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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香港 尖沙咀
  “到底有沒有人通知那個小鬼今天要開會啊?”久等不到主角,一向沒什么耐性的“火麒麟”武步云忍不住冒火了。而他口中的“小鬼”,正是祥和會館一年多前才出現的主子“麒麟王”滕峻。
  “是啊,他已經遲到一個鐘頭了。”“土麒麟”方騰的臉色也不好看。
  “奇怪,滕峻很少擺烏龍的,今天是怎么了?”“金麒麟”丁翊輕敲著祥和會館正廳里的大圓桌,不解地問。
  這是金、木、水、火、土五行麒麟的例行會議,每周一的下午都得聚在一起討論五大家族各自的現狀与目標達成率。
  自從滕峻出現之后,這個會議就更熱鬧了。所謂的熱鬧,無非是六個男人之間的唇槍舌劍,而造成這种狀況的主要原因,正是這位半路殺出來的“麒麟王”居然比五行麒麟的任何人都要年輕!他以二十歲的年齡要統領比他年長的五個男人,當然會引起反彈,尤其是性烈的武步云,他和滕峻之間的劍拔弩張更是扣人心弦,這兩人年齡相差不多,偏偏就像是上輩子的仇敵,一見面就吵,滕峻的冷言冷語和尖酸挑釁非但沒將武步云的火爆凍熄,反而有助長之勢,因此,最常看見的畫面便是一邊煸風點火,另一邊卻火冒三丈,場面一触即燃,暗潮洶涌。
  不過,經過几番事件之后,大伙多少也服了這位少年老成、能力卓絕的“麒麟王”,再者,五行麒麟紛紛結了婚,火气自然因疏通有道而小多了,積壓自有了愛妻的撫慰与溫柔,哪還有時間找滕峻抬杠和吵架,因此麒麟們与滕峻見面的時間反而變少了,若遇上各忙各的公事,有時候一整個月都見不到他的人影。
  這次的會議便是在延后了近兩個月后才決定召開的,也就是說,五行麒麟已經有兩個月沒和麒麟王照面了。偏偏就在大家到齊后,那個小鬼竟耍大牌地遲遲未現身……
  “真是!他到底在玩什么把戲?最輕松的人卻老是跑得不見蹤影,要說忙公事那未免太夸張了。”方騰也被惹毛了。按理說,祥和會館旗下的各企業有他們五行麒麟打點已綽綽有余,滕峻只要待在他的麒麟軒里享清福就行了,有什么事需要他奔忙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孤僻,他常常這樣,一個人不曉得在干些什么,怪神秘的……”武步云咕噥著。
  “喂,你們有沒有發現,他對我們的一切都了如指掌,可是,我們對他的過去一點也不了解。”一向不多話的江澄邊敲著電腦鍵盤,忽然問道。
  其他人心中一震,沒料到江澄會冒出這個問題。
  滕峻出現以前,五行麒麟并不知道在五大家族的頭上還有個姓滕的主子,更不知道祥和會館的真正首領代代以“麒麟王”傳承,因為,會館中那個麒麟王的虛位長久以來一直空著。
  是一些事件的牽扯才讓他們知道滕家与祥和會館的關系以及滕峻的存在,原來上一代麒麟王在二十多歲時忽然失去蹤影,祥和會館花了許多人力和時間都找不到滕峻的父親,就在大家失望地以為滕家可以已經斷后時,長老們卻因緣際會于七年前在美國找到了滕峻,經過查證及DNA比對,終于确定滕峻正是滕家唯一的后代。
  于是,滕峻被長老們送到英國受進一步的教育,并安排他接受英才課程,以為將來接手祥和會館做准備。
  這些是五行麒麟從長老們那里听來有關滕峻僅有的故事。但是,之前呢?滕峻在美國的一切長老們沒說,丁翊他們也都忘了問,因為滕峻一來大家忽然忙得不可開交,根本無暇想到這個問題。
  五行麒麟所認識的滕峻是個心智早熟、頭腦冷靜、身手一流的年輕人,他以蛟龍之威凜、靈狐之聰捷出現在他們面前,行事果決、洗煉,手段強猛、辣狠,因而能在短短的一年內征服會館里上上下下的成員,也讓眼高于頂的五行麒麟心服口服。
  這是他們眼中的滕峻,一個帶著未泯童心与狡猾世故的雙面人!
  而這一年來祥和會館陸續發生許多事,他們忙得沒空去探索滕峻的過去,只是在時間的推進中逐漸地接受了他這個人,認定他有能力成為他們的主人,忠心承認了他“麒麟王”的身分。
  所以,當江澄問及這個問題時,其余四人的心里也都不約而同地產生疑問。
  滕峻在十四歲之前,究竟是過著什么樣的日子?而在那六年的英才栽培期,他又是如何度過的?
  “真的,我們只知道他叫滕峻,是祥和會館這一代的主人,如此而已。”方騰斜靠在桌子邊緣,忽然覺得不是滋味。
  “長老們都沒提過嗎?江澄。”丁翊側頭問他。
  “沒有。我想,他們或許也在隱瞞什么。”畢竟長老們是經過調查才确認滕峻的身份,沒道理對他以前的事不了解。
  “可是,有什么事是我們不能知道的?”武步云對長老們神秘兮兮的態度最為不屑,那群老家伙最愛賣關子了。
  “不知道,有可能是滕峻的過去太复雜了,他們也希望他能忘掉。”江澄這么假設。
  “真要如此,那就更讓人好奇他的過去了。”林劍希道。
  “對啊!以他現在這种陰險又古怪的性格。理應有個非常特殊的‘培養期’,說不定他是惡魔遺落在人間的私生子,正准備危害世界;或者他曾經混過幫派,殺過人……”武步云胡亂瞎扯。
  “夠了,步云,停止你丰富的想象力吧!”丁翊听得神經有點衰弱,赶忙要他住嘴。
  武步云扮個鬼臉,聳聳肩。
  “江澄,你用電腦查查他的底嘛!”方騰拍拍江澄的背,興致頗高。
  “你們又不是不知道,滕峻在電腦方面是個頂尖高手,他早就將他自己的資料全都改得簡單扼要,除了基本資料,什么都沒有。”江澄推推鼻梁上的黑邊細框眼鏡,歎了一口气。
  “原來你試過了!”丁翊惊愕地看了他一眼。
  “嗯,毫無所獲。我看問長老們比較快。”江澄很少遇到對手的。
  “啐,那些老家伙和他是一丘之貉,他瞪個眼,大家全成了啞巴,再瞪個眼,不該說的話全說了,難怪他一來就對我們的事了如指掌,肯定是長老們把我們出賣的。”武步云最不平的就是這一點,他們五行麒麟動根手指頭都難逃滕峻的法眼,偏偏他們對他的行蹤完全掌握不住,這些恐怕都和長老們對滕家的“死忠”有關。
  “是啊!哪一次他不是說出國就出國,什么時候知會過我們了?”林劍希冷冷哼了几聲。
  “我想,可能是我們替他把五大家族的企業都處理得太好了,以至于他無所事事。”方騰雙手環胸,一句話擊中大家的心結。
  “你是說,他太閒了?”武步云陡地一陣不爽,一想到他忙得連和親愛的老婆共進晚餐都挪不出時間時,姓滕的小子居然就過著那种他“哈”得半死卻得不到的悠哉日子!
  “難道不是?”方騰揚了揚眉。
  其他四人一致點頭。的确,這一年多來著實太便宜那小子了!雖說“大盜不操戈”,自有手下打點著,但老大自個儿逍遙去也不跟眾位勞苦功高的屬下知會一下總是讓人气結。
  “既然他太閒,我倒有個建議能讓他日子過得充實……”方騰的眼中閃過一絲使坏的笑意。
  “說來听听?”武步云与林劍希立刻湊上前,深表興味。
  “不如,我們五行麒麟一起去度個假,把所有的事都丟給那小子。”這是報仇!誰都知道方騰的蜜月是斷送在滕峻手里。
  “有趣!”武步云第一個大叫。
  “是啊!我們一直替他看管五大家族的企業,他出現后也都一副涼涼地袖手旁觀樣,好像我們是奴才似的,天生得替他賣命。”林劍希也有不平。
  “你們……這樣太……”丁翊覺得不妥,才想說些什么,就被另外四個人的白眼給瞪得住口。
  “曉淨一定也很想和你一起出國一陣子,丁翊。”方騰提出治丁翊的法寶——他的老婆俞曉淨。
  “呃……”丁翊無話可說,他也明白,曉淨等他休假已經等得不耐煩了。
  “就這么說定了!江澄,你也帶著方茵去玩吧!”林劍希走到江澄身旁,輕搭著他的肩。
  江澄推了推眼鏡,不置可否。
  “既然要玩,干脆,我們五個人帶著老婆去同一個地方度假吧!”武步云興奮得好像事情已成定局。
  “滕峻一個人怎么忙得過來五大企業的事?”還是丁翊年長,考慮較周延。
  “他有三頭六臂,你忘了?”方騰輕啐。大才不用是天大的罪過。
  “是啊!那家伙有通天本領,你又不是沒瞧見過。他太驕傲了,這一次一定得給他點顏色瞧瞧!”武步云可是被滕峻整治過的。
  “給誰顏色瞧瞧啊?”
  又是那個陰魂不散的男中音,滕峻不知何時從正廳的側門走了進來。
  又來了!這小鬼一定是順風耳,每次才要嘀咕他他就准時現身,而且還能把重點都听進去。武步云翻了翻白眼,挺無力的。
  “你遲到了。”方騰聰明地岔開了話題。
  “不遲,剛好听見你們的談話重點。”滕峻還是一身白衫長袍,也不知道是什么時候養成的習慣,他對中式的唐裝特別偏愛,在館內几乎都以這身儒雅裝扮現身,只有外出,或是西式場合,他才會換上便服或西裝。
  “什么重點?我們是在談公事……”武步云企圖打馬虎眼儿。
  “談公事想談到國外去?還帶著老婆?”明知故問,他有時候就是喜歡使使坏心眼,耍著眼前几位大哥玩。
  “是你要我們擴展海外業務的。”林劍希插嘴道。
  “沒錯,但可沒要大家同時出去,把五大企業全都留給我,畢竟,我就算有通天本領也万万不及各位的長才。”他走到圓桌邊,雙手撐在桌面,俊逸的臉上全是抬杠的調笑。
  “好了,別鬧了,方才大家是說著玩的,你別在心上。”丁翊立刻打圓場。
  “我也是開個玩笑,兩個月不見,沒斗斗嘴,牙床都僵掉了。”他微微一笑,環視眾人。
  “原來你專找我們替你‘磨牙’?當心磨得太利變成惡魔中吸血鬼……”武步云又要胡謅,卻瞥見滕峻臉上閃過一絲陰晦。
  奇了!從沒見滕峻真的生气過,他一直都是閒适愜意的模樣,就算被惹毛了,頂多端著冷森森的表情,予以回擊,可是,他剛剛那微微戀臉是怎么回事?
  細心的江澄和丁翊都沒有忽略滕峻臉上瞬息間的變化,那只有零點几秒的僵硬還是看進他們的眼里。
  “吸血鬼也好,惡魔也罷,如果能讓女人看了我會嚇死就好了。”滕峻又恢复淡漠的笑臉。
  “為什么?”大家不明所以。
  “這樣就不會老是被長老們綁去見一堆名門閨秀了!”他哀歎一聲。這兩個月來,長老們對安排相親是上癮了,那几個老頭沒事做,可把他給折騰死了。
  “那不是很好嗎?多看美女可以保養眼睛。”武步云落井下石地嘲諷。
  “就是因為好處不少,我不能獨享,于是我剛才和長老們商量,今后想介紹給我的女人都得行經過各們‘前輩’的審核。”滕峻順著武步云的話往下說。
  “什么?!我們干嘛得當評審員?”方騰爬梳頭發,不馴地揚起下顎。
  “是啊!你自個儿看中意就行了。”林劍希也懶得蹚這淌渾水。若是沒猜錯,這小子又要找他們的麻煩了。
  “小弟年輕識淺,眼光遠遠不及各位已婚男人來得純熟。”滕峻依舊笑得不怀好意。
  “你究竟在打什么如意算盤?”丁翊也發覺他的笑容里有詐。
  “沒什么,只是日后長老們安排的什么相親大會,有勞各們陪我一同出席吧!”滕峻說完,將長辮甩到頸后,走到那張麒麟木雕椅上坐下。
  “哇拷!哪有這种事?”武步云的眉心倏地打結。
  “你自個儿的婚姻大事自己搞定,別扯上我們。”方騰橫了滕峻一眼。
  “別客套了,誰要你們都娶了個如花美眷,個個嬌麗賢淑,溫婉大方。”蹺著腿,滕峻笑咪咪地道。
  這項高帽子戴得正好,五行麒麟的确很以自己的老婆為榮。不過,樂歸樂,迷湯還是不能被灌太多。
  “我們公事纏身,哪還有空陪你挑老婆?”林劍希雙手環胸,企圖做最后掙扎。
  “公事纏身還有時間陪老婆大人出國?”一句反問堵死了眾麒麟的口。見他們無話可說,滕峻滿意地點點頭,又道:“明晚祥和會館要在來福樓宴請天帝財團的董事長及其女儿,各位要記得出席哪!”
  “天帝!”丁翊微愣,那不是他的客戶嗎?
  “听說天帝財團董事長有個女儿隨同前來,咱們館里那几位無聊的長老又相中了人家,丁翊,那可是你的客戶,你又豈能不露臉?”
  丁翊無辜地眨眨眼。
  “請你們記得,最近你們若有客戶要到香港來,最好別帶女眷同行,否則,累的將不只有我一個人而已。”滕峻語气中飽含警告。
  這……這算什么?五行麒麟個個僵著臉,只有忍气接下這樁無聊任務,誰教他們是人家的屬下,古話不是有云:“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更何況只是去吃個飯、看看女人而已。不過呢,五們心怀不軌的男人心有靈犀地同時決定,該是向這位麒麟王做點小小的反抗的時候了,這一次他們如果不能讓姓滕的小子在半年內結婚,五行麒麟就全改姓滕!
  “今晚到底是要干什么?來香港不去逛街,去陪人吃飯干什么?”一個頭發削得薄薄一層,上頭還挑染了五顏六色的女孩邊嘟嚷著邊從浴室走出來。
  她正是天帝財團董事長孫長容的女儿孫蓓蓓。
  另一個頭發垂肩、前額留著整齊劉海的女孩將一套晚禮服放在床上,淡淡地回道:“是你爸爸說的,今天晚上是祥和會館的主人請客,你一定得出席,而且,頭上得弄干淨。”
  孫蓓蓓瞪著那女孩,無奈地雙手一攤,走近床沿,將那件正式禮服拎起來丟到地毯上,揚起下巴說:“十八歲怎能穿這么老气的衣服?意謙,你就是太古板了,我老爸說一,你從不說二,這年頭哪有年輕人還這么听話的?”
  “因為我不是孫董的女儿,我是他的屬下。”陶意謙漂亮絕美的臉上沒有表情,不動聲色地又將禮服撿起來。她的气質比孫蓓蓓更像個大家閨秀,只是,眉宇之間的冷淡沖掉了些許嬌气。
  “哼!我老爸有毛病,淨找些十來歲的孩子來當手下,真不知道他想做什么?變態!”孫蓓蓓翻了翻白眼,對父親這些來來的作為大為不解。
  原來,天帝財團的董事長孫長容表面上是美國華裔大企業家,實際上卻是個有名的黑道角頭,他出道很早,在美國的黑道早占有一席之地。但是,不知是何緣故,他從六、七年前便開始网羅一些少年進公司,然后予以栽培、訓練,成立一個小小的“精兵團”。專門替他處理一些黑道上的殺人、走私、洗錢以及販毒等各种見不得人的勾當。
  陶意謙例是在這种情況下被收納,她十二歲進入天帝財團,接受嚴格的体能訓練与智能啟發,六年來她的聰穎与靈敏讓她在眾少年中一枝獨秀,孫長容非常器重她,特地將她調到身邊辦事,并保護自己好動不羈的獨生女。
  這一趟香港之行,原本是和祥和會館旗下的丁氏企業洽商公事,沒想到祥和會館的長老們一通電話,說是麒麟王邀請他和女儿出席今晚的晚宴。
  說起麒麟王滕峻,孫長容可不敢存有小覷之心。祥和會館這一年來聲勢茁壯,以香港為基地,呈放射狀向全球拓展他們的触角,旗下的五大家族由五行麒麟領軍,企圖攻占國外市場,將全世界納入他們的商業版圖。
  這些積极又強勢的作風,全都源自他們的主子“麒麟王”。麒麟王短短一年內便在商界打下了名號,他的行事剛猛果斷,祥和會館在他的幕后策動下已儼然成為亞太地區的新霸主。
  這樣一個厲害角色,孫長容倒很想會上一會,而且他又打听出祥和會館的長老們正在替麒麟王物色對象,心頭更加雀躍,若能攀上祥和會館這個龐大組織,那他的事業將會更加穩固。
  于是,他要陶意謙今晚押著孫蓓蓓一起出席,他知道嬌縱的女儿最喜歡和他唱反調,要是讓她知道今晚有“相親”的意味,打死她她都不會參加。
  “今晚的宴會對孫董非常重要,你一定得去。”陶意謙知道孫蓓蓓對她的身份甚為不屑,從她成為她的貼身保鏢開始,她就沒給過她好臉色,好几次嘲弄她是孫長容的玩具兵,沒有自己的主見和思維,只不過是一條奉命行事的狗……對于這些譏諷,陶意謙從不以為意,因為她之所以進天帝財團,完全是為了利用天帝的一切讓自己變強,變得有能力向那個該死的“惡魔”報仇,只要能達到目的,她對其他的都不在乎。
  “老實告訴我,我為什么得去?”孫蓓蓓撇撇嘴,一副吊樣。她在美國長大,又被寵溺慣了,常常和一些狐群狗党的朋友瞎混,因而行為与外表几乎与太妹無异。
  “今晚祥和會館的首腦想看看你。”陶意謙含蓄地說。
  “看我?!Shit!為什么?該不會是要選老婆吧?”孫蓓蓓极不文雅地鬼叫。
  陶意謙以沉默代替回答。
  “我就知道!我老爸哪會安什么好心?為了公事,他連女儿都能出賣!”孫蓓蓓气得拿起枕頭亂丟。
  “去吃個飯而已,會不會被看上還不一定。”陶意謙冷冷地道。
  孫蓓蓓被她話中的輕蔑惹火了,沖上前一把揪住她的衣領,破口斥道:“別以為你長得美就有資格說這种話!哼!一個沒人要的野孩子,還敢在我面前撒野!告訴你,我還沒蠢到听不出你的激將計。本大小姐不去就是不去,你真行的話,就去釣個金龜婿來給我看看啊!”孫蓓蓓口沫橫飛地罵完,拿起貼滿亮片的夾克就沖出房間,臨走還將門用力摔上。
  陶意謙定定地看著她出去,心情沒受到半點影響,這些年來她早就學會一件事,就是別讓毫無意義的事泄漏自己的情緒,這樣就不容易被別人看透,這是保護自己最有用的方法。
  她拿起房間的電話,拔到孫長容的房間,接通后,她只簡單地說:“小姐出去了。”
  “你怎么不押住她?”孫長容急得跳腳。
  “可以用強的嗎?”她淡淡地問,真要使起身手,孫蓓蓓根本趟不出她身邊兩步,可是她心知肚明,孫蓓蓓是老板的女儿,而她不過是個保鏢而已,哪有資格動手?
  孫長容沒吭气,他知道陶意謙的意思,而且若強逼蓓蓓出席,只會鬧出更大的麻煩。
  “要不要我去盯她?”她接著又問。香港龍蛇雜處,她最好待在孫蓓蓓身邊保護她。
  “等等……”孫長容沉默半晌后,忽然道:“叫其他人保護蓓蓓,意謙,你今晚陪我出席晚餐,并且穿著正式禮服。”
  “什么……”難道孫長容想來個李代桃僵?她微怔。
  “今晚你就充當我女儿。意謙,祥和會館是條大魚,我不想因為蓓蓓鬧意气而丟了收獲。”孫長容別有用心地笑著。
  “這樣好嗎?”她有种詭异不安的預感。
  “放心。老實說,你長得比蓓蓓漂亮,我相信祥和會館那群男人肯定會惊艷不已。而且,演戲不是你一向擅長的高招?”孫長容呵呵大笑,似乎為自己的計謀感到滿意。
  她不喜歡這個老男人!陶意謙在心里忖道。孫長容是個不折不扣的梟霸,為達目的,不擇手段,不過,只要他能幫她達成目的,這些都不重要。
  “記得,從蓓蓓的衣服中選一件合适的,半小時后樓下大廳等我。”孫長容說完便挂上電話。
  陶意謙放下話筒,走到梳妝鏡前,里頭映出一個美麗得像戴著面具的女孩。
  這是我嗎?她不自覺地摸著自己白皙的粉頰,整齊的劉海把她漂亮的瓜子臉襯得有如洋娃娃般,細致的五官鑲在一張沒有笑意的臉上,她覺得自己好老。雖然她才十八歲,可是,心境上已是個老太婆了!
  自從父母在她十二歲的那場大火中喪生,她為了怕被父親的死對頭卞老大知道她還活著,于是逃离唐人街一帶,到處流浪,直到听說卞老大被人殺了,才又回到已成廢墟的家,在附近跟著一個老太婆拾荒,過著有一餐沒一餐的日子。那段時間,她心中一直存著得分的陰影,黑帝斯惡魔般的笑臉時時在她的夢中出現,糾纏得她痛恨難消。她沒忘記她當時的誓言,總有一天,她要親手殺了他,這個痛苦的心愿讓她熬過了那段生命中最晦暗的歲月。
  后來,孫長容的手下以領養為名目,暗中替他收容無家可歸的少年。當她知道這些少年可以在天帝財團習得武術和搏擊之后,便毫不猶豫地加入了。她在天帝財團的栽培下,學得了一嬌捷的專技和殺人的方法,并且替孫長容消滅了他的許多對手,讓他的事業一帆風順。
  天帝財團的這個“精兵團”和卞老大當年旗下的“惡魔少年”如出一轍,她在加入后就不深刻的体認了。曾几何時,她自己也變成了“惡魔”的一員,做著和黑帝斯同樣令人厭惡的事……
  不過,她不在乎,就算死后要下十八層地獄,只要能親手殺了黑帝斯,她即使成了惡魔都無所謂。
  是的,只要找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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