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一章巨棒凶威,輕鬆拿下
馮子康沒有在大梁城中多耽擱,當下就出城,問明方向,趁沒人處駕起雲車,往東北飛去。
這個真人界當中,只有寺廟供奉,才有這種飛天徹地的神通。若非這種一身紅衣,頭戴額冠的打扮,不是妖怪,就是天魔,好認得很。
所以馮子康要小心翼翼,避開眾人,還運用靈巫骨,施了個障眼法兒,把自個兒身形掩藏起來,不讓人輕易發現。
時至如今,他仍然有許多疑惑未解。
洛蓮心到底去了何處,為何竟然一點消息痕跡都沒有?
這天帝所建這真人界,到底是貫徹何種大道,為什麼要用惑心之術,對付普通凡人?
所謂大妖,又究竟是什麼?
「師弟,那老頭應該是築基修為吧?但那道基,似乎又不是自己築成,種種神通也不是隨心所欲,真是奇怪。」
霍中廣從劍光中探出頭來,宏元法師的修為確實是有些奇怪,說他是築基修為,確實不差,畢竟他三花聚頂五氣朝元,道基已成,但是近在眼前,他卻絲毫察覺不到馮子康的修為,只把他當成一個普通人。
「若是按照書中所說,這些寺廟供奉的修為,並不是來自自身修行,而是天帝賜予,這倒也就說得過了。」
不是自身所修的修為,固然也一樣神通廣大,但在種種細微之處,就未必能運用自如。在他口中,那蟠龍山的妖怪甚是厲害,尤其是多名供奉一起出擊,還不能勝,那說明這妖怪的本事也自不弱,馮子康不敢小看。
「我們這麼冒冒失失闖過去,合不合適啊?」霍中廣素來是前怕狼後怕虎,總是要多想一想,「要是這個妖怪,不是任務所說的大妖,豈不是白打了?」
馮子康白了他一眼,如今全無頭緒,當然只有打到哪算哪,慢慢調查線索,那不知道還要等到猴年馬月,這玄界之中,並無大能,只要不得罪那個神秘莫測的天帝,馮子康自信可保得性命。
「嗤!若是不去,你又有什麼好辦法?」鬼王塗輕嗤一聲。
如今是龍缺駕車,茉莉兒傻愣愣地守護在一邊,鬼王塗和霍中廣二人,同樣不過是虛影,卻是時時鬥嘴,他們倆都很清楚,如今他們的價值,就看馮子康的判斷。若是稍有不滿,馮子康隨時可以將他們灰飛煙滅。
霍中廣是因為元神心核都已經獻上,自然只能忠心不二;鬼王塗身為鬼子,如今實力又弱,生命牢牢被茉莉兒所控制,而茉莉兒如今已成了馮子康的傀儡,一動念間,就可以令她自毀鬼子母神通秘法,鬼子自然也是形神俱滅,轉了一道彎,還是得奉馮子康為主。
所以這種時候,還要盡力表現,好歹讓馮子康知道自己有所價值,不要隨便毀棄。
「老身倒是覺得,公子英明神武,做事果決……」
可惜今天他們倆雖然都曾是築基修士,有些見識,但是此刻也都茫然沒有頭緒,只好比著誰馬屁拍得更響。
經過這幾日,鬼王塗也想通了,女兒如今這副模樣,至少還是活著,這傀儡術秘法沒準還能解開。
她冷眼旁觀馮子康這些時日行事,日後必成大器,到時候自己爭個跑腿兒打雜的活,幹好了,沒準也能有些功勞,到時候沒準還有辦法救回女兒,當下也就死心塌地,不敢稍有保留。
馮子康沒空去管他們兩個的心思,他輕輕撫弄小狐狸的皮毛,若有所思。
「主公,蟠龍山到了!」
經過一日夜的飛馳,雲車已達東北蟠龍山境內,龍缺勒住天馬,回首匯報。馮子康放眼望去,只見光禿禿一座石山,並無風物,只有幾個小猴兒在其中上竄下跳,實在是沒什麼氣勢。
不過山腹之中,確實隱隱有一股妖氣。
「現在要怎麼辦?」
霍中廣總是一副憨憨的模樣,其實他卻是在襯托馮子康的英明神武,這也算是一種變相的拍馬屁。
「還能怎麼辦!不速之客,人家必不歡迎,看來是只能打進去了!」
馮子康微微一笑,伸手一指山腹之中。
「公子,就讓老身打頭陣吧!」
鬼王塗想清楚了,這種時候,自然是邀功的好機會,她在玄界之中溫養數月,雖然還是一片虛影,不能凝成實質,但是種種神通,已經可以開始施展。
「你?」
馮子康本想讓龍缺動手,見她自告奮勇,知她心意,點了點頭。
「鬼王塗,那你就上去試試!」
「是!」鬼王塗答應一聲,驅身向前,雙手一招,引出數道冥河,硬生生地往那山腹之中砸去。
「轟!轟!」
這冥河之水,素能腐蝕,份量又重,連敲幾下,那山腹轟然碎裂,露出一個大缺口來,嚇得那些山中猴子,東躲西藏,吱吱亂叫。
霍中廣看她耀武揚威,心中羨慕,偷偷望了馮子康一眼,這位師弟早就承諾要幫他重新奪舍重生,如今他除了還有些見識,平時也幫不上什麼忙,連想要跑腿打雜,也是困難。
馮子康見他神情,知他心意,呵呵一笑,「師兄,你放心,要不然就在這真人界中,給你找個人奪舍如何?」
霍中廣大喜,諂媚逢迎,諛詞如潮,馮子康也不理他。
正這時候卻聽一聲大喝,「什麼人敢在我洞府之外攪擾?」
只見那山腹大洞之中,衝出來一個怒氣勃發的壯年巨妖,他滿面黃須,身材魁梧,上身精赤,乳上穿著兩隻銅環,滿身黃毛,卻不知是何物成精。
「好!好!」
他看見山腹上的大缺口,更是怒火中燒,哇哇怪叫,「你們這些傢伙好生不懂道理,竟然打塌了我的山門?莫非以為我朱三好欺負麼!」
這妖怪名叫朱三,在此地盤踞已久,本來最近就為一件事情煩惱,眼見被人欺上門來,如何不怒,不知從哪裡掣出一根石棒,衝著最前面的鬼王塗沒頭沒腦地打去。
鬼王塗輕嗤一聲,揮動冥河,將他抵住。
那朱三石棒兇猛,只把冥河打得水花四濺,壓力驚人,鬼王塗虛影之身,竟然是抵擋不住,敗下陣來。
龍缺喝了一聲,衝上去接住石棒,兩人乒乒乓乓打成一團。
「師兄,這妖怪的身軀,你可滿意?」
馮子康漫不經心,那朱三雖然兇猛,但修為卻低,對付那些依靠天帝賜予才有修為能力的築基供奉,沒準還有用處,但在他眼中,卻儘是破綻,除之易如反掌。
只是這妖怪銅頭鐵骨,渾身經脈暢通,竟然如一塊純金璞玉一般,若是用這個身子來修煉,也該是事半功倍。
「妖……妖怪?」
霍中廣倒是沒有想到,這位師弟說做就做,竟然想給自己一個妖怪的身軀,他雖然修魔,但畢竟總覺得自己是人,沒想過要當妖怪,不過……
他仔細觀察這妖怪骨骼形體,竟然還真的是一副好軀殼,何況這妖怪橫骨已化,修成人形,雖然相貌是醜陋了點,但是修行之人,在乎什麼相貌,只要實力也就夠了。
「願意……我自然願意!」
他趕緊表態。
馮子康哈哈大笑,大喊一聲,「龍缺,別太用勁,打輕一點,這具身軀我還有用,你莫要將他打廢了!要是打回原形,那倒還要多費一番功夫。」
龍缺答應一聲,五爪金光稍稍收斂,只是將朱三困住。
那妖怪卻是汗流浹背,腰軟體酥,戰得沒有底氣,他原本也就是開始幾棍子兇猛,仗著天生力大,那些反應慢的供奉難免被他打死幾個,但今日之敵,卻是一個個高深莫測,剛才那個中年美婦人,雖然在他棒下吃虧,但也是毫髮未損,面前這個怪物更是厲害,自己決計打他不過。
他聽馮子康高喊,心中忐忑,萌生退意,虛晃一棒,向後就跑。
龍缺哪能容他跑了,五爪齊出,捏住他腦袋與四肢,牢牢不肯放手。馮子康哈哈大笑,在霍中廣背後一推,「還不快去,更待何時?」
霍中廣一個跟頭跌了出去,心中惶惑,一頭就往那朱三身子裡面衝去,馮子康默聚神念,雙目之中運轉神光,對著那朱三隻是一瞪,瞪得他心慌意亂,元神魂魄不穩,助那霍中廣一臂之力。
血影入體,那朱三立刻如殺豬一般慘嚎起來,龍缺力大,牢牢地鎖住了他,只見他雙目血紅,口中獠牙也爆了出來,不一會兒兩眼翻白,口吐白沫,竟是昏了過去。
「這真人界之中,無論是人是妖,修為雖然不錯,但是心性總是有些問題,居然這麼輕易就被壓制元神,這妖怪也太不爭氣……」
馮子康搖了搖頭,若是在原來世界之中,能築基的妖怪,至少也是心性堅韌,絕不會這麼容易就被人趁虛而入,他隱隱覺得,這與真人界中特殊的道也有關係。
按照這兩日看來,真人界中,所謂的道,其實只不過是「信」而已,只是基於對天帝的信,才產生了道的根源,而這種信,又建立在天帝無所不能,無所不知的虛妄基礎之上,乃是一種盲信、妄信。
固然盲信、妄信也能產生神通,卻不得道法,心性之中也更是脆弱,只要擊破其信,這人心魄只怕就要大受震盪,修為大跌。
怪不得這地方不容任何異端邪說,就怕是影響這種信,就連真傳悟道,也會被生生坑殺。
這樣說起來,他還真的是域外天魔……
如果他當真進入這個真人界中,一言一行,都會讓這個世界的法則逐漸崩潰,破壞對於天帝的這種盲信,也就破壞了整個真人界存在的基礎。
一個生靈從域外而來,一言一行都要顛覆這個本身的世界,如何稱不得域外天魔?
馮子康暗自好笑,回頭想來,當初自己身為無相天魔,進入之前的世界之中,其實也是這一種情況。
在三十三天之外的世界,無相天魔自有自己存在的道,哪裡不會有人稱他們為魔,因為所有人都是這麼生存。
但他進入新的世界之後,他的生存方式與他的道,與這個世界原本的道,就起了激烈的衝突,無論他做什麼幹什麼,都是在破壞這個世界的道,所以他就是魔,所以不管他做過什麼還是沒有做什麼,當地的高人一定會毫不猶豫將他殺死。
可惜,人心之中,都有魔的存在,所以馮子康成功地在兵家之中潛伏了下來,也就像是這個真人界中,每個人心中,總難免有「信」以外的道存在,就像是自發產生的逍遙長生之道,還有涅槃成佛之道,這些思想,對於這個世界上來說,就是邪魔外道,就是該要誅殺的對象。
那麼,如果是這樣……
那個所謂大妖作祟,馮子康心中靈光一閃,雙目急睜,但卻又漸漸地黯淡了下去。
「不對,不可能……」
他心目中,忽然有一個離奇之極的想法,但是回頭想想,卻又完全不可能。
對於他所在的修真界中,這個真人界的存在,本身就有可能是一個妖孽作祟的結果,那也有可能,這個真人界的創造者所謂天帝,就是那個作祟的大妖。
但是如果這樣,憑著這個真人界的規模,那天帝的實力深不可測,又豈是他們區區引氣巔峰弟子所能對付的?什麼神級任務,若真的目標是一個實力可能在元嬰期以上的妖怪,那簡直就是送死的任務!
馮子康一時間又失去了頭緒,正思忖間,卻聽那朱三一聲叫喚,嘴巴裡面傳出來的,卻是霍中廣的聲音。
「哈哈哈,師弟,老哥成功了,多謝你,我如今又有身體了!」
他的奪舍,已然成功。
霍中廣大是高興,再獲**,讓他體驗著一種奇異的感覺,他雙手揮舞,只覺得自己渾身力量流淌,比之自己原來的身體,還要好上幾分。
馮子康微微一笑,問道:「這身軀是什麼妖物成精,你可知道了?」
「讓我看看!」霍中廣閉上眼睛,慢慢探尋,忽然雙眼暴睜,臉上流露出似哭似笑的表情,咬牙切齒,高聲大叫。
「他媽的!老子虧了!這鬼東西,居然是只閹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