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七章放不放
「一年了！你說這位九品巫靈覺醒族人還活著嗎？他會不會完成當初與你定下的君子協定，將五角星放在巫祖祭壇頂端的巫蓮中心！」
漆黑的牆壁隨著一句無限蒼老而疲憊的聲音傳出之時，好似波紋般輕輕蕩漾，隱隱露出一位黑袍裹身的老者面容。
「回聖者的話，我想他一定還活著！聖者能夠通過他身上的五角星感應到他的一絲氣息，不然也不會問我。至於他能否走出巫祖祭壇，最後將五角星放入頂端巫蓮中心，我希望他會！」
伊達巫師彎腰回答，臉上露出狡黠的笑容，誰也不知道他心中所想。
「呵！我轉世三百個輪迴，為的便是等待這一天。只要那九品巫靈覺醒族人將五角星放入巫祖祭壇的巫蓮中心，這座巫祖祭壇就是我的了！可笑那紅木部落無知的象羽聖主，放著飛昇上界的大好機會不要，偏偏想著獻祭壽元喚醒沉睡中的聖女，來試圖讓巫祖祭壇升出神木淵。哼！不自量力！」
黑袍老者陰陰地邊說邊笑，彷彿即將看到感應把五角星放入巫祖祭壇頂端的巫蓮裡，雙手交叉放在胸前相互拍打。
「恭喜聖者獲得巫祖祭壇，那答應我的事情？」伊達巫師趁熱打鐵，上前一步充滿虔誠地問道。
「等我得到巫祖祭壇，這世間誰能阻我登天！你那點小事，算不得什麼！」笑聲中，波紋蕩漾，黑袍老者的身影漸漸變淡，還原成牆壁。
進入巫祖祭壇一年有餘，古雲心血來潮地將巫族聖器聖母玉祭出懸浮在眼前，突然感覺到腳底下刻印的巫蓮有些變化，一陣陣的白光閃耀，將漆黑的空間逐漸照亮。
白光交織在一起，從裡面孕育處少許金色光點，那些金色光點射在聖母玉之上祭起層層光暈，被反彈後繼續融合，最終化作一排排上古文字輕輕跳躍。
「巫之本源乃魂之本源，巫源以魂為本，是一切巫術的最初起源。魂魄頭頂為生，腳下為死，自成一道輪迴！正所謂生即是死，死即是生！循環往復，魂源生生不息？此乃巫源第一篇！」
萬餘字的巫源第一篇令古雲足足看了三個時辰，他怔怔地看著閃耀的文字，大口大口地往腹中吞進唾液。
「原來聖母玉與巫祖祭壇相互感應，將巫族最寶貴的本源法咒顯示出來，恐怕我是當今修真界唯一看到巫源的修士。這也是我機緣麼？」
古雲牢牢記住巫源第一篇的每一個字符，細細的品味其中的奧妙。他自身魂魄之力本就強大，識海中又有龜甲保護，即使遇見神識遠超自己的修士，也不必擔心使用法咒對敵之時的反噬。
他重新進入入定狀態，將御魂術與融魂咒的法決在巫源第一篇之中反覆印證，找出它們之間的血脈相連。他突然想到什麼，露出最喜悅的笑容。
當古雲腳下刻印的巫蓮再一次綻放精光，圓柱形空間的頂端處同樣出現一朵巫蓮，它輕輕旋轉，逐漸與腳下巫蓮對齊，形成一道一米粗壯的光柱。
「使用巫源中的生與死兩種形態的巫力，果真可以催動腳下的巫蓮作出反應！」他左手釋放自身魂魄磅礡的生機氣息，右手則是浩然死氣環繞，兩種不同的巫力表現狀態撞擊在一起，形成一朵虛幻的巫蓮旋轉。
他一把抓起用疑惑的雙眼瞪著這一切的皇帝獸，踏入連接兩朵巫蓮的光柱裡，極其輕微的暈眩頃刻間消失，抬眼望去又是一個圓柱形空間，與剛才的一模一樣。
古雲熟門熟路地祭起聖母玉懸浮在半空，腳下的巫蓮立刻作出回應，耀眼白光照亮狹小空間，被聖母玉光暈反射的光芒之中逐漸顯示一排排符文。
「聖女曾經說過，巫蓮之心打開鎖住巫祖祭壇的九道大門，莫非就是這巫源的九篇符文！」他抬頭看著閃亮的巫源第二篇符文，若有所思的點頭自語。
時間飛逝如流水，古雲早已刨開一切雜念，深深地沉入對巫源的理解當中。
「好快啊！算算進入巫祖祭壇已經十年有餘，只要我將巫源的最後一篇領悟，便可以走出此地，看看神木淵深處到底是什麼限制巫族的大巫師也無法下來！聖女加上象羽聖主，你們還在想我嗎！」
此刻，古雲站在巫祖祭壇的最高一層，雙臂環抱地對著閃閃發光的第九篇巫源符文輕笑。
「怪不得巫師們催動的巫力都是無盡死氣，原來他們對於巫術的理解一直處於半瓢水狀態，根本沒有領悟到魂源自成一道輪迴的意境，白白浪費了族人虔誠膜拜的香火之力！」
初步領悟巫源九篇，體內紅蓮蘊含的巫力已經達到無以復加的程度，陣陣暖流撞擊著他奇經八脈。丹田內的液體靈力隨著三枚銅錢的急速旋轉，幾乎要噴出體外。
經驗告訴古雲，身在巫祖祭壇十餘年，借助對巫源的領悟，加上此地磅礡生機與濃郁靈氣的灌輸，自己再次突破一道小境界，達到築基後期大圓滿的假丹狀態。
「走出巫祖祭壇第一件事，便是要看看藏在玉梭法器內的醜女彩兒殘魂到底在死前看見什麼，了卻妙仙所托事宜！」鞏固好築基後期大圓滿境界之後，古雲第九次踏入光柱之中，等待走出巫祖祭壇的一瞬間。
「很好！我等待三百世的輪迴之苦，心願馬上就要實現了！快，快點將五角星放入祭壇頂端巫蓮中心！」
游達村伊達巫師的石屋內，黑袍老者猶自瘋狂，不自覺地雙臂揮舞，似乎要一把抓住古雲，逼迫他將五角星放入巫祖祭壇頂端的巫蓮。
「他走出巫祖祭壇了嗎！十餘年的等待，連我都喪失信心！」
伊達巫師一如既往地低頭躬身，小心翼翼地問了一句，身體也是因為內心的興奮而微微顫慄。想起自己的願望即將達到，壽元將盡的他緊緊握住自己雙拳，拚命憋住激動之色不外露。
「哈？當然，我不會感應錯誤，此刻五角星正被他握在手中，快！快放下去！」黑袍老者已經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滿臉解釋瘋狂的猙獰神色，與傳說中充滿睿智與穩重的聖者形象大相逕庭。
會當凌絕頂，一覽眾山小！古雲此刻站在巫祖祭壇的最頂端，遙望腳下深不見底的祭壇，神木淵底部茂密的百米長大樹在他眼中不如平常一排小草高大，陣陣花草清香流轉在神木淵黑暗世界裡，令他突發感慨。
手中握著當初伊達巫師交給他的五角星，一股冰涼之感刺激手掌，好似在提醒他趕緊放下，放在眼前的巫蓮中心處，阻止巫祖祭壇的升起。
「放不放？」他猶豫著追問自己。
「伊達巫師與我達成君子協定，想不到真有這麼一天！他還欠我還魂咒的法決，恐怕原本就沒有打算給我。哼！當初我是怎麼想來著，即使有這麼一天，我也會把五角星丟在水裡！」
「如果不放，萬一巫祖祭壇真的飛上神木淵，豈不是要讓無數生靈化為飛灰，浩靈大陸的眾多修士都將命喪巫祖祭壇的威力之下！這五角星到底放不放！」
「伊達巫師曾說過，我的到來也在聖者巫根的預言當中，我如放下手中的五角星，那麼聖者巫根的預言便會成真，我也成為名副其實的應劫之人！我如將其丟在巫祖祭壇腳下的草叢裡，他預言的結局豈不是錯的！」
「我這一生機緣豐厚，三靈根的資質已經進入築基後期大圓滿境界，眼看不到百歲就可以結丹成功，進階速度甚至超過眾多天靈根修士。但卻是眾多大人物手中成為一枚棋子，我的成長軌跡都在他們的算計之中，難道我一定要按他們的推算走下去嗎？」
巫祖祭壇頂端並不寬大，不足五米見方，中間聳立著一朵兩米高的石質巫蓮。巫蓮宛如氣質優雅的少女，兩種巫源氣息輕輕地在中間流淌，滋潤每一片蓮花花瓣。
古雲靜靜地將五角星舉過頭頂，思維在飛速旋轉。放與不放都只是一個選擇，看似對他毫無影響，他腦海裡想到的是這次選擇的源頭是什麼。
「怎麼他還沒有將五角星放下嗎？」
伊達巫師看到黑袍老者怒目圓睜，已經從極度的興奮轉化為一種焦慮，雖沒有說出來，他卻感受到一絲不妙。
當年接受這位聖者轉世老者的指示，找到古雲達成君子協定，為的便是得到對方的承諾。眼看到了最後一步，古雲卻遲遲不肯放下手中之物，他的心跳再次猛烈砰亂跳，這一次不是為了激動，而是因為強烈的擔憂，擔憂自己十幾年的等待最終竹籃打水一場空。
「此人不簡單！他在想，想他到這一步的因果！很可怕，區區二級巫師境界便有這等思維，居然想摸索道法的邊緣！」
黑袍老者面部肌肉不停收縮，左眼釋放滔天死氣，右眼中卻又一絲微弱的生機浮現。如果古雲看到這些一定會大吃一驚，對方依稀跨過巫源的一道坎，領悟到巫源的生死兩種輪迴意境。
「他最終逃不出我的推算，五角星必放不可！」黑袍老者狠狠地一咬牙，大吼一聲，頸部青筋蚯蚓般鼓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