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是誰要害她?
就算要懷疑,怎麼著也輪不到他高庸才的頭上。他把她灌醉了,便見好就收,遁形於眾人的身後,他也不知道林語婷這個賤人怎麼就像只沒頭蒼蠅傻乎乎的撞向琳妃的肚子。
皇后、太后、琳妃自個兒,他挨個懷疑過;他還沒來得及懷疑這個小賤人,這個小賤人便來懷疑他。他原是覺著林語婷因著趙無忌醉生夢死,傷心欲絕,不太可能有這個心思在這個時候去幹這件事。
可因著她紅口白牙往他身上潑髒水,他開始像天耀帝一般氣急敗壞道:「說,你受了誰的指使!說,你背後的主子是哪個。」
跟主子知主子意,他不是不曉得天耀帝那份心思。他原不想攪和在他與太后中間,他雖是天耀帝身邊跟著的人,可他,也想要明哲保身。
趙太后,那不是一個好惹的主,穩坐錦宮十四年,經歷先帝到天耀帝兩朝,從年輕稚齡的皇后,到權傾天下的太后,天耀帝眼下還不是她的對手。
「高公公想打想罵,此刻還輪不著你。」
他是個什麼東西!林語婷輕蔑的望了他一眼,一個閹人、閹狗。這件事看樣子也不像他所為,就他這麼又反動、又怕死的樣子,當著天耀帝的面,他不敢。
她攏好衣衫,理過鬢髮,抄手去揀拾繡鞋。
就在她穿鞋的空當,驚覺手上黏乎乎的一片,她鞋底上原是結著一層薄冰,暴室雖冷,到底較無遮蓋的外室要暖和。
想是遇暖,薄冰融化。
她抖了抖繡鞋,一股濃郁的酒氣撲面而來。
「臭死了,臭氣薰天的酒鬼。」
刺鼻的酒氣連站在幾步外的高庸才也聞到了,他捏著鼻子又退了一步,站在高高的天窗下汲取新鮮的空氣。
酒氣!!!
林語婷脫下另一隻繡鞋,兩隻繡鞋以錦緞扎納的鞋墊俱散著濃濃的酒氣。當時,她與趙無忌明明將手中的杜康飲了個幹盡。
她可以確定,她與他沒有灑一丁點酒在地板上。
她更可以肯定,她摔倒撞向琳妃的時候是踩到一片滑溜溜的東西,迅速撞了過去。她「豁」的站起身,拎起裙子,月白的裙角,在黯淡的燈光下可以清楚看到上頭不時有星點污淖。
輕輕一嗅,散著淡淡的酒氣。
有人趁她不被,往地板上潑了杜康酒,她一腳踩在濕滑的地板上,自然而然便撞向琳妃。當時倒酒的是高庸才,可酒壺最後卻被趙無忌搶了過去。
趙無忌,她捧著心口好一陣刺痛。不不不,她確定他將每一滴酒都盡行搗騰光了。
如果不是趙無忌,還會有可能是高庸才。可高庸才當著天耀帝的面,他敢麼?他正對著天耀帝,她已將事情的經過弄得清楚明白,只差幕後那個黑手。
是誰,會是誰,是誰將杜庸酒潑在了地上。
是誰要害她?是誰要借她的手去謀害琳妃?
皇后、太后、高庸才、琳妃、天耀帝、甚至連趙無忌,除了懷疑的程度各有輕重,每一個人都有可能成為陷害她的元兇。
是誰,會是誰?誰要害她!!!
她只希望不是他,不是趙無忌,是任何什麼人都沒關係。可她,卻偏偏又覺著,趙無忌似乎與這件事脫不了干係。
他恨她,她知道。就算他這麼做,她也是罪有應得。當要與昔日至親至愛的人,反目成仇的時候,她到底是悵然的、是慌亂的、是心痛的。
直覺告訴她,就算不是他,他也深陷其中。為什麼?為什麼心中會升起這般異樣的感覺。
「臣妾給皇上請安。」
「酒醒了?」
一干伺侯的宮女太監躬著身子悄悄散去,帶上重門。天耀帝俯身望著跪在地板上滿面嫣紅的林語婷,她水泠泠的眸子滿是霽色,看樣子酒力剛剛上來。
「好些了。」
她暈頭轉向軟綿綿的跪在地上,強打起精神應付天耀帝。天耀帝召見她,就像一口深不可測的陷阱,當中有無數機關,一不小心,她不是被夾了,便是被紮了,或者被吊起來等著各種折磨。
可她不能夠作以待斃,她想要查出真兇,哪怕是趙無忌,她也想要一個答案、一個結果。
「過來,到朕的身邊。」
她猶豫的站起身,一步三搖,軟綿綿的像在雲端。天耀帝距離他很近,可她,卻覺著是那麼遠。像是在雲端的盡頭,一輪紅日被黑雲遮住了一般。
當中有電閃雷鳴,有暴雨澆夾,擋住了她的去路。
膝蓋被橫空一踹,她整個身子輕輕飄飄像被拋起,原來天耀帝惱怒的踹了她一腳:「磨磨蹭蹭的,你撞向琳妃的時候,可是利落的很。」
她一個趔趄趴在他的腳下,他心愛的女人還有他的孩子被她撞倒了,他當然氣忿。她能夠體會他心中慍怒,她搖了搖頭:「對不起!」
「肯承認了?」
「可兇手不是我。」
「明明是你撞的。」
他撈起她,未等她站穩,便摁著她小小的肩頭,使勁全身力氣撞了上去。就像她撞向琳妃一般,她柔軟的身子硌在鋪有錦毯的地板上,卻硌得她生痛。
天耀帝更像橫空飛來的一座大山,差點將她的五臟六髒給壓得粉碎。
那力道,帶著報復、帶著怨恨、帶著同仇敵愷。
「我再說一次,兇手不是我。」
她氣極,她撞了琳妃她承認,可真兇不是她。他憑什麼將爛攤子全摞她身上,他憑什麼變本加厲從她柔弱的身上一再討伐。
「哼!」
望著她嫣紅的小臉痛得好一陣紫脹,豆大的汗珠大滴大滴滾落下來的樣子,他忽然好一陣想要發笑。應該不是她幹的,她看他的時候,那般執拗。
執拗的樣子,那樣固執、那樣倔強。
曾幾何時,他亦如此!
「皇上,真兇另有其人,有人在地板上潑了杜康酒,如果您允許,我可以查出真兇。」
「查出真兇有什麼意義?」
天耀帝輕咬著她柔軟的耳窩,一點一點吻去她豆大的汗珠,涼涼的,想來他撞得她痛極。
「還臣妾一個清白。」
「可你從來都很賤!」
她的清白與否於他根本就不重要,就算她真幹了這事兒,只要他許,這便是清白。就算她的確沒干做此事,只要他不許可,這便是真兇。
事非黑白,全憑帝王天子一句話,她懂不懂,這就叫權利。
「所以我就該去死麼?我就該替人背鍋麼?我就該去下地獄?」
「如果你求朕!」
他拉著她的雙手,他想,他嚥了嚥了乾澀的喉嚨,每每一摟著她,他便想要瘋狂的擄奪她,她能激起他心中寂寞的**,能激起他最原始的衝動。
她身子一軟,在他的身下跪了下來,淚流滿面,動手去解他的腰帶。
「你做什麼!」
望著她被逼無奈,滿臉悲慟的樣子,他忍不住衝她一陣咆哮。
「你不是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