項楓冷眼看著李雲的表演,一言不發。
麥西氣咻咻地道:「起訴就起訴,難道我還會怕不成?」有項書記在身邊,她當然不會怕咯。
李雲白了麥西一眼,對著身旁的錢清道:「錢總,包廂裡的這幅孔雀屏風大概值不少錢吧?」又用手指著項楓,咯咯嬌笑道:「喏,就是這人給摔壞的,要找人賠錢的話,可得把他看緊咯。」
聽了李雲的話,項楓不怒反笑,這女人真是不知死活,典型的好了傷疤又忘了疼。
麥西卻氣不過:「明明是們卑鄙無恥的下藥在先,憑什麼摔壞的東西讓我們賠?錢總,是相信她,還是相信我?」完,她狠狠瞪了李雲一眼,就連錢清也不放過,顯然是認為他和陳有睿他們都是一丘之貉。
李雲道:「我也想問問錢總,是相信我們陳總,還是她?」
錢清忙打圓場道:「大家有話好好,有什麼話可以坐下來慢慢談嘛!」
錢清從兜裡掏出手絹不停地擦拭著額頭上冒出的冷汗,心裡已經有幾分後悔,腹誹道:「媽的,這就叫神仙打架,殃及凡人!這事本來就應該是由值班經理來處理的,偏偏我要強出頭。早知道是現在這般局面,打死老子都不會過來,這不自個找罪受嘛!」
他眼珠咕嚕嚕的轉動,想要置身事外。
陳有睿卻不給他這個機會,冷笑道:「錢總,其實我個人倒是挺願意好好跟麥總談一談,畢竟大家都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有什麼誤會也可以坐下來慢慢解釋清楚。奈何有人就像條瘋狗似的只會用拳頭話,像這樣頭腦簡單四肢發達的人,再談下去也沒任何意義,所以很遺憾,我已經選擇報警了,就讓警察來處理這事吧!」
麥西譏諷道:「沒想到還有臉報警?」
「這裡出什麼事了,是誰打電話報的警?」
錢清正焦頭難額之際,救星終於出現了,兩名身穿制服、表情肅穆地民警威嚴地出現在包廂門口。
錢清認出了來人的身份,帶頭的那位年齡大一些的中年警察是轄區先鋒路派出所的副所長刁得志,為了使酒店少一些不必要的麻煩,他每個月都會到與酒店正常營業有關的什麼工商、稅務、派出所、衛生局等職能部門奉上點好處,這刁得志也沒少過來打秋風。
錢清馬上滿臉堆笑地迎了過去,伸出右手:「刁所好!」
刁得志卻連理都沒理他,而是徑直走到項楓面前,瞇著眼上下打量了一番,然後拿出隨身證件在項楓眼前一晃,「我們是先鋒路派出所的值班民警,我姓刁,剛剛那個報警電話是打的?」
項楓搖了搖頭,刁得志卻像認準了他似的,突然厲聲道:「把的身份證拿出來看一下。」
項楓微愕,隨即馬上就反應過來,面前這位姓刁的警察肯定是陳有睿那邊叫過來幫忙的熟人,此番裝模作樣的表現完全是在作秀,他冷笑一聲道:「不好意思,我沒帶身份證。」
刁得志也冷笑道:「那就請跟我們走一趟吧。」
項楓道:「我憑什麼跟們走?」
刁得志面無表情道:「我們剛接到線人舉報,懷疑涉嫌參與一起偽造和販賣假鈔案件,希望予以配合。」他身後另一名年輕的高個警察也心翼翼地走了過來,一隻手還謹慎地握著電棒,可能是聽人起過項楓的身手頗為不凡。
麥西道;「們這是誣陷。」
刁得志道:「是不是誣陷,去所裡走一趟就知道了。」
項楓面色有些古怪的看著刁得志,似笑非笑道:「這麼,們已經確定我是涉案嫌疑人啦?」真是欲加之罪何患無辭,沒想到公安隊伍中竟然還有這種敗類,想想都讓他都覺得羞恥。
刁得志道:「自己做過什麼,自己心裡清楚。」
項楓道:「若我不跟們走呢?」
刁得志道:「那對不起了,張,給他戴上手銬!」
項楓怒道:「他媽找死!」
「兩位警察同志,請問們有搜查令嗎?」麥西看出情況不妙,趕緊攔在了項楓身前,生怕他一時衝動,將這倆警察給一併收拾了。
刁得志對於這樣的場面顯然見得多了,淡淡道:「姐,這件事跟無關,請不要妨礙司法公正。何況我們只是想請他跟我們回警局協助調查而已。」
麥西道:「刁所是吧,我叫麥西,是政協委員,們要帶走的是我的男朋友。我想的是,如果們沒有任何正式手續,我男朋友有權利拒絕們的無理要求。」
陳有睿道:「麥總,難道不知道我們國家每個守法公民,都應有義務協助公安機關進行調查與取證工作?」
「是,作為本市工商界的知名人士,可不能徇私枉法哦!」這時,李雲也跟著火上澆油,一副幸災樂禍地表情。
「閉嘴!」
麥西握緊雙拳,強忍著怒火才沒將巴掌甩在她那張尖酸刻薄地臉上。
她深深吸了口氣,對刁得志道:「我還是那句話,如果們有足夠證據證明我男朋友犯了法,那麼請們申請逮捕令或者搜查令。但如果什麼手續都沒有,就想這樣將我的朋友給帶走,不管是以任何理由。很遺憾,我們也有拒絕合作的權利。還有,我鄭重申明,我男朋友有沒有犯法,大家都心知肚明。請們不要知法犯法,隨意亂扣帽子,否則我將會把這件整事都上報給市政協法治委員會,對們進行投訴。」
聽完麥西這番語帶威脅的話,刁得志臉色就是一變,這女人以為自己是誰?就他媽一破政協委員還想威脅到老子?他冷哼一聲,懶得再跟她廢話,不屑道:「儘管投訴好了,我奉陪到底便是。」
麥西怒道:「我不知道們究竟收取了陳有睿什麼好處。但我要提醒們,們最好想清楚這樣做的後果是什麼,不要讓人當了槍使。」其實現在這種局面,她只要報出項楓的真實身份,借刁得志一千個膽,他也不敢動項楓一根汗毛。
可項楓沒主動開口,她也就忍著沒。心想這裡面可能含有深意,或許他是故意如此也不定。
刁得志冷哼一聲,正準備發作時。錢清走到他身後附耳低語道:「刁所長,這位麥西姐,是本市著名的私人企業家,明星企業西楓化妝品有限公司的總經理。她們公司今年可是咱們市的納稅大戶,聽她跟市裡某些領導關係也很密切。」
錢清的眼光極其老辣,他已經看出刁得志根本不清楚內情,估計和自已一樣,也是想通過這事來討好陳有睿的,看在相識一場的份上,他也就有意提點了幾句。
刁得志聽錢清出麥西的背景時,心裡就咯登一下,有些後悔過來管這檔子閒事。麥西可不是什麼普通老百姓,人家今年風光的很,不僅事業做的紅紅火火,為雁陽的經濟增長做出了不可磨滅的貢獻。前段時間,連市委書記侯衛東都曾親自到她們公司考察過,還提出了高度表揚,號召全市所有私營企業像西楓學習。這件事本市新聞聯播裡有播出過,曾一度鬧得沸沸揚揚,莫非錢清嘴裡的領導就是侯衛東?
但他已經是騎虎難下,要是現在就撒手不管,弱了自己的威風不,恐怕陳有睿那邊也不好交代。可要是繼續管下去,又怕將這事引發到不可收拾地地步,萬一自己真被當了槍使?
媽的,富貴險中求,既然已經出手了,就乾脆一條路走到黑,不就是一個商人出身的市政協委員嗎,在大能大得過副市長?
心中一有了決斷,刁得志就不再顧及什麼,直接衝著年輕警察下命令道:「張,先把人帶走,有事回所裡再。」
「好的,刁所。」張應了一聲,避過麥西後將冰冷的手銬朝空中晃了一晃,威脅道:「走吧,子。」
「我就站在這裡不動,有本事們就把我帶走好了。」項楓不屑地掃了一眼刁得志,嘴角露出一絲譏嘲之色,也不知這廝是怎麼當上副所長的,一點眼裡勁都沒有。
「子,不要猖狂,識相地就乖乖跟我們走一趟,免得受皮肉之苦。」明顯搞不清狀況的張,這會已經將項楓直接當犯罪分子看了,他手裡拿著閃著銀光的金屬手銬張牙舞爪地走了過來,想要將項楓給強行帶走。
「幹什麼,們究竟是警察還是土匪?」
麥西再一次勇敢地擋在項楓身前,怒斥道:「我想知道是誰給們的權利?敢這樣對待我們納稅人,就不覺得愧對身上的這套警服?」一雙美目瞪得渾圓,就像要噴出火似的。
年輕警察無言以對,顯然被麥西嚴厲的語氣給震懾住了,站在原地一時間不知如何是好。
刁得志道:「麥總,我知道很有名氣,可也不能對我們公安機關指手劃腳。要知道,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
「們會後悔的?」麥西握緊了拳頭,從脖根到臉頰上都殘留著暈紅,此時的她已經是出離憤怒。
項楓皺了皺眉頭,他已經意識到這位姓刁的所長是鐵了心要將自己給弄進派出所,就連麥西的面子也半點不給,可見他已經在心裡作出了抉擇。也罷,再這樣繼續僵持下去沒有任何意義,自己就隨他們走這一遭好了,也好看看陳有睿究竟給他許了什麼好處,讓他這樣膽大妄為。
或許這是個機會也不一定?
此時,他臉上的表情卻已平靜了許多,朝麥西眨了眨眼,微笑道:「我跟他們走一趟好了。」
麥西眼圈一紅,有些不捨道:「那心,我馬上找人救出來。」
項楓點點頭,輕輕拍了拍她的柔荑:「別擔心!」
張正要給項楓上手銬,麥西道:「幹什麼,我男朋友都已經答應要跟們走了,還想怎麼樣?」
張就回過頭去看刁得志,刁得志咳嗽一聲:「算了,我們也只是請他回所裡協助調查而已。」又對項楓道:「可以走了嗎?」
項楓點點頭。
陳有睿道:「早知如此,何必當初呢?」
項楓笑了笑,沒有吭聲。
不知道為什麼,原本應該志得意滿的陳有睿看見項楓離開時莫名其妙的微笑,面色卻陰沉如水,一股不詳的預感也在他腦海中油然而生。
而刁得志見項楓只是隨意了幾句,麥西就變得這麼好話,心裡也是有點發怵。他今晚的所作所為其實是擔了莫大風險的,做好了就有可能成為陳副市長家的座上賓,做不好……
等到項楓被帶到雁北區先鋒路派出所,刁得志馬上就讓人對他採取了措施,不僅將他的手機、錢包等隨身物品扣押,還讓張將項楓帶到審訊室裡,並給他戴上了手銬。
項楓對此倒也泰然處之,倒不是他有受虐的傾向,而是他有絕對的信心,就算被銬住了雙手,要收拾刁得志也不過是舉手之勞而已。
他心裡甚至有點興奮,也不知道戴著手銬打警察是什麼滋味。
刁得志跟張交代了幾句,就一個人威風凜凜地走進了審訊室。他先將大門從裡面反鎖,然後又將審訊室單面玻璃的布簾拉上,順便檢查了一下攝錄設備的電源是否已關,這才把文件甩在桌子上,裝模作樣地問道:「姓名,性別,年齡,籍貫,工作單位?」
「項楓,25歲,雁陽本地人,國家幹部。」
刁得志聽項楓是國家幹部時,手上做記錄的筆就是一頓,厲色道:「在什麼單位,具體是做什麼的?」
項楓道:「耒河市維穩辦工作。」他雖然是耒河市政法委書記、兼公安局長,但還兼著市維穩辦主任一職,此時正好拿來忽悠刁得志。
起來,項楓的性格的確有玩世不恭的一面,他明知道此時只要將自己的真實身份與刁得志聽,不僅可以立刻免除這無妄之災,還能讓刁得志畢恭畢敬地向自己賠禮道歉,哪怕是用最惡毒的言語辱罵對方,諒這廝也不敢吭聲。
但項楓就是不,他得讓刁得志這種勢利人明白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一山自比一山高的道理。這個世界總有惹不起的一類人,一旦壓錯寶,那就等著承受對方的雷霆之怒吧!
刁得志一聽項楓不過是耒河一個的維穩辦科員時,提起的心才頓時放了下來,他冷笑一聲道:「,為什麼要製作假鈔?們團伙都有些什麼人?這些假鈔都販賣給了誰?」
項楓反問道:「刁所長,這麼,是想讓我主動低頭認罪嗎?」
刁得志道:「識相點就自己出來,免得自討苦吃。」
項楓不怒反笑:「行,想讓我真話也可以,不過……」
「不過什麼?」
「有沒有煙?」
刁得志還以為項楓已經服軟,暗忖道:「看牛比哄哄的樣子,還以為有多了不起的來頭,沒想到卻是靠女人吃飯的銀搶蠟頭。」
他點燃一根煙,美美地吸上一口,搖了搖煙盒:「想來一支嗎?把問題全部交代清楚,就可以安心去睡大覺了。」頓了頓,他又歎了口氣道:「子,不要怨我,要怪就怪自己命不好,得罪了所得罪不起的人。吧,都知道些什麼?」
項楓冷眼看著刁得志,這種打一巴掌又給一甜棗的伎倆也虧這位刁副所長想得出來,真當自己是那種初出茅廬什麼都不懂的社會青年?
他微微歎了口氣道:「我想誤會了我的意思,我剛想的是,如果有煙的話,最好用它堵住自己嘴巴,免得禍從口出!」
刁得志怒道:「找死!」完後,他站起身,左手握拳,用右手掌心將指骨捏得啪啪作響。
在這個密封的環境裡,刁得志終於露出了他鋒利的獠牙。
項楓抬頭望著刁得志猙獰的面目表情,估計這廝是準備對自己進行刑訊逼供了。
不過項楓心裡卻沒有半點畏懼,他露出一絲輕蔑地笑容,譏諷道:「可以告訴我陳有睿究竟給許了什麼好處嗎,讓像條瘋狗一樣到處咬人,來舔、他的屁股?」
刁得志怒極反笑,邁步走到項楓身前,抬手就是一巴掌甩了過去:「草,進了派出所還有理了是吧。」
誰知這一巴掌卻落空了,項楓閃身避過後,飛起一腳狠狠踹在刁得志的身上……
此時,一輛墨綠色的甲殼蟲敞篷跑車飛速駛入先鋒路派出所內,麥西和一名西裝革履的中年男子先後下車,然後匆匆走進派出所。
「們這裡的負責人是誰?」中年男子一走進去,便派頭十足地大聲問道。
留在派出所值班的張一看來人的氣勢,就知道絕不是普通人,趕緊迎上前去:「同志好,請問有什麼事嗎?」
中年男子斜眼掃了一眼來人的jing號,淡淡道:「把們所長叫出來,我時間有限。」然後就不再多看他一眼。
被人這樣視,張心裡當然也窩著火,但他卻只能憋著,還得陪著笑臉道:「請您稍等,我馬上就去叫我們刁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