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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三



  第二天早上9點鐘路易斯醒了,明亮的陽光透過臥室東面的窗戶照進來。電話響了,路易斯伸手抓起話筒說:“喂?”
  瑞琪儿答道:“嗨,我吵醒你了嗎?但愿如此。”
  路易斯笑著說:“你這只小母狗,你吵醒我了。”
  “噢,你的話真髒,你這個老坏熊。我昨晚給你打電話,你去乍得家了吧?”
  路易斯猶豫了片刻說:“對,去喝了點啤酒。諾爾瑪出去參加什么感恩節晚餐活動了。我本來想給你們打電話的,可是……你知道的。”
  他們聊了一會,瑞琪儿給他說了一下她的父母的情況,路易斯才不在乎他們呢,不過听到瑞琪儿說她父親的頭頂又禿了不少時,路易斯略有些幸災樂禍的感覺。
  瑞琪儿問:“你想跟儿子說話嗎?”
  路易斯笑了,說:“是的,我想。不過別讓他像以前那樣把電話挂了。”
  路易斯听到電話的那一端一片嘈雜,模糊地听見瑞琪儿在哄蓋基,讓他說你好,爸爸。
  終于听到蓋基說:“你好,爸爸。”
  路易斯高興地說:“嗨,儿子,你好嗎?你過得怎么樣?你又把姥爺的煙斗架子給拽翻了嗎?我當然希望你這么干。也許這次還把他的集郵冊當成垃圾了吧。”
  蓋基高興地嘟囔了大約半分鐘,在他那含混不清的咕咕咯咯聲中路易斯可以听出他的詞匯量在增大,有些詞能說清楚了,像媽咪,艾麗,姥姥,汽車,卡車,還有胡說。
  最后瑞琪儿在蓋基憤怒的叫聲中拿過了電話,路易斯也覺得輕松了——他愛自己的儿子,愛得發瘋,但是跟一個不到兩歲的小孩說話就像跟瘋子玩紙牌,牌被扔得到處都是,有時你自己也會亂扔起來。
  瑞琪儿問:“你那儿怎么樣?”
  路易斯這次毫不遲疑地說:“很好。”但他馬上意識到自己在騙人了,剛才瑞琪儿問他是否昨晚會乍得家時,他已撒謊說去了。他腦海中突然想起乍得說的話:路易斯,男人心腸更硬些……男人們种豆得豆,种瓜得瓜。自己做過什么就會得到什么。他接著對妻子說:“噢,有點無聊,要是你想听實話的話,我想你們。”
  “你實際是想告訴我你假期過得不愉快嗎?”
  “噢,當然,我喜歡這份安靜,不過……”路易斯承認道,“一天過后就覺得奇怪了。”
  听筒里傳來艾麗問媽媽的話:“我能跟爸爸說一會儿嗎?”
  “路易斯,艾麗在這儿。”
  “好吧,讓她跟我講。”
  他跟女儿聊了大約5分鐘,她嘮叨著姥姥給她買的玩具娃娃,姥爺領她去了畜牧場,艾麗說:“天啊,爸爸,那些動物真臭。”而路易斯卻在想:寶貝,你姥爺也不香。艾麗還嘮叨了一些她怎么幫著做面包,瑞琪儿給蓋基換尿布時,蓋基怎么跑開了,跑到樓下門廳通往姥爺書房的門口處拉了泡屎。路易斯听到這儿臉上綻開了笑容,心里贊道:好啊,蓋基!做得好!
  路易斯正想著讓艾麗叫她媽媽接電話好跟妻子道別,這樣至少今天早晨他就逃過了女儿詢問小貓的事了,恰好這時艾麗問道:“爸爸,丘吉怎么樣?它想我了嗎?”
  路易斯嘴邊的笑容消失了,不過他帶著隨便的語气立刻說:“我想不錯,昨晚我給它吃了些剩的炖牛肉就放它出去了。今天早晨我還沒見到它呢,不過我剛醒來。”
  路易斯邊說邊想,噢,老天,你能成為一個最偉大的殺手,真是鎮定自若啊。克利德大夫,你什么時候最后見到那只死貓的?它回來吃了晚飯,吃了一盤炖牛肉,打那以后就沒見到它了。
  艾麗說:“好吧,替我吻它。”
  路易斯說:“呀,去吧,你自己吻你的貓吧。”艾麗在電話那端咯咯地笑了,然后說:“爸爸,你還要跟媽媽說話嗎?”
  “當然了,把電話給媽媽吧。”
  接著路易斯又跟瑞琪儿聊了几分鐘,沒提丘吉,然后互相說了聲“我愛你”,路易斯挂了電話。
  “事完了。”他對空蕩蕩的充滿了陽光的房間說,也許最糟糕的是他不覺得糟糕,一點也沒有內疚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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