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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其中一定有什麼陰謀,可惜不知道這陰謀是什麼,我得特別小心。」
  「哎呀!」姑娘驚駭地叫。
  「用不著慌張。」他拍拍姑娘的臉頰:「休息一番,我們盡快南下。這一帶山區我相當熟悉,就算他們有可怕的陰謀,也奈何不了我們。睡吧,好好養神。」
  「你也睡,真抱歉,我的惡夢吵醒了你。」姑娘嫣然一笑,臉立即藏在他懷中。
  「其實我沒睡著。冷嗎?」他挪動身軀,脫下豹皮外襖裹在姑娘身上。
  「有你在,不冷。」姑娘重新蜷縮在他懷中:「我像是躺在溫暖的窩裡。你在山野裡,經常這樣入睡的?」
  「老天爺,像這樣躺下來就睡,能活多久?」他笑了:「恐怕早就被虎豹貅狼吃掉了。不許說話,快睡。」
  姑娘沒作聲,像是真的聽話睡著了。
  片刻,卻又更緊地貼近他。
  「還想小鳳嗎?」姑娘的話音像在幽邃的空間裡傳來。
  「我……」他不知該如何措詞。
  「你並沒有虧欠她什麼。」
  「我知道。」
  「那你還……」
  「香君,畢竟她是我第一個女人。」他歎口氣:「要我太快忘情,很難的。」
  「哦!家全……」
  「給我時間,香君。」
  「我一點也不妒嫉她。」
  「香君……」他突然緊緊地將姑娘抱在懷中。
  他覺得,過去的已經過去了,人,必須把握眼前與未來:「你知道嗎?我為何不敢接近你?」
  「我記得,你說我是什麼俠義……」
  「這是原因之一。」
  「還有原因?」
  「我……我我……」
  「我在聽,家全。」
  「我喜歡你,可以說……可以說……」
  「喜歡我就離開我?不是理由。」姑娘惡作劇地掏了他一把。
  「人貴自知,我知道我是個一無所有的野人。而你,卻是……」
  「我不要聽。」姑娘伸手掩住他的嘴。
  「不聽就算了。」他在那溫柔的小手上親了一親。
  「嗯……你……人家要聽嘛。」姑娘不安靜地拉動小腰肢,感覺中,手上如受電擊,說不出的奇怪感覺,自手傳抵心深處,身上起了奇妙的變化。
  「我只要告訴你。」他像在向大地傾訴,向上天祝禱:「是小鳳取代了你,但小鳳並不能從我的心中,抹掉你的音容笑貌,她……」
  「我不要聽她了。」姑娘突然說。
  不知是誰的主動?反正他倆就這樣十分自然地相擁在一起,深深地互吻,最後依偎著沉沉睡去。
  ***
  天還沒亮,一隊勁裝高手離開了顯通寺,共有卅三人之多。
  其中包括了紐鈷祿和卓與燕山三劍客、白狐、夏都堂、六猛獸、五行堡主父女、三名力士,以及錫倫活佛。
  除了錫倫活佛換了刺目的紅袍改為青色袍之外,其他的人皆換穿中原武林人的勁裝。天亮後,策應的人再出發。
  四個人,帶了四頭狼犬,全身黑,巨大猙獰。
  這種巨犬,在藏衛的王公貴族宅院內,與著名的方斑獵豹同為擔任警衛的寵物,威力似乎不比獵豹差。
  而且由於嗅覺比豹靈敏,其重要性更超越了獵豹,甚至比獵豹更兇猛。
  狼犬與獵豹,另一用途是用來捕捉或殺死逃奴,因此普通的平民,是嚴禁豢養獵豹和犬的。
  在中原,養這種具有危險性巨犬的人家,也找不出幾戶。
  陣容空前龐大,實力絕後勁強。
  每個帶犬人身邊,伴隨著一個五台山區的投降悍匪,熟悉山區的情形。
  有狗,有帶路人。
  當第一頭狼犬離開時,便有五個人分開跟上。
  遠出廿里外,只剩下最後一頭極大了,而跟在帶犬人身後的一組人,則有七名之多。
  一犬與九個人,在一條兩丈餘寬的小溪旁站住了。
  狼犬不安地在溪岸左右嗅跡,不時抬頭盯視著對岸。
  「犬失去嗅跡,人過了溪。」帶犬人向錫倫活佛說:「假使人從溪中上下行,狼犬派不上用場了。」
  「他們不可能從水中上下,因為他們不可能知道我們有狼犬追蹤。」錫倫活佛肯定地說:「到對岸去,一定可以重新發現蹤跡。」
  「極大會不會找錯人?」五行堡主顯然有疑問:「敝堡也有追蹤的獵犬,獵犬分辨不出張三或李四的,只要有人的氣味,它就……」
  「這頭狼犬,是專門追蹤特定氣味的。」海山冷冷地說:「人會找錯,它不會找錯。十七個刺客,只有一個人帶有這種特殊氣味。」
  「哦!我明白了。」
  「明白就好。」
  「可是,萬一這個人不在魔豹身邊……」
  「他一定在的,不然早該被我們找到了。」海山的語氣充滿信心。
  「過溪!」錫倫活佛大為不耐,雙臂一抖,龐大的身軀平空飛起,輕靈地遠出三丈,落在溪對麵點塵不驚。
  一不起勢二不助跑,竟然飛越三丈。
  五行堡主是行家,看得心中駭然,想不到這個龐然巨物似的番僧,輕功竟然如此超絕。
  自從張家全放走馮秀秀之後,這位五行堡主的確心情恐懼,真的動了一走了之的叛逃念頭。
  看了錫倫活佛的身手,他叛逃的念頭一掃而空,憑他父女與幾個隨從,怎麼可能逃出三劍客和番僧的手掌心?
  過了溪,狼犬果然重新嗅到蹤跡,九個人一陣急走,速度愈來愈快。
  「你估計其他三組人,能捉回多少個?」走在納拉費揚古身側的一名力士扭頭問:「三頭狼犬是不夠的。我猜那些傢伙一定分散各逃各的。」
  「其他的人不關緊要。」納拉費揚古說:「那些人即使逃掉了,也起不了作用,重要的危險人物是魔豹張家全,我們一定要生見人,死見屍。」
  「姓屈的靠得住嗎?」
  「要是靠不住,我們會派他去嗎?」
  「但願真的靠得住。」力士似乎不太滿意:「不是我多心,蠻子都靠不住。」
  這位力士是滿人,所以叫漢人為蠻子。
  「你少廢話!」納拉費揚古說,罵人的口頭禪信口而出:「喇珠(笨蛋)!你要知道,咱們的江山,是漢人蠻子替咱們打的。而且,那個人不是蠻子。」
  力士不再多說,吐了一口痰,訕訕地急走兩步,顯然不敢與納拉費揚古抬槓。
  ***
  這一帶全是蒼鬱的松柏樹林,眾人歇息的古松下野草稀少,松針厚有數寸,躺下來綿綿地。
  假使身上夠溫暖,躺下來就不想走啦!
  巳牌初,他們仍然不願起來,大概是疲倦過度吧!
  仍然是張家全最先醒來,看到蜷縮在他身側熟睡的尹姑娘,他感到心潮澎湃。
  他第一個女人起舞鳳,有的只是肉慾的愛。
  他覺得,尹姑娘才真的與他相契合,兩顆心靠得那麼近,雙方是那麼息息相關,相互瞭解。
  這世間,他已經沒有什麼遺憾了。
  也許是天氣好轉,有了陽光,陽光雖然透不到林下,但溫暖的氣息可以明顯地感覺出來。
  所以姑娘不再像小貓一樣蜷縮在他懷中,睡態相當的恬靜。
  他漸漸地抬起頭,舉目四顧。不遠的古松下,散佈著熟睡的人。
  飛虹劍客與金鷹兩個老前輩,一橫一豎像是兩具乾瘦的死屍,好像已經沒有呼吸,居然偌大年紀仍沒有鼾聲。
  可知在練氣力面修為極為精純。
  另一處,旱天雷雷震與兩位同伴,鼾聲卻此起彼伏。
  形成有趣的鼾聲混合大合唱。
  張家全不認識旱天雷,但在圖形中看過這人的像貌。
  對旱天雷約兩個同伴:摩雲手徐元、翻天鷂子包正,更是毫無所知;他對宇內的風雲人物本來就毫無所知。
  但飛虹劍客和金鷹,認識旱天雷,只是彼此之間不曾有過交往,相互傾慕,但也相互排斥。
  所謂高手名宿,彼此之間多少有點排斥的劣根性存在,門戶之見,作為的看法異同,都會影響彼此的心理和態度。
  但儘管各逞意氣,一旦急難當頭,卻又會緊緊地結合在一起共患難。
  這三個人,海山曾經指稱他們是最具危險性的刺客,可知所受的刑傷,也比其他的人沉重。
  這就是飛虹劍客與金鷹,願意帶在身邊照料的原因所在。
  另三個跟來的人,由於迄今為上,他們不曾停止奔波,停下來彼此也不曾交談,當然也看不清像貌。
  張家全只認識一個人,就是那位自稱商定的大漢,似乎受傷不輕,但依然可以挺得住。
  這三個人分為三力,各傍著一株蒼松沉沉入睡。
  張家全不住打量所有的人,覺得這六個被他救出的人身上沒有兵刃,碰上強敵時,委實無法自衛,無法照顧。
  高手生死相搏,生死須臾。
  他從不相信有人照顧得了他,他也從不相信自己能照顧得了別人,必須自己照顧自己,靠別人照顧是靠不住的。
  他悄悄地將豹皮外襖替姑娘掖妥蓋好,悄悄地挺身坐起。看到姑娘嬌俏的無邪睡態,他不住搖頭。
  這可愛的姑娘,真該遠離殺戮和血腥的。
  他起身四面走走,留心察看四周的山勢。
  東南,走一條縱走的溪谷,沿所立處的山脊向南攀脊而走,固然費力費事,但沿溪谷走,反而諸多險阻。
  向北望,遠處五台聳立在天宇上,雲霧掩住峰頂,那一帶的天氣還惡劣。
  正在察看,突然發現東北角遠處的山峰上空,有幾頭金鷹在急劇地翱翔。
  這種北地鳥中之王,通常是悠然迴翔的。
  張家全是在山野中長大的,對飛禽走獸的性格頗為瞭解。
  一陣心悸,他有毛髮森立的感覺,虎目中冷電倏現,猛獸的反應油然而生。
  他本能地挪動腰間的獵刀,檢查身上的武器和攜行物品,試了試護腰中的飛刀,整理靴囊中的匕首,一切都令他滿意。
  唯一未妥的物品,就是作枕的豹皮革囊。
  他回到姑娘身邊,打開革囊,取出兩包乾糧和肉脯,重新將革囊整理妥當。
  「好壞!」姑娘的臉突然紅得像東方的彩霞,明媚地白了他一眼。
  原來是被他親吻粉頰而醒的,兩天沒剔的短鬚樁刺激嬌嫩的粉頰。
  「快洗漱。」他取過擱在一旁的水葫蘆遞到姑娘手中:「趕快進食,愈快愈好。」
  「家全,怎麼啦!」姑娘滿眼驚疑,被他鄭重的神情所驚。
  「有人追蹤,而且人數不少。」他匆匆地說,走向飛虹劍客。
  片刻間,六個人都被叫醒了。
  「哎呀!是什麼時候了?」飛虹劍客跳起來伸展手腳,歎了一口氣:「好累,老了,骨頭都硬了。小伙子,怎麼啦!我老人家還得睡上大半天呢。」
  「再睡片刻,你就是一個死人。」他笑笑:「巳牌初正之間,不早了,趕快準備進食。」
  「你把老夫看扁了,會睡死?」
  「你這老干猴睡不死,但會被人殺死。」正在整理弓箭的金鷹說:「張小哥的神情,你還不明白?」
  「明白什麼?」飛虹劍客還沒會過意來,抬頭望望天色:「這小子一天到晚緊張兮兮,他……」
  「他是山野之王。」金鷹真有知人之明:「幾天的相處,我瞭解他,如果他緊張,一定有緊張的理由。」
  「有大批的高手正在向此地追蹤。」張家全不願和飛虹劍客纏夾:「天殺的!這些人竟然能沿咱們的來路追來,一定有古怪。喂!諸位趕快進食,食物恐怕不夠,將就將就,以後再獵些小獸充飢,要快。」
  「哎喲……」旱天雷站起來活動手腳,牽動了肚腹被重擊的地方,痛得齜牙咧嘴叫痛。
  「老天爺!」商定也撫摸胸腹叫苦:「五臟幾乎被打離了位,真受不了,真得好好休息……」
  「我警告你們。」張家全大聲說:「各位如果想永遠的躺下來安息,那就留下來好了。如果咱們走得不夠,,那是一定會永遠安息的。
  順便關照一聲,諸位最好找機會,弄一根可作兵刃的木棍防身,以備萬一走不快被追上時,至少有根木棍可以自衛。
  棍是兵器之宗,基本的武技,相信諸位手中有棍,必定能拼一下,總比引頸受殲好得多
  「哎呀!真有人追來?」商定臉色一變:「該死的!他們在何處?」
  「後面第三座山頭,廿里左右。」張家全說。
  「哦,遠著呢!」
  「諸位如果能快走,當然算遠。如果……算了吧!快進食,準備走,走不動,只好認命。」
  「張兄……」
  「你們不能指望我。」張家全鄭重地說:「我魔豹在他們心目中,最危險最可怕的勁敵,他們敢追來,一定有追來的本錢。
  那就是說,他們來的人有必勝的把握,每個人都是了不起的人物,我可不能照顧你們。如果你們走不快,最好另走他途,我會設法引誘他們來追我,我只能做到這一步。」
  他不再多說,回到姑娘身旁,將一包食物拋給旱天雷幾個人。
  「真有人追來?」姑娘一面進食一面低聲問。
  「你不相信我的判斷?」他笑問。
  「不給你說。」姑娘白了他一眼:「你明明知道我什麼都會相信你。」
  「相信,但存疑,對不對?」
  「你……」姑娘將一塊肉脯硬往他口中塞:「塞住你的嘴,免得你可惡。」
  片刻,姑娘又碰碰他的手膀。
  「不急吧?」姑娘問。
  「急,但我們不必慌張。」他說:「一慌張,就會事事出錯。」
  「看你並不緊張呢!」
  「緊張什麼?不是我自誇,我一定可以保護你,除非出了意外……」
  「不許你說意外。」姑娘急急地說,臉色變了。
  「真的不必擔心,香君。」他緊握著姑娘的手膀:「我先發現他們,便操了五成勝算。記住,不管情勢如何惡劣,你一定要跟在我身邊,知道嗎?」
  「我……」
  「我要求你,盡可能避免出手。能走,走為上策,犯不著和那些武功深不可測的人拚命
  十個人吃光了所有的食物,立即動身。
  張家全一馬當先,姑娘緊隨在他身後,沿山梁向南又同南,翻山越嶺一陣急趕。
  ***
  穿越一道東南走向的山脊,右面,是向西南蜿蜓而下的清水河河谷。
  滿山全是雜林,舉步維艱,不像松林般好走。
  山脊闊不足卅步,山勢向兩側陡落。
  「祝老前輩。」張家全招呼飛虹劍客,上前伸手向東南的綿綿不絕叢山指指點點:「你帶他們往前走,先到達那座筆架的山頭,在右面的山鞍等候。」
  「小伙子,你……」飛虹劍客訝然問。
  「我和尹姑娘斷後,希望能證實某些事。」
  「你認為真的有人跟來?」
  「不錯。」
  「我也留下來,助張兄一臂之力。」商定義形於色:「我不相信來人會有三頭六臂。」
  「商老兄,你記住。」張家至正色說:「目前,我等於是個領隊,我決定的事,以及所要做的事,都由我負責。
  諸位如果另有高見,最好是不要干預到我的計劃,不然,諸位最好趕快離開另找生路。」
  「商老弟,你也未免太不識相。」旱天雷是個脾氣火爆的人,說話毫不客氣:「咱們這幾個人都受了不輕的內外傷,就算來人是個二流混混,也足以埋葬我們,你又何必說狠話呢?
  目前張老弟掌握了咱們的吉凶禍福,連祝、應兩位老兄也言聽計從,可知張老弟是個值得信賴的人,你最好把高見留作後用,以免亂了張老弟的章法。」
  「好好,算我沒說。」商定陪笑道:「集思廣益,我也是一番好意……」
  「狗屁!」飛虹劍客更不客氣:「集思廣益,在某一種場合裡,的確有用。但在凶險的情勢中,多一個意見,就會送一分命,必須有一個睿智能斷慎謀大膽的人領導,才能渡過難關。少廢話了,跟我來。」
  眾人一走,張家全拔出獵刀。
  「我要先弄來一些山。」他向姑娘說:「你留心我安置獸索的方法,日後或許會有用。」
  「你在這裡安獸索?」姑娘頗感意外。
  「對,但不是獵獸。」
  「獵人——」
  「對,獵人。你不要亂走,不要破壞附近的自然景觀,不然將勞而無功。」
  半個時辰後,他和姑娘趕上了飛虹劍客。
  飛虹劍客八個人,還沒到達山鞍呢。
  他先登上山鞍的樹林,回頭眺望。那道山脊遠在廿里外,事實上不可能看到山脊密林內的情景。
  「大家找地方躲起來,留意山脊的動靜。」他向眾人下令:「不久之後,就可以證實那些人是不是跟蹤追趕的韃子了。」
  「老弟,有多少成可能?」飛虹劍客問。
  「不知道。」他率直地說。
  「那……他們會經過那兒嗎?」
  「如果不經過那兒,那就表示不是追蹤的人。」
  「如果是……」
  「我就不明白了。他們為何能循蹤追擊,未免太不可思議,那幾乎是不可能的。在這片山叢中,我或許可以追蹤獵物百里以上,但追蹤人,我沒有把握。」
  「你的意思是……」
  「除非他們有特殊的追蹤術,或者……」
  「或者什麼?」
  「獵犬。」
  「獵犬?但……應該可以聽到犬吠聲。」
  「對,這就是我不明白的地力。滿山都是野獸,獵犬不可能不被引誘而發出吠聲。咱們乘機歇息養力,希望他們不從那兒經過。」
  張家全並不知道有關狼犬的事,更不知道經過嚴格訓練後的狼犬是不發吠聲的。
  眾人都在歇息,只有他和姑娘眼巴巴注視著廿里外視線有點模糊的山脊。
  「哎呀!」姑娘突然驚叫:「有人被彈起來了。」
  山脊上空,一個小小的人影被彈起半天高,如不留心,一定會誤會成小小的飛鳥。目力差的人,無法看到。
  「天殺的!真是追趕我們的人。」張家全恨聲說:「得設法擺脫他們。咱們走!」
  「弄死了一個。」飛虹劍客笑問。
  「大概會死,摔落百丈陡坡的樹林內,除非己練成不壞金剛法體,不然難逃一死。」張家全肯定地說。
  「能看出是什麼人嗎?」
  「哈哈!我又不是千里眼。走吧!我們有充分的時間佈置,希望能擺脫他們。哼!我還得證實一下。」
  「證實什麼?」
  「證實他們如何能分毫不差地追蹤。」
  走了不少路,在張家全的引領下,左盤右繞,時上時下,有些地方需匍匐攀越,有些地方需砍山開路。
  沿途,張家全安設一些引人進入迷途的痕跡,和設置一些小巧的路障和機關。
  天色不早,他們降下一處群山圍繞的河谷。
  「這裡有個土名,叫七盤九疑谷。」張家全向眾人宣佈:「這裡的飛禽走獸很多,咱們準備食物,今晚就在此地歇息。明天我們就可以平安到達平定川地境了。」
  「他們會追來嗎?」
  「希望他們迷失在後面。」張家全不直接答覆:「可以猜想的是,他們即使不迷失,也無法緊迫追及。天一黑,他們不敢窮追,怕送掉老命。今晚,我們是安全的。」
  「明天呢?」商定問。
  「明天再說。」
  「今晚得輪流警戒……」
  「你們唯一可做的事,就是好好養息。」
  「我來獵些小獸。」金鷹說,取下弓上弦。
  「這一帶獐鹿甚多,獵一頭就夠了。」張家全指指左首的陡崖:「先在崖下安頓,我回頭作一些防險的陷阱。請諸位記住,千萬不要亂走,尤其不可往回走,那是十分危險的事。
  他帶了尹姑娘,循來路匆匆走了。
  「這位小兄弟神秘得很呢。」站在飛虹劍客身側的商定,沖兩人的背影說。
  「在山野中,他是唯一值得信賴的人。」飛虹劍客說:「在城鎮裡,殺人放火斗機心,他或許不如咱們這些老江湖。但在山野裡,沒有人能對付得了他。你放心,照他的話做,錯不了。」
  ***
  天沒亮,張家全就把眾人叫醒,立即動身。
  近午時分,登上一座草木濃密的山頭。
  他下令歇息進食,獨自往回走。
  不久,他匆匆返回,虎目中冷電湛湛,劍眉緊鎖。
  「怎麼啦?」飛虹劍客惑然問。
  「我不喜歡這種情勢。」他沉聲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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