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話夢醒時分
溫熱的血液飛濺到臉上，但是卻沒有時間讓他做出反應，或者說他不知道該有什麼反應！
周圍行色匆匆的人們對於眼前的這一幕卻完全沒有做出任何反應，沒有驚叫，沒有騷亂，什麼都沒有！人們忙忙碌碌忙忙碌碌依然該幹什麼就幹什麼，似乎完全沒有看見這與和平的日常生活完全不搭調的景象，似乎這殘忍的一幕完全無法引起他們的興趣。
好像有什麼東西碎掉了！
在那一瞬間，好像有什麼東西碎掉了！
就好像有一隻將心包裹起來的硬殼出現了一道裂縫，喀拉喀拉，喀拉喀拉地碎掉了！
周圍的世界彷彿都變成了背景，與他完全無關的背景，整個世界都已經沒有他的容身之地，他就像是站在螢幕外注視著螢幕內那一場場悲歡離合的觀眾，完全再也無法與那個世界融為一體了……
「極限了……」
黑色鎧甲男子突然頹然地垂下來雙肩，巨大的雙手劍還滴著鮮紅的血滴，但是此刻看上去那鮮血已經開始慢慢褪色，及像是原本的彩色電影慢慢地變成黑白電影的那種感覺。
「我能做到這個地步已經是極限了。你現在應該想起你是誰，該幹什麼了吧？」
「……」
破碎的世界，如此真實的世界，但就是如此真實的世界使其破碎也只是一瞬間的事情，在世界破碎的一瞬間，無數熟悉而又陌生的面孔從腦海中浮現出來，如同打開閘門的水壩，各種各樣的記憶也隨之湧現出來……
「……很恨我嗎？」
面對馮侃憤恨的眼神，黑色鎧甲男子笑了。
馮侃的確很憤怒，相信人們在美夢被驚醒後都會感到憤怒吧？在那些記憶再次甦醒的同時，他就已經明白這是怎麼回事了，用無窮無盡的囉嗦來表達關注的父母，美麗而溫柔的妻子，能夠肆無忌憚地互相吐槽的知心朋友，和平而安寧的幸福生活……這一切的一切到頭來只是一場夢，一場虛幻的美夢！雙雙罹難的父母，被橫刀奪愛的戀人，莫名其妙的穿越——這才是真正的現實！
但是明白歸明白，感情上卻不是那麼容易就能夠接受的。
黑色鎧甲男子的身後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了一個「黑洞」，當然，這不是指那種聞名遐邇的宇宙天體，而是就字面意義上的那樣——「黑洞」，幽暗的，深邃的，漆黑的黑洞，憑空出現的黑洞。
「看來我能夠呆在這裡的時間已經沒有了。」
選擇著的「黑洞」越來越大，漸漸地從後面將黑色鎧甲男子包裹了進去。
「如果你還想再沉浸在這樣的美夢當中那就隨便你了。」
「……」
「嘖！果然說這種耍酷的話騙不過你呢！啊∼∼對！沒錯，無能為力，束手無策！如果你這傢伙想要滿足與沉浸在這樣的美夢當中我就再也沒有辦法打擾你啦！你就一輩子這樣欺騙自己吧！反正對你來說，現實什麼的只是眼睛能夠看到的東西！只要你喜歡，一輩子做夢也沒關係啦！」
「……說得你好像很瞭解我似的！」
終於反擊了，或者說從容不迫的態度呢。
「啊？」
「不要搞錯了！你以為我是誰？」
狠狠一拳敲在「屏幕」上，讓那原本就已經開始分崩離析的「完美世界」變得更加支離破碎！
「老子是個『宅』沒錯！但老子並不是傻子！更不是那種只會自欺欺人的白癡！不要太小看『宅』啦！」
「啪！」
隨著他的重擊，「完美的世界」完美地破碎了。如同支離破碎的鏡子，無數映照著各種各樣色彩，各種各樣景象，各種各樣面孔的碎片如同漫天飛舞的花瓣般在二人周圍旋轉飄零……
「雖然不知道你怎麼辦到的，但是對於伸出援手幫了我一把的傢伙我還是要說聲謝謝，無論怎麼樣我還不至於墮落到不知好歹的地步。不過我還是真的無法喜歡你！」
「處於我的立場來說，現在幫你就是幫我自己，你不必有什麼心理負擔，如果有一天我們要刀劍相向的話，我也不希望你會手下留情呢。而且我也沒指望過你會喜歡我……是因為我打擾了你的好夢嗎？」
「不，是因為你鬼鬼祟祟，藏頭露尾的做事風格。」
馮侃還沒有忘記對面的那個傢伙曾經對傑洛士做過什麼，這個場子早晚是要找回來的！只不過不是現在罷了。
「那還真是抱歉了呢。」
「『傳承者』嗎？最近一段時間真是太忙了，竟然忘了去打聽你的事情，你出現在我面前究竟是什麼目的？」
「沒有什麼目的，只是在做自己該做的事情。」
「你是我們的敵人嗎？還是我們的朋友？」
「這就取決與你了，而且這也是只有你自己能判斷的事情。不過至少目前來說，我做的事情是對你們有利的不是嗎？」
「這點我承認，但是我也不認為你是因為對我們抱有善意才這麼做的。」
「的確呢，說到底我只是在利用你們罷了。」
「坦率的傢伙。」
「坦率是我的優點。」
「但是卻並不討人喜歡。」
「剛才就說過了，我根本就無所謂你們喜歡還是討厭。」
「……」
「……」
「……」
「……」
「不過看來無論是討厭還是喜歡，我現在都必須消失了。」
「費了這麼大力氣堅持到現在就是特地來噁心我的嗎？」
「如果你這麼認為的話，我也無話可說呢。」
「我們是絕對不會成為朋友的！」
「只有這一點我與你的看法相同呢。」
令人討厭的微笑，好像什麼東西都不在意的微笑，好像一切都在他掌握之中的微笑，漸漸消失在「黑洞」之中的微笑，不過馮侃有種預感，無論他願不願意，這個討厭的微笑還會再次出現在自己面前的。
「那麼……」
周圍的空間已經完全歸寂與黑暗之中，馮侃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差不多是時候該把這筆帳連本帶利地討回來了。」
隨著他的話音，天空之中閃現出一道耀眼的電光，就像是一條劈開黑暗蜿蜒而下的道路一般伸展到他的面前……
「玩弄人心什麼的，是最不可原諒的事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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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噁心！」
眼睛裡再次有光明浸入之後，馮侃由衷地發出了這樣的感歎！
感覺上自己好像被包裹在什麼東西裡面一樣，到底是什麼東西實在是說不清楚，如果非要具體說明的話，那就是四面八方好像都是由肉塊組成的牆壁緊緊地壓迫過來的那種感覺。
濕濕的滑滑的，分泌著奇怪的粘稠的如同鼻涕一樣的粘液。
不過感覺這些噁心的粘液並沒有粘到自己的身上，因為一團明亮柔和的潔白光芒如同一道看不見的屏障將他與周圍那噁心的肉壁阻隔開來，光芒的中心就在他胸口的位置。
那裡掛著一條古樸的項鏈，項鏈的鏈墜是一隻看上去就知道年代久遠的銀質十字架——這就是光芒的來源！
「原來……這不只是裝飾品啊？」
不知道自己沉浸在那個幸福的美夢之中多少時間了，但是顯而易見，在這段時間裡，一隻保護著自己的正是這支看上去並不起眼的銀質十字架。
「索拉比斯，看來受了你不少照顧呢，不過既然我醒來了就一定要好好的回禮呢！」
來而不往非禮也，馮侃是一向秉持著一報還一報的做事風格的。
嘴邊蕩起了猙獰的微笑，看上去就非常危險的湛藍色的電火花辟里啪啦地在額角閃爍著。
「好好享受一下我提供的電氣馬殺**！不收費的哦！」
帶著強烈的報復心理，身邊躥出無數蛇行的閃電向著四周的肉壁擊去！
「嗚哦啊∼∼∼∼∼∼∼∼∼∼∼」
很難想像能夠發出這種悲鳴的生物該是個什麼樣子，周圍那噁心的肉壁在凜烈的電擊下不停地抽搐顫抖分泌出跟多的粘液，但是無論這些粘液的數量再怎麼增加，都無法漫過那銀質十字架所散佈開來的那薄薄的一層光幕。
「……好噁心啊！那傢伙吧我吃到肚子裡去了嗎？可惡啊！看我給你來個穿腸破肚！」
想明白了此刻的處境，馮侃一陣毛骨悚然！被活生生吞掉什麼的，一定不會有人希望有這種體驗呢！
凜烈的電光更加劇烈，集中一點向著某個方向穿刺過去，被電光燒灼的肉壁迅速地扭曲萎縮，一片碳化後冒著微弱的青煙和刺鼻的焦臭的區域不斷地在擴大。
「給我破吧！」
當那一片碳化的區域差不多變得勉強與一個***小相同的時候，馮侃猛地衝過去一拳狠狠地砸了上去！
「啪嚓！」
非常乾脆的聲音，乾脆而顯得厚重的聲音，那一面碳化了的肉壁在這樣強力的攻擊下非常乾脆地碎裂了，而馮侃也藉著這次衝擊的勢子突破了那厚厚的肉壁的包圍，跳到了外面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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