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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六



  乍得和瑞琪儿說完話,挂上電話,穿上風衣,走過公路來到路易斯家。在過路時,他停了下來,小心地看有否卡車駛過,就是卡車帶來了這一切,該死的卡車。
  只是這不是最根本的原因。
  乍得能感覺到寵物公墓那邊有种魔力在拉扯著他。以前那儿的聲音仿佛是一种吸引人的催眠曲,給人帶來舒适和一种夢幻般的魔力。而此刻那聲音變得更低沉而不祥了,感覺好像帶著威脅的含義,那聲音仿佛在說,你,少管這事。
  但是乍得不能不管。他太有責任來管了。
  乍得走到路易斯家看到車庫里沒有了路易斯的洪達車,只有那個福特旅行轎車還在。車上布滿灰塵,看上去好久沒用過了,乍得試著推了推房子的后門,門沒鎖。
  “路易斯?”乍得叫道。他心里清楚路易斯不會回答的,但是乍得需要打破這房子里的死寂。噢,人老先從腿老,他近來覺得自已經常兩腿沉重,走路笨拙,在花園里工作兩個小時后就覺得背疼,就好像左邊屁股上安了個鑽頭似的,鑽得生疼。
  乍得開始在房子里搜尋,想找些他必須找的線索,他覺得自己就像一個世界上最老的竊賊一樣。他看到有几個盒子裝著蓋基的玩具,床下壁櫥里或門后還放著小男孩穿的各种衣眼,儿童床仍被仔細地支在了蓋基的房間里;這些倒沒讓乍得特別注意,但房子里仍有一种令人不快的空蕩蕩的感覺,好像正等著人們往里填充些……噢,什么東西。
  乍得想,也許我應該開車去悅目墓地一趟,看看那儿發生了什么事沒有,我也許甚至會碰見路易斯,我可以請他吃晚飯什么的。
  但是班格市的悅目墓地倒不是什么危險所在,危險是在這里,在這所房子里,在房子那邊的寵物公墓那儿。
  乍得又离開了路易斯家,穿過公路回到自己家中。他從冰箱里拿出一罐啤酒,走到客廳里坐在凸窗下,在那儿他可以看見路易斯家的房子。他打開啤酒,點了支煙。下午一點點地過去了。這些年來他經常這么做,腦子里想著過去發生的事。
  乍得腦子里又出現了摩根的公牛漢拉提,那頭牛兩眼血紅,看見什么就向什么沖去,只要是動的東西它就不放過,甚至于經常向被風吹動了樹葉的樹沖撞。在摩根下決心殺死它之前,几乎關著它的牧場里的每棵樹都被它抵爛了,而它自己的角也都撞裂了,頭上直流血。摩根打死它的時候,他自己已是害怕死了,乍得現在就有這种感覺。
  乍得喝著啤酒,抽著煙。天黑下來了,他沒有拉亮燈,慢慢的煙頭在黑暗中變成了一個小紅點。他坐在那里喝著酒,盯著路易斯家的車道,他認為不管路易斯從哪儿回到家中,他都要過去和他聊一會。一定要确定讓路易斯別想去做他不該做的事。
  但是他也感覺到那种邪惡的魔力仿佛從那亂石下鑽出來了,正在用力地拉他,仿佛在對他說:你,別管這事,少管這事,否則你會非常非常遺憾的。
  乍得盡量使自己不理會這种念頭,他坐在那儿抽著煙喝著酒,等待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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