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七十六章吃醋
話音落定，米米的臉色也是瞬息變化。進入靈狐一族地盤之前，她也是經過孔雀一族族長的反覆叮囑，不外乎是胡蘿蔔加大棒的政策，加上平日裡兩大妖族良好的私交，軟硬兼施之下讓靈狐一族妥協。
九姑娘一語中的，將皮球踢給自己，稍許答應不好，恐怕兩頭不討好，立刻處於被動地位。
「呵呵！族長師妹說的對，妖族唇齒相依無數萬年，說起結盟也是新思維所致！既然靈狐一族依照祖訓辦事，我孔雀一族絕不會強加於人！」
米米說話間略一停頓，眼光從九姑娘身上轉移到遠目，好似賭氣地說道。
「只要靈狐一族遵守祖訓，一旦滇池有什麼發現，孔雀一族將與九姑娘共享，至於條件嗎，一概沒有！」
說完，米米雙手掠過發間青絲，就像是輕捋自己美麗的羽毛，得意中有股報復後的快感。這次充當孔雀一族使者，最大的目標不是與靈狐一族結盟，而是不讓暴猿一族的陰謀得逞。
只要靈狐一族不參與兩大妖族之間為滇池紛爭，她的目的就算得到。她原本就是絕美容顏，此番稍加動作修飾，更加彰顯魅力無限。
遠目一個不察，被九姑娘與米米抓住契機一唱一和。不過他的目的與米米一樣，只要靈狐一族不參與結盟，暴猿一族並沒有多大損失。
「希望靈狐一族族長師妹說話算話，希望不要出爾反爾，否則嘯月天狼一族的挑釁將會更加激烈！」
靈狐一族誰也不幫才是他的底線，既然得到九姑娘親口認證，遠目的心才終於放下。舒坦過後，他轉頭看向叮咚，沒有妖族之間的矛盾，他們還是相交千年的朋友。
「兩位遠道而來，又有各自相交甚密的朋友，還請在橫斷山脈多留幾日，也好讓我盡地主之誼！」
九姑娘微微笑，手中不經意地玩弄一枚棋子，眼光緩緩掃視各個化形妖獸。
如此艱難的抉擇輕鬆地解決，就像是一塊積壓在胸口的巨石，冷不丁地被一股微弱清風吹散，令九姑娘熱血上湧，呼吸也是急促。
在她心中還存在著一絲不安，逕直將棋子拽在手心，柔嫩的手指繃緊，露出一層蒼白無血的膚色。
一旁叮咚與幽香心領神會，分別示意遠目、米米兩人見好就收。幾句客氣話語過後，兩大妖族的使者怒視對方一眼，各自走出族長大殿。
「放心，複雜事情總有簡單的一面，就如破禁一樣，找到陣眼所在，一切都將迎刃而解！只要不再發生突發事件，兩大妖族短期內是沒有精力顧及靈狐一族的！」
看到九姑娘臉上笑容略微有點僵硬，古雲揚起手中一枚白色棋子，輕輕笑道。
「來，我們繼續下棋，過幾天實施第二步計劃！」
大殿內頓時安靜下來，唯有四周火柱還在呼呼作響，釋放騰騰烈焰，為大殿帶來光明。
叮噹默不作聲地站立一旁，少了先前附耳九姑娘的情趣，眼光游離在空蕩蕩的大殿四周，只是餘光始終注視著古雲與九姑娘的一舉一動。
此時此刻，她覺得自己很是多餘。九姑娘化形開啟靈智之後逐漸展示不凡的天賦，而古雲回歸橫斷山脈，顯然是為了幫助九姑娘度過難關。
「當年我將他強行帶回小枝山，不過是為了九姑娘消除心魔，至於是死是活，我到底放在心上了麼！這世間的變化真是可笑，不到兩百年，他就是僅次於化神老祖的存在，我不過是他曾經認識的普通化形靈狐罷了！」
叮噹心中泛起酸水，腦海中反覆回放與古雲待在小枝山的數年歲月。正是這幾年，讓她這個進階化形期近千年的靈狐心態發生微妙變化。
斗銀狼，滅掉嘯月天狼一族的驕傲，力敵七階巔峰化形狼人，救下九姑娘一命；雷禁谷一行，破十階鑽天鼠雙牙的禁制，以魂羊花換取羞雷果；化形雷劫之下，奮不顧身與雷劫抗爭，在東日老祖欽點下成為編外族人。
每一次都給叮噹留下不可磨滅的印記，讓她對於古雲的存在開始有著自己的想法。
然而，淺灘終究留不下大魚。古雲要走，九姑娘哭得死去活來，戀戀不捨，當時誰能注意到有一隻化形靈狐心中的悲傷更甚，只是沒有向別人傾訴罷了。
「他既然選擇留在齊雲峰，留在九姑娘身邊，我也該回到小枝山去了，那裡才是屬於我的天地！」
叮噹轉頭，靈力運轉之下，將眼角不爭氣的淚花蒸乾。回首上前一步，努力擠出一絲笑容說道。
「族長師妹，師弟，你們在此慢慢聊吧！百萬大山妖族***，我得回去小枝山閉關一段時間，說不定這次能夠突破到八階境界，也好為靈狐一族衝鋒陷陣！」
「姐姐，難得師兄回歸，又有心情下棋，何不留下來一起聚一聚！想當年，要不是你帶回師兄，恐怕我這個天生二尾的靈狐早就不存在了！」
九姑娘心神從棋局中收回，略微驚訝。剛才叮噹還好好的，轉眼事情有些不自然，彷彿滿懷心事。
想了想，九姑娘放下棋子，走過來握住叮噹的手，歪著頭做個鬼臉。在她心中，即使自己成為靈狐一族族長，但與叮噹的姐妹之情是永遠不可磨滅。
古雲微笑不語，手中棋子相互碰撞，但聲音始終停留在五指之間，絲毫不外洩。叮噹的變化早在他的關注當中，身為過來人，對於叮噹的心境自是讀懂。
「我是一個過客，回到靈狐一族僅是了去往日因果，留下的遺憾注定要讓歲月來磨滅！」古雲感受到叮噹閃躲的眼神，內心輕輕歎息。
「不啦！族長師妹，我們妖族原本進階一步極為緩慢，時間不等人，我要爭分奪秒才行！」
叮噹握住九姑娘的手，從中感受到一絲緊張，這種緊張她很是熟悉，心知九姑娘緊張的是什麼。她抬頭一笑，轉向古雲說道：「你說呢，師弟？」
「以師姐的資質，突破七階巔峰瓶頸只需時間上的問題。你修為提升，於公於私都有好處，敬候佳音！」
古雲點頭，眼神平靜如水，沒有人能夠看出他心中泛起的感情漣漪。就像是評價身邊一支鮮花，該戴在頭上，還是插在胸襟更合適。
話音落定，叮噹臉上略有一絲失望。她知道古雲不會出言挽留，但當果真如此的時候，叮噹的心還是不由自主地往下一沉，眼神變得剛毅。
「這麼樣，連師弟都贊同我閉關。族長師妹，你放心，只要是有關靈狐一族的事情，我叮噹責無旁貸，隨時聽從調遣！」
叮噹擺脫九姑娘緊握的雙手，撩起幾根散落耳旁的青絲，細細地理順。對著九姑娘與古雲一抱拳，轉身走出族長大殿。
嗒嗒嗒的腳步聲逐漸消失，九姑娘目送叮噹離開，雙手下意思地伸出，想要留住對方，但最終還是選擇放手，任由叮噹一步步地走出族長大殿。
「我在吃醋麼？原來我很自私！多年的姐妹情深，難道會因為一個沒有線頭在手的風箏而產生裂痕麼？魔由心生，這是心魔再來嗎？」
九姑娘怔怔地看著敞開的大殿之門，神色極盡掙扎。那年古雲留下一個心魔在她心中，雖經古雲以死相拼，換得自己化形成功，了去一段恩怨。
如今古雲回歸，將埋藏在心底的火種點燃，只是被點燃火種的不是她一個。九姑娘掙扎之中，體內有一股刺痛泛起，沿著全身經脈遊走，讓她輕輕顫慄。
族長大殿內火柱吞吐紅藍相間的烈焰，舌芯般伸縮不停。火光被牆壁反彈，將九姑娘一身紅袍彰顯得分外刺眼，飄忽中有一種神秘，卻更有一種憂鬱。
九姑娘默默想著，突然間回過神來，收起略顯呆滯的神色，轉頭看向古雲。
「走神了！其實修練一途，不管是人族修士，還是壽元悠長的妖族，從未聽說過一帆風順的故事。心魔也好，瓶頸也好，危機也好，都不過是各自道路上的一個坎！過得去，你就是勝利者，過不去，那就如同萬千生命一樣，重新輪迴去了！」
古雲平心靜氣地緩緩述說，眼光輕輕落在九姑娘身上，彷彿輕易穿透妖獸強悍的軀體，一直看到靈魂深處。
「你的紫袍很漂亮！」
九姑娘點點頭，似乎聽懂古雲的話中含義，偏偏化形靈狐的執著讓她寧願糊塗一些為好。顧左右而言他，九姑娘宛如看到另一個為情所困的故事。
「確實很漂亮，是一位紅顏知己送給我的，這些年，我一直穿著它！」
古雲伸出衣袖，想起妙仙曾經在內心留下的痕跡，不由得暗自唏噓。
「她一定很美麗，很逗人喜愛，很幸福！不然師兄豈會數百年穿著它。可惜，妖族不善煉器，也沒有人族修士那般手巧，我沒有拿得出手的東西送給師兄！唯有，唯有」
說到最後，九姑娘頓住，有句話想要說出口，費盡九牛二虎之力卻始終噎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