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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恩怨情仇


  項思龍心中雖是那樣想來,可渾身在呂公目光的逼視之下仍是大感不自在。
  在場中人也都是詫異之極,這呂公見著項思龍為何會如此失態呢?
  場中氣氛一時怪異的靜了下來。
  項思龍這時也收斂了一下心神,臉色微紅道:
  「在下項思龍見過呂公。」
  呂公似沉浸在某一種追憶之中,此時被項思龍的話驚覺過來,感到自己的失態,忙收回目光,恢復冷漠神色道:
  「原來是近來譽滿沛縣江湖的項少俠,傳聞你劍術超絕,不知令師是當今哪位高人?」
  項思龍一聽,心中未想到如何答好。
  呂公見狀連忙接口說道:
  「不知項少俠鄉居何處?看似不像此地中人。」
  項思龍心中暗覺這呂公似乎對自己有點熟悉,但又不敢作下某種肯定而有些懷疑的在試探自己。
  但這是不可能的啊!自己與這呂公素未謀面,他怎麼可能認識自己呢?就算自己來到古秦這麼的時間,認識自己的人為數也不很多。
  難道……
  項思龍心裡猛的一震,似呼明白了些什麼,難道他也跟師父李牧和二娘美蠶娘一樣,和自己的父親項少龍相識?而自己也許真的長的跟父親特別相像?
  想到這裡,項思龍的心禁不住激動起來,情不自禁的失聲道:
  「你也認識我父親項少龍?」
  這下輪到呂公駭異了,只見他目中厲芒暴長,顫聲道:
  「你真是項少龍的兒子?那麼你爹還活著?
  他沒有給秦王政殺死滅口?難道又重出江湖了?」
  項思龍此時已從他的語氣中肯定了呂公認識自己的父親項少龍,但從他剛才的話語中也不知道父親的下落,心中頓時冷了下來,茫然道:
  「這些我也不知道,我一直也都在尋找我爹的下落呢。」
  呂公聽了臉上驚詫不己,但一想起項少龍的風流,旋又不以為然,想著他或許是項少龍的私生子呢。
  倏又想起項少龍當年跟自己的恩恩怨怨,眼中目光複雜的射向項思龍,似怨似愛也似恨。
  宴會因項思龍和呂公剛才那不為人知的微妙關係而氣氛生硬得很。
  呂公心情這刻很是不好,毫無言笑,只是一杯一杯的喝著悶酒,目光總是陰晴不定的看著項思龍。
  項思龍也是面目淒然,想著自己這半年多來在這古秦為了尋找父親項少龍所經歷的坎坎坷坷、酸甜苦辣,不禁神傷魂斷。
  劉邦、樊噲幾人見項思龍心情不好,也都沉默下來,不敢大聲言笑。
  不少人見著今天可能是沒有希望見著呂家二位小姐了,頓時心中冷了下來,都淡淡然的告辭而去。
  過了半個多時辰,廳內只剩下疏疏落落的十幾個人了。
  樊哈可真是按探不住了性子,低聲對項思龍道:
  「項大哥,我們也準備走吧,這裡的人可都快走光了。」
  項思龍似乎沒有聽到他的說話,一心沉浸在沉思的悲哀中。
  呂公這時似是想清楚了心中的鬱結,猛的站起身來哈哈大笑道:
  「今天的宴會真是痛快!今天的酒喝得更是痛快!但是最痛快的還是遇到了故人之子。來,思龍,我們來喝一杯!」
  項思龍被他這陣粗喝回神過來,見著此狀,也不禁心神一振,豪然道:
  「好,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來明日還。
  我們今天就來個一醉方休。」
  呂公聽得雙目一亮,欣然道:
  「好一句『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來明日還』,正敘我胸中之意。果然不愧為項少龍的兒子,信口拈來皆成詩,來,來,我們喝酒!」
  項思龍這時也是意興大發,索性暫且拋開一切煩惱,與呂公諸人暢飲起來。
  悠悠醒來,項思龍只覺頭腦昏昏沉沉的,臉部卻十分的灼痛。
  慢慢的聚集了思想,才記起昨天與呂公喝酒的事來。
  努力的想睜開眼睛,想看看這裡是什麼地方,但是眼瞼的疼痛使他有點力不從心。
  這是怎麼了?昨天自己喝酒競醉成了這麼個樣子?項思龍苦笑了一下,但臉上的灼痛讓他感覺笑起來十分吃力。
  項思龍不禁暗暗吃驚起來,正想伸手去摸—下自己的臉部,看看到底是怎麼回事,忽地一個女人輕輕綴泣的聲音愈傳愈近,似是有人向他走來。
  項思龍甚覺奇怪,聲音嘶啞的問道:
  「姑娘是誰?」
  對方似被他突然的話音震住,止住了泣聲,音帶硬咽而喜悅的道:
  「項大哥!你醒了?」見他伸手要去觸摸臉頰,又驚恐的道:「不要!」
  項思龍被她這聲驚叫嚇了——跳,收回手來,疑惑的道:
  「姑娘怎麼了?不要什麼?」
  那女的似被他這話觸動了心事,又哭泣起來,走到床沿坐下,喃喃道:
  「項大哥,我對不起你!」
  項思龍被她這話一時說得二丈摸不著頭腦,暗想自己似乎連認都不認識她,她又為什麼說出對不起自己這樣的呢?心下百思不得其解,問道:
  「姑娘,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啊?是與我有關的嗎?」
  頓了一頓又道:「唉,我的眼睛怎麼睜不開來呢?」
  當他說到這裡時,那女的禁不住放聲大哭起來,心痛的道:
  「誰叫你是項少龍的兒子呢?我爹他……他這一輩子最痛恨的就是項少龍了。」
  項思龍心裡猛的一驚,聽這女的如此說來,那她定是呂公的女兒,而自己……這難道與自己臉上的灼痛和眼睛睜不開有關?
  想到這裡,項思龍只覺心往下沉,忙伸手往臉上摸去。
  啊?天啊!怎麼會這麼燙?怎麼上面似乎凹凹凸凸的?難道……難道自己的容貌被毀掉了?
  那麼眼睛……
  項思龍只覺自己的整個身心都掉進了一個深不見底的深淵裡,冰冷和恐懼的感覺直襲心頭,顫抖的道:
  「我的臉?我的眼睛?這是怎麼回事?」
  愈想愈是恐慌,突地聲嘶力竭的喝道:
  「是你爹呂公幹的嗎?他為什麼不殺了我?
  還有你假惺惺的到這裡來幹什麼?同情我?可憐我嗎?你滾啊!」
  項思龍只覺自己的整個精神都因這突如其來的打擊而崩潰了。
  自從他來到這古秦,被迫在深山裡逃亡過,在陳平的地牢裡監禁過,在戰爭上與秦兵撕殺過,他都沒有倒下。但是這刻項思龍只覺感到了一種脆弱的仇恨,他陷入了渾渾噩噩的沉迷中,臉上帶著兩行英雄氣概的熱淚暈了過去。身邊只有一個哭得死去活來的柔弱少女。
  這些天來,項思龍整天都是渾噩昏沉的,腦子裡只覺一片空白木然,他什麼也沒有去想,父親、劉邦、曾盈、張碧瑩等的身影也都悄然逝去。
  他的心冰冰涼涼的,只隱隱約約的記得有個女人對他悉心照顧,敷治他臉上的傷勢,每天為他換藥一次,給他的眼睛塗上藥物,綁上紗布,餵他喝牛奶,而且不時低聲哭泣的安慰他。
  臉上的傷勢是好了許多,再也沒有一點疼痛的感覺,但自己到底變得怎麼樣了呢?他不知道,他的眼睛還是一片黑暗。
  這天,項思龍臉色蒼白的躺在床上,那終日服待他的呂公的二女兒呂姿輕聲而激動的對他說道:
  「項大哥,今天我要為你取掉你眼睛上的紗布,也不知道你的眼睛是否好起來呢?」
  項思龍聞言渾身震動了一下,聲音嘶啞而急切的道:
  「什麼?我的眼睛能好過來?呂姑娘,這是真的?」
  呂姿似從來沒有見過項思龍精神如此振奮過,憔悴的臉上露出一絲光彩迷人的笑意,沉吟片晌後道:
  「我也不知道。不過這藥是我娘從我爹那裡拿來的,她說可以治好你的眼睛。」
  項思龍只覺整個身心都在升騰,死去的心境又修地見著了一絲希望的光亮,忐忑且緊張的道:
  「那就請呂始娘把我眼睛上的紗布趕快取掉好了。」
  呂姿見他如此急迫,禁不住「撲哧」一下笑出聲來,但旋即又感到自己此舉在此時似是失態,臉色羞紅的看了項思龍一眼,見他沒有在意,鬆了口氣後沉重的道:
  「項大哥,那我就解了,你可得作好心理準備。」
  項思龍「啊」了一聲,盡量的放鬆自己緊張的心神,就連呂姿身上散發的陣陣少女體香也被這刻的激動的沖淡了。
  兩人的呼吸都急促起來。
  項思龍眼睛上的紗布終於解下了,他強抑住內心的衝動,慢慢的慢慢的睜開了眼睛。
  只覺一陣刺眼的光亮逼來,項思龍瞇起了雙眼,心中的興奮真不知用什麼言語來描述,他猛的一把抱住跟他相距咫尺的朦朧身影,口中忍不住大叫道:
  「呂姑娘,我可以看得見了!」』呂姿倒在項思龍寬廣的胸懷裡,心中有著一種說不出的感覺,只覺自己這些天來所有的辛苦在這一刻裡都得到了回報,美艷的臉上不禁流下兩行興奮與酸楚的眼淚。
  項思龍從極度的喜悅中慢慢的平靜了下來,驀地想起自己懷中的少女是呂公的女兒,心中頓覺一陣談然,輕輕的把她推開,睜開眼睛時不禁亦膘了呂姿一眼,倏覺腦際轟然一震,泛起驚艷的震撼感覺。
  只見一位身穿白色青花長褂,膚色潔白若凝脂,身段纖細且曼妙,撫媚多姿,明艷照人,有若仙女下凡的美女,正臉色慘白,一雙又黑又深的眸子怔怔的望著自己。
  項思龍有著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驀地想起在王媼酒店裡被夏候嬰調笑的那個少年。
  難道呂姿就是「他?」項思龍心中泛起一種異樣的情緒,看著眼前這個滿面淒然、楚楚憐人的絕色美女,感覺不知說什麼好。
  呂公是暗算了自己,毀了自己的容貌和眼睛,若不是呂姿的醫治,讓自己重見了光明,那麼自己會連生存下去的勇氣和信心都沒有了,這種手段不謂不毒辣。但是他這樣做說起來也只是想在自己身上發洩父親項少龍留給他的深深仇恨而已。他並沒有殺了自己,也證明了他對往昔那段怨仇存在著某些矛盾的心態。
  呂公當年與父親到底是什麼關係?有著什麼怨仇呢?項思龍想不明白。
  唉,不管怎樣,現在一切惡夢都已經過去,自己已經替父親嘗還了這段怨仇,對其他的事情,又何必耿耿於懷呢?
  項思龍長長的歎了一口氣,在這恩怨交雜的絕色少女面前,找到了些平靜自己心理的緣由。
  當項少龍準備離開呂府的時候,呂姿手牽著一個四十左右的少婦來到了項思龍的廂房。
  項思龍冷冷的看了那少婦一眼,心想這位可能是呂姿的母親了。
  卻見她生得雍容秀麗,秀髮梳成墜,高高聳起,身上穿著繡花的袖羅裙,足登絲織的花繡鞋,耳戴明珠耳當,光華奪目,艷光照人。
  婦人覺出項思龍態度的冷淡,臉上神色一暗,目光複雜的看著項思龍,幽幽的道:
  「項少俠要走了嗎?有沒有空坐下來陪我聊一會呢?」
  項思龍看著呂姿那淒慘的神色,心下一軟,但仍是淡淡的道:
  「夫人有什麼話就請快說吧。」
  婦人傷感的一笑道:
  「項少俠的這種神態真像你父親當年,外剛內熱。」
  頓了一頓像陷入了回憶道:
  「其實說起來你父親當年與我們一家人有恩,他冒著背秦政的欺君之罪放了我們,但是他殺死了我爹呂不韋,這讓我和夫君都對他有著恨意。」
  原來這呂公夫婦就是當年被項少龍放過的管中邪和呂容娘,自從秦相呂不韋一黨被秦王政消滅後,他們就逃到楚因,隱名埋姓,過著百姓的平常生活,後來秦王政又滅了楚國,統一了中原,他們被迫四處流離失所,只是最近幾年生活才安隱了下來,但還是躲躲藏藏的,怕外人知道了他們的身份。
  當陳勝、吳廣的大澤鄉起義暴發以後,管中邪沉默了多年心又燥動起來,於是他來到沛縣,用武功和毒藥製服了這裡的縣令溫雄,並想通過設宴選婿方式收羅沛縣的各路江湖俠客和奇人異士,誰知碰上了當年恩仇相交的項少龍的兒子項思龍,打亂了他的心思,於是就有了項思龍被毀容這一幕。
  當呂容娘從呂姿口中知道這個消息後,跟管中邪大吵大鬧,讓他也失去了分寸,心下想來自己這樣做或許是恩將仇報,於是給了解藥呂娘容,讓她去治項思龍的眼睛。
  項思龍聽完她這一段述說後,心下只覺一片側然,默然無語。
  呂容娘歎了一口氣道:
  「恩怨相報何時了?思龍,請你不要把仇恨帶到呂姿身上去,我和中邪已經做錯了,你要報仇就找我們好了,她是無辜的。」
  說完無限憐愛的看了身邊雙目紅腫的女兒一眼。
  項思龍早就把這段怨仇想開了,但此看到呂姿那幽怨的目光,還是讓他心痛得很。
  他看得出這少女對自己的無限情意,想起她服持自己的無微不致的溫柔,項思龍痛苦得心裡像銀針一樣刺進自己的身上。
  自己已經有了曾盈和張碧瑩兩個妻子了,還有一個侍妄玉貞,怎麼還可以接受她呢?
  項思龍雖然聽出了呂容娘的話外之聲,但仍是苦笑的搖了搖頭道:
  「這個夫人放心,我項思龍不是那種睚眥必報的人。」
  呂容娘美艷的臉上露出了一絲笑容,神色淒然的柔聲道:
  「項少俠,我有一事相托,不知你是否可以答應我?」
  項思龍微微一怔道:
  「夫人有什麼事情請說吧,只要我能辦得到的一定答應。」
  呂容娘沉默了一陣,徐徐道:
  「我想如果我將來若有什麼不測,請項少俠代我照顧姿兒。」
  項思龍想不到她竟是要將呂姿的終身托負給自己,頗感為難,又見到呂姿正含情脈脈的神色迫切的望著自己,不覺心神一蕩,但倏又驚覺到呂容娘話中似有著無盡的淒涼,色變道:
  「夫人何故說出什麼『不測』之話來?」
  呂容娘沒有回答他只是催聲道:
  「項少俠可否答應?」
  項思龍只覺心中有一種不祥之感,再次望了呂姿一眼,見著她那楚楚動人的目光,猛一點頭道:
  「夫人放心,我一定會好好照顧姿妹!」
  呂容娘似鬆了口氣,臉上再次露出迷人的笑容,低聲道:
  「那我就可以放心了。」
  項思龍聽得這話,只覺心中的愁雲更濃了。
  項思龍又在這呂府中住了下來,呂姿每天都來陪他,開心得如出籠的鳥兒,整天歡聲雀躍的,消去了項思龍的不少煩悶。
  他現在的容貌跟以前判若兩人,臉上肌膚變得粗黑且有不少的疤痕,鼻樑也坍塌了些許,年紀看上去也差不多大了十歲左右,使人再也很難想像到他以前是個英俊瀟灑的漢子,只有他那高大魁梧的身材和那雙堅毅冷靜的眼睛,仍能讓人感受到他身上散發的凜然正氣來。
  項思龍第一次從銅鏡中見到自己這怪模樣時,嚇了一跳,悲憤得竭斯底裡的大喝大叫,還好有呂姿這個溫柔體貼的美女在他身邊悉心的安慰,才讓他漸漸的從激動中平靜下來。
  想著現實既然已成此般,自己還是得堅強的接受,項思龍的心都快忍出苦水了。
  還有很多的事情等著要自己去做呢,尋找父親的下落,幫助兄弟劉邦成就他的大業,這些都需要自己有著堅強的意志和無比的信心去迎接這未來的挑戰,自己一定得振作。
  但是想著曾盈和張碧瑩,她們見到自己的這付模樣會有什麼反應呢?項思龍的心情又沉重了起來。
  在女人面前他忽的覺著了一種強烈的自卑感,尤其的是漂亮的女人。
  就是連這一點也沒有因此而看不起他,終日在他身邊的呂姿也不例外。他在她面前終日是沉默無語。
  呂姿雖是覺著了項思龍心中的不平衡,但她在項思龍面前整天還是開開心心的,她想用自己的情緒來感化項思龍。
  項思龍面對這美女溫柔如水的情意,總是抑制住自已心神的波動,他覺得自己配不上她。
  呂姿幽怨的道:
  「項大哥,你何必如此苦苦的折磨自己呢?
  難道我的心思你還不明白嗎?我已經下了決心,生是項家人,死是項家鬼!」說完臉上泛起一片紅霞。
  項思龍聽得心神一震,看著這美人兒,只覺心中百感交集,禁不住顫顫的抱住這美麗的少女,痛吻她臉頰上的沼珠,喃喃道:
  「姿兒,你為我這樣值得嗎?我已經不是以前的項思龍了,我……」
  他的話還沒說完,呂姿就湊上了她灼熱的香唇,她只覺得自己的感情已經壓制不住了,如火山般的爆發出來,主動的與項思龍親熱,恨不得立即能與他共渡愛河。
  項思龍感覺著她火熱的激情,也不禁慾火頓生,難以自制,懷裡這充滿青春火熱的生命和柔嫩的肉體,已將他所有的愁思憂慮立時給拋到了九霄雲外。他溫柔的吻著她修美的粉項和晶瑩得如珠似玉的小耳朵,嗓吸著她渾圓柔嫩的耳珠。
  呂姿完全融化在彼此的熱情裡,所有相思的苦楚,都在這刻取回了最甜蜜迷人的代價。
  此時兩人都融入渾然忘憂,神魂顛倒,無比熱烈的纏綿中。
  項思龍霸道放肆起來,一雙大手在呂姿身上無處不到的揉搓著。
  呂姿俏臉上霞,星眸緊閉,呼吸急促起來,且不時夾雜著讓人魂搖魄蕩的嬌吟,顯是春情聲東擊西勃發,不可遏止。
  項思龍再也忍受不住,擁著呂姿倒到榻上,拉開了她的外袍,在高燃的紅燭映照中,她急劇顫抖著的羊脂白玉般毫無理疵的美麗身體,終於徹底展露在項思龍的眼底。
  醉人的處女幽香撲鼻,項思龍俯頭深埋在她醉人的胸脯裡,輕輕的嗓吸著,呂姿羞不可仰的側起俏臉,含情脈脈的帶笑朝著他偷瞧著。
  項思龍並不急於侵佔她,欣賞和品味著這迷人的肉體。
  呂姿雙眸緊閉,頰生桃紅,艷光四射,加上她扭曲轉動的軀體,讓人感覺可愛動人至極點。
  終於,英蓉帳暖內,妖吟粗喘奏起了一曲令人心迷意亂的春色迷醉曲。
  呂姿被誘發了處子的熱情,不知天高地厚地逢迎和癡纏著項思龍。
  至此兩人水乳交融,再無半分隔膜。
  雲散雨收後,呂姿仍然手足把他纏個結實,秀目微張,滿臉甜美清純。
  項思龍只覺心中又多了一份沉重的責任感。
  屋裡的氣氛是凝重而悲哀的。
  呂姿已哭成了個淚人,在她身邊還有個絕色美人陪著流淚,不過項思龍此時己沒有了獵色的心情。
  管中邪雙目赤紅,整個人顯得萎菲之極,動也不動的看著躺在地上的呂蓉娘,卻見她滿身是血,胸口插著一把匕首直沒手柄。
  呂容娘自殺了!項思龍只覺心中一陣側然,這他應是有所預感的,可是他沒有來得及阻止。
  管中邪在這一刻裡只感覺這是一種報應,他暗算項思龍的報應。
  想起自己與項少龍的恩恩怨怨,他一下子也是說不清楚的。呂容娘也曾愛過項少龍,自己屢次敗在項少龍手上,岳父呂不韋被項少龍逼死,自己的一切前程都毀在項少龍的手上,對項少龍的恨他自然是深切而咬牙切齒。可是項少龍最後關頭卻放了他,冒著欺君之罪放了他,雖然他知道項少龍這樣作大半都是看在呂容娘的情份上,但是這一份赤誠的恩情卻讓他永鉻在心,在他管中邪的一生裡項少龍是他最佩服的人。
  項思龍在這一刻裡自然是不知道說些什麼好,他只有沉默著,也感受著這沉重的哀傷。
  呂容娘到底是善良的,項少龍逼死了她的父親呂不韋,她雖然恨他,但是當她看到項思龍被夫君折磨時,又毅然的去救了他。這些都是呂容娘對項思龍愛恨相交,但卻愛多於恨的表現。而又當她看到女兒呂姿愛上項思龍而痛苦不堪時,她不惜用死來換取項思龍同情的博愛,為女兒謀取幸福。
  項思龍想到這裡,只覺著自己的淚也不由自主的流了下來。
  管中邪目光陰深的盯著項思龍,看到他的哀傷的樣子,臉色平和了些。
  唉,自己在項少龍面前一敗塗地,想不到二十年後又在項少龍的兒子項思龍面前也是慘敗。
  管中邪一下子覺得自己蒼老了好多,看著項思龍那被自己用毒藥毀去的顏容,心裡覺著一陣愧然,他嫉妒項少龍當年那張迷死眾婦的俊臉,他不忍心殺項思龍,因為項少龍對他有恩,但當他看到女兒呂姿喜歡上項思龍時,他的報復心理陡地增強,他要毀了項思龍這張俏臉,斷去女兒的心思。但是他失敗了,他不但沒能阻止女兒和項思龍的相愛,反而失去了他深愛的妻子。
  項思龍看出了管中邪內心的蒼白與痛苦,想著這個讓自己痛恨的老者今後卻還是自己的岳丈,於是走上前去淒然的道:
  「伯父,節哀順便吧!」
  管中似是沒有聽清項思龍的話,只是怔怔的看著他,沒有反應。
  項思龍目光悲切的望了管中邪一眼,又歎了一口氣道:
  「伯父,死者己矣,我們活著的人還必須堅強的活著,我想伯母泉下有知,也不想看到我們因悲傷而沉沒吧。」
  管中邪渾身微微一震,雙目倏地射出了一絲光亮,走上前去,緊緊的抓住項思龍的手臂,嘴角抖動了兩下,露出一絲難得的笑意,啞聲道:
  「思龍,謝謝你!」
  項思龍想不到這昔年也曾縱橫疆場的人物,竟向自己說出這等話來,一時蒼白的臉上泛起了些微紅。
  葬禮在三天後舉行。
  縣令溫雄和吏員蕭何、曹參等都親來參加葬禮。
  劉邦、樊噲、周勃、夏候嬰也來了,見著項思龍,心裡又悲又喜。
  自從那天五人去呂府赴宴,項思龍喝得大醉,被「呂公」留宿,他們就再也沒有見著項思龍。
  後來傳言項思龍與「呂公」有著世仇,「呂公」用毒藥毀去了項思龍的面容和眼睛,四人大急,趕呂府要人,沒想到被「呂公」拒絕;且與四人打了一場,怎奈四人合力也敵不過對方,只好心下暗自擔心著急。
  今天見著項思龍容貌雖毀,但人卻安然無恙,不由的都大鬆了一口氣。
  項思龍此時心中的悲痛,已經讓他沒有心思去想及別人。
  他整個的人臉色蒼白憔悴,眼珠兒都陷了下去,扶著悲痛欲絕的呂姿,默默無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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