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往昔恩怨
白雲之間，慢慢出現了一角黑紗，黑紗逐漸擴大，就在快要隨風飄起的時候，空中突然伸出了一隻手，白皙到幾乎透明的手，那手的線條是那麼優美，令人有種想握住輕吻的感覺，然而潔白玉臂上發出的柔光卻又令人不敢大意褻瀆。就是這隻手，迎風翹起，輕輕一拈，挾住了黑紗，接著手的主人在一瞬間出現在眾人面前，全身上下都籠罩在同樣的黑紗中，只能勉強看到她明如秋水的眼睛。她將黑紗一繞，纏回臂上，潔白的光芒頓時消失，眾人在心中輕歎一聲，都感到遺憾無比。
巡天呆了半晌，才道：「你……」
那雙靈動的眼睛瞥了他一眼，立刻令他感到一陣窒息，以至於說不出話來。雖然與她朝夕相對，但他仍為她的美麗所傾倒，永遠也看不厭。
水無死死地盯著她，眼中露出難以置信的神情，震撼，疑惑，慚愧，自責。他的聲音聽起來是那麼的嘶啞，乾澀：「你……你……是……鈴？」
她輕笑起來，嗓音是那麼的清脆動聽，如銀鈴在耳，餘音繞樑，縈縈不絕：「閣下怕是認錯了吧，我可不認識你。」
水無癡癡地望著她，搖頭，再搖頭：「不……我怎麼會認錯？你的聲音，再過一萬年我也不會忘記，那麼清脆甜美，像只精緻的風鈴，我不錯記錯的，你一定是鈴，風鈴。」
深邃的眼睛靈光連閃，她的身軀似乎也有了片刻輕微的顫抖，但她立刻恢復了原狀：「哦？你一直在說風鈴，她……是什麼人呢？」
水無閉上眼睛，臉上的肌肉不住抽搐著：「她……她……她是我……的妻子……」
她笑了起來，笑聲卻不那麼自然：「真是好笑，閣下難道連自己的妻子也會認錯嗎？」
水無抬起頭，聲音是那麼低沉：「鈴，我知道你在怪我，怪我當初沒有去救你，我真的好後悔，當我知道失去你的那刻，我覺得活著已經沒有什麼意義了，可我怕死，怕死後面對你的責問，所以我一直苟活於世。我是個懦夫，也是個小人。作為一個男人，我無法保護好自己的妻子，我是個徹頭徹尾的混蛋！……你可以恨我，但你不要裝作不認識我，只要能再看你一眼，我死也無憾了，鈴。」
她靜靜地飄浮在空中，黑紗隨風飛揚著，但她的身子卻一動不動，她冰涼的眼光令人打心底裡升起一股寒意：「原來你也知道自己是個混蛋。」
「是，我是個混蛋。我怎麼可以把名利地位看得比愛人還重要？！我怎麼可能在危險的時候離開你？！我怎麼可以拋棄自己的妻子？！這些年，我不斷地這樣問自己，我不瞭解，也不知道我當初為何能狠得下心不去救你。」
風鈴搖了搖頭：「現在說這些已經沒用了，你說得對，我恨你，當初對你的愛有多深，恨就有多深。水無，別再跟我說一些懺悔的廢話了，你是個男人，就要為你當初的行為付出代價。」
水無輕輕將手放在胸口上：「你殺了我吧，能死在你手上，我不後悔。」
風鈴冷笑起來：「殺了你？不，這樣不足以解我心頭之恨，我要讓你知道，一個女人報復起來的時候有多可怕。」
水無平靜地道：「要殺要剮，我都不會有任何怨言的。」
風鈴嬌笑著：「話別說得太早了，我知道你最看重的就是自己的名譽和整個魔界的同胞，所以，我要奪走你最愛的東西，就像你當初撕碎我的心一般。我不會讓你死的，我要讓你眼睜睜地看著，看著風靈石毀壞，看著浮雲城隕落，看著魔界變成修羅地獄，看著你的同胞處於水深火熱之中，這樣，不是比殺了你更加痛快嗎？」
水無呆了一呆，顫聲道：「難、難道風靈石就是你設計毀壞的？」
「呵呵，不錯。」
水無閉上了眼睛，緊握著拳：「別忘了，你也是魔族，你是風族的一員，浮雲城也是你出生和成長的地方，你怎麼忍心毀了它？」
風鈴眼中寒光閃爍：「不錯，浮雲城的確給過我很美好的回憶，但我對你的恨摧毀了一切，我心中只有恨，其他的一切都不重要了，只要能令你痛苦，任何事我都願意做。」
水無悲呼一聲：「你怎麼能背叛自己的民族，替神族賣命？你恨我，將我千刀萬剮我都願意，可你為什麼要背棄自己的民族？」
「我恨你，只要跟你有關的東西我都恨，包括我自己，只要能令你痛苦，我甚至不惜摧毀我自己！」
「是嗎？」水無喃喃地道：「恨真的能令人變成這樣？」
風鈴輕笑一聲，身軀軟綿綿地靠在巡天身上：「還有件事我忘了告訴你，巡天，他是我的丈夫，呵呵，他對我可是比你好多了。」
雖然溫香滿懷，但巡天心中卻一點幸福的感覺都沒有，他知道風鈴只是利用他打擊水無，她沒愛過他……
水無身子一顫，手陡然抓緊了胸口，一陣鑽心的刺痛湧上來，進入腦中，漸漸麻木了他的神經。
風鈴像是很滿意他的神情表現：「怎麼了水無團長？」
水無的聲音彷彿也被麻木了，沒有什麼起伏地：「是嗎？恭喜兩位了，巡天的確比我更有資格擁有你，恭喜了……」
「團長……」水昊在旁早已觀看多時，此時他才不忍地開口，似乎想安慰安慰他。
風鈴眼珠子一轉，又笑道：「對了，水昊副團長，這次計劃之所以能成功，多虧有你做內應啊，閣下真是功不可沒。」
水昊頓時慌亂起來：「你……你不是說……」
風鈴口中「嘖嘖」有聲：「水無啊水無，你還真是可悲呢，連你最親信的人如今也背叛了你，嘖嘖，你還真是失敗啊。」
水無抬起頭，苦笑道：「水昊，果然是你，我早就猜到了，除了你，還有誰能這麼清楚我的動向和行蹤。」
水昊惶然搖頭：「不，團長，您聽我說。風鈴小姐告訴我，只要我把您引出來，她就會現身見您，您這麼多年一直被心結所困，我只是想讓你解開心結，活得快活一些，化解當年的誤會，我真的不知道她會害您……」
水無輕輕擺了擺手：「好了不要說了，現在不需要追究這些了，你帶著這三萬兄弟，有多遠逃多遠吧。」
「團長！」水昊急道：「我要跟您並肩作戰。」
水族的三萬兵士齊聲吼道：「誓死追隨團長大人！」
水無搖了搖頭：「不需要，你們統統給我走。」
「團長——」
「這是命令！」水無斬釘截鐵的語氣不容半點違逆，接著他放緩了語氣：「好了水昊，聽我的，我要處理一些私事。還有……你要記住，風鈴她是善良的，今天的一切都是我應得的報應，與她無關。」
「可是……」
「執行命令吧，我才是團長。」
「是。」
風鈴這時冷笑起來：「真是感人的場面啊，可惜這些人一個也走不了了，你欠我的，就先用這個人的命來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