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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亂起南蠻 第三十一章 初戰兀都牙 文 / 蒙白

    第三十一章初戰兀都牙

    眼見馮子康從空中飛來,那些蠻人也嚇了一跳,一起發喊,畏縮不前。

    蠻人最怕會飛的中原仙師,當日武侯御七禽羽扇飛入南蠻,一日之間,連破南蠻三十六峒,恩威並施,逼得南蠻俯首稱臣,百年不敢有作亂之心,迄今仍有餘威。

    所以一見馮子康腳下一道烏光騰空飛舞,那些蠻人都有幾分膽寒。

    只有兀都牙面不改色,隨手將手中的人頭骨酒器往後一甩,哈哈大笑。

    「中原的修真中人?爺爺早就想見識見識!那小娃娃,快過來受死!」

    他左足輕輕一點,立起身來,揮舞長槊,那坐下野象會意,發足狂奔,直衝著馮子康撞來!

    「來得好!」

    馮子康將手一招,鐵劍元神顯於雙手之間,他立定空中,靜待兀都牙襲來。

    「娃娃!吃我一槊!」

    兀都牙看他不躲不閃,心頭大喜,他雙臂有開山之力,這一槊刺出,配合坐下蠻骨戰象的衝擊,力量何止千鈞?就算是神仙,也一樣要捅個窟窿!

    「卻未見得!」

    馮子康冷笑一聲,迎著那長槊刺來的方向,一劍劈下!

    「噹!」

    劍槊相撞,發出震耳欲聾的轟鳴之聲!

    一眾軍士,無論唐軍蠻人都摀住了耳朵,胸口如受重擊,臉色蒼白,定睛細看,卻見那蠻骨戰象前膝軟倒,口鼻流血,竟是跪倒在地,哀哀鳴叫!

    「痛快!」

    只見那兀都牙立於象頭之上,頂上衝頭盔不知掉去哪裡,劈頭散發,神威凜凜,正自狂笑之中。

    「想不到中原蠻子,也有這等好力氣!」

    馮子康手臂酸麻,也是暗暗心驚,他自引氣四層,以殺氣鍛煉軀體,更修成無相天魔心法第十五重,不斷淬煉己身,就以手上的力氣而論,比之築基中人也未遑多讓。兀都牙區區一個只修神通不修道法的蠻人,竟然也能與自己相抗,當真是天生神力!

    只是他表面自然不能示弱,冷笑道:「你這坐騎不成,回去換過再戰!」

    那蠻骨戰象雖然是南蠻異種,凶悍暴烈,但終究不過是凡獸,未入妖境,哪裡經得起兩人全力對轟,如今在反震之力撞擊下,內腑俱碎,四肢盡折,眼見是活不成了。

    「哈哈!你這娃娃有些意思,只是我這頭頭像是我花了一個月功夫才從大山中抓來,在南蠻也是第一坐騎,它都經受不住我們的力氣,還有什麼坐騎能受得了?」

    兀都牙跳下半死的戰象,橫槊而立,大笑道:「俺就跟你步戰,那又如何?」

    「那就休怪我佔你便宜了!」

    馮子康飛縱而上,一劍斬向兀都牙的頭顱,他舞動長槊,堪堪抵住,兩人翻翻滾滾戰成一團。

    他二人劈砍之中,都是萬斤巨力,只見塵土飛揚,石屑紛飛,尋常軍卒,竟然是連走近細看都不成!

    「都督,我師叔抵住兀都牙,何不趁機掩殺?」

    羅克敵摸到武稷身邊,出言提醒。武稷恍然醒悟,吩咐擂起戰鼓,全軍衝鋒!

    唐軍猛將悍卒已經窩火了多日,始終受制於兀都牙的妖法之下,如今有人能夠抵敵,憋著一股勁兒不怕死的猛衝,那些蠻人一時措手不及,更兼隊形散亂,頃刻之間就被唐軍騎兵衝散,呼喊逃命。

    只有兀都牙的九百籐甲親兵,不慌不亂,不成陣勢,竟是穩穩地擋住了唐軍鐵騎的第一波衝擊,他們刀槍不入,又是雄壯威武,一時僵持。

    兀都牙聽得族人慘叫,心頭大怒,大喝道:「鼠輩爾敢!」左手在腦後一拍,只見一時天昏地暗,雷霆陣陣,電光之中,兀都牙化為丈六法身,青面獠牙,一槊橫掃,截住了數百個唐軍騎卒。

    「你們小心!我來鬥他!」

    馮子康見他露出法相天地神通,卻也不驚慌,喝令唐軍士卒遠遠散開,去圍殺南蠻兵卒,自己纏住兀都牙,狠狠搦戰,不讓他有空去救援同族。

    兀都牙怒氣衝天,揮槊來戰,他雖然有六丈餘高,威力無邊,但馮子康御物空中,身形靈活,一戰即走,力氣也不遜於他,連拼數次,仍是沒有佔到便宜。

    兀都牙終於氣沮,又掛心族人安危,無心戀戰,賣個破綻,回頭就跑。

    蠻軍之中,鳴金之聲大起,兀都牙率同籐甲軍斷後,其餘人都潰散而逃。

    「仙師,莫要放走了兀都牙!」

    武稷見兀都牙跑了,慌忙出聲,馮子康略略點頭,忽然形蹤不見!

    瞬步術!

    他再出現的時候,竟是已在斷後的兀都牙身邊,鐵劍輕揮,正正斬中兀都牙的頸項!

    「匡!」

    撞擊之下,發出金屬一般的鏗鏘之聲,火星四濺,兀都牙摔了個跟頭,狼狽而逃,但脖子上竟然只留下一道白痕,其餘絲毫未損!

    「好硬的脖子……」

    馮子康苦笑一聲,收劍看時,還好也不曾有什麼損傷。

    蠻軍潰退,就連籐甲兵也收不住陣腳,胡亂逃走,武稷大軍斬首數千級,得以大勝,雖然走了兀都牙,但仍是心頭高興,吩咐窮寇莫追,收兵回營。

    晚上軍營之中大排酒宴,慶賀一舉成功。

    「仙師如此神威,當真令老夫瞠目結舌,果然是英雄出少年!」

    都督大笑敬酒,馮子康卻不過眾人相勸,飲了幾杯,只覺得軍中之酒自有一股烈性,宛如男兒鐵血一般,飲之心胸大壯,果然別有一番滋味。

    「只是那兀都牙……」

    武稷仍有幾分擔心,馮子康微微一笑道:「都督放心,我已經看清他的虛實,下次再戰,定能斬其首級,不足為患!」

    武稷大喜,又敬了三杯:「那一切,就全拜託仙師了!」

    眾將見今日馮子康神威,都把他當成仙人一般,紛紛上來敬酒,馮子康既開了頭,自然只好酒到杯乾,那些猛將都是酒量豪爽之士,但見他千杯不醉,仍是精神抖擻,個個自歎不如,佩服仙家神通玄妙,有幾個也動了日後修仙尋道的念頭。

    宴飲已畢,馮子康回營帳休息,他卻不睡,盤腿而坐,默運玄功,無相天魔化身而出!

    馮子康最近一年之中,專注於道心與心法的修煉,如今的無相天魔化身神通還是第十重功夫,不經意間就可以覆蓋十里範圍,凡有風吹草動,立能知曉。

    若是有心施為,更可將無相天魔化身送至百里之外。

    用於窺伺這些不通道法的蠻人,那是足足夠了。

    無相天魔化身飄飄悠悠,一路前行,離開本體越遠就越覺寒冷,化身的精氣神也會漸漸衰竭,要是離身太久,最後終於就會化為烏有。

    不過蠻人營地不遠,這點衰竭,化身還消耗得起。白天一敗,兀都牙連退三十里,好不容易收束敗兵,依山紮營。

    無相天魔化身無形無相,直入蠻人營中,自然不會有人發覺。

    兀都牙所居,乃是山畔一座大洞窟,裡面收拾乾淨,燃起篝火,寬敞溫暖,他歪歪靠在一個虎皮褥子上,還是拿著一個骨質酒器,大口大口地喝著悶酒,又有兩個蠻族女子,服侍他進食。

    旁邊有個白鬍子的禿頂老頭,端坐著閉目養神。

    「唉!」

    卻聽兀都牙哀歎一聲,不耐煩地趕走身周兩個女子,面容愁苦。

    「大王何事煩惱?」那白鬍子老頭睜開眼睛,慇勤問道。他面容猥瑣,額頭上滿是皺紋,就好像是個乾癟的木薯一般,咧嘴微笑,更是醜陋。

    「想俺兀都牙,十三歲生裂虎豹,十五歲就帶兩百少壯盡滅暹羅土人大軍。後來跟**師學得神通,能成丈六法身,力大無窮,自以為英雄了得,可以帶我們三十六峒蠻人過上好日子,所以才興兵攻唐,想著以後無拘無束,自立一國,不要再受唐人的欺負……」

    兀都牙頓了一頓,意甚蕭索。

    「誰知道大唐能人異士眾多,區區一個十四五歲的娃娃就能差點砍了俺的頭顱去。這,這可如何是好?若是兵敗,俺一人死不足惜,但若拖累族人,那豈不是千古罪人?」

    他摸了摸脖子,似乎是心有餘悸。

    兀都牙學成神通,夜郎自大,自以為天下無敵,所以才野心熾烈,興兵犯境,但遭遇馮子康之後,才發現中原修真之人,果然深不可測,自己那點微末功夫,根本算不上什麼。

    於是神氣俱沮,彷徨無計。

    「絜末法師,要不然你就砍了俺的頭去,送到唐營,就說我們蠻骨峒服了,從此年年進貢,歲歲來朝,兀都牙一人做事一人當,獻上頭顱,只求他們放過我們的族人罷!」

    「大王何出此言!」

    那被叫做絜末法師的禿頭老者眼皮一翻,目中露出兩道凶光。

    「今日大王作戰之時,我得到消息,聽說唐營派了兩位仙師,昨天去黑山峒勸降……」

    南蠻三十六峒,原本一直以黑山峒為盟主,這一峒也是人數最多,最為富足的一峒,後來兀都牙強勢崛起,蠻骨峒才取代了它的地位,但黑山峒在南蠻人中的影響力,也是非同小可。

    兀都牙聽說有人去勸降,大是驚訝。

    「那老木安怎麼說?」

    「那個老糊塗……」絜末法師唾了一口,語帶不屑:「他原本就搖擺不定,據說那兩位仙師顯出神通,他更是磕頭不止,只求赦罪,願意舉族投降!」

    「什麼?」

    兀都牙臉色一垮,面若死灰,半晌才囁喏道:「既如此,也只得罷了,連黑山峒都降了,我們這幾千人再無後援,不日糧絕,還鬥個什麼東西?法師,就依我剛才所說的法子辦吧!」

    他把脖子一挺,閉目待死。

    沒想到墨離與那冷金蟬,居然能這麼快收服一峒,看來這兩人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倒是效果不錯,馮子康聽了暗暗點頭。

    誰知那絜末法師臉色一變,狠狠道:「大王,且聽我說完!」

    「原本黑山峒已準備投降,可是小木安居然無意中得知,就在前幾日,唐軍屠盡了滄江峒的消息!他怒火中燒,找他父親理論,老木安年紀大了一味糊塗,怯懦不敢反口,被他兒子一刀砍了腦袋。如今黑山峒已以小木安為主,適才剛剛送了血書來,要與唐軍血戰到底!」

    這等子弒父的人倫慘事,在他口中說來,竟似是理所當然一般。兀都牙先是一驚,隨後又是一喜。

    「若是黑山峒全力支持,那咱們打仗,又多了幾分把握……」

    但念及另一處關節,他才舒展開的眉頭又扭結起來:「只是那個修真的小子不好對付,若不除了他,我們再多三倍大軍,也消滅不得唐軍,那可如何是好?」

    「大王放心,我已聽士卒說過,那小子與大王在戰場上堪堪相敵,想來中原雖大,這等人物也不過寥寥之數,我已以血祭之法懇求**師,派大王的師兄達山前來應敵,**師已經答應,達山尊者三五日內就要到了。」

    「啊!」兀都牙大喜,拍地而起,他力氣太大,震得洞壁灰塵窸窣落下。

    「師兄既來,俺無憂矣!」

    「達山師兄的法相化身神通,已經到了二十重巔峰境界,還有托塔天王旗旛異寶護身,能借天王巨力,有他來此,還懼那修真小子作甚!」

    兀都牙哈哈狂笑,原先的擔憂害怕化為烏有。

    他們鼠目寸光,夜郎自大,以為中原無人,馮子康心中冷笑。不過他心中也有幾樁疑惑不解,一是兀都牙對這個師兄的信心甚足,看來並非易與之輩,他要小心應付;二來墨離去勸服黑山峒,本已全功,怎麼又會出此紕漏?

    他隱隱覺得,南蠻之事,牽連甚廣,並非是最初所知那麼單純。

    這些三十六峒的蠻人性子單純,顯然是被某些勢力當做出頭鳥在用,只是不知道在背後潛伏的,到底有幾股暗流而已。

    不過這都與他沒有關係,反正他的善功只是要斬了兀都牙而已,如今一來只不過是多費些力氣罷了。至於南疆之亂要如何演變,他是絲毫也不在乎的。

    唐營之中的馮子康,身子一晃,收回無相天魔化身,緩緩站起身來,微踱幾步。

    「兀都牙的師兄,法相化身神通到二十重,單算神通,也不過就是引氣十層的樣子,沒有道法護身,我也不懼。那托塔天王旗旛能借天王巨力,我倒要看看這南蠻妖法一派,有些什麼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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