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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姐姐,你在傷心嗎?”前几日那名古靈精怪的少女不知又從哪儿冒出來,挨著小倩問話。
  “姐姐,你怎么認識定雋貝勒的?”
  “小十四?”小倩回過神,看到小十四正擠眉弄眼地研究她。
  “哈,姐姐還記得我小十四!”小十四高興地拍著手,活像個天真的小女孩。
  “你救了我一命,我當然記得你了!”小倩道,勉強自己扯出一抹笑容,不再去想定雋帶給她的傷害。
  “姊姊認識定雋貝勒?”她轉頭瞧了定雋离去的方向一眼,明媚的大眼掠過一抹惡作劇的星芒。
  “你知道他?”小倩問。
  “當然知道啦!我小十四可是堂堂大清……”
  “小小姐!”小十四身邊一名面目慈祥的老婦人,突然出聲制止住小十四往下說去。
  小十四吐吐舌頭。“呵,差點忘了奶娘交代的!”她討好地沖著老婦人綻開一朵甜笑。
  那老婦人——即小十四的奶娘,愛恨地朝她額角輕輕敲了一記爆栗。
  “姐姐,我今儿個可是特地帶奶娘來瞧你的!”她轉過頭去朝奶娘道,“奶娘,你瞧,姐姐同我長得像吧!當真就是我的親姐姐一般!你現下親眼見著了,就信我不誆你老人家了!”她得意地道。
  那奶娘沒等小十四說完,就怔怔地瞪著小倩瞧,出了好半晌神,連小十四一連喚了她几聲都沒听見。
  好不容易等奶娘回過神來,她老人家卻不知怎地,眼角竟淌下兩行淚,竟然哭了!
  “好奶娘,好好儿的,小十四也沒給你惹麻煩,你怎么哭了?”她手忙腳亂地替她奶娘拭淚。
  小十四一見她親愛的姐姐哭了,頓時手足無措,平時滿腦子古靈精怪,這會儿全派不上用場!
  “唉呀、唉呀,我知道啦!你是不是瞧姐姐長得太漂亮,恨我沒早些帶你來瞧,所以你就讓小十四我給气哭了!”
  她不知怎么勸她奶娘,便拿出她的看家本事——胡說八道一番!有啥大不了的,呻!
  “你這孩子!”她奶娘果然不哭了,又好气又好笑地拿白眼瞪自個儿哺大的小潑皮。“自小到大說過几遍了,老這么沒正經!在你…‘爹’跟前,可別給我這么胡言亂語!”
  “知道啦,奶娘大人,在我‘爹’眼前,我謹記奶娘大人的教誨肯定不會說錯話的!”
  奶娘見她貧嘴,抬手又要敲她一記爆栗,這回讓小十四給躲過去。
  “好啦,親親奶娘,這會儿你總能告訴我,方才你為啥哭得浙瀝嘩啦的罷!”小十四湊上前問。
  奶娘又望向小倩;仔細瞧了一陣,又是搖頭又是歎息。
  “太像、真是太像了!”奶娘失神地歎道。
  “姑娘,啥東西像呀!”
  小十四擠眉弄眼的,學她奶娘怔怔盯著小倩直瞧……半天看不出個所以然來的促狹表情。
  “噢,我明白了,奶娘是說姐姐同我長得很相像罷!這一點我不早就說了嘛!奶娘你干啥還大惊小怪的——”
  “這位小姑娘同你像不過三分。”奶娘蹬了小十四一眼,早知道這娃儿夸大的本事已經沒救了!
  “那我就不懂了,姐姐不同我像,那還能同誰像!”
  她喜歡小倩,便認定了只有兩人能相像!
  小倩則只能左瞧瞧、右看看,這老少兩人一搭一唱,她半天也搭不上一句話。
  奶娘白了小十四一眼。“小姑娘同你長得不像,可卻像你娘!”
  “我額——”小十四被奶娘白了一眼,到口的話又吞回去。“我娘?”
  “沒錯,這位姑娘同小姐就有十足十地像!”老奶娘稱小十四的娘叫小姐,小十四是小小姐。
  “像我娘?”小十四惊叫。“那多晦气!我娘那么命苦,年紀輕輕地就過去了——”
  “小十四!”老奶娘這會儿真個生气了,原以為這娃儿要說几句大話,料不到出口的竟然是這混帳話!
  “好好好,當我沒說、當我沒說!”她也知道自個儿玩笑開大了!
  在奶娘面前,什么事儿都能當笑話開,獨獨攸關她那薄命娘親的事儿是絕對開不得玩笑。
  奶娘不再理會她胡鬧,轉而執起小倩的手,親切地問這問那,“小姑娘,你叫啥姓名,是何方人氏,家里可還有親人?”
  “我是個孤儿,原是在蘇州大街上流浪乞討的小乞儿,幸好十歲那年遇上泰老爹,他老人家可伶我,不但收留我住進他屋里,給我飯吃,還給我取了名字叫小倩,可我自己也不知自個儿究竟是哪里人——”
  小倩道完自個儿的身世,神色有些黯然。
  之前她從不認為自個儿的身世卑下,可自從她明白定雋的身分,明白一個人出身便可決定這輩子注定卑賤或高貴与否——
  她心中便有了比較,知道自己雖對定雋的愛不過是份奢望!
  就算他要她,他們之間的身分階級便是一條無法跨越的鴻溝,更退論他根本不要她!
  “原來她是個孤儿!”
  老奶娘臉上多了份心疼的悲們之色,一方面卻又反常地現出喜色。
  “那就更多了几分可能——”
  “什么可能啊,奶娘?”小十四插嘴問。
  小倩也糊里糊涂的好奇地仔細听奶娘要說些什么。
  “就是有關你那——”老奶娘話沒說完突然頓住——
  她看到小倩傾身向前時,綁在腰間的那把小劍!
  老奶娘頓時傻住,之后霎時清醒過來,老臉上露出狂喜笑容——
  這許多年過去,她原已不再抱任何希望!
  沒想到在她遲暮之年,竟能完成使命!
  天可怜見,總算在她百年之后有臉見小姐——
  她應春花不負小姐臨終所托,終于找著十七年前在混亂中走失的皇十二格格!
  原來十七年前當今圣上帶著心愛的妃子——容妃北上,在往秋狩圍的路上遭到叛党的突襲,混亂中雖保住了圣駕,容妃也毫發未傷,一行人均平安無事,可年僅四歲的珍格格卻在這場混亂中走失了!
  事后圣上雖裁處了當時負責看雇珍格格的嬤嬤,且動員了大批人力,大肆北上搜尋走失的珍格格,四歲大的珍格格卻有如平空消失了一般,任憑動用多少人力尋找;卻渺無蹤跡……
  誰知小倩——即當年走失的珍格格,原來不知怎地流落到了江南,難怪當年任圣上在北方動用了大批人力,翻遍每一寸土地亦追尋不著……
  幸虧當年小格格走失時,手上正把玩著一把她額娘塞在她手上、哄她乖乖儿不哭鬧的小劍。
  那小劍原是圣上身邊的寶物,原就是拿來賞玩用的,沒什么實用處,刀鋒圓鈍,不能拿來做用,又因為小格格自出生起便是個古怪娃儿,從來只愛玩些刀劍、捧棍的,除了這四樣外,拿別的東西來哄她,一沾上手便要哭,是以她額娘才會拿這把不傷人的御賜小劍,塞在她手上哄她;沒想到此時這劍竟成了确認珍格格身分的唯一信物!
  這把小劍應奶娘可是印象深刻,她壓根儿就不贊同讓小格格玩刀弄棍的!
  另外,小倩同客妃年輕時几乎是一個模子刻出的相貌、更是教人不得不信眼!
  至此應奶娘終于替因過度思念走失的愛女,以致怀憂而逝的容妃找回女儿,更替當今圣上找回走失十三年整的愛女儿珍格格!
  小倩——即珍格格,這會儿正頭罩紅帕,正襟危坐在喜床上——
  今日正是她的大喜之日!
  可她卻焦躁不安地坐在炕床上,腦子里轉了無數逃走的念頭,可惜一個也用不上!
  自從她身分被确認是當年在秋狩途中走失的珍格格之后,她便被接進入人人稱羡的皇宮里去。
  原以為“皇宮”是個遍地黃金的好地方,可等她一進了它,卻發現宮里不過爾爾,地上舖的還不就是石板路;哪來的黃金!更教她頭疼的是,宮里不但規矩多如牛毛,而且皇上——也就是她阿瑪;她親爹——還禁她的足!
  說什么身為格格之尊,非比往常,得守宮中規儀,再要拋頭露面,便是不成体統!
  沒事給她扣上這么大個帽子!
  小倩這才明白,原來當上等人也有當上等人的苦處!若讓她選擇,她還宁愿回复以往啥也不是的卑賤身分,至少活得自在快活許多!
  難怪小十四——便是十四皇格格,也是和她同個額娘的親妹子;要成日嫌自個儿格格的出身,隱藏身分偷溜到“外頭”去透透气!
  小倩原以為等過了這一陣,待圣上不特別注意她了,就可學小十四份溜到外頭去“透透气,誰知皇上竟然自做主張;迅速而秘密地替她指了婚!
  等到她知道自個儿叫剛認的“爹”給賣”掉后,已經來不及逃走了,几乎是臨上花轎前一刻才被告之。
  為了這事她已不知在心中罵了圣上,也就是她阿瑪、她親爹——多少回昏君!
  到達地步,她竟連自個儿究竟被“賣”給誰都不知道。
  早知不認這個“爹”還好,啥好處也沒有,反惹來一身腥。
  現在這“麻煩”該怎么解決——
  憑她江湖經驗再老到,這會儿也要教她那剛認的爹給打敗了!
  她是想逃出去的,可不是不為,是苦于不能為也!
  “什么爹嘛,哪有親爹這么防自個儿女儿的!”小倩恨恨地嚼咕,一邊低頭望著縛在手腳上的麻繩,歎气。
  圣上從伺候小倩的宮女處得知珍格格“生性頑劣”,為了“君無戲言”四字,竟把自個儿的皇女綁成一粒人粽,好能如期出清存貨!
  “要嫁得這么沒尊嚴,我不如當尋常女子算了!再怎么也比當個人肉格格好!丟死人了!”
  她嘴里嚼咕著,心底暗自著急——
  她早已不是清白之身,如何還能嫁得人?
  更何況她此生已無嫁人的打算……
  心都丟了,如何能同其他男人相守一輩子?
  要這么渾渾噩噩過一世;她無論如何也做不到——。
  “左一個規矩來、右一個規矩去的!原來不知道自個儿嫁給怎樣的阿貓、阿狗,就叫宮里規短!”她繼續泄忿地嚼咕著。
  “你自個儿在房里嚼前咕咕的,嘮叨些什么!”一個不甚耐煩的聲音傳來——瞬間讓小倩屏住了呼吸——
  不會是他!
  不可能是他……
  驟然她頂上的蓋頭被大力抓起,小倩兩眼一花,緊接著映入眼帘的,真的就是她心想的那人——。
  “怎么會是你!”她失神地喊,半是惊,半是喜!
  “當然是我!”定雋寒著臉,瞧出他見著她并不似小倩般欣喜,俊臉上是一片漠然。
  “圣上開金口指婚,我敢說個不字嗎!”他冷酷地表明娶她是被迫的。
  “我……我也是臨上花轎前一刻才知道阿瑪給我指了婚,之前我半點也不知道這回事;我怎么知道我阿瑪他——”
  “不是你?”定雋眯起眼,冷笑。“不是你要十四格格到圣上跟前嚼舌,告我毀了你的清白,讓我非娶你不可?”
  小倩無辜地瞪大眼,拚命搖頭。“我發誓從沒跟小十四說過那些,也不知道她為什么會到阿瑪跟前去胡說八道!”
  他輕蔑地冷哼。“無所謂了!”他冷道,突然動手解下外衣。
  “你、你要做什么!”
  小倩兩眼睜得老大,呆呆看著定雋一件件解開衣裳。
  “做什么?”他冷嗤。“你早不是處子,會不明白我想‘做’什么?!”
  他打赤膊上床,翻過小倩的身子,欺她手腳被縛,便拖住她纖細的腳踝,把她拽倒在炕床上。
  “你、你別這樣!只要你替我松了捆,我就同阿瑪說去——咱們這樁婚事不算數……”
  “想害我?”他寒著臉,冷下眉頭。“婚姻大事豈可儿戲,何況是圣上指婚,滿朝文武眾人盡知,你以為圣上會由著你出爾反爾?”他邊說,邊粗捍地扯開她身上的吉服。
  “你、你做什么?住手——”
  “閉嘴!”
  他突然凶她,她嚇得噤了聲。
  “你以為我有興致碰你!”他神色陰蟄,針對她的反抗怒道:“要不是圣命難違,休想我今晚會踏進這房里一步!”
  小倩瑟縮了下,不再掙扎反抗。
  他當其動了气……
  真的這么討厭她嗎?
  “你當真這么討厭我,你可以不跟我圓房,我不會同阿瑪說的……”她垂下臉,小小聲地說。
  定雋嘴角抽搐了一下,兩拳驟然捏得死緊——
  “你以為我會給你握住我把柄的机會?
  他冷酷地扯下她的褻衣,沉重的身軀整個壓在她身上,刻意地羞辱她。
  “我們不是仇人……”小倩低弱地道,已經被他壓得几乎喘不過气來。
  “從圣上逼我娶你的那一刻開始——咱們就是了!”
  他面無表情地扯下她的褻褲,翻過她的身子,不顧她手腳被縛,讓她以极不舒服的姿勢趴跪在床上,冷血地探指擠進她濕窄的私處內,毫無怜惜地毯刺她——
  “呢——”小倩痛得嚎叫,他粗魯地弄痛她,全然淚异從前溫柔的定雋!
  他為什么要這么待她……
  她做錯了什么?
  她叫喊同時,他手上突然松了勁,長指抽出她外。
  小倩癱軟在床上,淚水模糊了兩眼;隔著淚花,她看到覆在她上方的定雋,臉上是陰晴不定的复雜神情——
  突然他解開她手腳上的束縛,背著她翻過身去。
  小倩愕然地躺在他身邊,不明白他突然的舉動所代表的涵義……
  直到听到他均勻的鼻息聲傳來,她一直嚼忍在眼眶的淚珠儿才潸然落下……
  對著他的背影,她小小聲地喃喃囈語,“我明白你不喜歡受束縛;更明白你不喜歡我……你放心好了,我不會死纏著你不放的,明儿個我就會离開,回去蘇州。我還會留一封信給阿瑪,告訴他是我自個儿厭煩這一切,要回到蘇州去過快活的生活。一旦他認定是我自個儿任性,就肯定不會刁難你了…”
  淚珠儿隨著所說的話相繼滾落而下,她多想靠在他厚實的背上,可她不敢……
  “我好愛、好愛你……你為什么就不能喜歡我一點點…
  她怕自己哭出聲,終于背過身去,掩著嘴無聲地喚泣。
  就因為背過身去,她沒見到定雋逐漸收緊的雙拳,和他背脊起伏不定的呼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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