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瀕死的新娘



  序曲

  期望如果太大的話,大多會失望。人生往往如此。然而對片瀨幸子而言,“人生”也許是不合理的東西。
  片瀨幸子張開眼睛,模糊的雙眼漸漸地可以看清楚事物的同時,頭腦也跟著清醒起來,因而覺得:
  “啊……,這是‘天國’了啊……。會是什么樣的好地方呢?不知道徹男是不是已先來這儿等我了?以前總是我遲到,所以想在這個時候要早一點到……。可是,要去天國,并不是有‘特快車’或‘慢車’啊……。”
  然而愈來愈清楚看到的世界,讓幸子感到失望。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到處是污跡的肮髒天花板(原本應該是乾淨的吧),并且有些地方油漆剝落了。
  什么,這里?天國也變得這么舊了嗎?啊,天國這么舊也是當然的……。可是,沒有好好保養嗎?
  天國也人手不足嗎?還是──。
  “幸子!哎呀!幸子!張開眼睛了!認得的話回答我”
  由于母親突然出現,幸子嚇了一跳,覺得心髒停止跳動了。心髒停止跳動?這意思是……。媽媽沒有理由也到天國來。這么說,這里……并不是天國。
  幸子不得不下了一個非常清楚的結論。
  我……被救起來了。
  “幸子!知道我是媽媽嗎?喂!認得的話就回答我!”
  真煩……。對于一個沒死成功而失望的人,要求那么多,也真傷腦筋。
  “媽……。”
  幸子無可奈何地回答了。
  若發出的聲音一點元气也沒有的話也不好,所以稍微調節了一下,說話已相當穩定了。
  “幸子……哎,太好了……。太好了。”母親抽泣地哭出來,幸子則有點厭煩。要是覺得“還活著,太好了”的話,為什么那時候不多注意我的心情,不就沒事了?想對媽媽那么說。但是,畢竟自己的身体是剛自殺獲救的狀況,沒有和母親爭吵的体力,所以就沒有說話。
  “幸子……。不要再做傻事了,要是爸爸知道了的話……。會如何地生气啊!”做母親的這一番話,讓幸子更沮喪了。反對自己女儿的戀情,使他們走入了殉情一途,卻還只注意被父親責罵的事。
  幸子的幸福之類的,卻一點也不關心。的确,幸子也知道自己的父親片瀨隆治是一個非常嚴肅的人。雖說如此,但──。
  幸子想起了那個時侯。對,“那個人”的事……。
  “媽──”
  “什么事?想要什么東西的話,就說呀。”
  “不是的……。徹男呢?”
  對于幸子的問題,母親移開視線。
  “喂,幸子……。你還很疲倦,再睡一下?”
  “徹男到底在哪里?”
  這時,听到了病房的門開了的聲音。
  “──怎么樣了?”
  父親低頭看躺在病床上的幸子。
  “她剛剛醒過來了。”
  “既然這樣,就不用急著來這里啊!”
  片瀨隆治以一如往常的口气說。
  “真會給我做蠢事,惹來社會的笑柄。”
  社會。社會啊?
  幸子已不再對父親所說的話生气,甚至覺得父親很可怜。
  高大魁梧的身材、高高在上的威嚴,對于一度決定面對死亡的幸子而言,都是虛幻的。
  “你看著她!”
  “嗯,那已是……。”
  “這孩子或許會再一次地做出傻事吧!對方死了,自己乾脆也死了算了。”
  父親說著,又說:“我要回去了,還有工作要做,不能在這里悠哉。”
  父親說完,也沒向女儿說一句話,就從病房走出去了。
  ──對方死了?是誰啊?
  幸子呆呆地看著母親將視線從自己身上移開,然后泡茶的樣子。
  “媽……。徹男呢?”幸子說。
  “丸山徹男己經沒救了!”
  母親自顧自地說︰“他被河流吞沒,──你一個人挂在浮木上……。漂到水淺的地方,還有一點呼吸。運气真的很好,那种事不要再一次地──。”
  幸子則看到“自己”走下床,搖搖晃晃地往窗戶的方向走去。然后打開窗戶往下看。五層樓的高度。掉下去的話一定會死。
  也許“還”追上徹男。
  徹男,你現在在哪里呢?
  “不要!”
  母親從后面抱住幸子。
  “放開我,媽!我要死!”
  “不可以!不要!來人──有沒有人來啊!”
  母親的聲音響遍了整層樓。
  放開我!──放開我!
  “放開我,求求你!”幸子說。
  盡管如此,他并沒有想把手放開的意思。
  雨越下越大。
  “會淋濕的。”
  “沒關系。”
  “可是──。”
  “你不答應我,我就不放開。”
  在寒冷的雨中,只有被三上緊握著的兩手是溫暖的。
  “三上先生……。”
  “我知道你在猶豫。”
  “我已經告訴過你了,你應該了解才是!”
  “可是,從你上次自殺到現在,已經七年了,是該忘記的時候了。”
  “我無法忘記。”
  “你不忘記也可以,可是,你還活著,有義務過幸福的日子。也是為了已死了的他。”
  幸子忽然低下頭去。雨漸漸地滲到肌膚來,不可思議的是既不冰也不寒冷,而是一种痒痒的溫暖,也是一种歡喜。
  “──答鷹我。”
  “三上先生。”
  “拜托──和我結婚吧!”
  “嗯……。”
  “你說嗯,是說好羅。”
  “是的。”
  說完,幸子終放抬起臉來。
  幸子覺得好像隔了七年,才把臉抬起來。
  幸子依偎在三上的臂膀里,兩人緊緊依靠,絲毫不讓雨滴滲入般的,緊緊靠著……。


  ```1\\ 昏迷的女人```

  “為什么要約在這种地方?”
  神田聰子抱怨地說。
  “不是我決定的。”
  回話的人當然是本書中的女主角冢川亞由美。“是媽媽說要在這里的,沒辦法呀!”

  “雖然說是那樣……。還是覺得不愉快。”
  聰子說著,噘起嘴巴生气了。
  “是啊,故意諷刺人嘛。”
  “就是嘛!”
  嘗到底諷刺什么事呢?原來現在這兩人所站著的地方,是n百貨公司的家具賣場。
  時值秋天的結婚季節,百貨公司里正舉辦“結婚家具大特賣”活動。
  并非便宜沒好貨,而是好東西賣得便宜的評价吸引了人潮。從衣櫥啦,三面鏡啦,這种傳統家具,到時髦的廚具系列,一排排陳列的賣場里,到處可見狀甚親密的情侶。
  身為女大學生的亞由美和聰子兩人,雖然還不是商家“招呼的對象”,但若有一、兩位“男朋友”,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然而,兩個人卻都還沒有對象。
  “沒有什么好急的。”
  “對呀!對呀!”
  雖然總是這么說,但兩人也曾如此說:
  “都是一些沒有眼光的家伙。”
  “就是嘛!”
  盡管如此──因為多半是來邏購家具的,所以都是“已成定局的情侶。也許這個緣故,可以感覺到他們不同于“愛人同志”,讓人覺得他們都很穩定。
  “──喂,亞由美。”
  “干嘛?”
  “有沒有好男人?”
  “沒有。”
  兩人仔細地在賣場看著。
  “哎,男人也是各有所好呢。”
  亞由美說著說著……。“那兩個人看起來不錯呢。”
  “哪一個?──啊,真的呀!”
  很難得的兩人意見一致。
  是一個穿著西裝的男性,和一侗穿著顏色明朗的洋裝的女性。兩個人都約二十六、七歲。
  “──這個櫥柜,挺不錯的。”女方說道。
  “大小不曉得放不放得進去?”
  “量看看。”
  女方還帶卷尺來。
  量了大小之后,

“──臥房也許放不下,不過,如果是這一個的話,哪里都可以放。”“那就候補羅。”男的點點頭說,“先看看其他的再決定吧!”“嗯。”女的點了點頭。這時,百貨公司里廣播說:“從k區來的三上公平先生,有您的電話,麻煩請到附近的服務台接電話。那對男女互看了一下,說:“──剛剛是說三上?”“廣播是說三上公平。我是听到這樣。”“怎么會?又沒有跟任何人說要這里來。”三上納悶著,又說:“等我一下!”“嗯,我就在這里等你。”
  亞由美覺得:和年齡比較起來,這個女人的熊度是很穩重的。于是,她把兩手放在后面,晃著稍大的皮包,走在各衣櫥之同……。叮當!館內又響起廣播聲:“從s市來的片瀨幸子小姐。”女人似乎嚇了一跳,停住腳步,不由得往空中看。兩人都被廣播?──的确少見!“丸山徹男先生在一樓正門等您。”亞由美看到女人听到廣播之后,臉色突然變得蒼白。“──危險!”亞由美大叫。這位穿著洋裝的女人癱倒在地上了。亞由美几乎不假思索地跑向那女人。“不管在哪里,你都一樣哩!”說話的是冢川清美,亞由美最親近的母親。“這么說是什么意思?”女儿不服气地皺著眉頭說。“別那种臉,皺紋會增加的。”“不要管人家的臉。”
  母親和女儿親密(?)爭吵的地方,是百貨公司里醫務室的前面。
  “──怎么樣了?”
  神田聰子走了過來說。
  “啊,聰子,那個男的呢?”
  “嗯,剛剛請人去找,叫他來這里。”
  “真是對不起。就因為我這孩子這樣子,害得神田小姐也交不到男朋友。”清美說。
  因為是當著亞由美的面,聰子也不能說“是啊”,于是就“不……唔……啊……”地支支吾吾的半天,說得莫名其妙。
  “那,為什么突然昏倒呢?”
  “不知道,她在听到廣播以后,臉色突然變得蒼白,就昏倒了。”
  “嗯,難道是得了館內廣播恐催症。”
  清美自以為是地點點頭說。
  “沒听過有這种事。”
  “我也是。”就在持續這沒有結論時,剛剛那位和女人一起的男人快步地走了過來。
  “──很抱歉──。”
  “是三上先生吧。片瀨小姐在那里面,她昏過去了。不過,好像已經不要緊了。”亞由美說。
  “這樣啊。”
  男人說著,歎了口气,又說:“哎,麻煩各位,真對不起。”
  “沒什么。她常常在站起來的時候,頭昏眼花嗎?”
  雖然亞由美這么問,但她自己并不相信是這個緣故。
  無論怎樣,三上公平走進醫務室時,亞由美等人也跟在他候面又進去了。雖然這是沒有必然性的。
  片瀨幸子坐在趁斷用的硬床上,臉色還有些蒼白,但一看到三上公平,則露出淺淺的微笑。
  “還好吧!”
  “對不起……。有點──。我一定是在做惡夢。”
  幸子搖著頭說。
  “發生了什么事?”
  三上握著幸子的手問。
  “廣播說外找……。你剛剛的電話是誰打來的?”
  “很奇怪,我一接雷話,對方馬上就挂斷了,什么也沒說。”
  三上搖搖頭說。

“那么,也不知道是誰打來的羅?”“是啊。說有外找……,難道你也是?”“是不是真的有人找我?還是只是我的幻覺?我自己也不知道。”幸子才這一說,亞由美就接口道:“嗯──對不起,容我插一句話。我們也有听到,的确有廣播說要找你。”“真的嗎?”幸子看著亞由美,又問:“那……你听到了嗎?等我的那個人的名字?”“嗯。可是──只听了一次。喂,聰子。”“叫做什么……徹……男的?”“是‘丸山徹男’嗎?”“啊,對,是這個名字。為什么你一听這個名字,就昏了過去呢?”亞由美說。“混蛋!”三上突然激動地說:“是誰在惡作劇!”“公平,一定是那個人知道我要結婚而生气的。”幸子把手搭在三上的肩上說。“不要胡說。”
  說著,三上緊緊地握住幸子的手,說:“你還活著!他已經死了,這是錯不了的。”
  “可是,如果是那樣的話,為什么會有廣播說他要找我呢?”
  气氛似乎不适合有第三者在,但以亞由美的個性而言,是不會這么悶聲不響地离開的。
  “嗯……不好意思。”
  亞由美客气地說。
  “啊,謝謝。麻煩你們,真對不起。還沒有謝謝你們。”
  “不用了。剛剛你們說‘有人死了’?”
  三上稍微清了清嗓子,說:
  “真抱歉,這是私事。”
  “哎呀,公平,怎么可以對幫助我的人這么說。”
  “就是啊!”
  突然開口說話的是清美。“人在需要幫助的時候,就要大方地接受幫助。”
  “嗯──這是我的母親。”
  亞由美匆匆忙忙地介紹。“如果可以的話,是否可以告訴我倆呢?那個──叫做丸山徹男的人是──。”
  “不知道是誰廣播說要找她,不過,可以确定一定不是丸山徹男。因為丸山徹男七年前就死

了。”三上說。
  “當時,我和他一起自殺。可是,只有我被救了起來……。之后,我就一直逃避男人。幸子說。
  “我以為你已忘記那段過去了。”
  “對不起。當然,我不會改變我原來的決定的。”
  幸子說著,輕輕地反握三上的手。
  “我是實際主義者。聰子,我們去一樓大門口,查看看是誰廣播要找人的。”亞由美說。
  “馬上回來。”
  兩個人快步出去以后,清美歎了口气,說:
  “我女儿最喜歡做這种事了,如果對你們會有什么幫助的話,就請叫她做,她一定會很高興的。”
  停了一會儿,又說:“──她就是一個与其讓她和好的對象相親,還不如和殺人犯見面來得有趣的孩子。”
  哈啾!走廊傳來亞由美那超級的噴嚏聲。
  “──他們真是有趣啊。”幸子說。
  “哎,也可以說是好管閒事。”
  “你這樣說的話,就對不起人家了。”
  “我知道。”
  兩人走在夜路上,不由得沉默了。不用說,是因為白天所發生的事情,影響了兩人的情緒。
  “可是,那兩個人查得出來嗎?拜托廣播找人的人,也是有雙腳的人,而不是幽靈。大概是有人z与我爭風吃醋。不是有几個男人暗戀著你嗎。”三上公平說。
  “那會……少胡說八道了,哪有好几個。”幸子笑說。
  “至少,在這里就有一個。”
  三上說罷,停住腳步。
  幸子任由三上親吻著。和往常一樣的,幸子既矜持又溫馴。但是,今晚還是有點不太一樣。
  “──你可以回去了,沒關系的,馬上就到家了。”
  “你說什么,要是不把你送到家的話,會被你媽媽罵。”三上摟著幸子說。
  幸子的家,位于安靜的住宅區,走路約十分鐘。
  “你回來啦。”
  幸子的母親知子出來說:“三上,總是麻煩你。”“哪里的話。”三上有些不安地說:“你,要不要緊?”“嗯,沒關系。”“有什么事嗎?”知子問。“沒有。再見,公平。”“嗯……。晚安。”三上雖然一臉牽挂的樣子,卻沒有進去屋里。正要轉身回去之時,外面的門打開了。“怎么,這時候還在啊?”片瀨隆治盯著三上說。“隆治!”“我是送她回來的。”“這樣啊,那,你已經可以回去了。”片瀨說著,在玄關脫了鞋子,就喊,“喂,給我放洗澡水。”說完,就進屋里去了。“真抱歉。”知子歎了口說气:“這個時候,愈來愈會板著臉。”“沒關系,因為我是偷女儿的不速之客呀!那么,這就告辭了。”三上笑著說。“小心一點。晚安。”知子把門上鎖以后,問道:“幸子,發生了什么事?”“沒有……。”
  幸子加快腳步走上二樓。當她把手搭在房門上,正要進去自己的房間時,看到父親換了衣服從臥室走出來。“爸爸。”“干嘛,你和那家伙倒還常來往啊!”白頭發明顯地增加了。片瀨隆治皺著眉頭的臉,恢愎成“平常”的表情了。“今天──。”“干嘛?話不要說到一半。”“嗯,听到我思念的人的名字。”“誰?”“丸山徹男。還記得嗎?”片瀨直直地盯著女儿,說:“在哪狸听到這名字的?”“留話說要‘等我’。那個人,還沒忘記我哩。”幸子的眼神迷惘著。
  “幸子……。”
  “我可以先去洗澡嗎?”
  “──好。”
  “我馬上去准備。”
  幸子進去房間后,關上房門。
  片瀨隆治一動也不動地凝視著那扇關上了的房門。

二 洒脫逃了的男子

  “喂,唐璜!你在干嘛呀!”
  在亞由美的責下,從沙發底下爬出來的正是“長上身的花花公子”。唐璜是一只狗。可是,由于是有純正血統的腊腸狗,所以本人(?)似乎有著极高的优越感。
  他的興趣是鑽進女孩子的裙子里頭。這也不稀奇,因為國王總是活在女人的包圍中,腦子里只想著建造后宮之事。
  “嗚……。”
  唐璜總是向亞由美撒嬌。“真是的,有客人來哩。很遺憾不是女孩子來啊!”“汪!”看著這一幕的,是肥胖的虎頭狗──啊,不是,是殿永刑警,笑了出來。“啊,一來到這房子,心情就會變得平和起來。”殿永一邊喝著端出來的紅茶,及清美親手做的蛋糕,一邊說。“是嗎?”“只要冢川小姐不要去翻什么以前的殺人事件。”“我可是什么案子都沒有翻哦!”亞由美假裝一本正經地說。“──難道丸山徹男是被殺害的嗎?”“我沒那么說。”“可是你剛才──。”“那是說你平常的時候呀。”殿永得意地裝傻說:“不過,真是不可思議的偶然。”“什么?”“丸山徹男。這個名字就在最近,也到我這儿來了。”亞由美蹙著雙眉,說:
  “可是──丸山徹男在七年前就自殺了呀!”
  “的确。”
  殿永點點頭,又說:“因為有冢川小姐的要求,不能不去調查。放是就查了當時的記錄。”
  “結果呢?”
  “丸山徹男‘暫時’是已死亡了。”
  殿永賣關子地說:“丸山徹男和片瀨幸子二人一起投河自盡,片瀨幸子獲救,但是男方一直漂流,就在河川和大河匯流的地方,被航行中的船只的螺旋槳給卷了進去。”
  亞由美听了以后,不由得皺起眉頭。
  “當然,那個時候一定是會死的。但是,尸体几近于支离破碎的狀態,根本不可能确認。”殿永說。
  “那么……。”
  “丸山徹男的雙親也無法辨別。只是,和片瀨幸子、丸山徹男跳河自盡的時間符合,所以死者就被認為是丸山無誤。”
  “那么,可能是其他的局体?”
  “就可能性來說,是有這可能。但是,若是這樣子的話,為什么七年來他都沒有出現呢?”殿永說。
  “是啊……。”
  亞由美陷入沈思。“那,還是說丸山徹男死了,而在百貨公司里廣播找片瀨幸子的,是有別人知道她的過去?”
  “也許是這樣也說不一定。我也問過百貨公司的服務人員,但她不太記得拜托廣播的男子的樣子。只記得好像有重感冒,用口罩把臉遮住。”
  “是故意遮的吧?”
  “恐怕是。”
  “可是,殿永先生……。為什么他要那么做呢?”
  “剛剛我說過,正好在最近我也听到丸山徹男這個名字。”
  “發生了什么事件嗎?”
  “這道個嘛……。本來是要保密的。”
  “不要說小气話,我會請你吃晚飯的。”
  “你這是要收買刑警嗎?”殿永嚴肅地說。
  此時,清美走到起居室,說:
  “你們在說晚餐,反正不是都吃我做的?──殿永先生,要不要再喝一杯紅茶?”
  “啊,謝謝。”

  “媽,不要偷听!”
  亞由美瞪了母親一眼說。
  “你說這是什么話!是我決定要在那家百貨公司碰頭的。要是在別的地方的話,這一次的事情,你就會一無所知了。”
  雖然不是什么值得自傲的事,但清美充滿自信地說著,听起來也滿有道理的。
  “要我和聰子去百貨公司看那些成雙入對的情侶,也未免太過分了吧?”
  “我是想要你們想一想,為什么自己會沒有男朋友?不過,結果又是殺人事件什么的……。真令人絕望啊!”
  “哎唷──。”
  亞由美正要說話的時候。
  “哎呀!哎呀!”
  殿永愉快地插嘴說:“我不是來看兩位吵架的。事實上,在前几天,有一位病患從某家精神病院跑出未。”
  “你說什么?”
  “那侗男的,就叫做‘丸山徹男’。”殿永說。
  “汪!”
  唐璜抬起頭吠了一聲。
  “喂,龍男,有你的客人。”
  龍男听到喊叫的時候,正好人在修理中的車子底下,檢查汽車漏油。
  “我這里正做到一半。找其他人吧。”
  尾崎不停手地說。
  “不是工作,是有事找你的。”
  同事說的話,使得尾崎終于停止手上的工作,用力推支撐車輪的修車台,人便從車子下面咯登地滑了出來。
  “誰啊?找我有事?”
  “不知道名字。穿得很体面,大概不會和你這充滿油垢的手握手吧。”
  同事小聲地說。
  啊……!尾崎一站起來,就伸了個懶腰。
  長時間躺在車子底下,身子朝上地工作,是重体力的勞動,尤其是胳膊會變得像鉛一般地重。
  一邊拿著毛巾擦手,一邊走著。一走到外面,尾崎便停下腳步。
  “是你啊!”“──嗨。”三上公平說。“干嘛?我正在工作。”尾崎沒好气地說。“我也是啊!我和你的工作不同,一小時沒在公司的話,會捐失上千尺。”尾崎哼地笑說:“那么偉大的上班族,找我這樣的修車工人,又有何貴干?”“你──。哎,算了,就單刀直入的說。是不是對幸子小姐做了一件奇怪的事?”“你說什么?”尾崎臉上帶著諷刺的笑容消失了。“幸子小姐怎么了?”“沒什么,她非常幸福。因為和我在一起的緣故。”(既然這樣的話,干嘛要到這种地方來?”“有人對幸子小姐惡作劇。”“惡作劇?”“是的。如你所知道的,她是個細膩、帶有神經質的女人,總是在乎自己的過去。“你說過去…….是指那件事嗎?”“你知道的吧?她曾自殺失敗。”“知道。”“她被救起來,而一起跳河的男朋友卻死了。”
  “可是,這不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嗎?”
  “是七年前。但是,那個‘幽靈’出來了。”
  “你說什么?”
  尾崎被三上的話嚇得目瞪口呆。
  “──會做那种事的人,一定是對我和幸子的結婚抱持著反感的人,對吧?”
  尾崎忽然苦笑地說:
  “所以,你才來中里?的确,我是被她拒絕了。但是啊,我仍然希望幸子能夠過得幸福,即使她的另一半不是我。”
  “你真善良呀!是真心的吧?”三上說。
  “信不信隨你便,但是──。”
  尾崎的口气變嚴肅地說:“假使有人想加害幸子的話,我絕不饒他。而且,你有保護幸子的義務,若你沒有好好保護幸子,我也不原諒你的。”
  三上有點被尾崎說的話震懾住的樣子,但還是說:“──這我知道,用不著你說。”
  說完,又說:“打扰了。”
  就轉身走了。
  尾崎目送三上嚴肅的背影离去之后,哼地笑說:

“封厥的像伙。”就回到作案堤了。“汪i.”“什魔事?.”尾崎看著腳遏,一窒出身高貴的腴踢狗,正往上看著尾崎。“有什魔事啊?看起來不像是肚子峨了的檬子。”“汪l.”“追檬靛酋惕人家的自尊心。是含生氧的唁l” 括的,常然不是那集狗。“梆是?”“廓川亞由美。”豆由美報上名字的峙候,好像是詹姆斯.廉德在雷影狸出現的場面。不遏,在道狸瞌鼓是沒有人知道亞由美的名字。“你就是那侗被片潤幸子甩掉的尾崎能男吧。”尾崎皺著眉碩銳:“道侗……。你是不是說得太白了一黜?.”“怎魔銳都一檬。有一些昧同喝?”亞由美銳。“我正在工作。”“我是大旱生,有的是峙同。”“我沒有配合好的道理。”“你不晝得失去一侗和女大罩生聊天的核合很可惜?”尾崎忍不住笑了出來:“11你真是有趣。”“汪i.”“唐磺,又不是在稅你。”“是叫做唐磺啊l.雕然道度叫他,腿邏是短短的啊l.哇l.”尾崎差黜被唐磺咬到,因而跳了起來。“我知道了i.11我收回我剛稅的韶。”“我等你工作告一段落。”“啊……。那就遏了三十分撞之梭,我合去那家咖啡店,猜在那狸等我。”“好。遏未,唐玻。”豆由美稅。.“啊,你是叫做11廓川吧?在那家店要黠卡布基藉,其他的都很毅喝。”尾崎道一大聾喊了以梭,又納 地自言自梧:“11奇怪的人。”
  “病患的事情,是不可以泄露出去的。”院畏繃著臉說。
  雖然銳是醫院院長,但只要看他臉上的膚色,就可以知道他一定是常打高爾夫球。白色的醫生服完全和他不相稱,倒是比較像是某中小企案的老板。
  “那是指‘在這里’的病患吧!”
  殿永穩重地說:“從這里逃出去的病患,我想應該是例外。”
  院長有點不耐煩地說:
  “那個嘛……。警察的話,我們這里是會協助。”
  “若這么做的話,那很感謝。”
  殿永點點頭說。當然殿永不是一個人來,亞由美也一起來了。院長則不可思議地看著亞由美,但殿永并不作任何說明。
  “丸山徹男這個病患進來這里多久了?”殿永問道。
  “是的……。相當長的時間,已經……七年左右了吧。”
  一听到七年這句話,殿永和亞由美互相交換了一個眼色。丸山徹男依然活著吧?
  “可是啊,那個病患是不是真的叫做丸山徹男,這我就不清楚了。”院長捕充說道。
  “是什么意思?”
  “也就是說那個病患從進來這醫院開始,就一直不知道自己是誰。而且和他講話也不回答,自己也都不開口說話。這种情形一直過了七年。”
  “既然這樣,為什么又叫他丸山徹男呢?”
  “是在他一入院、脫下衣服的時候,有一張小紙片,上面寫著丸山徹男這個名字。”
  “怪不得。”
  “在醫院里,若是沒有名字的話也很麻煩。最后,就用那個名字稱呼他了。不過,叫了好几次那個名字,他也沒有反應。”
  “嗯……。那么,那個病患逃了出去,你們不覺得奇怪嗎?既不開口說話,也沒有任何反應,為什么會想要逃出去呢?”
  院長一下子說不出話來。
  “哎呀……的确,這一點是滿奇怪的。說不定他想起來什么了。不過,根据主治醫師的話,他完全沒有恢愎意識的樣子。”
  院長接著就是:“我想今天已經談得夠多了,就到此為止──。”
  就站起來了。
  殿永原想著要不要堅持談下去時,卻轉念說道:“打扰你了。”就站起來。
  亞由美雖然有點不服气,還是和殿永一起走出院長室。

  “這以外的事,我們自己來調查比較好。”
  殿永小聲地對亞由美說。
  兩人于是往醫院大走門去。
  “──那么,你是說那個一起殉情的男人還活著羅?”
  尾崎听了亞由美的話,瞪大眼睛。
  “是有那种可能性。可是我很怀疑:這七年間一直待在醫院的男子,竟然還能到百貨公司去找幸子。可能嗎?”亞由美說。
  “是啊。但是你為什么會來和我說這件事呢?”
  尾崎邊喝著卡布基諾邊說。
  “我是來見你的。不過,是听了你和三上公平的談話以后──”
  “怎樣?”
  亞由美笑嘻嘻地說:
  “我比較喜歡你。”
  “什么嘛!”
  尾崎慌得臉紅了。“哎呀──三上那家伙,我是不太喜歡他。不過我想,和我相比較的話,幸子選擇了他,也是沒辦法的啊。”
  “怎么說這种喪气話。”亞由美搖著頭說:“胜負從現在開始。因為幸子小姐听到應該在七年前就死了的愛人名字,內心開始動搖了。你若是能幫她解消這苦悶的話,‘局勢’也許會改變也說不一定,對吧?”
  “──你真的那么想?”
  “是啊。”
  尾崎直盯著亞由美看,最后笑了一下,說:
  “你是來煽動我的?”
  “是的。”
  亞由美點點頭說。“還有,可不可以請你不要直接叫我‘你’?好像不大有禮貌哦。”3 幽靈之聲

  亞由美一回到家,就喊:
  “我回來了。”
  但……。“媽?”
  電視的聲音從起居室傳來。難道?
  爸爸今天休假嗎?!
  亞由美的父親冢川貞夫,是某企業的工程師。也可以說是菁英份子,是优秀的技術人員。
  只是,有一點奇怪的興趣。即剛剛亞由美听到的感傷旋律,還有“啊,嗚”的哭泣聲。
  那是耳熟的電視卡通節目。冢川貞夫的具趣是看電視上的“少女卡通”。而且還只限于能夠“充分讓觀眾哭”的超級感傷路線的卡通。
  “因為對劇情好奇吧。”
  亞由美只能對父親的嗜好作此解釋,為了不打扰父親,亞由美就繞道走廊,進去廚房。
  父親啜泣的聲音,連廚房都听得到。据說哭泣可以消除壓力,父親那樣的消除壓力法倒還挺便宜的。可是,這樣的“嗜好”,是不太想讓別人知道的。
  亞由美正一個人喝著烏龍茶的時候,突然,“啊……。”耳邊響起了女人的聲音,嚇了亞由美一跳。
  “啊…。是你──。”
  “前一陣子真是謝謝你。”
  低頭說話的是片瀨幸子。
  “哪里哪里。嗯,你是什么時候來的呢?”
  “剛剛。因為您父親在看電視,所以就和他一起看。”幸子說。
  “啊,那個──。”
  亞由美焦急地說:“父親呀──是有點与眾不同,但并不怪异,真的。”
  “怪异?”幸子一本正經地說:“他是一位真性情的人啊,我受到感動。”
  “啊……。”
  亞由美既放心又覺得可歎。“你看,連茶也沒端給你,抱歉。”
  說著,就連忙去准備。
  當亞由美將茶端進起居室時,听到父親正在發表高論。
  “沒錯!在少女卡通里面,還留有現代人已忘了的心靈滋潤。”
  父親极力主張著:“說這是多愁善感,只會‘賺人熱淚’的話的人,是錯誤的。只有眼淚才是人類的真實情感。”
  “我覺得你說得很對。”
  片瀨幸子認真地點了點頭。
  “啊,你很优秀!像我的老婆和女儿,就不能理解這樣美的東西,真不知道該說她們笨蛋還是什么!”
  “爸爸。”“噢,亞由美啊,你也和這么优秀的人結婚吧!”真是亂七八糟。“哎,太优秀了……。那個好心踢的雪琳娜!為什么沒有人了解呢?”父親嘟嚷地自言自語地走出起居室。亞由美則歎气說:“請用茶。父親好像很高興的樣子。”“不過,很不錯呀,到了那樣子的年齡,還能保有赤子之心。”“是啊。”亞由美的心里覺得有點不舒服。“啊,唐璜,快來打招呼。”“嗚。”褐色的花花公子不知什么時候裝模作樣地走了進來。“哎呀,好漂亮的狗啊。”唐璜因為幸子溫柔的撫摸,而陶醉其中的樣子。這是唐璜喜歡的。“──冢川小姐。真的給你添了很多麻煩。”幸子坐正說。“哪儿的話。那之后幽靈有沒有再出現叫喚你?”雖然想到對方或許會心情不好,但亞由美仍然故意用開玩笑的口吻說了。“沒有。”幸子認真地搖搖頭說:“不過,我可以感覺到‘那個人’就在我的附近。”“你說的那個人,是指……。”“是丸山徹男。他雖然死了,但靈魂一定停留在人間,生气我變心了。”“可是,幸子小姐──。”“我今天來,是有件事想請你幫忙。”幸子說。“是什么事呢?”“老實說──這件事我也沒有跟公平說,因為他知道的話,一定會生气。”幸子有點猶豫地又繼續說:“我打算和徹男見面,不知道冢川小姐是不是能和我一起在場?”“什么?你剛剛說要和‘誰’見面?”亞由美不由自主地說。“徹男。”“啊!”亞由美的好奇心雖然比別人旺盛一倍,但實在對和“幽靈”見面不感興趣。“啊,請不要擔心,可以好好地回到這里的。”幸子說。不能回來的話就糟了。“那是──是由某人的介紹。是叫做靈媒吧?可以變成死去的人來說話。”
  說到這個,亞由美終放松了一口气。原來是那一回事,別人嘛!
  “那么,也就是用類似所謂的降神術羅!”
  “是的,公平若知道的話,我想他一定會生气的。所以想偷偷地去。”
  “我知道了。”
  若是那樣簡單的事,亞由美就可以放心地接受了。
  “──請坐。”
  微暗的房間里,就和在電視上經常看到的一樣,有各种星星形狀的圖畫、鳥類的標本、緩慢搖擺的鐘擺,而且──對了,還有這個!放在桌子正中央的水晶球。
  “──不是來占卜的吧!”
  胖女人披上拖著長長下咽、有如法衣的衣服之后,說道。
  “我想和死去的人說話。”幸子說。
  “對了對了。你說過了,是和你一起自殺的人。對吧?年輕人啦!要是到了我現在這把年紀,就會了解不必為了男人作生命的賭注了。”
  女人很現實地說著。“不過,你似乎有呼喚靈魂的力量。”
  “我嗎?”
  “是的。不會錯的。我畢竟是作介招,可以感覺得到。但是好若沒有認真祈禱喚靈的話,靈就不會來到我的心中。”
  “是。”
  “這一位是──。”
  說著,有點疑慮地看亞由美。
  “啊,是我的朋友,我請她一起來的。是不是不可以呢?”
  “沒有關系,這個人毫無靈力。”
  亞由美心想:要你多管閒事。
  “那么,就請坐這邊。”
  女人說著,就讓幸子坐在椅子上,自己則坐在幸子對面的椅子上。
  “──來吧,專心地想那個人,不可以想其他的事。”
  “是。”
  “閉上眼睛。感覺回到七年前……。想著你正和那個人在一起……。”
  做法相當的不同。在四周挂著厚窗廉、狹窄的房間里,亞由美坐在角落的椅子上,目不轉睛地注視情況。
  電影或電視上也常看到這樣的降神會,靈媒進入催眠狀態后,就會進入戲劇的高潮。
  可是這個气氛……。
  好像是在問六合彩的明牌。
  然而──女靈媒開始搖動身体,气氛有點像是“那個了”。
  胖女人的嘴里傳出哼哼唱唱的低吟聲。幸子一動也不動的閉著眼睛,似乎只有如此,才能打從心底相信女人。
  女人突然震動身体,而且──突然有年輕男子的聲音,從她的嘴里冒出來。
  “你……。是你媽?是幸子啊!”
  “──你是?徹男?”
  幸于說著,張開眼睛。“是你啊。”
  “啊……。好想見你。”
  男子的聲音說。
  “徹男……。”
  “你找我啊。”
  “無論怎樣也──想和你談談。”
  “幸子……。你已忘記我了嗎?”
  “徹男!我沒有忘記你啊。”
  “可是,你就要和別人結婚了,對吧?”
  幸子痛苦地低下頭去。
  “那是……。不過,徹男,那個人是愛我的。”
  “真悲哀啊!人心就是如此的嗎?”
  男子的聲音自嘲地說。“七年了……。過了七年,哎!我在這無情的世界,一直等你來,而你卻要拋棄我。”
  “不是的,不是那樣的。”
  “為什么不是?若沒有忘記我的話,就不會把心交給別的男人了。如果你沒有變心的話,就不會再去愛別的男人。還是,你想要和一個你不愛的男人結婚呢?”
  “徹男……。”
  幸子痛苦地吐了一口气。
  “好吧,你獨自享受幸福吧!我不會忘記你的。你要是背叛了我,我就永遠和死亡斷絕不了關系,永遠的在這里流浪了。你知道那是多么痛苦的事嗎?”男子的聲音說。
  幸子開始啜泣著。
  “──我以為你會和我一起死。那時候,你獲救是一個偶然,那是沒辯法的事。但是,好己經‘自由’了,對吧?現在開始也不遲,到我這里來吧!”
  “徹男──。”
  “真嚕蘇!”亞由美突然喊了一聲,站起來說:
  “你死了最好!不覺得自己太任性了嗎?如果你是真的愛幸子,就不應該說那么任性的話!滾回去吧!”
  女靈媒呆呆地盯著亞由美看。
  “走,我們回去。”
  亞由美說完,就拉著幸子的手,從那房間跑了出去。
  “對不起。”
  兩人走在夜晚的路上,亞由美說。“──不過,那樣胡亂說的話,也真令人生气。”
  “沒關系。因為我也‘很生气’。”
  幸子搖搖頭說。
  看到亞由美嚇了一跳的樣子,幸子笑了一下。亞由美則松了一口气。
  因為那個笑容是很健康、正常的笑容。
  “──讓你操心了,真抱歉。不用說,我還沒忘記那個人,不過,七年前……。我和那個人都還是個孩子。”幸子說。
  晚風咻地吹過。
  “現在想起來……。當時我和那個人都沒有徹底成為大人。所以,才會有那樣的舉動。”
  幸子繼續說:“不過,剛剛徹男說的話……,如果那真的是他說的,我也可以了解,因為他一直是死時的那個年紀,所以會那么說也是當然的。”
  “任性的孩子……。對,也許是。”
  亞由美點點頭,又說:“今后有什么打算?”
  “我還是要和公平結婚。”
  幸子斬釘截鐵地說。“假使徹男恨我而跑出來鬧的話,我會給他一拳。”
  亞由美笑了。對這個幸子是越來越喜歡了。4 亞由美被梆架了

  “要回去了啊?”
  女人起身說。
  “哎呀,你醒了啊?”
  片瀨隆治一邊打領帶一邊說道。
  “我幫你,你打不好。”
  女人一下床,就在赤裸的身子上,裹上睡袍,走向片瀨,又說:“馬上會被老婆發現的。”
  “算了吧,反正知道了也不會說什么。我老婆就是那樣的一個女人。”
  片瀨說著,任由女人打著領帶。
  “我不是那個意思。這樣就可以了。”
  女人稍微向后退,看著片瀨說:“這樣就一樣了。”
  “是嗎。那我走了。”片瀨說。
  “等一下。要不要喝點東西再走?”
  “不,不要了。”片瀨看了一下手表,又說:“再待下去,就會太晚了。”
  “是啊……。”


  11 這個女人是寺田佑子。
  已經二十八歲的她,在這近兩年的時間里,一直是以片瀨的“愛人”的身分,住在這棟公寓里的一間房子。,
  片瀨是社長(也是老板),寺日佑子進他的公司才一年左右,就變成現在這种生活。乍見之下她比實際年齡小,感覺上像只有二十四、五歲,与其說她是美人,不如說她有著一張圓的,“可愛”偶像明星般的臉。這正是片瀨隆治喜歡的典型。“喂、佑子。”片瀨往玄關走去時說。“什么事?”“你……。相信幽靈嗎?”佑子頓峙呆住,然后才問:“什么嘛,突然問人家這個。”“啊,沒什度。”片瀨搖著頭,又說:“下次再來。”“什么時候可以來呢?”“這個嘛,下禮拜比較忙,下下禮拜再想辦法……。”“說定了。”“嗯。”佑子徙后面把頭靠在片瀨的肩上。“哎……。”“總是讓你回家過夜。下一次──一次就好,帶我去旅行。”“知道了。”

  片瀨說著,把自己的大手放在佑子的手上。
  “就在最近吧。”
  片瀨到了走廊,正要走出去。
  佑子突然打開門,露出臉說:
  “喂。可以換一台電視嗎?影像不清晰。”
  “啊,沒關系,什么時候買都可以,帳單就叫店家送到公司來。”
  片瀨放心地默默頭說。
  “我知道了。”
  “再見。”
  走廊角落的黑暗處,有一個人影正看著片瀨走向電梯。當然,佑子也沒有注意到這人影。
  ──佑子一進門,上了鎖,就打了個哈欠。
  已是晚上,時針指向十點多。
  片瀨這時候回去,到家也要十一點多吧!因此,他的妻子不知會不會感覺到什么。
  佑子在幫片瀨打領帶時,盡可能地弄到接近原來的樣子,這是考慮到片瀨他老婆的心情。
  即使心想丈夫外遇了,做妻子的也一定希望那只是自己多疑。領帶打得完全不一樣,和覺得看起來沒什么改變,是完全不同的兩件事。
  所以佑子才會幫片瀨打領帶,好讓他老婆相信他。
  另一方面,佑子對片瀨也相常用心。想去旅行是很久以前就說過的事……。片瀨也有這個意思。
  說可以換新電視,對片瀨而言,應該是件輕松愉快的事。只要是用錢就可以解決的。
  本來的話,也是可以更任性地要求別的,但是,佑子并不只為了錢,多少“有一點儿”是真的喜歡片瀨。──,
  有一點儿……。是一點儿。
  佑子笑了一下。
  這時候──玄關傳來敲門聲。
  難道听錯了?可是,也許是……。
  “誰啊?”佑子問。
  “是我。”
  佑子一听到這個聲音,胸口馬上就熱了起來。連開門都顯得迫不及待。
  “──你來了。”
  “啊。”
  “我好高興。”佑子急忙地請男人進去。“喂,可以待久一點嗎?”“嗯。只要那家伙不回來的話。”“你是說片瀨?他剛剛已經回家了,不會回來了。”“那……。可以吧。”“嗯。”佑子的聲音有點嘶啞地說。兩個人一起上床。夜還很漫長。對佑子和“那個男人”來說都是。“什么嘛,到底……。”亞由美一邊把手伸向電話,一邊揉著眼睛。半夜一點。亞由美并不是已躺在床上,而是看電視的時候,在沙發上睡著了。正是因為電話才醒來的。“喂,喂。”過了一會儿。“──喂?”要是惡作劇的話,就馬上挂斷。
  “那個……。是冢川亞由美小姐嗎?”
  是個男子的聲音。
  “是的,你是?”
  “我是……。丸山徹男。”
  丸山?這名字好像在哪里听過。
  “──丸山?”
  亞由美突然醒了過來。“喂?你真的是──。”
  “我想和你見一下面。”
  語气有點沈穩。听起來聲音在相當近的地方。
  “請問──你現在在哪里?”
  “你家附近。可以請你出來嗎?”那聲音說。
  “好。”
  亞由美稍微想了一下:若沒聯絡殿永的話,似乎不太好。可是,這時間,即使聯絡上了,等到他來,也要花一些時間。
  “你人在哪里?”
  “在你家后面的電話亭里。對不起,這么晚了,還要你出來。”男子說。


“沒關系。”亞由美挂了電話,就急忙往玄關走出去。“汪!”唐璜慢吞吞地走出來。“你在家里等著,我現在要去帶幽靈回來。”“汪!”
  听得懂吧。亞由美笑了一下,就出門了。“后面的電話亭。”亞由美自言自語的,穿著涼鞋便急急忙忙地走去。但是夜路上亮著燈光的電話亭里,一個人影也沒有。哪里去了呢?亞由美看看四周。沒有人的樣子。“你在哪里?”亞由美雖然出聲招呼對方,卻沒有得到回答。就在這時候──听到車聲。回頭一看,燈光反射到眼睛。.是經過的車子嗎?還是有關系的車子?
  車子在距离亞由美數公尺的地方停了下來,燈光漸漸熄滅。
  亞由美向車子的方向走去。想看黑暗的窗內究竟是什么,但是──。
  車門突然開了,豆由美連逃走的時間也沒有,臉就被人用布覆蓋住,同時從后面伸來粗壯的手臂,纏住亞由美的身体。
  “誰──。”
  聲音中斷了。壓在嘴巴上的布浸有藥水。
  全身感覺麻麻的。
  什么,這是?為什度……。
  頭暈暈的,身体好像浮在半空中,然后被丟到一個柔軟的地方。
  那是在車子里面。亞由美模糊地感覺到車子普嚕嚕地抖著發動──。
  可是,一點也不知道車子行駛的目的地。亞由美被拖進黑暗里。
  “你是尾崎先生嗎?”聰子說。
  “是的。有什么事嗎?”尾崎离開車子的旁邊,走了過來。一邊說著一邊用毛巾擦拭手上的油。
  “汪!”的一聲,尾崎好像很高興地說:“什么,這不是唐璜嗎?”“你認識冢川亞由美吧?”聰子說。“她最近來過這里。”尾崎點點頭,又說:“你是?”“神田聰子,亞由美的朋友。”“這樣啊。有什么事?”“你知道亞由美在哪里嗎?”尾崎有些困惑地說:“等一下,你問我她人在哪里?這話的意思是……。”“重前天開始,亞由美就下落不明了。”聰子說。“那可就令人擔心了。可是──她會不會是去了什么地方呢?比如旅行。”“亞由美很喜歡介入各种案件,我曾經告訴她,那很危險,不要再這樣子。”“我懂了,那么,是被某件事給牽連到羅?”尾崎說。“我覺得那最有可能。三更半夜的,穿了涼鞋就出門,什么也沒帶。”“那就奇怪了。”“我很擔心。因為她之前說過要來這里。”
  “是的。我們聊了一些話。說的是七年前應該死了的男子,會不會還活著之類,令人意想不到的事。”
  “其他沒有再說些什么嗎?”
  “我想一想……。她鼓勵我再一次追求幸子小姐。”
  “她就是那么樣的一個人。不過,像這次這樣,突然消失……。如果是她自己想要去哪里的話,一定會跟我聯絡才是。”聰子說。
  “意思是說……。亞由美被綁架了嗎?”
  尾崎表情緊張地說。
  “可能。”
  聰子點點頭說。
  “等我一下。”
  尾崎說完就快步跑到里面。約五分鐘后換了一件運動外套出來。
  “我已經跟店里說要先走一步了,我們去找冢川小姐的下落吧。”
  聰子有點吃惊地說:
  “可是──可以嗎?”
  “當然啦。我滿喜歡她的。好,有什磨線索嗎?”尾崎說。
  聰子心中一陣感動,低下頭說:
  “謝謝!”
  “不管怎樣,如果有什么事發生的話,都是和幸子小姐有關,還有應該已死了的丸山徹男──。”
  “她和殿永刑警兩人,去過丸山待過的醫院。”
  “我也想去呢。我有車,要不要一起去?喂,唐璜。”尾崎催促地說。
  “汪!”
  “好好記住主人的味道哦!”
  “汪!”
  唐璜用力地吠了一聲。
  胸口好…… 悶啊。
  盡管如此,亞由美還是知道自己的意識正在逐漸恢愎中。
  到底怎么一回事?──難道我入院了?
  會想到“入院”,大概是因為聞到藥水味的關系吧?
  終于能張開眼睛了,但是先看到的是一片模糊的世界。
  看到天花板,滿是污垢,有點肮髒的天花板。
  亞由美想要起身,卻因頭痛得厲害而皺起眉頭。即使那樣,她還是沒法坐起來,再把眼睛閉上一會儿之后,頭痛才漸漸好了。
  “啊……。好嚴重啊。”
  亞由美喃喃地說。
  對,──听到丸山徹男這個名字之后,就出去了,然后車子……。
  然后呢?實在想不出來。
  亞由美勉勉強強地看了看“房間”四周。
  很掃興地,房間非常狹窄。門上有個小小的窗戶,而在另一面的窗子,則裝有鐵窗,玻璃窗也很肮髒。
  除此之外,什么都沒有。
  然后,亞由美知道自己只穿著一件白布袍──從頸上套下去的睡衣。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喀嚓咋一聲,門慢慢地打開了。
  “啊!你醒了嗎?”
  一個体格魁梧的男人走了進來。
  “請問……。這里是什么地方?”亞由美說。“醫院啊。”“醫院……。我為什么會來這里?”“那是有原因的。來,趴下來睡。”“啊?”“會有一點點痛,要注射屁股。”男人的手上有支針筒。“不是在開玩笑吧。”亞由美說。“哎呀,給我老實點。”男人說著就走近亞由美。“不要過來!”亞由美迅速地從男人旁邊跑開,并往走廊飛奔出去。快逃!亞由美拼命地跑著。5 被囚困的美女亞由美在走廊上努力地跑的時候,發覺到這個地方正是她和殿永曾經來訪,“丸山徹男”所住過的醫院。
  被騙了!
  醫院出乎意料的大。無論是往左或往右,走廊好像迷宮一般的沒有盡頭。而在后面追亞由美的男人,由于塊頭大,身体重,而腳程快不起來,在中途就上气不接下气地開始落后了。
  亞由美感覺到已經甩掉那男人了,就在身旁的一扇門前停下腳步,偷偷地打開那扇門。
  是診療室嗎?──有病床和椅子。
  可是,病床上有綁手綁腳的皮帶,無論如何都是令人不舒服的東西。
  這里好像沒有人的樣子。亞由美是因為全心在逃,才跑得到這里,此刻藥效發作,又頭暈起來,走起路搖搖晃晃的。
  就在這里稍微休息一下吧。身体這個樣子,也走不出去。
  亞由美自艾自怜地低頭看著身上的白布睡衣。睡衣下几乎是赤裸的,一想到自己暴露在那些男人的目光之下,再度升起一把怒火,而那把怒火也就成了“精神的力量”。
  亞由美稍微看了一下櫥柜內,發現里面有醫生穿的白衣服,就拿來穿在身上。而櫥柜的大小剛好可容納一個人,放是就決定先躲起來,再看看情形。
  在櫥柜里頭,曲著膝坐下,再把櫥柜關起來。由于光線從門縫里透進來,所以里面并非全暗。
  可是──為什么會變成這樣呢?
  應該是這醬院的人把亞由美綁架到這儿來的沒錯。但是,為什么呢?
  大概是亞由美曾和殿永來到這里,所以調查了亞由美。但院方現在做了這种舉動,反而是自己露出可疑的馬腳。
  亞由美雖然也覺得這里的院長不太靠得住,但也只是那樣覺得而已,應該不會綁架人的啊!
  听到腳步聲,亞由美緊張了。
  “──哎呀,吉澤先生。”
  說話的人好像剛才是追亞由美的男子。
  “什么,怎么了?怎么喘得那么屬害?”
  “有沒有看到──病患?是個女的。”
  “女的?不知道唷,逃走了嗎?”
  “她是不可能逃出這醫院外面的,不久就會出來的啦。”
  男子虛振聲勢地又說:“要是發現了的話,請通知我。”
  “知道了。不過,我可不想被咬一口。所以,到時候一定會叫你自己去抓。”
  喀一聲,這個房間的門開了。亞由美在櫥柜里頭,不由得把气憋住。
  吹口哨的聲音。是叫做吉澤的醫生吧。
  從聲音來看,應該是三十几歲的男人。
  嘶的一聲,听到紙張撕開的聲音。
  亞由美的眼睛高度,剛好可以從細縫里偷愉地看……。沒被看到,太好了!
  身穿白衣的男子面向桌子,大概是要午餐吧?拿出三明治,正要開始吃。從紙杯里傳來的咖啡香味,連亞由美都聞得到。
  亞由美聞到味道以后,才發覺到自己是空著肚子的。因為藥效才睡著的,所以過了多少時間,也沒辦法知道,但肚子里的時鐘覺得有一年(?)沒有吃了。
  亞由美可以看到那位醫生的背,而听聲音就可以知道他開始吃三明治了。
  “口水”流了出來,亞由美狠狠地罵了自己。振作一點!武士即使餓著肚子,也要咬著牙簽,表示自己已經吃飽了。可是我不是武士呀。另一個自己抗議了。
  咕喀,出乎意外的,肚子叫了一聲,實在沒有辦法。亞由美打了一個寒顫,不知道有沒有被听到,然而看那醫生的樣子,一點也沒變。
  好像是沒有听到的樣子。
  正當松一口气的時候──醫生好像想起了什魔事的檬子,按了按桌上的對講机。
  “──我是吉澤。”
  “哎呀,醫生呀,怎么了?”
  亞由美心想:是護士吧?
  “我想請你中午要不要一起吃。”
  “哎呀,真難得,我很愿意。在哪里吃呢?”
  “我過去你那邊。哎,我剛剛一個人吃著三明治,實在無趣。”
  “我這邊的餐廳還算好喲!”
  “說的也是啊。那我現在就過去。先幫我點餐。”
  “好的。吉澤醫生的食量很大吧?”
  “不,普通的就可以了。不夠的話就‘吃你’。”
  “哎呀!”
  護士說著嘻嘻地笑。
  叫做吉澤的醫生站起來,就邊吹著口哨,离開房間。叭嗒叭嗒的拖鞋聲遠离后,亞由美才松了一口气。
  于是……,亞由美的目光不知不覺地被那己打開、放在桌上的三明治給吸引了。
  不可思議啊!這是什磨力量呀?
  為什么我會從櫥柜出來呢?為什么會將手伸向三明治呢?
  哎,一點也不奇怪,總之是亞由美向空著的肚子投降了。
  “真不可思議。為什么三明治會不知不覺地消失了呢?”
  亞由美喃喃自語著。
  就是被吃掉了。
  不過,總之這樣還能應付一下。亞由美松了一口气。似乎還會有人進來的樣子,但那是從這里逃走以后的事。這么說來──。
  “好像已經用完餐了啊。”
  突然冒出一個聲音,嚇得亞由美跳了起來。
  叫做吉澤的醫生,不知什么時候回來了,正看著亞由美。
  “啊──對不起。我是冢川亞由美。”
  乍見之下,吉澤醫生似乎是個溫厚的人。
  “真有禮貌。我是吉澤。”
  吉澤打過招呼后,又說:“那么,回到你的房間吧?”
  “等一下。”
  亞由美赶忙地說:“我什么病也沒有,是被綁架到這理來的,真的。”
  “綁架?”
  吉澤嚇了一跳,又說:“你啊,是不是以為這里是強盜集團的大本營?”
  “是真的。請听我說。因為我在調查一個從這里逃出去的病患,叫做丸山徹男的人。”
  “丸山徹男?”
  “是的,因為我和認識的警察一起調查這件事。如果你怀疑的話,只要聯絡殿永刑警,就會了解了。”
  “嗯……你們是在調查什么事呢?”
  吉澤好像想听亞由美說的樣子。
  “七年前丸山徹男和女朋友一起自殺。那時候獲救的女朋友現在要和別人結婚了,所以本來應該死了的丸山徹男就──。”
  “有腳步聲。”吉澤回頭說:“有人來了,你再進去那個櫥柜一次。’
  “好。”
  “不要亂動,也不要出聲哦!”
  “好。”
  亞由美又得在櫥柜里受拘束了。可是亞由美抱著一個希望:只要能勉強從這醫院逃出去的話,這么一點苦也就不算什么了。
  門打開了。
  “吉澤先生。”
  說話的是剛剛追著亞由美不放的男子。“啊,我知道了,可以幫我告訴院長說我馬上過去嗎?”“好的,請快一點去。”“啊,那是當然的啦。”砰的一聲關門聲。過了一會儿之后,“已經不要緊了,出來吧!”吉澤說道。“對不起。”亞由美打開櫥柜的門,又說:“這里面好多灰塵哦!”“不好意思啦。”吉澤這一說完──。突然有人從后面緊緊地抓住亞由美。不一會儿工夫,亞由美就被按在桌子上了。“可惡!”是那個男的!亞由美拼命地扭動身体,大喊:“你騙我!我不會原諒你的!給我記住!”立瞪著吉澤。“好恐怖啊!哎呀,不要把我想得那么坏,這可是為了你好。”“什么──。好痛!”
  亞由美覺得臀部被刺了一針,身体漸漸失去力量。
  “要撐住……一定要活著……不行……”
  亞由美喘了好几口气,自言自語般說著,最后叫了一聲“唐璜……”,然后咚的一聲,頭就靠在桌子上了。
  “──真不容易呀!”
  看護人輕輕地把亞由美的身体抬起來,說:
  “給您添麻煩了,多虧您的幫忙。下次絕不會再讓她逃走了。”
  “是啊。”
  吉澤說著,就對那正想走出去的男子說:“──你知不知道這里有一位叫做丸山……徹男的病人?”
  “啊?丸山嗎?不,沒有這個人。”
  “是啊,我也不記得有這么一個人。”
  “他怎么啦?”
  “啊,沒什么。”吉澤搖搖頭,又說:“那么,把她帶走吧。噢,我也要吃午飯了。”
  吉澤醫生說完就赶著去了餐廳。
  “──哎呀,吉澤醫生。”
  老資格的護士工藤愛子往走廊走了過來,說:“你來晚了,我正去找你,還以為你迷路了呢!”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吉澤笑了笑,又說:“有一點麻煩事。飯菜已經涼了嗎?”
  “你放心,還沒點呢。”
  吉澤拍了拍工藤愛子的肩肪。
  吉澤三十五歲,工藤愛子三十歲。兩人年齡相當,而且都是單身,但這兩個人一點都“不來電”。也正因為這樣,兩人才得以輕松地交往。
  正要進去餐廳時,吉澤問道:
  “工藤小姐,你知道丸山徹男這個人嗎?”
  “丸山徹男?”
  工藤愛子想了一下,說:“好像在哪里听過,不過,我确定不是這里的病人。”
  “這樣啊。”
  吉澤和工藤愛子拿了自助餐的餐盤。
  “──啊,對了。我剛剛去沼田院長那里,正好院長有客人來。”工藤愛子說。
  “客人?”

“好像是那些人說了‘丸山徹男’這個名字。”“嗯。”“不過不是听得很清楚。”工藤愛子一邊說著,一邊把生菜放進沙拉碗里頭,說著“要多吃生菜。”“也多吃農菜。”“又來了。”“是什么樣的客人呢?”“一個男的一個女的──。兩個人都很年輕。還有一只狗。”“狗?”“是腊腸狗吧?身体長長的。吉澤醫生若看了那么樣的一只狗,一定也會有自信的。”“喂喂。”“對了。很有意思喲,那只狗。名字叫做‘唐璜’。”工藤愛子笑著說。“唐璜?”吉澤想了一想,聳聳肩說:“很特別的名字。”然后又沈思了一下,說:“主菜是要漢堡,還是菜肉蛋卷?”
  “──好奇怪哦。”
  神田聰子走出醫院以后,停下卿步,回頭看了看醫院大門和那高高的圍牆。
  “覺得好像有什么隱情。”
  說話的是尾崎龍男。“如果冢川小姐真的是被抓到這里來的話……”
  “一定要設法救她!”
  聰子好像往常的亞由美一樣,斗志十分旺盛。“也許亞由美會被賣到某個國王的后宮。不過,她也不是什么大美人,應該不至于吧!但是,日本人的口味和外國人的口味不一樣……”
  亞由美若是听到聰子說的話,一定會發大火的。
  “汪!”
  唐璜堅持自己的存在。
  “對了,你就去救亞由美。要不要借你一把手槍?”
  “狗怎么拿著手槍呢?好,今天晚上晚一點再到這里來,然后想辦法溜進去。”尾崎說。
  “好呀!”
  聰子用力地點了點頭。
  “可是,要是連我也被抓去了的話,怎么辦?”

  然后擔心地喃喃說著……6 大廳之血

  “請往這里走。”
  飯店的宴會工作人員以向導般的笑容說:“從大小來看的話,這里雖只是第二大的,但卻是最好的房間。”
   的确,高高的天花板,給人家的印象是比實際的大小還要大。
  “好极了。光線明亮,是很好的房間。”片瀨幸子點點頭說。
  “嗯。”
  三上公平似乎沒有像幸子那么感動。
  “這里是司儀站的位置。”
  說著,男工作人員走了過去。
  “──怎么了?”
  幸子悄悄地問:“有什么不滿意的地方嗎?”
  “沒有啊。”三上故作笑臉說:“只是想早點和你成婚。”“你在說什么啊?”幸子說著笑了。“可是,你的父親啊──。”“我爸爸?怎么了?”幸子問道。“怎么樣呢?”男工作人員走回來問道。“嗯,很好。喂,公平。”幸子說。“嗯,不是很好嗎?”三上說著點點頭。“那如果還有什么問題的話,請隨時与我們聯絡。”男工作人員說完,就打開手上記事簿的封面,說:“人數等等,請确定之后再聯絡。”“嗯,就那么做。”幸子親切地說。“還有……是片瀨.小姐和‘丸山先生’吧?”男工作人員說。“──你說什么?”三上低聲地說:“剛剛說什么?”“啊?”──“嗯──不對。是三上公平和片瀨幸子。應該是這樣。”幸子急忙地說。
  “這個嘛──。”
  男工作人員也赶忙地翻資料,說:“這里記下來的……。一開始,是接受‘三上先生’的訂位,之后更改為‘丸山先生’……。”
  “是哪一個家伙?”
  三上抓住男工作人員的前襟,說:“你要是戲弄我的話──。”
  “住手!公平!你對他生气也無濟于事啊!”
  幸子抓著三上的手說。
  “嗯……。可是──。”
  “走吧。請把名字更正過來。”
  “哦……。”
  男工作人員啞然地目送二人离去。
  “──到底是誰?混蛋!”
  三上走在大廳里,揮舞著拳頭說。
  “會打到其他的客人喲!冷靜一點。”
  幸子安慰三上說。
  “你覺得無所謂嗎?”
  “因為……。如果每一次都受影響的話,只不過是讓惡作劇的人高興罷了,不要理他才是上策。”
   “嗯,稍微休息一下吧。”
   三上喘了一口气說。
   “好啊。”
  幸子說完就和三上走進交誼廳。
   “──但是,我還是擔心啊!”
  三上搖搖頭,又說:“被人惡作劇了,還一點辯法也沒有嗎?”
  “嗯……。可是,也沒有辦法調查是誰做的呀!”
  幸子這么說了以后,忽然目光停留在一位大廳的客人身上。幸子坐的位置正好可以看到大廳。“哎呀……。”
  “怎么了?”
  “沒,沒什度。”幸子說。
  剛好服務生走來,倆人便點了飲料。
  飯店的大廳里,都是一些相約見面及只是休息的人。
   “可是……。你真的認為丸山還活著?”三上說。

  “不要再談他了。即使他還活著,我仍然選擇你。這件事已跟他無關了。”幸子說。
  “听你這么說,我很高興。”三上放心地又說,“老實說,我覺得尾崎那家伙滿可疑的。”
  “尾崎先生?怎么會?他是個好人呢,而且表里一致。不會做那种事的。”
  “是嗎?……。哎,算了,我們自己謹慎就對了。”
  “是啊。”
  三上握著幸子的手,說:
  “我只是──擔心。万一惡作劇的家伙,在結婚典禮當天做出傷害你的事──。也不是不可能的。”
   “怎么會!”
   “哎,社會上有各种人啊!”
  三上一臉認真地又說:“最好先想出對策,真的。”
  “我知道啊。可是,不管怎樣也不能叫警察來呀。”
  “嗯,那──。”
  有人來到桌子旁邊。
  “──你是片瀨幸子小姐,對吧?我是以前在你父親的公司上班、受到照顧的寺田佑子。”那女人說。
  “啊!我記起來了,到過我家好几次。”
  “嗯,送文件過去。那段日子真令人怀念。”
  “真的……。啊,這個人是我的未婚夫,三上。”
  “你好,我是寺田。快結婚了吧?恭喜啊。”
  “謝謝。”
  “你父親還好吧?”
  “怎么說呢?老是蹦著臉。”
  “代我向他問好。”
  寺田佑子走出大廳,往化妝室的方向走去。
  “她很可愛吧?爸爸很喜歡她,她也常常到家里來呢。”
  幸子才剛說完,三上的呼叫器就“嗶!嗶!”地響了起來。
  “哎呀。我去打個電話,馬上回來。”
  說完,就急忙站起來走了。
  幸子一個人喝著服務生送來的檸檬汁,然后……覺得心理不太舒服。
  并不是因為三上和丸山的問題。那事情她已在心中解決了。當然心里多少還是有點受到這件事的影響。但是,現在心里不舒服的主要原因是剛才的寺田佑子。
  幸子覺得父親和寺田佑子之間,不只是上司和屬下這种關系而已。實際上,幸子對于那种男女之間微妙的變化,是很敏感的。
  寺田佑子辭掉父親公司的工作時,老實說,幸子松了一口气,而媽媽一直好像什么也沒有察覺到的樣子。或許,她是裝作不知道?
  寺田佑子出現在這里。而──在這之前沒多久,幸子看到穿過大廳走去的客人,正是父親。
  是偶然嗎?還是,父親和寺田佑子的在這里見面。這樣的話……。
  “對不起,對不起。”
  三上回到座位來了。
  “有事嗎?”
  “在電話里講完了。那,我們接下來要去哪里呢?”
  就在這時候,悲慘的尖叫聲傳到大廳。
  “怎么了?”
  幸子稍微起身問。
  “哎,──是怎么了?”
  這時,有一位中年女人好像滾過來一般地跑進大廳,大聲地叫道:
  “有人──有人死了!被殺死了!”
  飯店的工作人員跑了過來。
  “好恐怖啊,發生了什么事呢?”幸子說。
  “唉呀。哎,該走了吧!和我們沒有關系啊!”
  “可是……。我很擔心。”
  幸子往大廳走出。
  人群集中的地方,好像是在女化妝室。
  “請后退!不要進來。”
  飯店的警衛在化妝室的人口,阻止看熱鬧的人群。“警察馬上就來了,請不要移動現場的情形。”
  不管怎樣把人群推回去,客人們還是圍成了人牆,伸長脖子、踏著腳尖,想要一窺究竟。正是所謂看熟鬧的心理吧!
  幸子并沒有特別用力擠入人群,但不知道為什么總覺得被后面的人往前推,察覺到的時候,已差點和張開兩手的警衛鼻碰鼻了。
  “不可以進去。”
  “嗯,我知道。”
  雖然想要后退,后面卻是擠得滿滿的,根本動彈不得。不過──幸子隔著警衛的肩膀,倒是可以看到化妝室里面的情形。
  有個女人倒在那里。身体靠在洗面台,腦袋瓜無力地垂掉下來。鮮血在瓷磚地板上擴散著。
  “那個人……。”
  幸子低聲念道。
  “您認識嗎?”
  警衛這一問,幸子不由得說:
  “啊──不,只是覺得好像是剛才看到過的人……。”
  突然,幸子的手被緊緊地握住。
  “走吧!”
  是三上。
  “嗯,可是……。”
  三上撥開人群,硬是把幸子從混亂的人群中帶了出去。
  “不要和那种意外事件扯上關系。”
  三上不高興似地說。
  “我知道呀,可是──。”
  “怎么?”
  “死掉的是剛剛見過的寺田佑子啊!”
  三上停下腳步說:
  “你确定?”
  “沒有錯,而且我還記得她的衣服。知道她的身分,而沒有跟警方說。好嗎?”幸子說。
  “沒關系的,她身上一定帶著一些可以知道身分的東西啦,那是警察的工作啊。”
  “說的也是。”
  “走吧,如果新聞說不知道她的身分的話,再出面說就可以了。”
  “對啊……。”
  幸子一邊猶豫著,一邊仍然被三上牽著,离開飯店大廳。
  當兩人正搭上針程車要离開飯店的時候,剛好警車和救護車相繼來到飯店的正門口,聚集的人群是越來越多了……。
   “我回來了。”
  幸子進了門,就說:“──爸爸呢?”
   “現在正在洗澡呢。”母親知子走出來說。“你今天較早回來。”“難道希望女儿晚上四處游蕩嗎?”“才不是呢?吃了沒?”知子笑著說。“飽飽的。吃過飯才回來的。媽,你知道寺田佑子這個人嗎?”幸子說。因為知子的表情一下子變得僵硬,使得幸子吃了一惊。母親──還是知道父親和寺田佑子的事“寺田佑子怎么了?。”知子說。“媽……你知道了?她和爸爸的事。”“當然啦。不過你爸爸還以為我好像不知道呢!”知子說。“一直都知道嗎?”“已經……兩年了吧?”真是令人意外的話。一直悠閒似的母親,竟然知道爸爸的外遇?“對了。她死了。”“死了?”知子說完,又說:“──你爸爸洗澡出來的話,你就去洗澡。”然后就走進廚房了。幸子第一次听到母親那么冷淡的說話方式。一個女人長期以來忍受丈夫的背叛所產生的怨恨,在一剎那覺醒到的緣故吧!“──回來了啊。”爸爸身披睡袍,來到起居室。“結婚會場怎么樣啊?”父親第一次問這种事。“很順利,是個很好的場所。但是,那家飯店今天發生殺人案。”幸子說。“哦,很危險吧!”說著,就舒服地坐在沙發上。“是以前在你公司的寺田小姐。寺田佑子小姐被殺了呢!”父親手中正要打開的報紙,突然從手中掉了下去。“──你說誰?”“寺田佑子。”片瀨鐵青著臉,一直看著地板。“──是嗎?真可怜啊!”過了半晌,片瀨才低聲說著,又說:“早一點去洗澡!”“嗯。”幸子往二樓走去。

  要不要原諒父親和寺田佑子的事情,是一回事。然而父親及母親的反應,都打擊了幸子。
  父親是“真的”吃了一惊的樣子。
  幸子害怕著。想到父親也在那大廳。她猶豫著是否要去問父親,她在飯店大廳看到的人,是父親沒錯嗎?
  也許是父親殺了寺田佑子……。這一想,更覺得恐怖了。她已經不想要知道事情的真相了。
  還有,自稱丸山、一再惡作劇(或者說是惹人討厭)的,到底是誰呢?
  如果,丸山徹男真的還活著的話……。
  幸子猛搖頭,開始將衣服脫下。7 跟蹤
  亞由美做了一個夢。
  夢到唐璜追著年輕的女孩子跑來跑去,不管亞由美怎么說:“不要追了!”唐璜都不理會。
  不久,唐璜跳向一位女孩子,并把她推倒了。然后──。
  突然,那位女孩子站在亞由美的面前。是聰子。
  “聰子,對不起,唐璜有沒有做出什么奇怪的動作?”
  “喂,亞由美,我要結婚了。”
  聰子臉頰泛紅地說。
  “結婚?──和誰呀──。”
  “當然是唐璜啦。”
  一看,聰子不知什么時候已穿上了新娘禮服,而唐璜站在她的身旁,脖子上打著蝴蝶結,一臉正經八百的。
  “聰子……,你說結婚……。唐璜是一只狗唷!”
  “哎呀,有什么關系,只要相愛就好了。對不對呀?唐璜。”
  “嗚……。”
  唐璜發出撒嬌的聲音,向聰子靠了過去。亞由美則失望地閉上眼睛。
  “──喂。喂。”
  干嘛呀,真羅蘇,我可是要生气了!
  “要不要緊?知道我嗎?”
  咦?
  亞由美張開眼睛。感覺很奇妙。好像處在半睡半醒之間,身体輕飄飄的感覺。
   看到一張男人的臉了。
   “──是你!’
   亞由美瞪著那吉澤醫生說:
   “你可真會騙我!”
   “噓!不要那么大聲。你說話這么有精神,可見不要緊了。”
   吉澤急急忙忙地說。
   “什么不要緊?要緊得很。”
   的确,亞由美不謹謹是被再度關入病房,身上還被迫穿上限制行動的“囚服”。手腳也都動彈不得,一副實在悲慘的模樣。
   而且,由于那看護的人──叫做大下──對她打了一針,所以亞由美才會呈半睡眠狀態。
   “現在幫你把這脫掉。”
   吉澤把那“囚服”脫了下來。“──唉,這樣就可以了。”
   亞由美喘了一口气。自由真好!
   “來打一針吧!”
   吉澤說著就從白衣服的口袋里,拿出金屬盒子。
   “什么?你這不是很奇怪嗎?”“我要是想害你的話,就不會幫你把那囚服脫掉了,對吧?”“真是奇怪……。哎!算了。”反正不管怎樣做都無法反抗。手臂稍微痛了一下,稍稍皺了一下眉。“真笨!”“──忍耐一點,這樣應該可以消除藥效了。”吉澤說。“這是你的衣服吧?”說著就把一包東西拿出來攤開。“對!太好了。”沒錯,頭腦漸漸清醒過來了。“為什么要對我這樣呢?”亞由美說。“你所說的丸山徹男、唐璜。好歹這些都不是胡說八道。”“當然啦!我是不說謊的。不管怎樣,有人說我是基督那穌轉世呢。”吉澤笑了出來。“唉,你真是有趣。”“我要穿衣服了,請你出去。”
  “好,好。”
  吉澤一出去,亞由美連忙把自己的衣服穿上。沒有鞋子,不得已只好穿這里的拖鞋。
  一來到走廊,吉澤就催著說:
  “走這邊。這個時間只有值班的人會在入口附近,所以不用那么擔心。”
  “你知道丸山徹男的事情嗎?”
  “不,我完全不知道。只是,有一個病人是院長沼田先生個人所治療的,沒有任何人參与。我以前就覺得奇怪,搞不好那個人就是丸山徹男。”吉澤說。
  “那個病人在哪里呢?”
  “院長的家里。”
  “自己家里?”
  “對,還特地派人照顧呢。所以我想他是相當不一樣的病人吧。”
  吉澤停下腳步,兩人來到窗口。外頭暗暗的,已是夜晚了。
  “那是院長的車。”吉澤說。
  亞由美從窗戶看過去,一輛大型賓士車,亮著車燈,正要從醫院門口出去。
  “院長好像正要回去的樣子。你打算怎樣?我是可以送你回家。”
  “去院長的家里看看吧!”
  亞由美毫不猶豫地說。“我想知道那病人的真面目。”
  “你的精神可真好啊!”
  吉澤愉快似地說。
  “也許是剛剛注射那一針的關系。好!走吧!”亞由美說。
  于是,亞由美鼓足干勁地走在前面,但──。走到走廊的轉角處時。
  “哇!”
  差點撞到人。
  “──是你!”
  站在亞由美眼前的大下,瞪著眼睛說:“你是怎么出來的?”
  “這樣出來的!”
  亞由美突然朝對方的小腿用力一踢。
  “好痛……好痛啊……。”
  大下抱著一只腳呻吟著。于是亞由美握緊拳頭──砰的給了他強而有力的一拳。大下一下子就倒下來了。
  “──你真厲屬害。”
  吉澤嚇得說不出話來。
  老實說,亞由美自己也吃了一惊。
  還是剛剛打了那一針的關系吧?
  “你看!坐在那車子里面的,不就是院長嗎?”聰子說。
  賓士車出了醫院以后,行駛在夜晚的路上。聰子和尾崎還有唐璜“三人”,坐在尾崎的小車子里面,窺探醫院的情形。
  “的确是。怎么樣呢?要跟蹤嗎?”
  “是啊。”
  聰子點點頭說。
  尾崎不開車燈地跟在賓士車后面。車子開得滿穩的。
  雖然來到這里,想确定亞由美是否平安無事,但醫院的圍牆太高,想要溜進去的話,似乎并不如在電視上或電影里所看的那般輕松。
  所以,不得已只好先看看情況。
  “是開往郊外。放心吧!我對車子是很有信心的。對女孩子可就沒有了。”尾崎說。
  “汪!”
  “他說:沒錯。”
  聰子說。
  尾崎的車子确實緊跟在賓士車后面,并且保持著一定的距离。
  “──那個殿永先生,真的不知道他在干什么!”
  聰子嘟著嘴說。
  亞由美失蹤的消息,聰子一直想辦法要通知殿永,卻找不到人。終放在今天傍晚,殿永主動聯絡聰子。
  殿永听了聰子所說的話,也并不著急,只說:
  “冢川小姐的運勢很強,不會有事的。”
  聰子听了以后,非常生气。
  “──尾崎先生。”
  “干嘛?”
  “為什么片瀨幸子小姐不要你呢?”
  “被甩掉還有理由嗎?那要問對方啊!”
  尾崎粗魯地說了之后,又說:“唉,沒辦法啊!誰叫我是個連高中都沒畢業的窮修車工人呢!”
  “怎么認識的呢?”

  尾崎一邊准确地握著方向盤一邊說:
  “第一次見面時,她是坐在她父親所開的車子里過來的。因為車子開到半路,引擎發生故障。看到了我工作的那修車厂,就跑了進來。”
  “喔,是個偶然。”
  “我對她一見鍾情。雖然我想她是不會把我看在眼里的,但還是寫了一封信給她,而她居然肯跟我見面。真令人不敢相信。不是嗎?只是修了一次車子。”尾崎說。
  “那,有約會嗎?”
  “嗯,當然啦,吃飯、聊天、只有如此而已。可是,我非常幸福。”
  “那時候曾經說過以前自殺未遂的事嗎?”
  “有。雖然是以前的往事,可是對她而言,卻是個無法治愈的傷口啊!”
  “是啊。那你被甩的原因是什么?”
  “那個嘛……。都是我不好。”
  “我知道了。你想用暴力叫她做她不喜歡做的事?”
  “胡說!我是以紳士風度向她求婚呢!”
  尾崎認真地又說:“結果,被拒絕了。因此,這段感情就告結束了。”
  “這樣啊,哎,就暫且相信你吧!”
  在越來越寂靜的林道中,尾崎為免看漏那行駛在前面的賓士車的后車燈,而集中精神地開車。
  “──不過,老實說……。也許這是嫉妒吧!三上那家伙,我實在不喜歡。”
  “對,亞由美好像也那么覺得。”
  “我覺得幸子小姐最好不要和那种人結婚,當然啦,我并不是說和我結婚的話就很好。”
  “汪!”
  “你這小子,不要亂插話。”尾崎對唐璜說。“──哎呀,開進叉路了,是在樹林中吧!他們要去哪里?”
  “我怎么知道!”
  不開車燈而走在林木群中,太危險了。不得已,尾崎開了車燈。
  “會不會被發現?”
  “我想在開車的像伙應該是看不到我們。光看前面就夠頭大了。而且我們也不會靠太近讓他在后視鏡就看到我們。”
  終于,前面的車子減緩速度。
  “好像到了。”
  把車燈關掉后,尾崎這邊也放慢速度。
  不久,就看到森林深處三幢古老的別墅。別墅的窗口雖然點著燈,但讓人覺得不知有沒有人居住,荒廢了似的。
  “真搞不懂。”聰子說。
  “嗯。就停在這一帶吧!”
  尾崎停好車子,一關掉引擎,周圍馬上被寂靜給包圍住。
  有點令人可怕。
  “──怎么樣?”
  “不用說,當然是走近一點看看。”
  “可是,賓士車的司机在外面。”
  “那么就繞到屋子后面。”
  “我們又不是忍者,而且會有腳步聲。”
  “唐璜,該你出場了。”
  聰子這一說,
  “汪!”
  唐璜短短地回答了一聲。
  司机從賓士車里面走了出來,做著深呼吸。山里的空气清涼,車子里面就顯得沈悶多了──賓士車也不例外!──對司机而言,這是一种愉快的刺激。
  沼田只說了一聲:“等我一下!”就走進去了。
  總是這樣子,這句“等一下”,有時是真的等几分撞,有時會等上半天。
  好像是司机的宿命。拿出香煙,點了一根。因為在車子里面不能抽煙,所以就用停車等候的空檔抽。
  這時──從樹叢傳來沙沙聲,司机嚇了一跳。
  “喂!是誰在那里?”
  雖然發出聲音喊,但對方好像不太想出來的樣子。“喂……。”
  這時……有一只個子非常矮的狗急急忙忙地跑出來。
  “是狗啊!”
  司机松了一口气說:“你在這种地方做什么?”
  這是一只腿短、叫做腊腸狗的家伙,而且看起來血統不坏,出身挺高貴的樣子。
  “從哪里來的呢?嗯?”
  司机蹲下來和唐璜說話。
  在司机的后面,聰子和尾崎躡著腳無聲地跑了過去。唐璜打了個哈欠,就往別墅大門跑了過去。
  “要進去里面啊?”
  這樣子的狗,是養的吧?司机雖然完全不知道別墅里面的情況,但是這只狗用一种理所當然的態度,要求“讓我進去”,所以司机以為一定是這里所飼養的狗。
  “好,好。”
  司机一把門打開,唐璜就迅速而巧妙地通過門縫,向山庄里面走去……
  尾崎和聰子兩人,趁著唐璜轉移司机的注意力時,高明地繞到山庄后面。雖然繞到后面去了,但那里卻沒有后面的入口。
  “──怎么辦?”
  “有了,看看里面的情形。有亮著燈的窗戶。”
  “好。”
  兩人低著頭靠近身邊的窗戶下面之后,就偷偷地把頭抬起來。
  ──好像是起居室。
  比較起屋子外側陳舊的樣子,里面大致上還像能住的樣子。
  沼田有點忐忑不安地在起居室里來回地走動。好像有什么令他擔心的事情。
  “難道沒有其他的人?”“噓!有人進來了。”起居室的門靜靜地開了。沼田轉頭看。“是你啊!”聲音從玻璃窗的裂縫傳到外面。“干嘛死沈著臉?”說話的是──“三上公平。”

三上躺在椅子上說。“你做了什么事?說吧。”沼田以嚴厲的口吻說。“你最好不要知道。”三上瞧不起沼田似的,又說:“不是約好彼此不管對方的事嗎?”“那是一切順利進行的時候。事到如今的話,情形不一樣。”沼田以著急的語調說。“鎮定一點!你說發生了什么事?”三上說。沼田歎了一口气說:“他死了。”
  沈默了一會儿。“你說什么?剛剛你說什么?”三上說。“人死了。已經結束了。”沼田搖搖頭,又說:“我不應該听你的話的。”“喂,等一等!’三上話一出口,就突然把臉朝向窗戶,大聲喊道:“是誰!”“不妙!”尾崎說。“要逃嗎?”“往這邊!”兩個人開始跑了,但──。聰子跌了一跤。“等我!”“快一點!”尾崎幫聰子站起來的時候──。“砰!”的一聲,巨大的槍聲好像震響了肚子,眼前的地面出現了一個大洞。“接下來是你們的肚子也會出現大洞。”三上裝好霰彈槍,從窗口瞄准著。
  “過來這邊!”在槍的威脅下,實在沒辦法,只好听話了。兩人往起居室的窗戶方向走過去。

  “──不順利啊!真是不巧。”三上說。
  “我已照你說的話做了。”沼田說。
  “這我知道,但是,沒有料到這兩人會來到這里。”
  三上低頭看在地板上掙扎,被綁著的尾崎和聰子,立用鞋尖戳踢他們。
  “干嘛!”聰子這一大叫,
  “這女人很強悍啊。”三上笑著說。
  “你這混帳家伙!”
  尾崎瞪著三上說。
  “這是金錢的世界。幸子怎么樣都無所謂。問題是她那個父親。知道吧?那父親死了的話,就由幸子的丈夫繼承一切。”
  “那么,用丸山徹男這個名字,故意制造那些把戲的人,就是你了?”聰子說。
  “不,丸山徹男‘真的’還活著。我從沼田那里知道他還活著,就想到這個計畫。丸山雖然還記得以前的事,但現在用藥物保住性命。只要把藥物當作誘餌,什么事他都會照做。”
  “──那也是已經結束了。由于用藥過量,導致休克死亡了。”沼田說。
  “真殘忍……。”聰子說。
  “現在他死了,實在傷腦筋。”
  三上沈思著說:“本來想在婚禮當天,借丸山的手來殺片瀨隆治的。”
  “那太難了。”
  “辦得到的。”
  三上抬頭看著山茫的天花板,又說:“只要兩個人同時化成灰燼。就不會知道尸体的身分了。”
  “你說什么?”
  沼田睜大眼睛說:“連那樣的事也──。”
  三上嘲笑地說:
  “已經大遲了。到底是做了,甚至殺人。”
  “那是……藥物的關系。”
  “我不是指丸山。”
  三上的話使得沼田一時接不下話。
  “那你指的是誰?”沼田好不容易才聲音沙啞地說。
  “女人。片瀨的愛人寺田佑子。”
  三上微笑地說:“也是我的女人。不過,她迷戀我,不愿我和幸子結婚,便說要把所有的事都告訴片瀨。所以就叫她去飯店,趁她去化妝室的時候,讓她永遠無法再說。”
  沼田鐵青著臉,差點跌倒。
   “你親自動手的嗎?”
   “當然!因為要在我和幸子結婚之前,讓她消失。”
  三上毫不在乎地又說:“這下子懂了吧?我只好把這里燒成灰燼了。”
   “你……。”
   “別擔心,這种事由我來做。”
  三上拿出打火机,喀嚓一聲一冒出火苗,就把火點在窗帘上。
  很快的,窗帘冒出白煙,開始燒了起來。聰子被煙給嗆到了。
   “不會太痛苦的。在燒死之前,就會被纖維燃燒之后釋出來的纖維素的瓦斯气体悶死的。不過,我沒死過,并不大了解到底會不會痛苦。”
  說完,三上笑了笑,又說:“喂,我要走了。”
  沼田一面用手帕捂住嘴巴,一面跟在三上后面跑了出去。
   “混蛋!”
  尾崎拼命地移動被綁住了的手腳,想要用嘴巴把聰子手腕上的繩結解開。
   “太不合理了!──好痛苦啊!”
  眼淚流出來了。火焰往天花板擴散,木造的房子馬上就會被火舌包圍了。
  會死在這里嗎?──聰子后悔沒有先吃一些更好吃的東西。
  “汪!”
  這時候,褐色的“英雄”跳進起居室里面。
  “唐璜!”
  唐璜使勁地咬著聰子手腕上的繩子。繩結漸漸松了。
  “──解開了!”
  聰子急忙把自己腳上的繩結也解開,然后就幫尾崎解開繩子。
  可是,火苗已經蔓延到起居室了,出口和窗戶也都被火包圍著。
  “要赶快出去!”
  “可是──要從哪里呢?”
  這時候,從窗戶的方向傳來──一聲人的聲音。一輛車子的車頭撞破窗戶,向屋子里開進來
  了。
  “從這里出去!”
  是亞由美的聲音。
   “亞由美!”
   “赶快!”
  車子沖了進去,尾崎等人從被中斷的火苗地方,爬過車子上面,往外面滾出去。
  “快點离開!車子要燒起來了!”
  亞由美抱著聰子跑出去。
  車子被火焰包圍,不到一會儿工夫就噴出強烈大火。
  “──得救了!”
  聰子趴在地面,松了一口气。
  “對不起,三上沒有走掉的話,就沒有辦法幫助你們。”亞由美說:“這位是吉澤醫生,是他救了我。”
  “不過,真是嚇人,這种事……。”
  吉澤醫生也嚇得不知怎么說。
  “丸山好像已經死了。一定是在那里面……。”
  山庄已經完全被火包住了。
  在亞由美等人站著觀看,前方的山庄漸漸地化為一根根的柱子,最后連柱子也向燦爛的火焰中崩塌下去……。
   “──三上,怎么了?”幸子走出玄關,因惑地說。“這么晚了,真不好意思。”“不會啦……。”“你現在可以出來嗎?”“現在?”時間已近十二點,父母都已經睡了。“一下子的話,應該沒關系。”“那就一會儿。”“嗯……。”幸子出來外面。三上讓幸子坐在副駕駛座上,的過了五分鐘,車子開到公園旁邊,然后停了下來。“有什么事?”幸子問。“喂……,是有關那個女人在飯店被殺的事。”幸子的臉色變得有點蒼白說:“寺田小姐?”“嗯,那個人是你爸爸的情婦,這件事──。”

“我知道。”“是嗎,那么……。”三上猶豫著。“怎樣呢?”“啊……,只是不知道該不該說。”三上歇了一口气,又說:“那時候,我不是去打電話嗎?”“嗯。”“我看到了,那個時候。你爸爸匆忙地從女化妝室出來。”幸子吃了一惊。“──不知道怎樣才好。本來的話,是應該向警察說的。但是,一想到你……。”“三上,拜托,請你不要說。爸爸的情況──我很清楚。他內心一定比進監獄還要痛苦。”“幸子……。”“我知道這是勉強的請求,可是,無論如何,我求求你。”幸子的眼里閃著淚光。“我明白了。對我而言,你是最重要的。”三上默默頭說。“謝謝你!”幸子的聲音顫抖著。三上……抱著幸子,雨人的唇疊在一起。幸子也順從著,沒有反抗。“──幸子,要不要現在……去飯店?”“啊?”“好嗎?都已經快要結婚了,不會不自然的。”“可是……。”幸子雖然猶豫著,但終于還是臉頰泛紅地說:“──好吧。”“好答應了?我好高興啊。”三上提高嗓門,又說:“我會讓你幸福的。”“嗯。”幸子點了點頭。三上發動引擎,正要把車子開走的時候──突然,有東西從車子前跑過。“哇!”三上緊急煞車。“怎么了?”“好像是……狗吧?跑過車子前面,嚇我一跳。差一點就撞到了。”

說著,松了口气:“好了,走吧!”咚、咚、咚。有敲車窗的聲音,三上的心里緊張了一下。“──什么事?”拉下車窗一問,那個胖胖的男子說:“我是警察。三上先生,你被逮捕了。”“你說什么?”“你有殺害寺田佑子的嫌疑,還有縱火、殺人未遂……。合計起來,要坐好几年的牢呢。”“你胡說──。”“你殺了寺田小姐?”“你下車!這世界實在是──沒有那么順利的事。”三上高聲地笑了。“快!出來外面!”殿永催促著。“啊。掙扎也沒有用嗎?”三上說完,一看到幸子走出車子,就突然踩油門。車子快速向前沖去,撞上了禁止車輛通行的柵欄,然后朝向空中翻轉,車窗的碎屑四處飛散。“哎!我也覺得那樣的死法才帥!”殿永搖搖頭說。三上的車子被火包圍住。“真是可怜……。”幸子低聲說道……。“──那么,三上是沼田院長的儿子?”亞由美吃惊地說。“是的。”殿永點點頭:“啊,謝謝。”說著,便低頭啜飲片瀨知子端出來的茶。“姓氏不同。是……。”“沼田和情婦生下三上,而由沼田照顧。不過,三上也曾在沼田的醫院接受治療。”“所以,沼田才照著三上所說的話做。”聰子說。

  ──在片瀨家的起居室里,有片瀨一家人和亞由美等人(當然也包括唐璜),還有尾崎也來了。
  “和丸山徹男的關系呢?”亞由美說。
  “幸子,我不得不向你抱歉。丸山那時還活著。”片瀨隆治說。
  “我是那么猜的呀。”
  “丸山,被救上來之后,意識不清。我為了不讓你知道,就拜托以前就認識的沼田,讓他入院。但是因為醫院有些不方便,就移到沼田的山庄。當然,也給了沼田很多錢。”
  “丸山──。”
  “有很長一段時間,丸山什么都不知道。一直到這兩、三年,才開始慢慢地想起過去的事。所以三上看到他這樣,才想到要利用他。”
  “打算把一切都歸罪于丸山?”幸子說。
  “沒錯,三上計畫和你成婚后,就殺掉你父親,嫁禍給丸山。”
  “為此,才急忙地用詭針給你們制造一個丸山還活著的印象。可是,為什么要故意說丸山失蹤了?”
  “因為那時候丸山也沒有待在那醫院里。如果不那么報警的話,就成了原本就不存在那個人了。他們絕不會想到會有人特意來探視。”
  “那沼田之所以會幫助三上,是──。”
  “當然,儿子是原因之一,但也是因為醫院經營上的困難,被金錢的魅力所吸引。”殿永說。
  “可是,我可吃了苦頭。為什么要把我那樣──。”亞由美說。
  “是沼田。”
  “沼田所指示的?”
  “好像是看中你,就叫人下藥,想讓你听命于他。”
  “──這家伙!”
  亞由美再次地生气了。
  “也因為你太愛管閒事吧。”聰子說。
  “什么!”
  “哎,冷靜一下。總之,兩位都沒事是最好不過的了。”殿永笑著說。
  “雖然如此,還放著我不管!不是太過分了嗎?”亞由美抱怨著。
  “這一點,我向你道歉。哎呀,因為沒有看見你之后,并不覺得你被綁架,而是以為你一定是潛入別的地方了。”殿永搔著頭說。
  “都是因為你平常就那樣的關系。”
  聰子開玩笑地說,而亞由美則無話可說……。
  尾聲

  “──喂,尾崎。”
  有人叫他,尾崎龍男還是從車子底下回答:
  “干嘛?”
  “有客人。”
  “客人?”
  “嗯。”
  “我知道了。”
  嘎啦嘎啦地從車子下面,躺在修車台出來。一站起來就問:“是誰啊?”
  “去就明白了。”
  尾崎的同事嘻嘻地笑著。
  納悶地走到外面──尾崎一下子目瞪口呆了。
  一輛大型的高級轎車停在那里,司机一打開車門,從車之里面走下來的,是身穿純白色新娘禮服的片瀨幸子。“幸子……小姐。”“尾崎先生,我來這里,是想請你接受我。”幸子說。“什么?”“請和我結婚吧!”尾崎呆呆地站著說不出話來。
  “加油呀!”在一旁大聲喊的是亞由美。
  “汪!”唐璜也叫了。
  “可是……。我……。”
  “我是愛著你的。真的。”幸子說。
  “啊……。”尾崎一副身在云端的樣子。
  “喂,快抱著新娘親吻。”
  聰子也在一旁煽動著。
  “可是……我全身都是油。”

穿著工作服的尾崎說。“沒關系呀!”身穿新娘禮服的幸子,傾全力地摟住尾崎。四周響起了掌聲,唐璜則使勁地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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