地說道:「是和在下說話嗎?」
  桑小干怒道:「不是你是哪個龜孫子。」
  鐵夢秋淡然一笑,道:「一派婦道人家罵街的口氣,一個人號稱陰陽二字,就叫人無法分辨是男是女了。」
  他語聲很平靜,但詞句卻挖苦得很。
  罵他不男不女,正是桑小干的大忌之處,當下火往上衝,正待發作,突然發覺鐵夢秋那等平靜的神情,不禁一呆,頓時把一腔火氣,壓制下去,道:「閣下什麼人。」
  鐵夢秋緩緩站起身子,冷然一笑,道:「你不配問我姓名!」
  口中說話,人卻站起身子,直對陰陽書生桑小干行了過去。
  氣焰萬丈的桑小干,突然間冷了下來,變得出奇鎮靜。
  鐵夢秋冷漠的氣度,和直逼近身的勇氣,使得見多識廣的桑小干,意識到這位名不見經傳的年輕人,是一位深藏不露,莫可預測的人物,不自禁地向後退了三步。
  鐵夢秋目光轉動,望了關中岳、方振遠和飛輪王宣別一眼,道:「諸位清退開一步,對付這等男不男女不女的人,用不著諸位大家出手。」
  關中岳、方振遠,都知他武功高強,依言向後退開。
  宣釗看兩人退開,也只好跟著行動。
  這時,最為驚訝的是太行駝臾,瞪著眼睛望著鐵夢秋和桑小干。
  鐵夢秋又向前行了兩步,冷冷說道:「你和丐幫中人的搏鬥,是否疲累已復。」
  桑小幹道:「就是疲累未復,我也可以和你一決勝負。」
  鐵夢秋道:「好吧!我讓你三招。」
  桑小干冷笑一聲,道:「你要讓我三招。」
  鐵夢秋笑一笑,道:「不錯,你出手吧!」
  關中岳道:「桑小干武功高強,兄弟你……」
  鐵夢秋接道:「不妨事。」
  桑小幹道:「三招你不還手。」
  鐵夢秋道:「你三招未完,我決不還手。」
  桑小幹道:「君子一言,快馬一鞭,閣下小心了。」
  突然揚手一掌,拍了過去。
  鐵夢秋屹立如山,巍然不動,大有硬接桑小干掌力的氣概。
  桑小干掌勢近身之際,突然間易打為抓,五指箕張,扣向鐵夢秋的肩頭。
  哪知鐵夢秋身上十分光滑,桑小干手指觸及鐵夢秋,有如碰到了水中泥鰍一般,一滑而開。
  桑小干知逢勁敵,震驚之下,大喝一聲,雙掌齊齊劈下。
  但見滿天掌影,疾落而下。
  關中岳等目睹那落英飄雪一般的掌組不禁暗暗替鐵夢秋擔心,忖道:「這一掌,不知什麼掌法,如此猛惡,躲避不易。」
  心念轉動之間,鐵夢秋突然身子一閃,輕巧絕倫地由漫天掌影中,閃了出來。冷冷說道:「還有一招,在下就要還手了。」
  桑小干收住了掌勢,雙目盯注在鐵夢秋的臉上,瞧了一陣,突然轉身一躍,疾奔而去。
  這一手,不但使鐵夢秋微感意外,就是關中岳等觀戰之人,亦都是看得為之一怔。
  桑小干去勢甚快,一眨眼間,人已走出鏢局不見。
  鐵夢秋淡淡一笑,說道:「好一個狡詐的桑小干。」
  關中岳道:「他少攻一招而逃,日後鐵兄再遇上他時,也無法立時出手,必然讓他攻完這一招,才能還擊。」
  鐵夢秋道:「關總鏢頭,走鏢江湖,自然遵守這等江湖信義了,但在下嗎?就未必如此了。」
  關中岳道:「鐵兄的意思是……」
  鐵夢秋道:「遇上了好人,我當然要和他講信義,守諾言,但如果遇上了狡詐之徒,在下就不用和他講仁信之道了。」
  關中岳嗯了一聲,卻未再多言。
  鐵夢秋大步行回原位,道:「咱們酒未盡興,卻被桑小干鬧個中途停頓,咱們繼續吃下去吧!」
  這時,場中最為尷尬的人,要屬那太行駝叟了,只覺站也不是,坐也不是,舉動十分不安。
  鐵夢秋卻表現的十分大方,望也不望那太行駝叟一眼,似乎是早已把剛才的事忘的乾乾淨淨。
  太行駝臾強自鎮定,坐了下去,心中暗暗忖道:「這年輕人,不知是何來路,竟然能生生把桑小干嚇跑,當真是匪夷所思的事了。」
  方振遠舉起酒杯,道:「鐵兄,在下敬一杯,又虧你幫了我們一次忙。
  鐵夢秋舉杯,笑道:「桑小干跑走之後,三五日內,大約是不敢再來了,丐幫的黃幫主,大概今明天就要趕到,在這一兩天內,大概不致於再有意外變化,在下也該告辭了。」
  一飲而盡,站起了身子大步向外行去,一路走去,頭也未回。
  座上四人,八隻眼睛,卻盯注在鐵夢秋的背影之上,看著他消失不見。
  飛輪王宣釗輕輕咳了一聲,道:「關兄,這位年輕人,是什麼來路?」
  關中岳搖搖頭,道:「實在說,兄弟對他瞭解的很少,他要來就來,要去就去,兄弟無法瞭解他,也不知他出身來歷。」
  太行駝臾稍減尷尬之情,道:「這是說,關兄對他也是知曉不多了。」
  關中岳道:「不是知曉不多,而是完全的不知道。」
  太行駝臾道:「難得啊!陰陽書生桑小干在江湖上,也是出了名的難纏人物,竟然在攻了兩招之後,嚇的落荒而逃,實在是件不可思議的事……」
  黯然歎息一聲,道:「看起來,咱門是老邁了,看朽現在還是想不明白,那陰陽書生,何以會轉身逃走。」
  關中岳笑一笑,道:「這個麼?宋兄也不用引以為辱,兄弟也是一樣的瞧不出原因何在,誰想所得,那桑小干可能是由對方閃避的身法中,發覺了什麼特殊的地方,自知不是對方敵手,所以,落荒而逃。」
  太行駝臾道:「自下咱們是只能作此推斷,妙的是,咱們竟然瞧不出奧妙之處。」語聲微微一頓,接道:「關兄,對那牧羊圖,瞭解不少,其中有件東西,關兄可曾知道?」
  關中岳道:「什麼東西?」
  太行駝臾四顧了一眼,道:「這件事,在下只是聽說,是真是假,大約要打開那座寶藏,才能決定了。」
  關中岳輕輕咳了一聲,道:「宋見只管放心,在未打開那牧羊圖顯示的寶藏之前,所有的傳言,都只能姑妄聽之,咱們不會說出去。」
  太行駝臾道:「實在說,區區也不願相信那牧羊圖暗示的寶藏中,藏有那麼一件東西……」
  長長吁了一口氣,突然又住口不言。
  飛輪王宣釗冷冷說道:「宋兄,那究竟是什麼東西,你這等一句話賣個關子,聽得人心中難過的很。」
  太行駝叟道:「宣兄不要誤會,在下不是賣關子,只是在想應不應該說出來,目下那牧羊圖已經爭的如此激烈,但大家只是知道那牧羊圖所示寶藏中,有著一筆龐大的財富,和一箱起死回生、駐顏益壽的藥物罷了,如兄弟說出這件鮮為人知的事,如是諸位中,哪個言語不慎,把它洩出去,豈不是要增加很多風波。」
  他愈說愈神秘,愈說愈誘人,聽得關中岳和方振遠都不禁聳然動容,引起了強烈的好奇之心。
  宣釗道:「老兄,你說就說,不說算了,這樣吞吞吐吐,聽來也無味的很。」
  太行駝臾神情肅然道:「你們聽說過大通子這個人嗎?」
  關中岳神色一變,道:「大通子,又被人稱作大通老人的。」
  太行駝史道:「不錯,昔年武林中不論什麼糾紛,只要憑他一句話,就立刻風平浪靜,以後,大通子卻突然失蹤不見,武林中再也不知道他的下落……」
  關中岳道:「這和牧羊圖,有何關連呢?」
  太行駝臾道:「聽說那大通子的遺物,也藏在那批財富之中。」
  關中岳吃了一驚,道:「這話當真嗎?」
  太行駝臾道:「在下無法證實給關兄瞧看,但大概不會是假的。」
  站起身子,接道:「在下已把心中的全部隱秘,都說了出來,再留此對關兄已無幫助,我要告辭了。」
  說完話,起身而去。
  關中岳急急叫道:「宋兄。」
  太行駝叟停下腳步,道:「什麼事?」
  關中岳道:「牧羊圖,很快就有一個結果了,宋兄保管了牧羊圖甚久,也應知曉這牧羊圖,最後落入了何人之手。」
  太行駝叟道:「關兄,你真的要把牧羊圖交出來?」
  關中岳道:「不錯,在下要把牧羊圈交出去,我有自知之明,虎威鏢局的能力,還不配保護這幅圖。」
  太行駝叟道:「關兄,能看得這樣淡,在下應為關兄恭賀……」
  語聲一頓,接道:「不知關兄,要把這幅圖交繪何人?」
  關中岳道:「在下希望能交給少林寺中高僧,一則,少林寺威名震江湖,江湖人物不敢輕持虎鬚;二則,他們都是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的高人,大約不會被那牧羊圖中財富誘惑?」
  太行駝叟道:「那牧羊圖中不止是龐大的財富,他們是否會受誘惑,很難預料。兄弟想了幾十年,才想通這個道理,就算那牧羊圖中,確藏有長生不老之藥,但藥物還未服下,人卻先已經被人殺死了…·」
  關中岳微微一笑,道:「也許就在這三五天內,在下就要交出牧羊圖了,來見何不留在此地,多等上三五日再走。」
  太行駝叟沉吟了一陣,道:「兄弟寧願放棄那牧羊圖,原因是不想多惹上麻煩。」
  關中岳抱拳道:「既是如此,在下也不敢多留宋兄了。」
  太行駝叟點頭一笑,道:「關兄,交出了牧羊圖後在下希望你和方兄,能夠到太行山去盤桓幾日。」
  關中岳道:「有時間定當打擾,宋兄一路順風,恕在下不送了。」
  太行駝叟道:「不敢有勞。」
  言罷轉身而去。
  關中岳目睹太行駝臾遠去之後,才輕輕歎息一聲,道:「如若人人都有太行駝叟的想法,世間就可少去不少無謂的紛爭了。」
  飛輪王宣釗道:「關兄,在下的看法,和關兄稍有不同。」
  關中岳道:「哪裡不同了。」
  宣釗道:「我覺得太行駝叟的為人,有些矯情,說的話難分真假,也不可全信。」
  關中岳還未來及答話,瞥見李玉龍帶著沈百濤大步行了進來。
  沈百濤的步履很快,顯然他內心有著很緊急的事情。
  關中岳瞧的心頭一震,起身迎了上去。
  沈百濤突然加快了腳步,越過李玉龍,正待開口,目光突然投注到宣釗的身上,頓然住口。
  關中岳道:「宣兄不是外人,沈兄有話,但說不妨。」
  沈百濤仍用極低的聲音,說道:「關兄,督帥大人,突然病倒了。」
  關中岳道:「病倒了?」
  沈百濤點點頭,道:「而且病勢來的十分突然,沉重,一病就暈迷不醒。」
  關中岳是何等老練的人物,略一沉吟,道:「什麼病,沈兄查過沒有…·」
  沈百濤接道:「四位名醫會診,都覺督帥病勢來的很奇怪。」
  關中岳道:「督帥身體一向很好,此刻突然病倒,只怕別有內情。」
  沈百濤道:「兄弟也這麼想,所以,特來和關兄會面。」
  關中岳道:「兄弟對醫道上,所知不多。」
  沈百濤道:「幸好,咱們會商之事,已經辦妥,但兄弟卻覺得督帥的病,有些中毒之症,所以,兄弟想請關兄同往帥府一行,仗憑關兄的豐富經驗,也許能查出一點蛛絲馬跡。」
  關中岳道:「這個方便嗎?」
  沈百濤道:「督帥早已把關兄,視作知己友人,自無不便,再說,兄弟已經稟明了夫人,夫人亦希望關兄能入帥府一行。」
  關中岳沉吟了一陣,道:「好吧!咱們幾時動身?」
  沈百濤道:「自然是愈快愈好。」
  關中岳回顧方振遠一眼,道:「兄弟,你多費心了……」
  壓低了聲音,接道:「如是遇上那位鐵相公,最好要他留在鏢局,這位霧裡神龍一般,莫可預測的年輕人,似乎胸羅極博,也似乎是唯一能夠幫忙咱們的人。」
  方振遠道:「只怕沒有地方找他。」
  關中岳道:「這是碰運氣的事了,他對你似乎特別投緣,你如堅持一些事,也許他可以答應。」
  轉身向飛輪王一抱拳。道:「宣兄,請在敞局休息,兄弟有點事,去去就來。」
  宣釗一欠身,道:「關兄請便,兄弟此番前來,就是要助關兄一臂之力,只是兄弟武功才智有限,難當大用。」
  關中岳急急說道:「關某人感激不盡。」
  提高了聲音,道:「楊鏢頭。」
  楊四成應聲入廳,一欠身,道:「總鏢頭有何吩咐。」
  關中岳道:「你跟我到帥府去一趟。」
  楊四成道:「屬下換件衣服。」
  沈百濤道:「不用了,事屬緊急,不宜耽誤時間太久。」
  說著話,人已舉步向前行去。
  關中岳、楊四成,只好緊跟在身後。
  三個人離開了虎威鏢局,直奔帥府。
  沈百濤帶路之下,直奔入內堂之中。
  只見四個年過半百,身著長衫的老人,會集一處,正在低聲交談。
  沈百濤帶著關中岳等直闖而入,道:「四位大夫,督帥的病勢怎麼樣?」
  右首一個穿著青衫的老者,道:「我們四個人會商結果,覺得督帥的病勢有些不對了。」
  沈百濤心中大震道:「怎麼一個不對法呢?」
  青衣老者道:「似乎是中了毒。」
  沈百濤道:「中毒?」
  青衣老者道:「如是一般的中毒,自然一眼就可以瞧得出來,但督帥中的毒,有些奇怪。」
  沈百濤道:「大夫,你一直講下去吧,如何一個奇怪之法。」
  青衣老者道:「瞧不出中毒之症,眼神,臉色,亦無中毒的情形……」
  關中岳接道:「那麼,四位大夫如何能判定督帥大人是中了毒呢?」
  青衣老者道:「這就要憑借我們診病的經驗了,督帥大人似乎中了一種很奇怪的毒,一直暈迷不醒。」
  關中岳道:「大夫之意,可是說督帥中了一種毒,這種毒,又極傷人的腦子,所以,中毒之後,人就暈迷不醒。」
  青衣老者道:「似乎是這麼一種奇怪之毒。」
  關中岳道:「世間可有這麼一種毒藥嗎?」
  青衣老者道:「毒藥的種類很多,每一種的效用,都不相同,如果把數種藥物混合在一起,藥物之間,相沖相剋,可能會藥力對銷,亦可能產生新的毒性。」
  關中岳道:「大夫的意思是……」
  青衣老者尷尬一笑,道:「說來慚愧的很,老朽四人,替督帥診視病情的結果,只能說出督帥大人,可能是中了一種新奇之毒,但我們沒法斷出督帥中的什麼毒。」
  沈百濤道:「這是說,四位大夫對此事已經無能為力了。」
  青衣老者道:「是的,老朽等無能,心中實無把握能治好督帥大人的病。」
  沈百濤道:「四位大夫,覺得應該如何呢?」
  青衣老者似是四個大夫中推舉出來的代言人,略一沉吟,道:「老朽等自認醫道淺薄,實已無能為力,只有另請高明了。」
  需知徐督帥的身份,乃獨當一面的大員,如是看病大夫下錯藥物,日後追查起來,是滅門大禍。所以,四人雖都是活人無數的名醫,但在未確實了然病情時,不敢輕易下藥。
  沈百濤皺了皺眉頭,道:「大夫,四位既然瞧出督帥大人是中毒之症,為什麼不下一點藥物試試呢?」
  青衣老者道:「我們無確實把握,不敢輕易的用藥。」
  沈百濤沉吟了一陣,道:「這麼辦吧,四位暫且請入外室待茶,好好研商一下,然後再決定那用藥的事。」
  青衣老者道:「老朽等從命。」
  沈百濤站起身子,送四個大夫離開了內堂,重又回座,低聲對關中岳道:「關兄,事情已經很明顯了,督帥是受了人的暗算。」
  關中岳道:「不錯,問題是他受了何人的暗算?」
  沈百濤道:「兄弟一直在府中,直到督帥暈倒在廳時,府中一直沒有什麼動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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