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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回 平息內亂


  岳秀道:「好!兩位很合作,但不知可否答應第二個條件?」
  黃通道:「岳侯可否明示?」
  岳秀道:「可以,第二條件嘛?就是請兩位把一身武功廢了。」
  黃通微微一怔,道:「我們這麼老邁的人了,行動都有些不便,哪會什麼武功?」
  岳秀道:「這方面,兩位就不夠老實了,沒說實話。」
  黃通怔了一怔,道:「岳侯的意思是……」
  岳秀點點頭道:「好!咱們想個法子來證明一下——」
  回顧了馬鵬一眼道:「有沒有一種藥物,食下之後,可以使一個人的武功消退,身體又不會受傷?」
  馬鵬道:「屬下身上,就有這種藥物。」
  岳秀道:「黃兄,要不要服用一些?」
  黃通搖搖頭道:「我這把年紀了,岳侯還不放我,難道定要毒死我們嗎?」
  岳秀道:「黃兄,在下很敬重兩位,希望兩位三思。」
  黃通道:「岳侯,咱們不能吃藥物——」
  岳秀道:「兩位深藏不露,而外形,又能現出如此老邁之態,連在下也幾乎被兩位瞞過了。」
  黃通道:「岳侯,你在說些什麼!」
  岳秀道:「小不忍則亂大謀,黃兄千不該,萬不該,不該忍不下那口氣,出手殺了仇義……」
  黃通苦笑一下,接道:「岳侯,真是欲加之罪,何患無詞,岳侯怎能指責老朽殺人?」
  岳秀冷冷說道:「你百密一疏,能夠手不揚,身不動,發出毒針,那確是另一種境界的武功,不過,你忘了一件事!」
  黃通急道:「什麼事?」
  這一問,無疑是承認了自己是殺人兇手。
  岳秀道:「怎麼?閣下承認了。」
  黃通道:「岳侯,不用抓老夫話的把柄,我要事實。」
  岳秀道:「好!你百密一疏,忽略一角度,我查看過仇義身上中的毒針,那是從你這個角度射中,除你之外,別人無法從那裡射出毒針。」
  黃通突然哈哈一笑,道:「佩服,佩服,既然被你找出來了,老朽,也不想再否認了,你們準備如何對付老夫?」
  岳秀冷冷說道:「看來,黃前輩也不是願意束手就縛的人。」
  黃通道:「是……」
  岳秀道:「那就請黃兄劃個道子出來,岳某人一定奉陪。」
  黃通道:「這個麼?在下倒不敢當,不過,岳侯,你已經發覺了老朽之秘,老朽就是想裝作,也有些裝作不來了,對嗎?」
  岳秀忽然一揚手,點出一縷指風,疾襲向黃通的右腕。
  黃通原來已微抬的手臂,吃指風一逼,只好向後挫去。
  波的一聲,一枚極細的毒針,射入了磚地之中。
  力道強勁,毒針沒入地磚之中。
  岳秀道:「黃兄,故技不可重施,重施就不高明了。」
  黃通忽然側身,左手一掌,橫裡擊了過來。
  岳秀右掌疾出,啪地一聲,硬接下了黃通一掌。
  雙方一招硬拚,彼此心中都感到了震駭異常。
  原來,這一掌竟是平分秋色,不見勝負。
  岳秀神情肅然,道:「接了閣下這一掌,使我感覺到長老院沒有白來。」
  黃通道:「岳侯的推想之力,實夠豐富,想來是把我們兄弟和造反之事連在一起了。」
  岳秀道:「在下確有此想。」
  黃通道:「老朽可以奉告岳侯,我們師兄弟並未參與此事。」
  岳秀雙目中暴射出兩道神芒,道:「黃老,你和令師弟聯手一戰如何?」
  黃通道:「岳侯的意思是,要老朽師兄弟兩人合力一戰岳侯。」
  岳秀道:「在下正是此意。」
  黃通笑一笑道:「老朽有一事不明,請教岳侯。」
  岳秀道:「請說。」
  黃通道:「岳侯爺再三迫逼用心何在?」
  岳秀道:「兩位如若勝了岳秀,在下回頭就走,決不再多問一事;如在下勝了,在下也希望兩位能據實回答在下幾句問話。」
  黃通道:「一葉知秋,適才和岳侯對拼一掌,已覺出岳侯武功不凡。」
  岳秀冷冷說道:「難得黃老這麼看得起我岳秀,……」
  語聲一頓,接道:「閣下食王俸祿,還算是朝廷中人了?」
  黃通道:「岳侯的說法不錯。」
  岳秀道:「這麼說來,兩位仍願接受張宮主的統領了?」
  黃通道:「他是一宮之主,咱們應該聽命。」
  岳秀回顧了張一清一眼。
  張一清心中會意,立時接道:「一清以宮主身份,邀請兩位,重出長老院再為皇上效命。」
  黃通歎口氣,道:「宮主,是否可以給老朽一些時間,想一想再答覆你?」
  張一清道:「這個,不知黃兄要考慮多少時間?」
  黃通道:「目下情況緊急,不宜想的時間太久,所以,給我十二個時辰如何?」
  張一清搖搖頭,道:「時間太長了。」
  黃通道:「那麼張宮主,準備給在下好多時間呢?」
  張一清回顧了岳秀一眼,道:「黃兄,一頓飯工夫之內如何?」
  黃通道:「好大的折扣,一頓飯的時間,我連想也來不及想了。」
  張一清道:「黃兄,這是本座所能給予黃兄最長的限期了。」
  黃通道:「我要和敝師弟好好的商量一下,才能決定。」
  岳秀道:「黃兄,如若令師弟不肯答允,黃兄是否也會受其影響呢?」
  黃通道:「不一定,老朽現在不能回答任何事。」
  岳秀冷笑一聲道:「黃通,事機迫促,張宮主已經答允了頓飯期間,在下也不便不承認,這是最長限期,為友為敵,全在黃兄一念之間了。」
  黃通回顧了師弟一眼道:「十二個時辰,少一個也不行。」
  岳秀道:「一定如此,黃兄就不必考慮了!」
  黃通道:「為什麼?」
  岳秀道:「我們不會等,人家也不會等。」
  黃通道:「不等又如何?」
  岳秀道:「我們如不能用黃兄,也不能要別人用。」
  黃通道:「岳侯的意思是非友既敵了?」
  岳秀道:「我們和黃兄,談不上什麼恩怨,自然說不上報復,但你們至少要中立,兩面都不幫,最好的辦法,就是放下你們的武功。」
  另一個葛衣人,霍然站起身子,道:「老大,不用和他多費口舌了。」
  岳秀雙手一揮,示意譚雲等退開一些,才哈哈一笑,道:「我還認為你不會說話呢?閣下也是深藏不露的人!」
  葛衣人微閉的雙目,突然睜開,暴射兩道神光,道:「老大,咱們用不著湊合他了。」
  岳秀點點頭,道:「只怕湊合不過。」
  葛衣人忽然一伸手,拳風如嘯,一股暗勁,一拳搗了過來。
  岳秀神情冷肅,突然揚手劈出一掌。
  拳風和掌,接觸在一起,立刻旋起了一陣急風。
  吹起了黃通的衣袂。
  原來,黃通停身之處,在兩人之間。
  黃通輕輕吁一口氣,伸手攔住了葛衣人道:「師弟,不可莽撞出手。」
  岳秀冷冷說道:「兩位,不用裝作了。」
  滕奇突然一上步,道:「黃兄、岳侯,兩位請聽在下一言。」
  岳秀已然運集全身功力,準備一擊之下,先傷一人,再和另一個人談判。這兩人雖然是師兄弟,但也可能相互監視。
  滕奇的突然插口,使岳秀心中大生懷疑,暗道:「難道滕奇也是他們的一夥不成。」
  心中念轉,口中卻說道:「滕院主有何見教,只管請說!」
  滕奇輕輕咳了一聲,道:「岳侯,我們都是老邁無用的人了,對名利之事,早已看的很淡,黃兄,捲入了這場是非之中,在下也是甚感意外,所以,我想問他幾句話。」
  岳秀道:「好,院主請問。」
  滕奇道:「黃兄,皇上待咱們如何?」
  黃通道:「皇恩浩蕩。」
  滕奇道:「這就是了,你怎能作出背叛朝廷的事。」
  黃通道:「在下情非得已。」
  滕奇道:「時猶未晚,岳侯寬宏大量,想來必可給黃兄一個自新的機會。」
  黃通道:「這個,這個——」
  成泰冷冷接道:「師兄,咱們不要太遷就人,憑咱們兄弟這份實力,足可和當世第一流的武林高手對抗,用不著怕誰,也用不著對任何人低頭。」
  岳秀長長吁一口氣,道:「成泰,你說的不錯,咱們江湖人,向以武功論生死,在下向閣下挑戰。」
  成泰霍然站起了身子,道:「岳侯,你這點年紀,有此成就,確然有過人之才,不過,老朽還不怕你。」
  岳秀道:「說不上怕不怕,只能說咱們的立場不同,閣下的行徑,在岳某的眼中,形同叛逆。」
  成泰大喝一聲,一長身,突然疾撲過來。
  他本在椅子上坐著,這飛身一撲,仍然保持著原來坐著的姿勢。
  雙手箕張,兩腳平伸,腳和手,幾乎是同一時刻,到了岳秀前胸。
  這一擊無招式,但卻有一種凶悍、激烈的感覺。
  岳秀神情冷肅,雙手齊出,封敵一掌,一掃雙腿。
  成泰暴喝震耳,雙腿忽然向後一伸,整個身子變成了一個伏襲形狀,一顆頭也撞向了岳秀的前胸。
  岳秀身子一側,左掌迎向了成泰的掌勢,響起了一聲蓬然大震,右掌卻回翻一擊,拍中了成泰的肩頭。
  這不過是電光石火一剎問的變化,別人只瞧到成泰身子向前衝撞,掌影一閃。
  岳秀這一掌,用足了八成真力,成泰左肩頓時被震擊的骨骼碎裂。
  蓬然一聲,整個身子飛了起來,摔倒在地上。
  黃通急急叫道:「師弟,師弟,……」
  急步奔了過來,伸手抓起了成泰。
  成泰輕歎一口氣,道:「師兄,岳秀武功高強,別和他動手,我肩骨已碎,活著也無味的很,我要先走一步了。」
  突然身子一顫,伏地不動。
  岳秀道:「他口中含有毒藥,對嗎?」
  黃通點點頭,道:「一種烈性毒藥,只要一咬碎,立刻死去。」
  岳秀道:「令師弟口中,早含了奇烈之毒,老英雄想必也早含有了。」
  黃通道:「老朽如若想死,立刻可氣絕而亡。」
  譚雲歎息一聲,道:「老英雄,你一世英名,壽登古稀,以你這身成就而言,真要能拋開武林中恩怨情勢,會活過百歲以上,為什麼這把年紀,還要捲入是非之中?」
  黃通歎口氣,道:「老朽自有難言之苦。」
  譚雲道:「難道老英雄別有牽掛不成?」
  黃通道:「老朽這一把年紀了,就算有人想以生死威脅我,也很難稱心如意。因為,老朽決不會屈服在生死威脅之下。」
  滕奇道:「皇上待咱們不薄,黃兄怎能助紂為虐,何況,此事形同造反。」
  黃通道:「老丈也知道,不過、老丈別有苦衷,不得而已。」
  岳秀道:「老英雄可否以實相告呢?」
  黃通道:「可以,但老朽亦有所求,必得岳侯一諾,才能明言。」
  岳秀道:「但請吩咐。」
  黃通道:「老朽說明內情之後,但求一死,最好是死在你岳侯的掌下。」
  岳秀道:「好!如若在下找不出一個使你黃兄同意的辦法,那就任黃兄吩咐。」
  黃通道:「岳侯一言九鼎,在下相信得過。」
  語聲一頓,接道:「成師弟一對孫兒女,都陷入對方手中,故而不能不聽命於人。」
  岳秀道:「情親如海,這也難怪,黃老英雄也有這個痛苦嗎?」
  黃通道:「老朽無後,倒無孫兒女落人手中的威脅,但老朽有一位兄弟,滿門被扣為人質,故而不能不受人之命。」
  譚雲道:「就算如此,你死了對他們又有什麼幫助?」
  黃通道:「我們相信,死亡不究,他們立有重誓,我們兩人一死之後,他們立刻放人。」
  譚雲道:「老英雄相信嗎?」
  黃通道:「別無良策,也只好如此了,而且,他們並未說明詳情,只要我們奉命行事就行。」
  岳秀笑一笑道:「黃兄,能不能說出什麼人,傳送令諭,那令諭自何處傳來?」
  黃通道:「令諭來自內宮,但聽說,真正操縱這件事的,卻是一位親王。」
  岳秀道:「想想看,那位親王,叫什麼名字,或是詳細銜名。」
  黃通搖搖頭,道:「岳侯,形勢已成短兵相接,就算他想隱藏。退避,已然有所不能,老朽確實不知是哪家親王。」
  張一清道:「黃兄如肯見告,在下等可以省了不少麻煩。」
  黃通道:「我不能說,一則,我不能不顧我那位兄弟的滿門生命,二則,我只是猜想而已,雖然八九不離十,但還有十其一的錯誤可能。」
  岳秀道:「黃老英雄執意不肯說出,咱們也不便勉強了。但在卻另有一事,和黃英雄商量。」
  黃通道:「請說。」
  岳秀道:「老英雄請想想,身側是否有奸細?」
  黃通道:「有可能?」
  岳秀道:「這就是了,老英雄可以裝病偽死,藏於室中,也許令弟一家人,早被殺死了。」
  黃通哦了一聲,垂首不言。
  岳秀輕輕吁一口氣,道:「黃兄,你這一身藝業,是我北上以來,遇到的極少高手之一,令師弟亦然,這說明了一件事,你們退隱長老院後,不但未擱下武功,反而更求深造。」
  黃通笑道:「這倒不錯,在下這一身武功成就,大半是退隱入長老院練成,不過,岳侯應該明白,百尺竿頭,現進一步,豈是易事!」
  岳秀道:「那是說有人逼迫兩位非練不可了?」
  黃通道:「而且,還得有人從中指點。」
  岳秀道:「指點兩位武功的是什麼人?」
  黃通道:「傳信的是本院中的侍童,用最簡便的方法,將武功練法,寫在絹上,由侍童送來。每次,都經過密封,而且有很多暗示、隱語,別人拾去了,也很難悟得個中隱秘。」
  岳秀道:「他們如此苦心,兩位必然是身負重任了?」
  黃通道:「我們最重要的事,就是先把長老院控制權掌握,然後,再逐漸外擴,控制侍衛宮。」
  岳秀道:「黃老,多承賜教,還望能試聽我岳某的由衷之言,在下等告辭了。」
  說完話,轉身向外行去。
  黃通輕輕歎息一聲,道:「岳侯留步?」
  岳秀停下腳步,回頭說道:「黃兄還有什麼事?」
  黃通道:「老朽曾經多次想過這件事,覺著很難有兩全之策,所以,老朽還決定先走一步。」
  岳秀道:「黃老,為什麼不把有用之身,用以酬報皇上的俸祿。」
  黃通道:「老朽的生死事小,牽累別人的事大。」
  岳秀道:「黃老,執大意,不拘小節,何況,對方也是有頭有臉的人,他們可能對黃兄報復,但卻未必會對那些非武林人物報仇,如是黃兄覺著你的死亡,真能夠救了他們,在下也不反對。不過,在下可斷言的是,你閣下黃兄,就算真的死了,也未必能救得了他們。」
  黃通道:「相約之言,他們難道不肯遵守嗎?」
  岳秀道:「如若令師弟晚死一刻,能聽聽在下之言,他也許可以不死。」
  黃通道:「他和我的情形,又有些不同,他除了死亡之外,似是已別無選擇了。」
  岳秀道:「那些人質,在他們眼光中,似是完全無用,主要的是來控制你們,你們死了,他也未必會留下人質,因為那人質已失去了人質的價值,留著也是無用的很。」
  黃通凝思了一陣,突然雙掌互擊了一掌,道:「不錯,如非岳侯提醒,老朽幾乎糟賤了性命。」
  岳秀道:「黃老覺醒了。」
  黃通突然發掌,擊向大廳一角。
  但聞一聲慘叫,一個侍童,應聲倒了下去。
  岳秀輕輕吁一口氣,道:「這侍童就是傳訊的侍童。」
  黃通道:「不錯。」
  譚雲道:「黃老,這侍童之外,還有別人嗎?」
  黃通道:「沒有了,整個侍衛宮,長老院,只有我們兩位,仇氏兄弟,只不過是受了我們的控制而已。」
  滕奇道:「還有三位長老?」
  黃通笑一笑道:「不用去找他們了,他們才是真正退休的人,他們年事已高,武功也都擱下了。」
  岳秀道:「這麼說來,黃兄願為皇上效力了?」
  黃通道:「老朽全力以赴。」
  岳秀道:「張宮主、滕院主,黃兄、公孫兄,幾位再行復出,侍衛宮的實力,已非同小可了。」
  張一清道:「是……三位長老,如肯全力相助,那就情形大為不同了。」
  滕奇道:「咱們既然答應了重出江湖,那就會全力以赴。」
  張一清道:「對侍衛而言,實力大增,也可作為一番了。」
  岳秀笑一笑,道:「張宮主,既瞭解全盤大事,想來必可適當調派,此地事,全權委託,岳某告辭了。」
  帶著譚雲等一行人,離開了侍衛宮。
  離開了侍衛宮後,岳秀等再回到後宮內苑。
  這時,內宮中幾處窩敵之處,都已經全部被岳秀等剿滅。
  一大部恢復了正常。
  皇帝還在嚴密的保護之下,但已經離開了避難的秘室。
  楊玉燕受到了特別的垂青,一直被留在皇帝身側。
  心向岳秀的楊玉燕,雖然心中不願,但卻也不敢不遵皇命。
  御賜金牌一面,楊姑娘擔負起調動侍衛的重責大任。
  身為父親的楊晉,不能不助女兒一臂。
  岳秀也暗中助力,楊玉燕也表現出她的才慧能力。
  皇帝信任她,使得楊玉燕權勢忽增,連大臣朝見,都要經過楊姑娘的手。
  皇帝為了安全,不得不舉止神秘一些,有時將早朝免去,卻在內苑見重臣,垂詢國事。
  這一來,楊姑娘變得十分忙,忙的都是國家大事。
  不敢稍有懈怠。
  這一來,倒是十餘日,沒有時間見到岳秀。
  整飭了侍衛宮後,張一清也振作起來,五六天的時間,侍衛宮已變成了一股忠於皇室的強大力量。
  岳秀帶了群豪,集中在一處獨院之中。
  他沒有閒著,皇宮內苑,雖然暫復舊觀,但滲入侍衛宮的線索,卻突然中斷。
  北京的急風驟雨,忽然間風住雲收。
  居住在皇宮之外的人,根本就不知道宮廷內發生了一場大變。
  一切又恢復了原狀。
  至少,是表面上如此。
  岳秀雖然找出了不少蛛絲馬跡,但卻未積極的追究下去。
  這一日,皇帝在養心殿,召見了岳秀。
  整座大殿中,只有四個人。官家、岳秀、楊玉燕和一個侍候皇帝的太監。
  岳秀要行大禮,卻被官家攔住,道:「此一番大內驚變,全憑卿家大力,挽救了這一場大難。」
  岳秀笑道:「是皇上的洪福,岳秀只不過聊盡綿薄而已。」
  官家笑道:「大禍雖然暫告平息,不過,亂源還未清出,卿家有何高見?」
  岳秀道:「草民已收集了一些資料,不過,現在還不能呈奏。」
  官家道:「為什麼?」
  岳秀道:「草民覺著,時機還未成熟。」
  官家道:「岳卿,我授你全權處置,叛逆之徒,如若牽上了王侯公卿,只要證據確明,也准你先斬後奏。」
  岳秀道:「臣民來自江湖,不願插手宮廷大事,以吾皇的英明,只要使江湖人退出朝爭,餘下之事,臣民會有一本奏呈,恭請聖上裁決。」
  官家道:「你一定不肯留朝致仕嗎?」
  岳秀道:「臣民逍遙慣了,留朝有許多不便之處。」
  宮家歎口氣道:「你品格清高,堅不願留朝致仕,我也不勉強你,但有幾件事,我想聽聽你的意見,不知你可否直言復我?」
  岳秀道:「臣民知無不言。」
  官家道:「朱毅應該如何?」
  岳秀道:「人雖嫌懦弱一些,但忠心可靠,最好能使他重回應天府,主持江南軍政。」
  官家點點頭道:「我有這樣一個想法,有你暗中協助,我就更放心一些。」
  岳秀道:「臣民盡力。」
  官家道:「楊姑娘呢?」
  岳秀道:「她忠心吾皇,願吾皇留在身側,作為近衛。」
  楊玉燕櫻口輕啟欲言又止。
  官家笑一笑,道:「岳秀,你這是由衷之言嗎?」
  岳秀道:「臣民和玉燕,情同兄妹,願吾皇能妥為照顧。」
  官家笑一笑,道:「好,我會善待於她……」
  語聲一頓,接道:「我想把楊晉留在此地,不知岳卿的看法如何?」
  岳秀道:「理當如此。他辦案有神探之稱,為民間解決了不少疑難之案。」
  官家道:「好!我要刑部加一個天下總捕頭……」
  楊玉燕急急接道:「萬歲,我爹爹年事已高,應該退休了。」
  岳秀搖搖頭,接道:「楊前輩正值壯年,而且,身具異能,真能出任天下總捕頭,那是蒼生之福。」
  耳聞岳哥哥一力贊成,楊姑娘哪裡還敢反對。
  官家又笑笑,道:「玉燕,你不反對,就這麼決定了?」
  楊玉燕道:「岳大哥,這麼說了,我自然也不便反對,不過,我要岳大哥答應一句話。」
  官家道:「要他答應什麼?」
  楊玉燕道:「我要他答應,爹爹一旦當了天下總捕頭,遇上棘手難辦的案子,他要出面協助。」
  官家笑笑道:「玉燕,這一點,你不用擔心了。」
  言下之意,流現出一股強烈的關顧之情。
  岳秀微微一笑道:「好吧!如若真有需要在下代為出力的,在下決不推辭。」
  楊玉燕輕輕吁一口氣,道:「我想岳大哥一言如山……」
  岳秀苦笑一下,接道:「不用拿話套我,需知道龍鳳會被滅之後,江湖上應該會有一段暫時的平靜。」
  官家歎口氣,道:「岳秀,你這樣的人才,棄置於山野,實在可惜,能不能答應朕一個請求?」
  岳秀道:「別留我在朝為官,我不是這塊料子,放我在野,我們還可能多見幾次,留我在朝中,可能連累我舉家受害。……」
  官家接道:「岳秀,你可是覺著伴君如伴虎?……」
  岳秀接道:「困龍才思長江浪。」
  官家沉吟了一陣,道:「岳秀,我不勉強,但你要答應,朕在位之日,每年要有一次聚晤。」
  岳秀道:「這個,臣民遵旨。」
  官家道:「好!咱們一言為定,你要作什麼,你自己作主。」
  岳秀道:「侍衛宮經過了一番清肅,大約可靠了,有幾個確具非常武功的人,只不過長老院中幾個人,和叛徒有過接觸,人質仍在,使他們心有聽忌,所以,我決定帶他們一起離開大內……」
  楊玉燕急道:「大哥要走了?」
  岳秀道:「現在,如何能走得了,但我要用江湖手法,對付那些人,就不能留在大內……」
  官家道:「朕可以賜給你金牌三可,布衣侯銜頭九鼎,調動官兵……」
  岳秀接道:「牽扯的人太多,如若動用官兵,也只能撫平表面的叛亂,也可能激起武林道上的公憤,臣民已思索甚久,覺著只有用江湖辦法,才能徹底解決此事。」
  官家道:「好吧!你全權處置。」
  岳秀帶著譚雲等一行人離開皇宮內苑。
  這一陣內富驚變,百姓們全不知曉,北京城依舊繁榮,風貌未變。
  岳秀和群豪,似是有意的走的遠些,直走到西直門,在一家聚英棧住了下來。
  聚英棧不算小,但也不算大客棧,按理以岳秀目下的身份,就不應該住在這等客棧中。
  要了一座寬的院落,岳秀和群豪住於一處。
  晚間,岳秀要店家準備了一桌豐盛的酒席,和群豪團團圍一桌而坐。
  朱奇、唐嘯,一直要堅持自己的身份,不肯入席但卻被岳秀強讓入席,道:「今夜咱們是江湖論事,不論主從。」
  朱奇等入了座,岳秀才舉杯說道:「諸位,江湖子弟江湖老,終非善策,咱們得進內宮,朝見天顏,在江湖人而言,也算異數,所以,也是諸位的機會,哪一位希望謀得一官半職,圖個出身,光宗耀祖。也希望能告訴我……」
  群豪相顧默然,無人接口。岳秀歎口氣,又道:「諸位,這是千載難逢的機會,咱們也受之無愧,玉燕深受寵愛,也和我說過幾次,希望我們之中,能有幾個人留下來,助她一臂之力,尤其是楊總捕頭楊晉,與我懇談數次,他即將出任屬大刑部之下的天下總捕頭。很希望諸位留下能幫幫他的忙。」
  朱奇、唐嘯,相互望了一眼,道:「公子,咱們是公子的從僕,天下已無人不知,公子如留朝致仕,咱們執鞭,墜蹬,混它個侍衛幹幹。公子如隱息深山,咱們也要追隨左右,一千句合成一句說,咱們追隨公子,一步不離,還望公子應允。」
  岳秀內心很感動,揮揮手,道:「你們坐下。」
  朱奇道:「公子如不答允,老奴不敢落座。」
  岳秀道:「我答應,你們坐下吧!」
  目光轉到譚雲身上,道:「譚兄,貴寨基業深厚,家中事務,實也用不著譚兄煩心,願不願意留下來……」
  譚雲笑道:「要我輔助楊老英雄……」
  岳秀道:「不是,譚兄大才,可為用兵之將。」
  譚雲道:「岳兄,此事暫時不作決定,容我想想再說。」
  岳秀道:「好!歐陽兄,楊晉再三求我要歐陽兄答允留下來,作他的副總捕頭……」
  歐陽俊搖搖頭,接道:「不行,你們幾時聽過,一個江湖浪子,能夠作副總捕頭的,再說,我如作了副總捕頭,如何再能作個浪子。」
  岳秀笑一笑,道:「你這個浪子,作了這許多年,也應該有個結束了。」
  歐陽俊道:「浪子就是浪子,沒有辦法能夠作一個正人君子,更沒有辦法作官,要我正正經經的作一個人,對我而言,實在是一件很難的事。」
  岳秀道:「這事慢慢再談吧!你如是真的不願當官,希望你歐陽兄留在這裡幫幫楊總捕頭的忙。」
  歐陽俊道:「如若要我留這裡過幾天官癮,這還可以商量。」
  岳秀道:「留幾年,幫幫楊總捕頭的忙,不過,我不會太勉強你,你自己斟酌決定吧!」
  輕輕吁一口氣,接道:「諸位,目下情勢,已極明顯,一個江湖神秘的組合,被權臣、親王利用,顯有篡位之意,咱們插手此事,使內宮轉危為安,但那隱秘的江湖組合,決不會就此罷手。」
  馬鵬道:「在下也覺著奇怪,咱們似乎是行動太過順利了。」
  岳秀苦笑一下,道:「這只是一場大風暴前的暫時平靜,如是我沒有想錯,他們正集中實力,準備和咱們作一決戰。」
  譚雲道:「岳兄,咱們人手太單薄了一些,是否應該約一些幫手呢?」
  岳秀沉吟了一陣,道:「這些日子中,我花了不少的心血,研究那金鳳剪的施用之法,總算被我找出一些眉目,那確是一種非比尋常的利器,但如情勢逼人,也只好大開殺戒了。」
  譚雲道:「金鳳剪真有那樣的威力嗎?」
  岳秀道:「不錯,那金鳳剪確是一件很奇妙的兵刃,也是一件很凌利的暗器,目下,我也只是想通了施用的方法,但還有很多不解之處。」
  譚雲道:「岳兄,搬來此地,可也和練習那金鳳剪有關嗎?」
  岳秀道:「當然有關,我需要三天的時間,這三天對我很重要。」
  馬鵬道:「岳少俠的意思是……」
  岳秀接道:「最壞的打算是,我要三四天的時間,不能受到驚擾,必須諸位給我護法。」
  馬鵬笑一笑道:「這一個,岳少俠可以放心,我們的實力不算太小,就算來的當今一流高手,我們也足可以對付了。」
  一席酒罷,岳秀就開始了閉關式的生活。
  第一天,第二天,平安渡過。
  岳秀緊閉房門,獨處一室。
  事實上,譚雲,馬鵬,也不知道他在密室中做些什麼?
  食用之物也是由唐嘯在一個小窗口送入室中。
  這一來,譚雲感覺到事態嚴重,對岳秀的保護,也更為嚴密。
  聚英棧這一座獨立的跨院中,表面上,看不出什麼?事實上戒備的十分森嚴。
  第三天,中午時,聚英棧突然進來了八個武林人物。
  這些人,有老有小,有男有女,大都佩帶著兵刃。
  聚英棧兼營著酒飯生意,進來這麼幾個人,實也算不得什麼?
  奇怪的是,他們並未在廳中食用酒飯,一語未發的直奔岳秀等包租下來的跨院。
  店夥計瞧出了情形不對,急步奔了過去,高聲說道:「諸位客爺,這座跨院已經包租了出去,諸位如是想住店,我帶諸位去瞧瞧另,一座跨院。」
  當先而行的,是一位瘦小的中年人。
  人雖瘦小,脾氣卻很大,右手劈向說話的店小二。
  輕輕那麼一掌,但那店小二卻一個跟斗摔下去就未再哼過一聲。
  但那店小二的喝叫聲,已驚動了跨院中的譚雲和馬鵬等群豪。
  緊閉跨院大門,呀然而開。
  高大的墨龍王召,最先出現在跨院門口,緊接著是江湖浪子歐陽俊。
  王召的高大,和對方當先而來的瘦小個子,成了鮮明的對比,那人似乎是只到了王召的脖子下面。
  也許是那瘦小人自慚形穢,看到王召,特別不順眼,冷哼一聲,道:「大個兒,這座跨院可是你包租下的?」
  王召冷笑一聲:道:「是又怎樣,不是又怎樣?」
  瘦小個兒冷冷說道:「是嗎?回答在下的問話,要據實回答。」
  王召哈哈一笑,道:「你小子好大的口氣,就憑你這個頭兒,全身稱不出三斤淨肉,也敢如此發橫?」
  瘦小個兒冷哼一聲,道:「大個頭有什麼用,作衣服多穿二尺,吃飯也要多吃兩碗飯,一旦死去,買棺木,也要多費不少的木頭。」
  王召笑一笑,道:「瘦小子,牛皮不是吹的,辦這樣大事,需要點真才實學才成,我就瞧不出,你有什麼本領?」
  瘦小個兒突然一閃身,右掌穿梭遞出,拍向王召的腰間。
  他人瘦,個子小,轉動靈活,出手快速。
  王召很高大,但並不笨,一邁步,人已到了七尺以外,回手一招「五丁除石」,迎面拍下。
  雙方身材懸殊,王召這一擊,看上去也特別具有威勢。
  事實上,王召這一掌,確也威猛絕淪,帶起了一股嘯風之聲。
  瘦小個兒,身如飄風,飛身一躍,由王召的掌下穿了出去。
  王召一擊未中,雙掌連環劈出。
  他身高力強,掌勢如開山巨斧一般,力道強猛,如嘯掌風,逼的那瘦小個子,一直在五尺開外。
  瘦小個的手臂也不夠長,完全無法遞進招術。
  這時,雙方的人手,都已經到了門口。
  譚雲帶著歐陽俊,和白龍張越、馬鵬,並肩而立。
  朱奇、唐嘯,來現身,兩人在保護著岳秀,分守前門、後窗。
  來的八個人,也一字排開,除了和王召動手的瘦小個外,還有七個人。
  七人之中,居中的一個,是一個六旬左右的老人,胸前飄動著一把雪白的長鬚。
  左邊是三個女的,都穿著玄色勁裝。
  三人的年齡不同,老者四十五六的年紀,濃眉大眼,有一股驟悍之氣,如非她穿著女裝,怎麼看也沒有一點女人的味道。
  第二個,大約有二十七八歲的年紀,臉還未開,顯然還是未嫁人的姑娘,但看她那等風情萬種的神情,怎麼看,也不像是一個姑娘人家。
  第三個只不過十八九歲,年紀輕,人也長的最漂亮,彎彎的眉,小巧的嘴,挺直的鼻子,修長的腿。
  右面三個大漢,都是壯年,四十左右的人。
  這些人短裝疾服,身佩兵刃,除了那位最年輕的姑娘,臉上帶著一絲笑容之外,其餘的一個個寒著臉,好像世上的人,都欠他們二百錢,沒有還給他們。
  譚雲揮揮手,道:「老丈,怎麼稱呼?」
  白鬚老者冷然一笑,道:「老夫蘇百靈。」
  譚雲道:「久仰,久仰,原來是北嶽隱俠,百靈老人。」
  蘇百靈笑一笑,道:「閣下怎麼稱呼?」
  譚雲道:「在下湘西譚雲。」
  蘇百靈冷哼一聲,道:「我道是什麼入?原來,譚二公子。」
  譚雲道:「不敢當,老前輩。」
  蘇百靈道:「老前輩三個字,老夫倒也當之無愧,我和令尊,有過三度飲宴歡敘,不過,那是三十年前的事了,那時間,你還未曾出世。」
  譚雲笑一笑,道:「晚進也常聽家父談起老人家……」
  蘇百靈搖搖頭,道:「二公子,舊誼已敘,老夫要談入正題了。」
  譚雲道:「老前輩指教。」
  蘇百靈道:「這裡可住著一個叫岳秀的年輕人?」
  譚雲略一沉吟,道:「不錯,他是晚進的好友。」
  蘇百靈道:「不論他和你有些什麼交情,你也別替他作主,叫他出來見我。」
  又道:「就算他快要死了,也得出來見我。」
  馬鵬冷冷喝道:「好大的口氣,也不怕風閃了你的舌頭。」
  蘇百靈目光轉注到馬鵬的身上,道:「你敢罵老夫?」
  馬鵬道:「有什麼不敢?」
  蘇百靈道:「聽說你武功不怎麼樣?但用毒之能,卻是極為厲害。」
  馬鵬道:「不錯啊!在下學的用毒,荒廢了學武功的時間。」
  蘇百靈道:「嗯!你的意思,是要對老夫用毒?」
  馬鵬道:「這個麼,用不著在下解說,動手相搏,各逞所能,會武用武,會毒的用毒。」
  蘇百靈道:「馬鵬,你認為用毒就能唬住老夫了嗎?」
  譚雲淡淡一笑,道:「蘇老,別忘了,還有區區在下。」
  蘇百靈道:「譚賢侄也準備對老夫出手嗎?」
  譚雲道:「前輩迫上門來,晚進是退無可退了!」
  蘇百靈道:「我找的是岳秀,和你無關,你可以退出這場是非之地,門外面備有快馬,你可以回湘西去了!」
  譚雲道:「哦!看來,前輩誤會了晚進。」
  蘇百靈道:「這怎麼說?」
  譚雲道:「我不能走!如是前輩還念及家父交往之誼,那就給晚進一個面子?」
  蘇百靈道:「什麼面子?」
  譚雲道,「離開此地!」
  蘇百靈怔了一怔,道:「你說什麼?」
  譚雲笑一笑,道:「我說,你可以離開此地,彼此也可不傷和幾。」
  蘇百靈臉色一變,道:「譚雲,你敢對老夫如此說話。」
  譚雲道:「晚進並無錯誤。」
  蘇百靈道:「你好大的膽子,當真是已到了目無尊長之境。」
  譚雲道:「前輩,你可瞭解你目下的身份嗎?」
  蘇百靈道:「老夫的身份,有什麼不對?」
  譚雲道:「你是不是龍鳳會中人?」
  蘇百靈道:「這個不關重要,老夫不願答覆。」
  譚雲笑一笑,道:「不答覆,那就等於默認了。」
  蘇百靈道:「不論老夫是什麼身份,就憑老夫在江湖上這點聲譽,也可以找他姓岳的說幾句話了。」
  馬鵬冷笑一聲,道:「這倒未必,蘇百靈三個字,在江湖上,許是稍有名望,但卻未必能一定得岳少俠的接待。」
  蘇百靈道:「岳秀何許人,竟有如此大的架子?」
  譚雲道:「老前輩,岳秀目下的身份,實有著可見你,也可不見你的尊貴……」
  蘇百靈冷冷說道:「照你這麼說來,你是替者夫擔待了。」
  譚雲道:「老前輩,如若你非家父故交,晚輩實也用不著對你如此敬重。」
  蘇百靈臉色一變,道:「好啊!譚雲,你敢對老夫如此無禮。」
  譚雲道:「人必自侮,而後人侮之。者前輩如是不能自重,晚進就是想敬重你老人家,也是敬重不起來了。」
  蘇百靈道:「譚雲,你也不用對人保留什麼?有本領,只管施用出來就是。」
  譚雲笑一笑道:「老前輩既然如此吩咐,晚輩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蘇百靈一揮手,左側三女,突然一轉身子,向譚雲圍了過去。
  歐陽俊,張越,身子一橫,攔在譚雲前面。
  蘇百靈冷笑一聲,道:「你們兩位是什麼人?」
  歐陽俊道:「在下江湖浪子歐陽俊。」
  張越道:「嶺南雙龍的白龍張越。」
  蘇百靈道:「兩位都是江湖上大有名望的人,想不到,竟然甘願作岳秀的狗腿了了。」
  歐陽俊道:「蘇百靈,你也是江湖上一號人物,怎的說話如此沒有氣度。」
  蘇百靈冷冷說道:「如是老夫沒有氣度,早就出手取你性命了。」
  歐陽俊道:「蘇百靈,取人性命,要真才實學,不是吹吹大氣,就算了事。」
  蘇百靈,一揮手,道:「殺!」
  三女應聲出手,三把劍,一齊向歐陽俊刺了過去。
  歐陽俊冷笑一聲,判官筆「野馬分鬃」疾分三女長劍。
  「金鐵交鳴聲中,三位少女的長劍,全部被雙筆分開。」
  張越仍然保持他一方雄主的氣度,不肯出手助拳。
  三女的劍法,極為辛辣,歐陽俊一對判官筆,獨鬥三劍,甚感吃力。
  張越皺皺眉頭,道:「浪子,能不能罩得住?」
  歐陽俊道:「這三個女人,劍招很怪異,功力又深淺不同,招上的力道,很難把握,打起來倒是有些吃力。」
  張越道:「要不要我助你一臂之力?」
  歐陽俊道:「目下還不用,在下還可以撐下去。」
  只聽馬鵬說道:「浪子,老馬要用毒了。」
  歐陽俊道:「郎中,對女人用毒,有失男子氣概。」
  馬鵬道:「我馬鵬在綠林道中行走,雖然是用毒為主,但我也偶爾會做一兩件好事,還能分辨是非,但有很多人,卻只空擁一個俠名,不辨是非,不明黑白,實在叫人寒心得很。」
  蘇百靈冷冷說道:「原來你是毒手郎中馬鵬。」
  馬鵬笑一笑,道:「不錯,馬鵬正是區區。」
  蘇百靈道:「江湖敗類,武體宵小,老夫正要除了你。」
  馬鵬道:「那就試試看吧!」
  蘇百靈一揮手,道:「給我拿下。」
  左首三個大漢應了一聲,疾如流星一般,飛過來圍上馬鵬。
  嶺南雙龍大喝一聲,雙雙併出,攔住了三個大漢。
  馬鵬一揮手中串鈴,攻上三女。
  歐陽俊判官筆正感吃力,馬鵬適時而至,又把局勢穩了下來。
  這是一場很激烈的搏鬥,凌利的攻勢,只打得寒芒四射,金鐵交鳴。
  嶺南雙龍合壁出手,攻勢猛銳至極,三個大漢,在雙龍佳妙的配合之下,被迫的連連後退。
  歐陽俊得馬鵬之力,不但扳回了劣勢,而且隱隱佔得上風。
  搏鬥中,突然一聲慘叫,白龍張越,一刀劈死了一個大漢。
  王召奇招突出,刀光一閃,也劈倒了一個。
  三個壯漢,已去其二。
  蘇百靈一皺眉頭,大聲喝道:「住手。」
  三女一男,聞聲而退。
  雙龍和歐陽俊等,也未迫趕。
  望望地上兩具屍體,譚雲歎口氣,道:「兵戰凶險,刀劍無眼,動手相搏,實非好事!」
  蘇百靈冷冷說道:「譚雲,你在教訓老夫嗎?」
  譚雲笑一笑,道:「晚進不敢,晚進不敢。」
  蘇百靈哼了一聲,道:「譚雲,你可以閃開去,老夫要親自向他們四人領教。」
  譚雲搖搖頭道:「老前輩,岳秀現在是布衣侯的身份,你如是侵犯了他,那是滅族之罪,這一點,希望老前輩三思。」
  蘇百靈道:「老夫在江湖上行動,不會對各位屈服,你倒替老夫多慮了。」
  譚雲道:「晚進是由衷之言,希望老前輩相信。」
  蘇百靈道:「老夫念及令尊一番交往之情,希望你置身事外,如閣下不信,那也是沒法子的事了!」
  譚雲道:「老前輩,我也是尊重你和家父一番交往之情,才這樣苦苦相勸……」
  蘇百靈緩步向前行走,臉上是一片冷利之色,道:「譚雲,你給我閃一邊去。」
  譚雲不但不退,反而快步向前行了兩步,道:「老前輩,在下奉了岳侯之命,守護此門,未得允准,不許任何人擅越一步。」
  蘇百靈哈哈一笑道:「譚雲,你敢攔阻老夫嗎?」
  譚雲道:「令諭難違,在下就算想讓開,也是不敢輕易相讓了。」
  蘇百靈道:「老夫話已說完,你如是還不讓路,那就休怪老夫不念故舊之情了。」
  譚雲深知此老的武功,非同小可,一直提足了全身的功力戒備。
  蘇百靈人已行到譚雲的身前,突然揮手一掌,拍了出去,道:「閃開。」
  譚雲早已蓄勢戒備,右手一抬,接下一掌,道:「未必吧!」
  篷然一聲,雙掌接實。
  蘇百靈功力深厚,譚雲被震的向後退了兩步。
  但蘇百靈也覺右臂微微一麻。譚雲苦笑一下,道:「老前輩,好深厚的動力?」
  蘇百靈道:「這些年,你也進境很快……」,語聲一頓,接道:「閃開吧!」
  譚雲道:「老前輩,岳侯武功高強,世間少有,就算晚進放你亦進不去,你也難以討好……」
  蘇百靈怒道:「那是老夫的事,你再不讓開……」
  譚雲接道:「在下守護有責,不能放你進去。」
  蘇百靈冷哼一聲,左手掌拍,右手抓向右肩。
  譚雲目睹他拍來的掌勢,籠罩了身上數處穴道,抓向右肩的右手,又封鎖了自己的退路。
  看起來,他雙手各攻一招,事實上,這是極凌利的掌勢,展開反擊。
  譚家排雲掌,具有極強大的威力,但見掌影重重,竟把蘇百靈的攻勢攔住。
  這是一場激烈絕倫的惡鬥,譚雲施出了看家絕藝,也只勉強擋住蘇百靈而已。
  江湖浪子歐陽俊,低聲說道:「郎中,你瞧出來沒有?」
  馬鵬道:「瞧出什麼?」
  歐陽俊道:「譚二公子打得很吃力。」
  忽見唐嘯疾奔而來,道:「二公子請住手。」
  譚雲疾施一招「八方風雨」迫退蘇百靈,倒躍而退,道:「唐嘯,什麼事?」
  唐嘯道:「主人有命,請把想見他的人帶進去。」
  譚雲道:「岳侯他……」
  唐嘯低聲接道:「是!主人有命,帶他去吧!」
  譚雲點點頭,道:「蘇老,你一定要見岳侯爺?」
  蘇百靈道:「不錯,我要見的是岳秀,老夫可不認他是什麼岳侯。」
  譚雲道:「不論你認為他是什麼人?但你可以去見他了。」
  蘇百靈和譚雲動手一戰之後,內心中也有了不安的警覺。
  只覺這譚雲的武功,高強的出於他意料之外。
  心中念轉,人卻回頭對隨行的三女一男說道:「走!你們跟在我身後,未得我命,不許出手。」
  譚雲等,全都閃避開去,沒有一個人,攔阻他們。
  朱奇就站在門旁邊兩三尺處,但卻沒有出手攔阻。
  蘇百靈身軀橫移,行到了窗子前面,道:「岳秀,你可以出來嗎?」
  室中無人回應。
  蘇百靈冷冷說道:「閣下如是不能出來,在下只好打進去了!」
  室中仍然無人回答,但站在門口的朱奇,卻冷冷說道:「姓蘇的,你認識老夫嗎?」
  蘇百靈道:「膽叟朱奇。」
  朱奇道:「正是老夫,……」
  重重咳一聲,接道:「你如若真有膽子,推了那雙窗門,立刻間,就可以要你的性命。」
  蘇百靈臉色一變,冷冷說道:「你準備怎麼樣?」
  朱奇道:「我如若攔阻你,那早就攔阻你了,所以,不攔阻你,那是因為,用不著我們出手了。」
  蘇百靈冷冷說道:「岳秀出手?」
  朱奇哈哈一笑,道:「不是你打不打得過他,而是你根本不值得他揮手一打。」
  蘇百靈怒道:「朱奇,你這個老奴才。」
  朱奇哈哈一笑,道:「不錯啊,在下是岳侯爺的奴才,但老蘇,你連奴才的身份也不夠。」
  蘇百靈心中怒極,揮手一掌,拍在了木窗之上。他掌力雄渾,那一掌,只擊的木片橫飛。
  蘇百靈冷冷說道:「岳秀,是英雄好漢,你就給我滾出來。」
  那是如翼飛轉的一片寒芒,只一轉,蘇百靈,已然被腰斬兩段。
  隨來的三女一男,大吃一驚,驚喝聲中,轉身向外逃去。
  但那片寒芒,有如活的飛烏一般,折身一轉,寒芒掃過。
  慘叫聲中,三女一男,全數被寒光腰剪兩斷。
  是金鳳剪。
  這一把曠古絕今的暗器,凌利無比。
  有如靈活的飛烏一樣,舒翼轉折,極飛變化之能事。
  最可怕的是那大片寒光有如活物,忽張忽合。
  在場之人,大都是久走江湖,見多識廣的人,但卻從沒有見到這麼使人驚怖的暗器,一個個只看的呆在當地。
  還有一樁可怕處,是它的無堅不催,剪刃過處,竟然連人帶刀,斬作兩段。
  那說明了金風剪不但變化奇幻,而且有著削鐵如泥的鋒利。
  那片寒芒,腰斬了蘇百靈和三女一男之後,仍然在空中盤旋飛舞,歷久不停。
  一陣陣冷森的寒氣,直逼的在場中人,個個向後退避。
  譚雲輕輕吁一口氣,低聲說道:「好利害的金鳳剪。」
  馬鵬道:「難道,它就這樣旋轉不停嗎?」
  譚雲道:「這就不知道了。」
  但見人影一閃,岳秀突然穿窗而出。
  只見他凝神而立,右手輕揮,拍向那盤飛不停的金風剪。
  但見那飛轉的金鳳剪,忽的打個轉身,反向岳秀自己射了過來。
  群豪大吃一驚,一個個冷汗淋漓而下。
  但見岳秀舉手一收,輕輕巧巧地把金風剪接入手中。
  譚雲快步行了過來,搖搖頭,道:「好利害的金風剪,這已經不能算暗器了。」
  馬鵬道:「這是不是仗憑真氣,馭剪傷人?」
  岳秀搖搖頭,道:「這是一股巧力,真正的奧妙,乃在這金鳳剪的構造之上,但這股力道很難用,所以,花了我數日時間,靜坐參悟,他們如是早來一個時辰,那時,我還沒有參悟出其中的道理。」
  歐陽俊道:「蘇百靈運氣不好,金鳳剪再一次出世,第一個就殺了他。」
  岳秀望了地上的屍體一眼,緩緩說道:「這金鳳剪有一個很大的缺點,那就是放出之後,不能夠輕易收回。」
  歐陽俊道:「很難控制嗎?」
  岳秀道:「一則是不容易控制,二則我還不夠熟練。」
  譚雲望著金鳳剪,只見那兩翼上的金翅,構造的極為精巧,而且三層金翅重疊分立,想來是保持平衡和轉折之用。
  緩緩把金鳳剪交回唐嘯的手中,岳秀望著三具屍體,搖搖頭,道:「朱奇,去買兩口棺木,把屍體收起,交人埋了,告訴店家一聲,要他們不用擔心,也不要聲張。」
  朱奇應了一聲,轉身而去,花了二十兩銀子,辦理妥當。
  收拾了蘇百靈等三具屍體,譚雲才笑一笑,問道:「岳兄,還要幾天坐息嗎!」
  岳秀道:「不用了,這三日時間,只怕已變化很大,咱們也該行動了。」
  馬鵬道:「岳侯爺,有道是打蛇打頭,擒賊擒王,咱們應該想法子,找到敵人的首腦,一舉擒服。」
  他對岳秀一直保持了無比的敬重。
  岳秀笑一笑,道:「咱們是江湖論交,兄弟相稱,用不著叫侯爺。」
  語聲頓了一頓,接道:「至少,咱們目下知道了一件事,龍鳳會沒有山頭,它不是江湖草莽組合,是親王、重臣,暗中支持的組合。」
  譚雲道:「岳兄,是否已查出那些幕後的親王、重臣。」
  岳秀道:「我和七王爺,懇談了兩次,心中已然有點眉目,不過,還未證明,親王、重臣,關係重大,我們沒有確切的證據,不能輕易找上他們。」
  譚雲道:「咱們為什麼要撤出來呢?」
  岳秀道:「龍鳳會旨在咱們,他們覺著咱們才是他們的阻力,他們如決心一戰,咱們就算留在大內,他們也一樣要攻,咱們離開,反而會對大內,減輕一些壓力。」
  譚雲道:「咱們要如何行動呢?」
  岳秀道:「不用咱們行動,他們自己會找上來,蘇百靈是第一批人。」
  譚雲道:「他們不停地找上來,咱們總不能在這客棧中,和他們一直動手拼下去吧!」
  岳秀道:「不會的,如是在下的猜想不錯,他們可能會約咱們去他門的窩子裡談談。」
  譚雲道:「岳兄,目下這北京地面上,誰不知你是布衣侯了,如何還能瞞過別人的耳目。」
  岳秀道:「但至少目下,他們對咱們的動向不明。」
  譚雲首:「侍衛宮中現在已沒有了他們的奸細,對侍衛中的行動,他們也無法掌握,咱們突然和侍衛宮的人,分離很遠,至少,使他們內心中有所懷疑。」
  岳秀道:「正是如此。」
  譚雲道:「所以,他們想來求證一下。」
  岳秀道:「這也正是咱們的用心……」
  臉色突然間,轉變的十分嚴肅,道:「這一次,咱們如若應邀,很可能會見到龍鳳中道腦人物,也可能是最後一場決戰,其激烈凶險,似入龍潭虎穴。」
  王召哈哈一笑,道:「岳兄,士為知己死。你不用這樣體惜咱們,咱們不是弱不禁風之人,在江湖上闖蕩,過的是提頭日子,生死事,誰也不會放在心上。」
  岳秀道:「好吧!諸位有此決心,在下也可放手施為,但最好是咱們不要有傷亡。」
  譚雲道:「我們會聽從岳兄的指點行事。」
  岳秀道:「咱們還有一些時間,大家休息一下。」
  群豪對岳秀都已有了很強烈的信任,不但相信他的武功,也相信他的智慧,依言坐息運氣。
  兩個時辰之後,跨院中,突然行入一個身著青衫的年輕人。
  唐嘯當值,一橫身,攔阻那人去路,道:「找什麼?」
  青衫人笑一笑,道:「求見岳侯?」
  唐嘯道:「你是哪裡來的?」
  青衫人道:「龍鳳會。」
  答覆的十分乾脆,反使唐嘯一怔,哦了一聲,道:「稍候片刻。」
  轉身行入上房。
  其實,岳秀早已聽到,唐嘯一進門,岳秀笑道:「叫他進來!」
  唐嘯回到跨院門口處,那青衫人仍然站在原處,似是很守規。
  唐嘯緩緩說道:「朋友,貴姓啊?」青衫人道:「姓梁,單名一個貴。」唐嘯道:「岳侯爺請閣下房中敘話。」
  梁貴道:「有勞帶路。」
  唐嘯道:「慢著,帶有兵刃、暗器,請暫時留下。」
  梁貴淡淡一笑,道:「赤手空拳,寸鐵未帶,小哥不信,可以搜查。」
  唐嘯道:「君子欺之以方,在下一向相信人,請吧!」
  行入上房,岳秀早已坐在廳中相候。
  譚雲,馬鵬,分坐在岳秀兩側。
  青衫人輕輕吁一口氣,抱拳說道:「哪一位是岳侯。」
  其實,他兩道目光,早已投注在岳秀的身上,這一問,不過藉機會打量一下室中的形勢罷了。
  岳秀道:「區區便是岳秀。」
  梁貴道:「在下奉命傳書而來。」
  岳秀道:「書信何在?」
  梁貴由袖中,取出一張精美的請帖,道:「以帖代函,內情由在下口述。」
  岳秀道:「閣下定然是一位很會講話的人了。」
  梁貴道:「岳侯誇獎。……」
  岳秀接道:「我洗耳恭聽。」
  梁貴道:「敝上對岳侯,十分敬慕,所以,希望能和岳侯一晤。」
  岳秀道:「只是這樣簡單嗎?」
  梁貴道:「自然不是,敝上準備和岳侯縱論江湖大事。」
  岳秀點點頭,道:「只有這些嗎?」
  梁貴道:「在下只是傳話人,詳細內情,敝上不會告訴在下。」
  岳秀望了請帖一眼,道:「煩請轉告貴上,就說我們會準備赴約,要他多備幾副杯筷,去的不是在下一個人。」
  梁貴道:「敝上好客,多多益善。」
  岳秀道:「可要我作封回書?」
  梁貴道:「岳侯一言九鼎,在下相信得過,萬一岳侯失約不去了,在下大不了丟掉一條命,咱們在江湖上行走的人,誰也不會把一條命看得太過值錢。」
  岳秀道:「不用拿話扣我,也不用拿生命來威脅我,我岳秀答應的話,決不會推辭,如若你不參與這場搏殺,我相信,你可以活得很久。」
  梁貴道:「岳侯爺一片俠心,在下十分感激,情重不謝,在下告辭了。」
  岳秀淡淡一笑,道:「請上復貴上一聲,告訴他時間不多了,要加快趕,才能多設下一點佈置。」
  梁貴道:「就在下所知,敝上對岳少俠,敬重多過仇視。」
  岳秀道:「倒是承他們看重了。」
  梁貴沉吟了一陣,道:「岳侯,帶多少人去赴約,我們不會干涉,不過,在下,希望你看清楚那請柬上的地址。」
  岳秀道:「江湖事江湖了,在下不會驚動官方中人。」
  梁貴躬身一札,轉身而去。
  目睹梁貴去後,岳秀才緩緩說道:「明白,咱們去赴龍鳳會首腦之約……」
  譚雲道:「龍鳳會中首腦,是什麼人?」
  岳秀搖搖頭,道:「沒有寫出來。」
  緩緩把請帖送了過去。
  譚雲打開請帖一看,只見下面署名,龍鳳會一同。
  笑一笑,道:「看來,他們雖然替我們出了名,但仍然保持著一份神秘之感。」
  譚雲道:「那地方,不像是一個比武較技的地方。」
  岳秀道:「聽名字很雅致,似乎是個隱士住家所在。」
  原來,那地方叫作四季園。
  第二天,岳秀率群豪,趕到了約會之地。
  那是一座極盡亭台之勝的大宅院。
  本是一座大官的府邪,如今卻改成了一座客棧,兼營飯莊。
  雅人、文士聚合的飯莊。
  也是一座大賈、名士宿住的客棧。
  屆秀帶著譚雲、嶺南雙龍、浪子歐陽俊、馬鵬、朱奇、唐嘯一行八人,直入四季園。
  迎上來,是一個圍著白裙的店夥計。
  低聲道:「哪一位是岳侯爺?」
  其實,他兩道目光,已然盯住在岳秀的身上。
  岳秀笑一笑,道:「我!」店小二一笑,道:「侯爺請入蘭園。」
  帶路繞過大廳,進入了一座紅牆繞的院落中。
  這才是四季園中的精華所在。
  紅磚圍牆之內,又分別有四色圍繞的庭院。
  分別以蘭園、篷園、梅園為名。蘭園,就靠正東方位上。
  白色的圍牆環繞一座樓閣。
  十畝大小的院落,種滿了蘭花。
  一座樓閣,就挺立在那花圃中間。
  店小二帶八人,穿過花圃小徑,直入樓閣。
  那座廣敞的樓閣,也有一座雅致的名字,叫作蘭花樓。
  大廳中,擺了三張方桌,每張方桌上八張木椅。
  木桌上黃緞子的桌面,顯然十分高貴、肅穆。
  岳秀回顧了一眼,道:「店夥計,主人還沒有來嗎?」
  一個朗朗的聲音,接口說道:「不敢失禮,恭候多時了。」
  一個三十五六歲,身著青色文士裝的人,緩步由樓梯上行下。
  緊跟那青衣人身後的,是一個白緞子掩地長袍,掩去雙足,身材窈窕的女子。
  看身材,該是動人的女子,只可惜,戴上了白色的手套,蒙著黑色的面紗,所有的肌膚,卻為掩遮而去,使人無法一睹玉容。
  譚雲、馬鵬等排列在岳秀身後,臉上是一片肅然神情。
  那青衣文士行下了梯階,一抱拳,道:「岳侯,賞光了。」
  岳秀看那青衣文士,目如朗星,五官端莊,留著一部黑色長鬚。
  看長相是屬於那種和善的人,但卻散發著威嚴之氣。
  他給人一種冷利的感覺。
  岳秀也抱拳一禮,道:「閣下是哪條龍?」
  青衣人微微一笑,道:「岳侯,請坐。」
  岳侯道:「閣下,我想,咱們內心之中,都急於把事情辦妥,實在很難有閒情逸致,吃一頓酒飯,對嗎?」
  青衫人道:「哦!」
  岳秀道:「所以,咱們還是先說說咱們之間的事。」
  青衣人和白衣女子,緩緩下坐,岳秀和群豪也只好落座。
  兩個秀麗的女婢,獻上了香茗。
  馬鵬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道:「好茶。」青衣人目光轉注到馬鵬的身上,道:「閣下對茶道很有研究。」
  馬鵬道:「在下是粗人,不太講究喝茶。」
  青衣人道:「你叫毒手郎中馬鵬。」
  馬鵬道:「難得,難得,我這個人,還這樣有名氣?」
  語聲一頓,接道:「我雖然不會喝茶,但我知毒,這茶中的毒藥不錯。」
  青衫人平靜的說道:「茶中有毒?」
  馬鵬道:「有,無色無味的毒,中毒人也不會很難過,所以,可能會在不知不覺受到毒害。」
  青衣人道:「原來如此。」
  馬鵬道:「不過,在下倒是不太怕毒。」青衣人笑一笑,道:「岳侯,你看看這茶中是否有毒?」
  岳秀淡淡一笑,道:「這似是不太重要的事。」青衣人道:「哦!」
  岳秀道:「閣下邀我們來此,用心大約不致是在茶中下毒吧?」
  青衣人道:「岳侯!你真能確定我的身份嗎?」
  岳秀笑道:「不管你是誰,但你是邀我們來此的主人。」
  青衣人道:「不是!」
  岳秀道:「不是,那你是……」青衣人道:「我只是奉陪岳侯清談的陪客。」
  岳秀嗯了一聲,道:「你只是陪客,這是什麼意思?」
  青衣人道:「意思很明顯,我們和岳侯一樣,是龍鳳會主邀來的貴賓?」
  岳秀怔了一怔,道:「你也是龍鳳會邀請來的貴賓。」
  青衣人道:「和你一樣的客人。」
  岳秀淡淡一笑,道:「至少,你這個客人,比我們受到器重一些,你們可以登樓入室。」
  青衣人接道:「岳侯,有一件事,在下必先說明?」
  岳秀道:「兄弟洗耳恭聽。」
  青衣人道:「這位白衣姑娘,是龍鳳會中的人,和在下也是初識不久,只不過……」
  岳秀道:「果然是很大的誤會了,如若閣下不說明白,在下只怕是誤會很大了。」
  青衣人笑一笑,道:「岳侯,這一次,蒙你賞光——」
  岳秀搖手攔阻了青衣人,按道:「你也是客居之位,這做法,不覺著有些喧賓奪主嗎?」
  青衣人哦了一聲,未再多言。
  那白裙掩地的女子,緩緩說道:「岳侯,小妹這個身份,不知道,是否可以接待你?」
  岳秀道:「姑娘身份是——」
  白衣女子道:「小妹是龍鳳會中的一位副會主!……」
  岳秀接道:「副會主的身份,應該很高了,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白衣女子道:「問題是,我們有很多的副會主,我不過是其中之—罷了。」
  岳秀道:「貴會一共有幾個副會主?」
  白衣女子道:「三男、三女,這個副會主的身份,能夠作得什麼主意,我也只能作得六分之一的主意。」
  岳秀笑一笑,道:「我卻是能夠作得全權主意。」
  白衣女子道:「我們是副會主的身份,什麼,都只能作得那麼一點主意,但卻不能全都作主。」
  岳秀道:「我不明白,貴教主,請了我這麼一個能夠完全作主的人,但為什麼又不肯找一個完全作主的人和我談談。」
  白衣女子道:「岳秀稍安勿躁,在我記憶中,敝教主從未請過人吃飯,這是他生平第一次,他和另外六位副教主,都會參與,岳侯心中有什麼疑難,可以當面問過。」
  岳秀目光突然轉到那青衣人的身上,道:「朋友,這位白衣姑娘,已然表明了身份……」
  青衣人接道:「所以,岳侯也要把我的身份逼出來嗎?」
  岳秀道:「閣下是什麼身份,並不重要……」
  譚雲突然接口說道:「朋友,你很少在江湖道上走動吧?」
  青衣人道:「你是湘西譚家寨的譚二公子?」
  譚雲道:「正是譚某,閣下是——」
  青衣人接道:「我不但常常在江湖上走動,而且,對江湖中的事物,還十分熟悉。」
  譚雲哦了一聲,道:「慚愧,慚愧,譚某有眼不識金山玉,朋友怎麼稱呼啊?」
  江湖浪子歐陽俊,突然想起來了,道:「閣下是無影劍客?」
  青衣人笑一笑,道:「浪子,看來,你是個很精明的人啊!」
  譚雲臉色大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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