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考驗
「幼兒園老師說你成天翹課不知道跑到哪裡玩，我還以為你只是調皮。想不到，你竟然跑到這種地方來玩？」文豪怒氣沖沖的罵道，恨不得一巴掌拍死這個讓自己丟人現眼的兒子。
兒子以前還算聽話，誰知道從幾個月前開始，就經常找不到人。自己外面生意忙，所以照看兒子的事情都交給了妻子。
真不知道那個女人是怎麼管教兒子的，竟然由著文子均胡鬧，還瞞著自己！
要不是自己那天忽然想回家吃頓飯沒有見到兒子，恐怕還不知道，他這個兒子，竟然經常玩的不回家！
他才六歲，這還了得？
把那個女人臭罵一頓之後，他打電話給文子均讓他回來。這小東西安生了幾天，卻沒跟自己說過一句話，看自己的眼神也就跟看仇人似的。
他心裡打起了鼓，自己商場上對頭很多，難不成是有人在誘拐自己的兒子。
於是文豪悄悄請了私家偵探。按理說，文子均的行蹤哪裡是哪些凡人能掌握住的，可是有些事情就是那麼的巧。那個私家偵探曾經路過藍色買了些用品，又正巧看到過文子均。
當時，私家偵探，心裡還在打鼓，這哪家大人竟然讓孩子呆在這種地方？不怕小孩從小就學壞啊！
尤其文子均長的非常可愛，屬於老少通吃的那種。私家偵探多注意了下，記憶很深刻。
所以，他一接到文豪的委託，看見文子均照片的時候，心裡的驚訝別提多大了。
遲疑了一兩天，他將自己這個消息告訴文豪。後者自然是不敢相信。
今天文子均借口上廁所飛到藍色來。他前腳走，文豪和妻子就後腳發現。文豪心裡一踟躕，抱著寧殺錯不放過的念頭，帶著妻子衝到藍色。
誰想到，竟然真的在這種烏煙瘴氣的地方，看到文子均那個小畜生！
文子均對他的怒火視而不見，只是卻不敢看母親劉雲傷心失望的眼神。
「均均，」劉雲淚流滿面，根本不知道該怎麼樣形容自己的心情。她聲音在顫抖，身體在顫抖，心靈在顫抖。
這裡是賣那些用具的地方啊？才六歲的孩子，怎麼會跑到這種地方來？
她的嘴唇欲起，卻發現自己根本不知道該說什麼。她心裡充斥滿滿的悔意，丈夫罵得對，自己太放縱這個孩子了。
以至於，他竟然學壞了。
所以，在嗚咽之後，她幾近崩潰的蹲在地上痛苦起來。
文子均一陣心疼，剛準備上前，就聽見文豪一聲怒吼：「哭，哭，你就知道哭！要不是你成天護著這個小畜生，他會變成這個德行嗎？要是被我那些生意夥伴知道了，老子的臉還要不要了！一點慫用都沒有的！」
罵完老婆，剛準備再罵文子均兩句，就看見一雙血紅的眼睛，裡面彷彿屍山血海，濃郁的殺機刺穿他的心靈，讓他整個人有種要死掉的感覺。
「文子均，去安慰一下你媽媽吧。」莫道難身子一動，擋在兩人的中間，朝文子均搖搖頭。
再遲一秒，文豪的靈魂就會被文子均拘出體外，陷入血海中無法超生。
文子均看了莫道難一眼，咬咬嘴唇，默然的點頭，一雙眼睛恢復了原狀。
文豪連連喘氣，後背心完全濕透了。他恐懼的看了一眼文子均的背影，心裡好似翻江倒海！
這，這還是我兒子嗎？
那個眼神，那個眼神，實在是太可怕了。
雖然不願意承認，可是文豪卻能感覺到，就在剛才的一剎那，他以為自己死了。
嚥了口口水，多年馳騁商場的經歷讓他很快的收斂自己的心神。現在不是教訓老婆和兒子的時候，文豪心裡很清楚。
在他的心中，自己的兒子雖然早熟，但是終究只能各六歲的孩子。若不是別人引誘，絕對不會變壞了。
很顯然，那個帶壞自己兒子的人，就是莫道難。
莫道難俊俏，李月和田二妞美艷，放在其他場合，都會給人很好的印象。可是，現在的場合不對。
田二妞倒是想說什麼，卻被李月用眼神阻止。
「說吧，你要多少錢？」文豪挺直了脊樑，一貫的從容自信又恢復到他的臉上。他隨意找了個位置坐下，厭惡了看了一眼周圍的各種商品。一想到兒子竟然被人帶到這種環境裡學壞，他心裡就衍生了一股濃濃的殺機。
回去後，找人做了這個混蛋！
雖然他很好的掩飾了自己的表情，可是莫道難是何許人？
清楚文豪的心思，可是莫道難根本沒有放在心上。他只是覺得好笑，就像第一次學螳臂當車這個成語的時候一樣。
吹口氣都能弄死的小螞蟻，竟然在自己面前張牙舞爪，還想殺了自己？
莫道難輕聲笑了起來，上前半步，俯首望著文豪，問道：「你能出多少錢？」
文豪皺了皺眉頭，也起身站了起來，直直的盯著莫道難的眼神。商場如戰場，一鼓作氣勢如虎！
掌握主動，就等於掌握了話語權。
剛才莫道難站著，自己坐著，已經感覺低了半個頭。
這種感覺，很不好！
文豪，從來不會讓自己陷入被動的狀態。
掏出支票，簽上名字遞給莫道難，文豪淡淡又不乏傲氣的說道：「隨你填。」
「條件？」莫道難輕輕捏著支票說道。
文豪瞳孔一縮，陰寒的說道：「說出你背後指使的人，然後拿著錢滾到國外去。」
「呵呵。」莫道難笑了起來，眼神卻冷了下來。原本是準備陪文豪玩玩，只是看對方的嘴臉，他卻意興闌珊起來。
隨手撕掉支票，莫道難懶懶的回答：「有些事，不是你能瞭解的。放心，只要文子均願意，我絕對不會強求他。我的背後，也沒有你所說的指使的人。」
「年輕人，有義氣是好事。不過想耍義氣，得看對什麼人。」文豪臉沉了下來，語帶威脅的說道。
見莫道難不置可否，他輕哼一聲說道：「莫道難，孤兒，24歲，十八歲以後離開孤兒院，靠著勤工儉學上了六朝技術職業技術學院，畢業後在保險公司呆了半年，之後開這家用品店。」
淡淡的說完莫道難「偽造」的身份，文豪看了他一眼，卻有些失望的發現，莫道難連眼睛都沒有眨一下。
「你查的很仔細。」莫道難嘴角輕揚：「不過，那又怎麼樣？」
「你一個沒權沒勢的孤兒，在保險公司又沒什麼業績，怎麼有錢在這裡開一家用品店？行了，年輕人，再裝下去沒有意思。只要你說出背後之人，我先前的許諾依然有效。」
莫道難搖搖頭，輕輕的歎口氣。燕雀安知鴻鵠之志，井底之蛙又怎麼知道天空的遼闊？
「小人的眼中所有人都是小人，陰謀家的眼中全是陰謀。」文子均不屑的開口，冷冷的瞧了一眼文豪，嘴角的鄙夷讓文豪心裡怒火熊熊燃燒，以至於忽略了，六歲的孩子怎麼會說出這麼有哲理的話？
劉雲急忙拉住文子均，擔憂的看了丈夫一眼。
「給老子閉嘴，等回家再收拾你！」文豪眼睛一瞪。
文子均卻根本不吃他這一套，嘲諷的說道：「回家？哪個家？莫愁山旁邊的煙雨小區六棟二零二號？還是草一路金湖家園十三幢三零一房間？要不然是你那個新來的小秘租的房子？哦，對了，聽說你準備買一棟別墅給她**巢。」
文豪的臉就像吃了蒼蠅一樣難看，有驚詫，有緊張，最後全部化作鐵青。
他握緊了拳頭，狠狠的轉身，以吃人的目光望著莫道難：「是你說的？」
莫道難挑挑眉，沒有說話，卻讓人以為是默認。
她竟然被傻傻的騙了這麼久！甚至於，每天還在期盼著，什麼時候文豪有空一家人可以出去玩？
一切，都是謊言！
遭遇了丈夫和兒子的雙重打擊，素來性子柔弱的劉雲幾近崩潰，只能緊緊的抓住文子均的手。
文豪煩躁的揮揮手：「這些回家再說！」
「回家？回什麼家？」劉雲忽然爆發起來，聲音尖銳，神情淒厲：「你一個月就回來七八次的地方，是家嗎？我在家裡照顧兒子，孝順公婆，你竟然在外面玩女人，你對得起我？你怎麼可以這麼對我？」
「行了，你給我閉嘴，別再添亂！」文豪聽的火起，伸手就要打劉雲。
文子均一個閃身擋住劉雲，冰冷的眸子直視文豪：「你動手試試看？」
文豪身子猛然打了一個寒戰，竟然本能的放下了手。
等反應過來，他心裡的窩囊簡直不知道該如何形容。
沒辦法真的打老婆兒子，他將所有的怒火都發在了莫道難身上。素來自詡泰山崩前不行於色的他，此刻如同暴怒的獅子，死死的盯著莫道難：「說，你背後的人到底是哪個混蛋？我最後一次警告你，得罪了我，我讓你連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是嗎？那你可以試試看。」莫道難表情淡然，根本不把他放在眼裡。
「好好好！」文豪握緊了拳頭，噬人的眼神死死的望著莫道難，像是要記住他的樣貌一樣。
他咬咬牙齒，對這劉雲和文子均說道：「回去！」
劉雲木然的抬頭，忽然一笑：「回哪？你養的那幾個女人的家嗎？」
「好了，你別鬧了。又不是多大的事！」
文子均瞪了他一眼，握住劉雲的手說道：「媽媽，你別為這種男人哭。我們不回去，隨便找個酒店好了。」
感受到兒子的溫暖，劉雲就好似握住了稻草，她死咬住嘴唇點頭：「嗯！均均，我們回你外婆家。我們馬上去買車票，好不好？」
「嗯。」文子均點頭，看也不看文豪一眼，扶著母親離開。
文豪站在藍色外面，看著母子二人上了出租車，煩躁的踹了一下自己的車，驚得警報器亂叫。
劉雲雖然不是自己喜歡的，可是她的娘家卻是書香世家，在上流社會很有地位。而且她的幾個哥哥，都是軍中和商界的大佬。沒了他們的支持，自己這些年不會走的這麼順。
若是失去他們的支持，自己的生意恐怕……
文豪一口唾沫吐在地上，狠狠的踏了兩腳。
這一切，都是因為莫道難引起的！
「小雜種，老子要你的命！」
「麻煩。」莫道難淡淡的說道，原本大好的氣氛就這樣被毀了。
他捏了印訣，塵歸塵土歸土，屋子的一切都恢復原狀。
「原來，他就是文子均的父親。哼，電視上採訪的時候人模人樣，一副成功商人和大慈善家的模樣，想不到私底下竟然這麼垃圾。」李月撇撇嘴說道。
田二妞點點頭：「是呀，他好凶，好壞。我剛才感覺到，他想殺了莫哥哥。」
莫道難摸摸她的腦袋說道：「放心，他傷不了我的。」
「嗯！」田二妞信任的點點頭，露出笑容。
李月看了莫道難一眼，有些擔憂的說道：「他在六朝市是個名人，而且與政府和軍隊都有很深的關係。他要是一倒，不知道多少人會失業，六朝市的經濟也會變壞。況且，他終究是均均的爸爸，換位思考下，若是我的孩子小小年紀就被人帶到這種地方，我恐怕也會恨不得殺了對方。所以莫道難，你看，能不能……」
「你是怕我殺了他？」莫道難笑著問道。
「嗯。」李月點點頭，法律連有些權勢的凡人都束縛不了，何況莫道難這種修真者？
莫道難搖搖頭，若有所思的說道：「放心，殺他沒意思。對於這種人，只有溫水煮青蛙，毀掉他最在乎的東西他才會知道疼。不過你說的對，他終究是文子均的父親。嗯，給個教訓就好了。」
沉吟片刻，莫道難微微一笑道：「李月，你明天請那個林潮豐吃飯吧。告訴他，我要見他。」
「他？」李月疑惑的挑眉，很快明白過來。
林潮豐接到李月電話的時候正在外地，他毫無猶豫的推掉所有工作安排，立刻趕回六朝市。
在回來的途中，他心裡的激動、忐忑、期盼、擔憂種種情緒全部蹦了出來。回到六朝市已經是凌晨兩點，他怎麼都睡不著。
約定見面的時間是早上九點，可是他七點就到了地點。
莫愁公園東邊的湖畔，那裡有一處假山。
每隔幾分鐘，他就望望手錶，不停的來回踱步。
九點到。
天氣越涼，今天尤其的冷，呼氣成霧，太陽被擋在雲層的後頭。不知道什麼時候起，湖面上捲起一層薄紗般的霧氣。
霧氣很快的蔓延開來，將林潮豐籠罩在內。身為軍人的他，本能的趕到不對勁。
似乎，太安靜了！
沒理由啊，剛才還能聽見一群老大爺唱京戲的聲音呢！
「林潮豐？」清越的聲音從湖面上傳來。
念頭一轉，林潮豐急忙恭敬的九十度彎腰說道：「我就是林潮豐，請問您是莫大仙嗎？」
「嗯，是我，你起來吧。」
林潮豐抬頭，卻看不見莫道難的身影。他正在疑惑的時候，湖面正中央忽然翻滾起來，一股碧水緩緩的上升，凝聚成莫道難的身形，臉部有些模糊。
倒吸一口涼氣，林潮豐呆呆的看著莫道難的水化身。他雖然已經有了足夠的心理準備，但是還是被衝擊到了。
「我找你來，是有事讓你幫忙。當然，我可以答應你一件事作為回報。」莫道難說道。
回報？
林潮豐腦中的震驚快速消失，飛快的揣測起來。
他面色依舊恭敬如昔：「不知道，大仙要我幫什麼忙？」
「呵呵。」莫道難輕輕笑道，卻讓林潮豐有一種被看穿的感覺：「我在世俗界有些小麻煩，不願意傷那人性命。所以，希望你能給他點教訓。」
「不知道那個人是？」
「文豪。」
「文豪？」林潮豐吃了一驚：「永恆鋼鐵的文豪？」
「不錯。」
林潮豐咽口口水，臉上露出難色：「大仙，文豪不是一般人，想教訓他，難。」
「所以，我可以答應你一件事。」莫道難依舊淡然，成竹在胸。
林潮豐看了一眼莫道難，可惜水分身面貌模糊，他根本看不出莫道難的表情。
他快速的思索著，過了好一會才說道：「這件事，和我們之前達成的交易，有衝突嗎？」
「沒有。」莫道難飛快的回答：「你辦好了，我在幫助你們林家的基礎上，還可以另外答應你一個條件。」
要是辦不好，那麼也就沒有合作的必要了。莫道難沒有說出來的意思，林潮豐自然明白。
說白了，這件事是個考驗，考驗林家值不值得莫道難合作。
至於莫道難值不值得林家合作，早已經不需要考驗。
這個考驗，若是通過了，那麼林家扶搖直上、再創輝煌自然毋庸置疑。至於自己，必然水漲船高，成為林家新一代的接班人。
若是通不過……林潮豐已經不去想這一點。
文家是豪族，也是商業巨頭。他們扎根六朝市近三十年，可不是那麼容易動的了的。
反覆思量考慮得失，林潮豐忘記了時間的流逝。
莫道難由著他思考，抱著手臂，一派悠閒。
過了一個小時，林潮豐堅定的抬頭，說道：「成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