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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第五十二章 進香巢 文 / 煙色慾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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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進香巢

    跟母親相比,柳思飄覺得她是一種進化,這也正是她孜孜以求的。人的生命是短暫的,何必要套上婚姻的枷鎖而苛苦自己。她走到這一步,自視為已徹底甩開了束縛在女人身上一切因襲的重負,以及陳規陋習的枷鎖,這是革命化的叛逆,是青松白石間涓涓而出的泉水,是垂柳荷塘之下靜靜幽幽的清漣。

    琴鍵在柳思飄纖纖玉手下輕靈翻動,《高山流水覓知音》營造出明艷綽約,寒冰浸玉,吐秀含香的意境。音符流翠浮紅,彩氣氤氳,似桃花艷陽下詭風譎雲的波濤,似亂石崩雲間翻捲騰躍的浪花。八音齊鳴,奇麗無儔。她的眼前,瑞彩彌空,春波蕩漾。歷史的進步,就是以犧牲部分不合時宜的傳統為代價的。

    她是現代新女性,又何必拘泥於封建傳統的糟粕呢,是誰規定的,男女相愛就必須要用婚姻來繩范。一曲接一曲的彈奏,把她的盈盈情思都傾洩得淋漓,潑灑得盡致後,風停了,波靜了。落地窗外,浩淼的江水,蒼鬱的樹林,競秀的山脈,還有朗朗的藍天白雲,她彷彿置身於仙境,只覺神清氣爽,愁緒全無。

    柳思飄從壁櫥取出一桶酸牛奶,插上吸管,滋滋有聲地坐進沙發,開了手提電腦,便跟新結識的一個叫阿炳的網友聊起了天。這手提電腦是父親買了,讓常有逑送給宋世元,又轉給了她。搬進豪宅的那天是她的生日,宋世元在分享生日蛋糕後,就拿過手提電腦說,「就算是你爸給你的陪嫁吧!」

    其實她哪裡知道,這豪宅的一半錢,也是她爸行賄的呢。跟阿炳天南海北地神侃一通後,阿炳提出要和她親密接觸,要拍拖。接著又火急火燎地問起她的三圍、身高和最喜歡的東西,問題一個接著一個,問得她連思考的時間也沒有。情急間,她申請轉換了網上社區。剛逃跑似地長出一口氣,電話就大喊大叫起來。拿起聽筒,宋世元告訴她,常有逑要來咨詢報紙的運作機制、遊戲規則、市場行情,以及等等等等的問題,要她盡可能詳細地把自己知道的一切,都不折不扣地說出來。

    宋世元還說,常有逑政治上已沒有了希望,混一輩子也難出人頭地,性格外露,心直口快,又不會順風使舵,拍馬逢迎,完了。讓她鼓勵常有逑痛痛快快干翻事業去吧,免得錯過機會。最後,要小情人好好款待這位老同學。沒有常有逑,就沒有宋世元的今天,也不會有柳思飄時下享受的一切。

    「好好好,我替你款待就是了。」柳思飄站著的雙腿,跟小孩撒嬌跺腳一樣地搖搖擺擺著,「就這些命令嗎?我的情哥哥!」宋世元就在另一頭連著「叭叭」幾個吻,,「等著吧,回來你試試,不告饒才怪哩。」這些話自然不能從字面去理解,只有耳鬢廝磨,交頭並股的男女。才知曉每個字所代表的內容。

    「都餓死人了,還饒不饒哩。咋,就吃肉夾饃?還要喝你的牛奶。」柳思飄畢竟稚嫩了些,在跟宋世元說這些酸溜溜的情話時,雙目瀲灩,臉浮彤雲,渾身躁熱陣陣。好在勾魂的宋世元在情天愛海裡終於鑽出雲頭鳧出水面,哄小孩似地說,常有逑估計最多一個小時就到。

    隆冬的a市穿梭著裝載年貨的船隻,水天極目處就彷彿是人間去天國的路徑。一艘輪船遠遠地迎面駛來,就彷彿從天而降一般。常有逑在甲板上倚欄望江,心事重重,新經濟報原是幾家廳局合辦的報紙,就介於簡報和公文之間,一點可讀性都沒有,更談不上市場賣點了。成為獨立的一級法人後,那就應該是完完全全的市場運作了。

    皇阿瑪島快到了,島上仍舊是綠樹掩映,紅房白牆,新落成的皇城豪宅,成為島上又一刺目的亮點。現代、氣魄而巍峨,又採取東南亞大乘教的建築風格裝頂飾面,令人歎為觀止。據報紙介紹,皇城豪宅吸引了眾多的港澳台商人,二百多套房屋已被認售一空。

    船上雀躍的人群,把沉思的常有逑拽回現實。渡口到了,渡口旁那棵斜刺裡伸向藍天的椰樹,已被花欄圍了起來。上渡口,他站在花欄外辨尋椰樹上心中的梅春兒和他的名字。刀刻的心依舊,名字也依舊,只是粗糙、變態、模糊得旁人無法辨認了。上次打這裡經過。他還能用手去撫摸,現在就只能遠眺而不得近褻了。這一變化,跟他和梅春兒的相識相親相愛,後又漸漸淡泊而各自成家而傷痕纍纍何其相似啊。

    常有逑歎口氣後轉身往前走,巨大的船形露天游泳池中,仍有冬游的男男女女,跳水的姿勢五花八門,彷彿一尾尾騰躍擊水的魚兒。才多長時間,也把皇阿瑪島變了個模樣。原先的羊腸草徑,已變成各色花紋圖案和曲徑通幽效果的鵝卵石路面,而修剪成蘑菇、麵包、夾心巧克力和圓柱、尖塔等各式常青花木,使人眼花繚亂。

    迷宮似的路徑,就彷彿是人們不經意間丟落在草坪或者花叢中的尺子、飄帶什麼的,但所要到達的處所,均用童話的中英文路標來指歸。他順著去望江大廈的箭頭向前很走了一段路程,在四單元的樓梯口撥通了4018號碼,跟樓上的柳思飄通了話,封閉的鐵門才徐徐打開。

    柳思飄從閉路電視裡看見常有逑進了電梯,就打開房門準備迎接。跟宋世元在一塊什麼都好,就是剩下一個人後頗感寂寞。宋世元要雇家庭保姆,她嫌婆婆媽媽的麻煩就擱置了。常有逑是第一個踏入他們愛屋香巢的客人。

    「常有逑——」柳思飄見門開處,常有逑傻乎乎瓜瓤似地站在電梯裡,便把他拉了出來,讓進自家屋裡。

    「咦——?」常有逑望著富麗堂皇的屋內擺設,心裡吃驚不小。這套房比夏雨虹海關那邊的房子要大得多,而且設計更為合理,客廳通往兩個主室的牆是能移動的。柳思飄見他新奇地欣賞著,就一按機關,屋內魔術似地發生著變化。數分鐘,各居室不見了,成了一個一百多平方米的舞廳,而且燈光閃爍,鼓樂陣陣。

    柳思飄問,「要不要跳一曲?」常有逑忙著搖頭擺手說,「好好好,還是恢復原樣吧!我已大開眼界了。」

    柳思飄把屋子恢復原樣後,常有逑才發現條幾上已擺滿了各種水果和小吃食。他要努力營造一種輕鬆融洽的氣氛,便強裝笑臉地問,「飄飄,這是讓愛作主吧?」

    「有什麼不好嗎?」柳思飄敏銳地反問他。

    「挺好。」常有逑知道,自己沒有足夠的理由來阻止這種新潮的生活方式,他甚至趨同於這種先鋒派的驚人之舉,只是自己沒有勇氣而已。他抿了口柳思飄沖的牛奶咖啡說,「飄飄,我被你轉變了,也想當記者。」說著就從衣兜裡掏出《濱江晚報》,讓柳思飄看上面的啟事。

    「以你的學識,完全可以辦一張很不錯的報紙。」柳思飄說這番話,完全是宋世元授意的,主要就是鼓勵常有逑投身事業,「當官有什麼用,把聰明才智全用在勾心鬥角,爾虞我詐的官場,實在是不值呢。交際場有一句行話,那就是什麼本事都沒有,就只能去當官了。」

    「我想應聘新經濟報總編一職。原來商務廳做為主管上級之一,我也多有瞭解。現在就想聽一聽你對a市各大媒體的分析,以及這張報紙如何重新定位。」常有逑也順著早已想好的思路一瀉而下,「我當總編,就要辦出一流的報紙來。」

    「a市內的廣告預計不到十個億,而媒體由於各自的理念和定位不同,市場運作的競爭手段有高下之分,因而所佔的份額又各不相同。」

    柳思飄邊說邊往外拿有關書籍,什麼新聞策劃呀,廣告製作呀,市場營運呀,台前幕後呀地摞了高高兩摞。滔滔不絕如江河而下地大談一通後說,「有逑哥,你干吧,這張報紙是一張極富前景的報紙,跟原來的廳局脫了鉤,就沒有了行業局限性。中國入世在即,而她又不是黨報,從而就少了沒完沒了的紅頭文件,領導人活動充斥版面,她完全可在《憲法》內自由操作。說不定,那一天小妹真還要去向你討碗飯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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