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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乘風推浪


  項思龍堅毅的目光似可穿透這未來的二十一天,將要忍受多少痛苦般的銳利。
  已經十多天過去了,每天裡除了吃過大白小白為他準備的山果之外,其它的時間,項思龍就跪坐在石墩上默運《玄陽心經》來打發心中的寂寞和煩悶。
  他的雙膝已經跪出大塊大塊的血泡來,全身骨骼麻木酸痛,像要散開來了似的。
  但是他的精神卻很好,沒有一絲的憔悴之色,目中神光爍爍,臉色紅潤發光。
  在這段時間裡,項思龍深深的體會出了《玄陽心經》的妙用。
  原來經常練習此心經不但可以讓人精力充沛,連綿不絕,而且還可以使人靈台空明澄清,如入佛家之境。
  這些天來若不是靠《玄陽心經》的支撐,自己說不定早就倒下去了。
  看來冥冥之中,一切因果也似皆有天意,自己也想不到師父李牧所傳的《玄陽心經》在這刻會派上用場。
  想至及此,項思龍眼前又不禁浮動曾盈、呂姿諸女的音容笑貌,心中只覺一陣溫馨。
  她們也不是冥冥的給了自己精神上的慰藉嗎?若不是時刻有著對她們的思念,自己又怎會淡忘了肉體上所受的痛苦呢?
  項思龍又想著自己來到這古代後的喜喜憂憂,只覺精神一片恍惚。
  垂下頭來看到自己所跪著的石墩,不禁心頭一震。
  這十多天來,項思龍發覺身下的石墩每天都在往下沉,到現在已經下沉了差不多有十來寸左右,只有兩三寸還露出地面。
  這石墩難道就是開啟洞府石門的機關?是不是石墩完全沉入地面以後,洞就會自動開啟了呢?
  項思龍突然覺得心中一陣緊張和激動。
  那照這樣下去自己最多再過三四天就可跪開石門進入洞府了!
  可是錦帛中寫過要過三七之期才行啊!項思龍想到這裡又覺一陣意興索然。
  唉,還是耐心的跪下去吧!
  又是四天過去了。
  這天黃昏時分,項思龍閉目端跪在墩上,耳際驀的一陣「轟轟……」的巨響,把他驚覺過來,心中猛的一震,舉目望去,不禁「啊」的一聲歡叫。
  原來洞門終於開了!
  果然是功夫不負有心人。
  項思龍虎目不禁流下了兩行興奮和喜悅的熱淚,低頭往石墩看去,卻果見石墩現在與石坪地面相平,自己所料不錯。
  強行的壓住心頭的激動,再次運足目力柱石洞望去,卻見可能是夜明珠一類的珍玩發出的光亮把洞內照得一片通明。
  項思龍凝神緩步的往洞裡走去。
  石洞並不很大,約有二十來個平方見丈。洞裡點著一盞長明燈,左側是一個通體雪白的石床,石床過來是一張石桌,上面放滿了竹簡錦帛一類的東西。石桌上方懸掛著兩顆龍眼般大的夜明珠,發出光彩奪目的光芒。右側則是一個供人打坐的石墩,上面端坐著一個栩栩如生的青衣老者。
  項思龍仔細審視了洞內好一會兒,並沒有見著什麼《天機秘錄》,心下不禁很是失望,但看著石墩上那面色安祥的老者,油然而生一股心神虔誠的感覺,禁不住走上去對那老者拜了三拜。
  此時奇怪的事情又發生了,卻見那石墩和那老者倏地往下沉去,繼而又有一塊石板橫向跳出,封住那沉坑,同時對面的石壁上顯出一個暗格,裡面放著一個玉盒。
  項思龍心頭一陣猛跳,想不到自己福緣深厚,誤打誤著竟碰成了機關,看來那三個響頭真是沒有白叩了。旋又想著,若是自己進行洞後因沒有見著《天機秘錄》而大為火光,亂砸一氣洞內什物,那現在將會是什麼局面呢?
  連古古怪怪的想著邊走向那石壁暗格,顫抖著伸手取出那玉盒,緊張的打開盒蓋一看,果見裡面放著一疊黃色錦帛,首先落入眼簾的是《天機秘錄》四個龍鳳飛舞的隸書古字,裡面還放著一把魚腸短劍。
  項思龍心中喜極的狂叫:「我終於可以出谷了!」
  項思龍獲得《天機秘錄》後在石洞裡又呆了十多天,他已經被裡面記載的各項雜學給迷住了,尤其是對其中的劍術和易容術,他像著了魔似的,終日浸淫其中,連出谷的熱切心理都給淡忘了。
  這天項思龍正在石坪上練劍,驀聽得大白老遠的就衝著他尖叫。
  忙收劍望去,卻見小白抱著一個昏迷不醒白衣少女正向他走來。
  項思龍倏覺心神一怔,覺著這少女有著似曾熟悉的感覺,忙衝上前去舉目一看,不禁失聲驚叫出來,原來這少女競是呂姿。
  項思龍只覺自己的整個神經都在收縮。慌忙伸手過去探她鼻息。
  還有,還有著一絲聲息,項思龍鬆了一口大氣,接過呂姿快步走進石洞,把她放在石床上,為她把過一陣脈後,靠近些天來從《天機秘錄》醫理篇裡學來的一些知識,為她配了些藥,餵她服下。
  十多個時辰過去了,呂姿還是沒有醒來,面色蒼白,只是呼吸調勻了些。
  項思龍心急如焚,焦燥不安的看著床上呂姿那憔悴的面容,心頭只覺一陣針般的刺痛。
  這小妮子為何也會跌下這山崖來呢?難道是為了自己殉情?
  項思龍心中對這癡情的少女又憐又愛,不知不覺竟淚流滿面。
  呂姿呻吟了一聲,把項思龍嚇了一大跳,忙驚喜的……把把她抱住,輕聲喚道:「姿兒!姿兒!你醒醒!」
  呂姿只覺自己脆弱的身體忽然感到一陣溫暖親切的感覺,夢囈了幾句,眼前一黑,又昏了過去。
  項思龍一時悲從心來,望著呂姿倩麗消瘦的面容情不自禁的失聲痛哭起來。
  又不知過了多久,呂姿再次醒了過來,睜大美目,見著項思龍,稍怔了一下,就一聲歡呼從床上跌起,撲到他懷裡,低聲掇泣起來,顫弱的問道:「項大哥,這是真的嗎?這不是夢吧?我終於找到你了!」
  項思龍覺著了呂姿對自己如海洋般深的柔情,輕輕的用手為她試掉臉上淚漬,憐惜的道:「姿兒,你消瘦了。」
  呂姿一雙美目溫柔如水的看著項思龍,柔聲道:「為了項郎,姿兒什麼都願犧牲。」
  頓了一頓又道:
  「那天你為了我娘的墳墓不致被雨水沖屍,找樹搭蓬掉進山崖,人家聽劉大哥說了之後,心都碎了。」
  項思龍愧然道:
  「姿兒,我真是沒用,連那麼一點小事都辦不好,反累得大家為我擔心。」
  呂姿又哭起來,硬咽道:「項郎為何說出此等話來呢?你是為了救劉大哥才………遇險的,人家只會說你是英雄呢。」
  項思龍見著呂姿那驚若寒蟬的模樣,忙安慰道:「好了,乖姿兒,我現在不是安然無恙嗎?不要哭了,你再哭,我的心也都快碎了。」
  呂姿破涕為笑,嬌羞的道:「誰叫你嚼嘴嚼舌的呢。」
  項思龍看著她那楚楚動人的嬌態,心神一蕩,輕吻了一下她柔嫩的臉蛋,湊到她耳邊悄悄的道:「為夫還想嚼品姿兒身上的妙處呢?」
  呂姿耳根都紅了,不依地橫了他一眼,但卻聲若蚊姊的道:「但是姿兒身體現在還弱呢,夫君現下饒過姿兒,好嗎?」
  項思龍心中又是一蕩,抓著她的柔荑道:「那好,不過你要記著還為夫一頓美餐。」
  呂姿赫然點頭,臉頰飛紅,但卻喜透眉梢,神態誘人之極。
  項思龍心中泛起無盡的柔情密意,強壓心頭慾火,正色道:「現在外面的情況怎麼樣了呢?」
  呂姿神色一黯,幽幽的道:「劉大哥自從你那天為了救他而跌下山崖後,整個人都變了,終日悶不吭聲的,我爹心情也是很壞。」
  說到這裡忽又神采一揚,微笑的道:「項郎,你不要愁眉苦臉的,事情也有好的─方面呢。我爹叫那縣令溫雄讓劉大哥作了泅水亭亭長,還……」忽而臉色一紅,吞吞吐吐的接下去道:「我爹還把我姐呂雉許給了劉大哥呢。」
  項思龍─怔,倏又哈哈大笑道:「好極!妙極!劉兄弟想不到也會有如此艷福。」
  口中這樣說道,心中卻想:「原來《史記》中說邦弟能取著呂雉是因為呂公相命看中他的貴人之相是假的,看來倒還是自己促成了這段姻緣呢。」不覺失聲笑出。
  呂姿看著他的怪樣,又氣又惱的嗔道:「你怪笑什麼?」
  項思龍忙收斂笑容,恭聲道:「沒,沒什麼,讓為夫來給我的親親小寶貝餵藥吧,好讓你快些康復與為夫共赴巫山。」
  呂姿見得他又放浪形駭,嚶嚀一聲道:「誰是你的親親小寶貝?」
  說完一陣睏倦襲上心頭,欣喜的喝了藥後又昏昏沉沉睡去。
  三天後,呂姿已能下榻行走,除了身體還些虛弱外,體力精神全回復過來。
  項思龍和她感情亦進展至如膠如膝的地步,雖是在這絕谷內,圈子卻也過得意興盎然。
  大白小白對主人這嬌柔可愛的小妻子亦很親熱,經常做著各種怪相逗得呂姿格格直笑。
  項思龍只覺著自己的精神亢奮至前所未有的高度,知道這是《玄陽心經》和愛情滋潤相結合的奇妙功能。
  這一晚,兩人郎情妾意,鬧得不可開交。
  雲收雨歇後,項思龍撫摸著呂姿光滑晶瑩的服體,輕聲道:「姿兒,快樂嗎?」
  呂姿被他那雙魔爪摸得渾身酥酸,嬌喘的語道:「項郎,再愛稱的姿兒一次,好嗎?」
  項思龍故意驚叫起來:
  「我的天啊,我的姿兒竟成蕩女了!」
  呂姿嬌吟怒罵一聲道:
  「還不是你這色鬼挑得人家情難自禁嘛!」
  項思龍心中一甜,痛吻了一陣她的香唇,瞪眼嬌聲道:「那為夫這色鬼再來探找一回姿兒這神秘之地了。」
  兩人頓時又是一場狂風暴雨,抵死纏綿。
  一刻間,所有的困難和危險都溶化在了兩人忘情的嬌喘呻吟聲裡。
  項思龍悠悠醒來,天剛朦朦亮,看著身邊妖撓美人赤身裸體的美入睡態,想起她昨晚的飢渴和嬌媚,輕吻了一下她濕潤的紅唇。
  呂姿被他驚醒過來,看著他那雙亮眼正看著自己身體的妙處,忙嬌羞的抓過衣服披在身上。
  項思龍看著她的媚態,嘿嘿一陣怪笑道:「姿兒的身體我還沒有細瞧過嗎?連你身上的每一處肌膚我都吻過了,還在為夫面前害羞?」
  呂姿真是拿這自己愛極的夫君沒得他法,但心裡卻隱隱覺得他與從前似大變了個樣似的,言行放浪好多,但自己卻偏偏更是愛煞了他現在這般模樣。
  心下一軟,臉如火燒的嬌吟道:「思龍啊!不要這麼挑逗人家好嗎?人家可真受不了你這般樣子呢。」
  項思龍心下也暗暗覺得奇怪,自己怎麼比以前「色」了好多啊?總是去想著女人,難道是這段時間沒近女色思欲難禁嗎?
  其實他哪裡想得到他是繼承了他父親項少龍的風流本性呢?
  精神一震,清醒過來,恢復正色道:「姿兒,我們今天出谷吧,這幾天我己從《天機秘錄》裡的線路指示找到了那隱密的出谷之道了。」
  呂姿神情一怔,有點戀戀不捨的道:「項郎,我們以後還回這裡嗎?」
  項思龍心中一陣迷亂,想起當初曾盈和他為逃避陳平的通緝離開那山澗茅屋時,曾盈也對他說過這樣的話,一時啞然無言。良久,才歎了一口氣道:「這以後再說吧。」
  呂姿見項思龍神色黯然,以為他把這裡看作是個傷心之地,婿然一笑的柔聲道:「項郎,算我說錯了好嗎?不要這麼愁眉苦臉的,姿兒看著心痛呢。」
  項思龍被這嬌女的柔情溶化得愁思盡去,想起出谷後兩人可以快意江湖,不禁心情大佳,在她臉蛋上吻了一下道:「好了,天己大亮了,我們起床洗漱後就收拾一下,準備出谷。」
  項思龍和呂姿收拾好行裝,已是中午時分。
  大白和小白低聲咽嗚著,要闊別這居住了將近一百來年的地方,它們亦是傷感祟累。
  項思龍看了一眼身後的「無極洞府」,驀的跪下叩了三個響頭,心裡默默的想道:「師父,徒兒出山了!我一定不會辜負你的寄望!」
  呂姿則身眼通紅,望著身邊的夫君,一言不語。
  項思龍忽然道了聲:
  「走吧!」
  率先邁開腳步,頭也不回毅然向谷外走去。
  出得谷外,只見眼前是茫茫一片沼澤之地,冬陽懶洋洋的灑照在大地上,給人一種溫馨的感覺。
  項思龍長長的吐了一口長氣,大嘯一聲,只覺胸中一片無比的開闊舒暢,豪氣頓生,口中朗聲道:「俱往矣,數風流人物,還看今朝!」
  呂姿被他這萬丈豪情激動得一雙美目異采連連,低聲念叨著項思龍剛才所『作』的詩句,嬌聲道:「想不到夫君不但和爹一樣胸懷大志,而且精通詩歌詞賦,姿兒真是三生有幸了。」
  項思龍竣臉一紅,換過話題道:「唉,這茫茫沼澤,我們也不知要多久才能走出?」
  呂姿回神過來,略一沉思道:「這裡應該就是豐西澤了,那離沛縣沒有多遠,我們只要四五個時辰就可走出這沼澤之地,說不定附近還會有官道呢。」
  項思龍大喜道:
  「姿兒原來對這裡地理也非常熟悉,那為夫倒是多心了。」
  呂姿咳了他一眼道:
  「你以為我是個足不出戶的閨秀啊?那樣你這風流才子又,怎麼會看得上我呢?」
  項思龍瞧著她那美人的樣兒,心中大樂,若不是有大白小白在旁,真想又把她抱住親吻個夠。
  呂姿看出了項思龍的賊心,心下雖氣卻也甚是歡喜,臉上忽的羞得通紅。
  還好,項思龍並沒有把他的色心付諸於行動,只是走過去拍拍她的香肩,柔聲道:「那現在就請我美麗多才多藝的娘子帶路吧。」
  走到官道上時,已是天黑時分。
  天上的星星若明若現,兩旁皆是荒山野嶺,陰風拂過,風吹草動,讓人感覺甚是有點詭怖的意味。
  呂姿嚇得緊緊的拉著項思龍的手,渾身有點冷颼颼的感覺。
  項思龍在特種部隊時就受過野外各種環境的訓練,心中自是不怕,但卻是收集起精神凝神戒備。
  忽的前面裡不遠處射來一片燈光,亦也聽得隱隱的吵雜聲。
  看來對面有人向他們走過來。
  項思龍心神一震,緊握了一下呂姿冒出香汗的小手。
  現在這半夜間是些什麼人在趕夜路呢?難道是哪方義軍亦或秦兵?
  項思龍心裡想了不多久,前面燈火更近了,隱約可見對方有二百來個人,卻是十多個秦兵押著一批帶著鎖鏈的囚犯、流民等人。
  領頭的那個身著官服的秦兵似是有些眼熟,但一時也看不清對方面目。
  忽聽得呂姿一陣歡叫道:「劉大哥,是你麼?」
  對方「咦!」了─聲,似是沒有看清兩人,想不到這荒山野嶺之中會有人認識他,亦感聲音熟悉,忙跑上前來,細看著項思龍,驚訝中帶著激動的「啊!」了一聲,衝上去抱住項思龍,顫聲道:
  「項大哥,真的是你麼?我就知道你會福大命大的!」
  項思龍這時也看清楚了對方竟是劉邦,亦緊緊的抱住他,激動的道:
  「邦弟,怎麼是你?現在你押著一批犯人幹什麼?」
  劉邦這時心中的高興真不知用什麼言語來形容,只見他流淚的哽咽著道:
  「那大你摔下山崖後,我可真是恨死自己了,真想也跳下去陪著你─死了之,可樊噲他們拉住了我,現在見著你安然無恙,我真的是非常非常的高興!」
  項思龍見著劉邦的真情流露,也覺眼角在發漲,拍著他的肩頭道:
  「我也─樣,見到你很高興!」
  劉邦欣然道:
  「現在有了項大哥在身邊,我覺得心裡踏實多了。唉,我正為這些囚犯逃跑犯愁呢!項大哥可得為我想個法兒解決一下我現下的難題。」
  項思龍,驀地記起史書上記載過劉邦當了泅水亭長後,有一次押解囚犯、流民去咸陽修築驪山陵墓,在豐西澤故意放了這批囚犯,以致走上起義的序幕。
  那不正跟現在的情況相吻合嗎?
  項思龍心中一陣震顫,又驚又喜,心下有了主意,當下道:「這事沒問題,我會幫你解決。」
  劉邦大喜道:
  「那就先謝謝項大哥了。」
  項思龍高深莫測的微微一笑道:
  「邦弟討了個大美人,我還未向你討杯喜酒喝呢。」
  劉邦俊紅臉一紅,偷眼望過呂姿,見她正笑意盈盈的看著自己,知她己跟項思龍說了他娶她姐姐呂雉的事,爽然一陣大笑道:
  「這個小弟自是會敬過大哥的,等到了前面的酒肆再說吧。」
  項思龍也是一陣哈哈大笑,繼而問道:
  「邦弟今次怎麼會押解一批犯人去咸陽呢?」
  劉邦皺眉苦笑道:
  「還是岳丈大人說什麼要讓我到外面去長長什麼見識,跟縣令提出要我去做這件苫差。」
  項思龍見著他的愁樣,心中一笑,拉過他到一邊,嘰哩咕唱的在他耳邊低語了好一陣。
  劉邦聽得目光大放光芒,亦臉色時陰時晴,疑惑的低聲問道:
  「項大哥,此事不危險嗎?岳丈大人會不會怪我們?」
  項思龍豪然道:
  「邦弟,欲想成大事者,哪個能不冒點風險?畏頭畏尾的何能算得什麼英雄?」
  劉邦被他說得精神一震,滿臉正色道:
  「項大哥說得極是,小弟受教了。」說完深深一揖。
  項思龍欣喜的連聲道:
  「這才是我邦兄弟的英雄本色!」
  呂姿看著他倆舉止神神秘秘的,一臉不解之色。
  項思龍和呂姿跟著劉邦轉向了走咸陽去的路。
  這晚劉邦下令在豐西澤的一處密林裡安歇營扎。依了項思龍的計策在十多個秦兵的飯菜裡下了項思龍給他的迷藥,自己則故意在營裡去死睡他媽的一覺。
  第二天眾人起床的時候,卻見滿地都是砸斷了的鎖鏈,這幫犯人跑得只剩下一百多人了。
  那十多個秦兵顫顫慄栗的來到劉邦的帳營裡向他報告此事。
  劉邦裝著又驚又伯、大為火光的樣子衝著他們大發雷霆的吼道:
  「什麼?竟讓那些刑犯逃了?你們昨晚都幹什麼去了?睡得像豬嗎?現在我們怎麼去咸陽向那些官老爺們交差啊?這下我們有多少個腦袋也保不住了。」說完一臉的恢然沮喪之色。
  那些兵衛一個個都嚇得驚若寒蟬,不敢吭聲。
  劉邦又故意長歎了一口氣道:
  「現在你們說說我們該怎麼辦吧?」
  站在帳宮門口的項思龍差點笑破了肚皮,想不到劉邦的演技竟然這麼好,這時見火候到了,走上前去慢條斯理的道:
  「劉兄弟,此去咸陽現下是必死無疑,目下唯一的辦法是……」
  故意賣個關子沒有說了下去。
  劉邦一臉的渴望之色,忙道:
  「項兄弟有話但說無妨。」
  項思龍眨了眨眼睛道:
  「在下所說的話……嘿嘿,各位可能聽不進去,反會……把我抓了起來。」
  眾人這時異口同聲道:
  「項兄弟,有什麼好的對策,請告訴我們吧,我們感激還來不及,又怎會責怪你呢?」
  項思龍咳嗽了兩聲,壓低聲音道:
  「諸位何不傚法陳勝吳廣呢?」
  眾人又齊聲「啊!」的一聲驚叫出來,面面相覷的望著項思龍,一臉驚駭之色。
  劉邦小心翼翼的問道:
  「項兄弟此言何講?」
  項思龍忽而大笑一聲,朗聲道:
  「諸位兄台難道還看不出秦國即將亡矣嗎?現在各地英雄紛紛舉起義旗反秦,我們何不也糾集現下的一批力量舉起反秦義旗?橫豎都是死,轟轟烈烈的站起來干他媽的一番事業,也不枉為在人世來一趟。」
  眾人被他的這番慷慨之司說得心潮翻湧,其中有兩個長得也算魁梧高大的三十幾歲的中年漢子走出來向劉邦和項思龍跪下道:
  「在下王莽飛願意追隨兩位大人手下。」
  劉邦走上前去扶起他們激動的道:
  「好!好兄弟!」
  其餘諸人見有人出頭,皆都跪喊道:
  「在下等願意追隨兩位大人左右。」
  劉邦一陣豪爽的大笑道:
  「好!那我就和諸位兄弟同生共死去揭他媽的個天下大亂!」
  眾人皆都是些草莽之輩,聽得劉邦此話,一齊哄笑起來。
  項思龍又與他們一起商議了一下下一步的對策,方與劉邦會心一笑的離去。
  隊伍又向前進發起來。
  到得下午時分,眾人遠遠的見著前面有一個酒肆。
  劉邦精神特別亢奮,拉著項思龍的手大笑道:
  「現在我就可敬項大哥喝我的喜酒了!」
  轉眼又朝呂姿看了一眼,微笑道:
  「當然還有嫂夫人了。」
  呂姿咳他一眼,嬌怒道:「你說什麼?」
  追上前去作勢欲打。
  項思龍哈哈一笑道:
  「好了,不要鬧了!咱們喝酒去吧!」
  一行人進了酒肆之後,劉邦忽然吩咐眾兵士打開所有刑徒的鎖鏈。
  眾兵與他早有約契,也都不感詫異,皆聽命令做去。
  而所有囚犯則都不明所以,一時驚詫莫名的看著劉邦。
  場中氣氛異乎尋常的寂靜下來。
  劉邦橫掃過從人一眼後,大聲道:
  「諸位不必詫異,今天我他媽的心情好,想請大家好好的吃他個一頓。你們這兩天來也沒吃頓飽飯,好,今天諸位都開懷大吃大喝吧。」
  哈哈一陣大笑後,又喊來酒肆店主道:
  「店家,我的這些兄弟可都快有一天沒進東西了,今天就麻煩你給我們造一大鍋飯,燒天大鍋菜,讓我的這些兄弟都吃個飽。」
  頓了一頓又道:
  「對了,先把你這店裡所有的酒都搬出來,我們今天喝他媽的個痛快。」
  看著店家臉上為難之色,心下明白,取出項思龍給他的一串珍珠,塞到他手裡道:
  「對了,還有,先預付給你訂金。」
  這串珍珠少說也可值得百多兩銀子,店主一見這位小官爺出手如此豪綽,馬上滿臉維笑,連連點頭稱是,喲喝著叫眾夥計立刻照這位大爺的吩咐去做。
  此時,那些囚犯才相信劉邦所說是真,都驚喜的哄叫起來。待得店夥計搬出酒來時,一湧而上的圍上去,抱起酒罈就猛喝起來。
  項思龍看著場中情景,歎了一口氣道:
  「民眾在秦二世的苛暴專政之下,都過著如此水深火熱的生活,難怪大家都要起來反他了。這也正是應了『哪裡有壓迫,哪裡就有反抗』這句話。」
  劉邦聽得怔了一怔,旋而又爽聲大笑道:
  「項大哥,我們暫且不提這些煩事也罷。來,我敬你和嫂夫人一杯,難得以後你還說我久了你一杯喜酒。」
  項思龍被他這句風趣的話說得愁雲暫去,看了一眼呂姿,懶洋洋的道:
  「不知我這位乖乖小夫人能不能勝得酒力呢?」
  呂姿嬌咳道:
  「你怎麼在外人面前也說出如此話來?看我以後理不理你。」
  項思龍「噢」了一聲,捉挾道:
  「那夫人這話是不是說只有你我兩人的時候,我就可以對你肆些呢?」
  呂姿脫口而出道:
  「你難道對我還不夠放肆嗎?」
  這話剛說出口,就覺自己中了項思龍的圈套,不禁嬌羞的低下頭去。
  劉邦和項思龍聽得一齊大笑起來。
  大約喝了一個多時辰,眾人都酒足飯飽了。
  項思龍向劉邦使了一個眼色,意思是說:
  「時機到了,你又該出場了。」
  劉邦會心一笑,站起來對著都有了幾分醉意的眾人朗聲道:
  「各位,請靜一靜,我有幾句話要對大家說一下。」
  眾人對劉邦此時都生出幾分好感來,立時停住了喧嘩聲,靜了下來。
  劉邦爬上了一張剛收拾開來的空桌,看了一下靜待他發話的眾人,只覺一股豪氣直往上湧,爽聲道:
  「本來,我是負責押運你們去咸陽服搖役的。但是現在人數逃掉了一大半,我們此去咸陽,就只有死路一條。既然如此,我也再不想為朝廷賣命了。今天,我就索性斗膽放了大家。如願意留下來追隨我的,我自是歡迎得很,其它的人願意去哪裡就去哪裡吧。」
  眾囚犯、流民一聽這話,都驚喜異常,紛紛歡呼雀躍起來,立時有一半以上的人跪下大聲道:
  「我們願意追隨大人,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其中有十多個人嚇得顫顫慄栗,跪下顫聲道:
  「小人等上有老母,下有家小,所以……」
  下面的話嚇得說不出來了。
  立時有數人對他們的膽小怕事發出嗤之以鼻的譏笑,有的竟發出怒罵之聲。
  劉邦從桌上跳上,上前扶過他們道:
  「既然各位有得困難,自是可以自行離去,我不會為難你們的。好了,你們起來吧,以後珍重了。」
  那行人對劉邦感激涕零,說過些恭維之類的話後,狼狽而去。同時又有二十多人也尾隨他們逃去。酒肆裡現在只剩下七八十個願意追劉邦之人。
  項思龍看著計劃己成,心中大是興奮,往劉邦望去,卻見他正愁眉苦臉的也正看著自己,也知其意,走上前去拍了拍他的虎肩道:
  「邦弟,不要著急,我們現在雖私放囚犯,朝廷知曉後會通緝我們,但是我們可以先找個偏僻的地方躲避起來,等待時機謀定而後動。」
  劉邦最是信任項思龍了,聽他此說知是他已思好對策,臉上愁雲盡去道:
  「一切都聽項大哥的安排吧。」
  項思龍想起了史記上記載過劉邦此次豐西澤縱徒事變後,就退往了芒碩山,即道:
  「芒碭山澤離沛縣有多遠?」
  劉邦一楞,旋即明白他是在尋思退避之所,答道:
  「差不多有十多里遠,聽說那裡山勢婉蜒有數百里,地形十分複雜,交通也甚不便,人跡罕見,倒是一個十分理想的避難之所。」
  項思龍大喜的沉聲道:「好,那我們就退往芒碭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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