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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別拿這些話嚇唬老子。」關天朔仍在怒叫:「老子連死都不怕,何在乎飲食,老子要說的是,永遠不服你們這些臭婆娘。」 這好像真的是條硬漢,只看他硬不硬得下去。 紫衣麗人不再理會,舉手揮了揮,兩名青衣少女掌燈前導,緩緩向左側行去。 燈光下手白如玉,指尖上塗著紅色的寇丹。 一夜易過,又是黎明。 龍潭五霸一夜挨餓受凍,好不容易盼到了天亮,一個個都癱軟在木籠裡。 莫看他結實精壯,但功力不夠深厚,徒具外表,比不上那些苦練成鋼,紮下了根基的人。 鄔角更是難忍難挨,眼看那巨人走近,不禁戰戰兢兢的道:「請……請問……」 「問什麼?」大個子彎下腰來。 「請……請問大爺……」 「什麼大爺?」大個子沉聲道:「咱是老爺。」 「是是是,老爺。」鄔角苦著臉道:「在下很聽話,也不吼叫,也不罵人……」 「你敢嗎?」 「是的,是的,在下不敢,但是……但是……老爺……老爺……在下……」 「想吃飯對不對?」 「正……正是……在下快餓扁了。」 本來他連這些話都不敢說,只因昨夜眼看這大個子對紫衣麗人那種恭謹巴結之狀,這巨人的形象已在他心裡大打折扣。 同時他估計,這大個子誇說一天砍了三十幾顆人頭,準是吹牛。 當然,他還是怕,只不像開始怕得那麼厲害。 「飯是有得吃,不過時辰沒到。」大個子道:「忍著點吧。」 「什麼時辰?」 「中午,每天一餐。」 此刻天剛破曉,要到中午還有幾個時辰,鄔角皺了皺眉道:「老爺……」 「還有什麼?快說。」 「在下……在下……比方說茶什麼的……」 「茶水?你想得怪好。」大個子森森一笑道:「你知道這是什麼地方,哪來的茶水?」 「沒有?」 「只有玉液瓊漿。」 這分明是說這裡是天宮、是神仙府、是王母娘娘的瑤池,簡直不是人間。 「玉液瓊漿?聽說過。」鄔角舔了舔舌頭,歎息道:「唉,要是有一滴滴就好了。」 「你想喝?」 「老爺,在下怎麼不想,簡直想的要命。」鄔角眼看大個子沒有疾言厲色,膽子越來越大:「要是……要是……老爺開恩……」 「哈哈。嘿嘿。」大個子笑了,忽然閃起個狡黠的目光:「好,咱給你喝。」轉身大步而去。 片刻,端著一隻缺口碗走了回來。 玉液瓊漿居然用這樣一隻缺了口的粗碗盛著,豈不是暴殄天物。 「喝。」碗從兩根原木中間迎了進來。 鄔角雙手捧著碗,一仰脖子,咕嚕咕嚕,一口氣喝了大半碗,再一口,喝的精光。 「好喝嗎?」 「好,好……」鄔角話沒說完,忽然覺得不對,胃裡衝出一股怪味,又騷又臭,用舌尖舔了舔,還帶點鹹味,不禁叫道:「這是什麼?」 「馬尿。」大個子咕咕大笑。 中午,飯來了。 每人一大碗白飯,飯上面有撮鹽菜,幾片醬瓜。 鄔角吐嘔狼藉,他吃不下,勉強扒了半碗飯,剛剛下肚,立刻又吐了出來。 飯是兩名壯漢用竹筐挑來的,分別由兩名花衫少女分送到木籠和鐵籠。 「你生病了?」一個少女問鄔角。 「這……」 「這裡不要生病的人。」 「不要?」鄔角目光閃了一絲希冀,急急問道:「是不是生病的人就叫他走路?」 「走路?」 「你不是說不要嗎?」 「對,是走路。」那少女緩緩的道:「只不過不是走出天香谷。」 「走到哪裡去?」 「陰間。」 鄔角心裡一跳,登時毛骨悚然,忽然挺了挺胸脯,大聲說道:「在下哪裡有病,在下好得很。」 一晃過了三天,有的木籠已開始放人。 龍海五霸一直等到第五天才被放了出來,囚禁在鐵籠裡的卻一個沒放。 木籠裡放出來的共有五六十人,開始依次編號,龍潭五霸已被分散開來,鄔角是四十三號。 谷底有片曠地,這批人開始整地、鑿石、伐木。 看樣子是要大興土木,好像是建造一所宅院,或是一座規模宏偉的宮殿。 這地方既然已被命名為「天香谷」。照說應該有座「雨花宮。」 這也是奇事,江湖上傳說了多年,這個妙不可言的地方,居然遲到現在才開始動工破土。 莫非那些傳言之人有先見之明? 五六十人分成八組,每一組有兩名監工,一手掄鞭,鞭長七尺,用生牛筋絞成。 稍有偷懶的人,抖手就是一鞭。 三天下來,鄔角接了五鞭,有一鞭斜肩抽下,被抽的皮開肉綻。 還好,他們有藥,上好的金創藥。 只要一敷上,立見奇效,無論抽的多麼重,一個晚上就可癒合,不會耽擱工程的進行。 但當被抽的時候,卻是痛澈心肺。 所以,沒人敢偷懶。 但從不偷懶,糊里糊塗挨上一鞭也是常有的事。 工地不許說話,也不許擠眉弄眼.到了晚上,照樣關進木籠。 好的是每天已由一餐改成三餐,頓頓都有魚肉。 指揮全場的卻是兩個花衫少女。 有時也有三個,甚至四五個,這些少女個個都生得天仙化人,每天深妝艷抹,坐在左側高地上幾頂粉紅色的遮陽傘下,飄來陣陣香風。 偶爾還一展歌喉,嬌歌繞樑,醉人如酒。 饒是如此,卻解不了這些每天揮汗如雨,作牛作馬的人多少痛苦。 這五六十人全都是從木籠裡放出來的,雖然武功平平,其中卻有不少曾經據地為雄。 像宋湖等五個人就是龍潭五霸。 地方雖然不大,卻少不了有吃有喝;雖然沒有國色天香的女人,普通蒲柳之姿總是有的。 因此,這三餐飯並沒人滿意。 這黃鶯婉轉的嬌歌,也沒有人聽得進去。 每個人的心裡只有一件事,一個念頭,就是想找機會開溜,逃離這種囚犯生涯。 當然,他們還沒真正嘗到「天香谷」的厲害。 黃昏日落,該是收工的時候,吃飽了晚餐,也該是走進囚籠的時候。 有誰願意高高興興地走進囚籠? 忽聽一聲喝叱,一個監工的彪形大漢皮鞭響起,向一個步履蹣跚的人抽去。 這人本來是一副要死不活的樣子,此刻身形一側,忽然變得靈活起來,翻腕搗出一掌。 這太意外,太突然。 這一拳蓮蓬作響,居然十分有力,掄鞭的大漢竟被兜胸一拳擊倒在地,仰面朝天。 機會來了,立刻就有二三十人趁機起哄。 唰唰唰,皮鞭亂響;刀光閃動,所有的彪形大漢和囚犯,開始了一場混戰。 囚犯沒有兵刃,有的僅憑拳腳,有的撿起了石頭,有的攀折下樹枝,也有的身手矯健,打從那些彪形大漢手中奪下了兵刃。 混戰變成了血戰。 於是有人不願戀戰,開始向谷外奔逃。 「哼,好大的膽子;」那個紫衣麗人忽然出現了,身後跟著四名花衫少女。 大個子也出現了,手掄的鬼頭鋼刀,當路而立。 有幾個人想要衝了過去,但見刀光一閃,血光四濺,飛起兩顆人頭。 卜通卜通,倒下兩具屍體。 這大個子沒有吹牛,果然露了一手。 接著四名花衫少女一閃而來,有如飛燕剪水,一起一落,人影穿梭,指風颯颯,凡是手握樹枝石塊的一個個倒了下去。 來如飄風,武功卓絕,令人咋舌。 所有在場之人,除了躺下的不算,一齊嚇得呆了,其中包括五個手掄鋼刀的人。 這五把刀是從五名彪形大漢的手裡奪來的。 其中一人正是龍潭五霸之首的宋湖,他奪下了一把厚背鬼頭刀。 奇怪的是這五個人居然沒被指風點倒。 照說奪刀起哄,應該是罪首禍魁,這五個人怎麼會如此幸運? 但這顯然不妙。 只見一個花衫少女忽然走了過來;一雙美麗的眼睛閃了幾閃,頓時變得像把利刃,冷森森的打從五個人臉上一掃而過。 「你們想要怎麼死?」 五個人手握鋼刀,睜大了眼睛,但沒有一個人搭腔。 「加果想落個痛快,那就自己了斷,」花衫少女冷冷地道:「立刻回手一刀,割斷了自己的咽喉。」 這也許真的痛快,但沒有人肯這樣做,其中有個人輕輕哼了一聲。 「你哼什麼?」花衫少女指著一個瘦高個子。 那人不敢再哼。 「如果想要我來動手,那可就慘啦。」花衫少女秀眉一聳。 她身材窈窕,腰肢柔細,雙手空空,站在五把鋼刀面前,居然還是如此潑辣。 近在咫尺,難道不怕有人出手一刀? 難道這五個人不想試試? 說也奇怪,雖然五把刀都在顫抖,就是沒有一個人敢搶先出手。 「怎麼慘?」卻有個人在問。 這個人不是那個瘦高個子,也不是宋湖,卻是個黑臉大漢,雙目中充滿了血絲。 「你想知道?」 「是的。」 「好,我告訴你,就是用把小刀慢慢地割,慢慢的剮,血慢慢的流。」花衫少女慢慢地道:「等到血流光了,才慢慢的死吧!」 她說的也許就是「凌遲」,這是種極刑。 一個如此美麗的少女,居然有如此毒狠的心腸,變成了紅粉羅剎。 這些話顯然不是唬嚇,這是要殺雞嚇猴,好讓其餘的人不敢再存僥倖之想。 剛才故意留下這五個人,也許就是這種打算。 黑臉漢子不響,身軀微微抖動。 其餘四個也都心裡有數,知道難逃浩劫。 面臨生死關頭,死的成份居多,只問自己肯不肯回手一刀。 但這一刀,誰下得了手? 許多自命是江湖好漢,殺人如草芥,甚至談笑揮刀,真要自己殺自己,誰都狠不下心。 所以,還是等別人來殺。 紫衣麗人遠遠的站在數丈以外,她是總管,總管有總管的地位,對付這樣幾個木籠裡的人,她不願自貶身價,就像沒事的人一樣,不屑插手。 黑臉漢子忽然大吼一聲,一刀劈了過來。 他顯然想了很久,終於想明白了,既然動不動手都是一死,何不奮力一拼。 這一刀來的猛,來的惡,一晃而到。 既然有人領頭,當然有人跟進,剎那間其餘四把刀也從左右兩側捲了上來。 登時人影閃動,刀光霍霍。 「來得好。」花衫少女從容叫了一聲,在刀光耀眼中,只見花衫打閃。 閃很快,居然身子一旋,閃過了五把刀。 第一流的輕功,第一流的刀法,彷彿穿花蝴蝶,令人眼花繚亂。 忽然精芒流轉,她手中多了柄七寸短匕。 也許這就是她剛才所說的一柄小刀,她要用這把刀,慢慢的割,慢慢的剮,讓五個人的血慢慢的流。 打算怎樣割?想要怎樣剮? 此刻這五個人既已出手了,已是生死同命,雖然以前並不相識,忽然間都像有了默契,一刀劈空,接著又是一刀捲到。 刀法雖不如名家,狠勁倒是十足。 可惜的是場中再沒出現幫手,連龍潭五霸中的其餘四霸,也都襟若寒蟬。 他們怕,怕死。 若是這五個人能夠殺出點苗頭,也許其餘的人會再次鼓噪而上,但這希望很渺茫。 花衫少女突然嬌叱一聲,手中匕首頓時精光連閃,身形一轉,有如秋風掃落葉。 絲絲輕響中,五個人的身上都出現了一道裂口。 有的在肩膀,有的在臂彎,有的在胸,衣衫綻破,血跡瞭然。 雖然流了血,創口並不大,看來長度不及三寸,也只劃破了一點皮肉。 只是每個人的創口都一樣,已顯出這一招的神奇。 就因這小小的一道劍口,使得五個人越發狗急跳牆,更意會到不拼就死。 只聽同時一聲吶喊,揮刀亂斬。 一時間刀光連閃,你一刀砍擊,他一刀砍來,雖然越鬥越狠,卻是章法大亂。 花衫少女身法飄逸,揮灑自如,陡的身於一轉,精光過處,每個人身上又多了道創口。 創口越來越長,越來越深,血也越流越多了。 盞茶工夫不到,這五個人已是傷痕纍纍,衣不蔽體,成了五個血人。 地面上更是血跡斑斑,飄散著許多衣衫的碎片。 慢慢的割,慢慢的剮,花衫少女的話業已兌現,用的居然是這種絕妙的法子。 但血還沒流光,人還沒死。 這五個人個個都紅了眼睛,就像血水一樣的紅,但還在跳躍,還在砍殺。 只不過出刀越來越慢,力氣越來越微弱。 花衫少女卻越來越輕鬆,只要身子隨便一轉,就可以每個人身上多加道創口。 得心應手,便當得很。 終於有個人倒下去了,再一個,又一個,最後倒下的是那個黑臉漢子。 血真的流光了,開始慢慢的死。 驚心動魄的一幕業已收場。 其餘的囚犯目呆了、腿軟了、渾身都麻木了,一個個睜著無神的眼睛,乖乖的走進囚籠。 居然還有一個人站著沒動。 看不到他的臉孔,也看不到他的眼神,一襲藍衫,臉上蒙著一幅黑紗。 「你是誰?」花衫少女掉頭喝問。 「我是我。」那人說。 「編號多少?」花衫少女有點吃驚了。 「天字第二號。」 這分明是在胡說,二號雖有,那來的天字第二號,這顯然不是本籠裡的囚犯。 花衫少女呆了一呆。 「這是我自己編的。」那人笑說:「不過沒有第三號,也沒有第一號。」 「哼,快照實說,你到底是誰?」 「天字第二號。」看來這個人已把這個編號代替了自己的姓名。 「你是怎麼混進來的?」 「混?怎麼叫混?」天字第二號道:「風月無古今,林泉孰主賓?鄙人想來就來。」 居然有這種事,居然來了這樣一位訪容。 他是怎麼來的?莫非他是聽信了那些江湖傳言,來到這「天香谷」碰碰運氣? 剛才的一幕,他必是看得很清楚了。 「說得有理,想來就來。」花衫少女冷笑一聲:「只怕不能想走就走。」 「這就看你們的招待如何,留不留得住客。」 「我們這裡分上賓和下賓。」花衫少女冷冷道:「看樣子你好像是位上賓。」 「上賓怎麼招待?」 「上賓住鐵籠,下賓住木籠。」 「原來如此。」天字第二號笑道:「糊塗女孩,別走眼啦,我最一位貴賓。」 「貴賓?」花衫少女冷笑:「這得試試看。」手中匕首忽然精光一閃,當胸劃了過去。 「啊呀!」天字第二號叫道:「你怎麼說來就來。」 只見他晃著移步,身子微微一側,居然翻腕一把扣住了花衫少女的腕脈。 「你……」花衫少女吃了一驚。 「我說吧。」天字第二號沒有加勁,笑道:「你是個糊塗女孩。」 「你……你放手。」 「好,放手就放手。」天字第二號道:「不過你得先繳械。」七寸匕首已到了他手裡。 忽聽勁風破空,腦後劈來一刀。 這是柄大刀,一柄碩大無朋的刀,劈出這一刀的當然是個大個子,他本來一刀可以劈下十個腦袋,如今只對準了一個腦袋。 這難道還不十拿九穩? 可惜偏偏不是這麼容易,天字第二號身子一轉,精光一閃而來。 剛剛奪下的一柄匕首,立刻派上了用場。 大個子駭然一聲驚叫,竟被劃斷了握刀的右腕,「吭當」一響,一柄鬼頭刀掉在地上。 天字第二號放過了花衫少女,偏偏不放過他,接著左臂一掄,驀的推出一掌。 只聲「蓬」的一聲巨響,有如石破天驚,大個子一個魁壯偉岸、彷彿半截塔的身軀,竟被震得倒飛出去,倒栽在兩丈以外。 剛才還是活活蹦蹦,一下子寂然不動了。 花衫少女驚悸失色,頓時花容慘變,嚇得一連倒退了七八步。 強中還有強中手,剛才的雌威已一掃而空。 「貴賓,貴賓,果然是位貴賓。」紫衣麗人這才緩緩走了過來,道:「天香谷草木生輝,想不到居然來了位稀有的貴賓。」 這位嬌艷的總管,終於綻出了笑容。 笑得很甜、很媚。 「貴賓是我自己說的。」天字第二號沒有欣賞她的笑,卻道:「在你們眼裡我只怕是個惡客。」 「惡客也好,貴賓也好。」紫衣麗人嫣然道:「理應擺酒接風。」 「真的?」 「只要肯賞光。」 「那好。」天字第二號道:「你作得了主嗎?」 「我?」紫衣麗人美目一盼,笑道:「區區一頓酒席大概難不倒我。」 「區區?怎麼可以區區?」 「你要怎樣?」 「第一,至少要桌滿漢全席;第二,我是天字第二號,主客必須身份相當。」天字第二號傲然揚起頭來:「你們天香谷也該有個第二號人物出面……」 「第二號人物?」紫衣麗人怔了一下:「你以為我是第幾號?」 「至少你不是第二號。」 「你為什麼不想要個第一號?」 「想倒是很想。」天字第二號道:「只可惜你們這裡沒有第一號。」 這又是件奇事,有第二號居然沒有第一號,就像他天字第二號一樣,也沒有第一號。 「你能說出第二號是誰嗎?」 「能。」天字第二號道:「就是這裡的主人。」 「這等於沒說。」紫衣麗人道:「既是這裡的主人,就該是第一號。」 「不是。」天了第二號道:「雖是這裡的主人,卻不是真的老闆,還得處處聽命於人,那個真正的老闆才是第一號。」 「我們又不開店,那來的什麼老闆。」 「主持全局的就是老闆。」 「你懂得真不少。」 「好說,好說。」天字第二號笑道:「要不然怎麼能稱為貴賓呢?」 紫衣麗人顯然狐疑不定,上上下下打量了幾眼,忽然道:「你的年紀好像還很輕。」 「也老大不小啦。」天字第二號道:「若論虛歲,行年四十有五。」 「別騙人,你至少多說了一半。」 「你真要這麼想,那也可以。」無字第二號笑道:「有錢難買少年時……」 「你不挑明了說,你到底想幹什麼?」 「說了有用嗎?」 「先說說看。」 「不行。」天字第二號道:「萬一你作不得主,說了豈不白說。」 「別小看人,我是這裡的總管。」 「你能承擔?」 「我看得出,你並非真的想和我們作對……」 「這可不一定。」天字第二號沉聲道:「萬一弄翻了,我會鬧得你們雞飛狗跳。」 「別說狠話,天香谷也不是紙糊的。」 「既然如此,那就不用多說了。」天字第二號蒙面黑紗一抖,冷冷道:「來吧。」 「來什麼?」 「先從你這個總管開始。」天字第二號道:「看看你們這個假冒的『天香谷』,到底是不是紙糊的?」 「假冒?」 「怎麼?難道還是真的?」 「你能再說出一個『天香谷』在哪裡嗎?」 「我說不出。」天字第二號道:「也許這是謠傳,根本沒有這個地方。」 「如果沒有第二個,我們就是真的了。」 「這不關緊要。」天字第二號道:「我只想提醒你,鄙人一旦出手,絕不會憐香惜玉……」 「哎喲,瞧你這火爆性子。」紫衣麗人咯咯一笑:「還說四十有五呢!」 「這與年紀何關?」 「四十出頭的男人,多少會顯得穩重……」 「你是說我很輕浮?」 「不不,我是說你像個毛頭小子,血氣方剛,喜歡好勇鬥很……」 「江湖上本就以武服人。」 「這倒不一定,有時也講求機智。」 「是了。」天字第二號冷笑:「你正想在鄙人面前弄點機智,可惜你的眼睛早就告訴了我……」 「哦?」 「最好不要再瞎扯下去。」 「好,你說吧。」紫衣麗人道:「到底什麼事?」 「我本來是要找此間的主人,既然你要一肩承擔,我就說了,可別後悔……」 「後悔什麼?」 「若是你敢推三阻四,下場就很難看。」 「說得好嚴重。」紫衣麗人妙目一轉:「我會盡可能滿足你的要求。」 「不是可能。是絕對,說一不二。」天字第二號語音一沉:「你最好先估量估量自己的份量,作不作得了主,是要鄙人說,還是不說?」 「你扣得好緊。」紫衣麗人笑了。 「這叫嘴上有毛,作事很牢。」天字第二號道:「對付一個聰明機智的女人,就得格外小心。」 「依我看沒有多少毛。」紫衣麗人瞟來了一個媚眼。 「我說過,別再瞎扯。」天字第二號忽然聲色轉厲,叫道:「你想先吃點苦頭嗎?」 「啊,你好凶。」紫衣麗人臉色微變。 「早就告訴過你,我是位惡客。」天字第二號道:「說不定凶的還在後面。」 「別凶啦,說吧!」 「你們這些鐵籠裡關了多少人?」 「你問這個幹嗎?」 「說!」天字第二號沉聲叱道:「別一開始就想閃爍其詞。」 「大概三十個吧。」 「說清楚點,到底三十幾個?」 「是真的,我沒仔細清點。」紫衣麗人道:「大個子很清楚,卻被你砸死了。」 「好,別的我不管。」天字第二號道:「你得立刻放出兩個人來。」 「哪兩個?」 「一個是洛陽小孟嘗龍懷壁,一個是會稽書劍山莊的主人蕭季子。」 「怎麼?這兩個人跟你沾親帶故?」 「不是。」 「難道只是普通之交?」 「也不是。」天字第二號道:「我對這兩個人素昧平生,從不相識,也從未謀面。」 「這就怪啦,難道……」 「住嘴。」天字第二號大吼一聲:「鄙人有言在先,你到底放是不放?」 「這個……」 「別這個那個,你敢說一個不字,我就先搗毀這些鐵籠。」天字第二號道:「只因這些人龍蛇混雜,有的人本就該整他一整,鄙人不顧多管閒事。」 「你認為只有這兩個好人?」 「不錯。」 ------------------ 舊雨樓掃瞄,綠萼梅 OC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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