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未來的希望
總部：據可靠消息，軍統西安站站長羅英年派遣了一名特派員進入我根據地，將配合潛伏我根據地的「t」小組近日展開行動，具體行動目標不明，望密切防範，甲319。
洛川在延安的南部，雖然著名的洛水穿境而過，這裡卻是陝北最貧瘠的地區之一，傳說中的洛水並沒有給這裡的人們帶來美好的生活。但洛川也是一個非常出名的地方，戰國時期著名的少年丞相甘羅，相傳就是洛川縣京兆鄉彌家河人，他的墓地據說也在縣城附近。甘羅從小聰慧過人，十二歲就曾受命出使趙國，成功地煽動了趙燕之戰，使秦國不動一刀一槍得了十六座城池，為秦統一六國做出了貢獻，被秦王拜為上卿。
紅軍總軍事情報部原定的地點是在城內國民黨政府敗退時遺留下來的縣政府大院裡，這個方案立即就被戎瑞否決了。如果僅就舒適程度而言，那自然是縣城內的地點比較好一些，但從安全角度來講，則恰恰相反。城內固然各種設施便利，但相對也存在四周民宅過多和人多難以控制的不利條件，這是安全工作的大忌，極容易產生不可預測的突發事件。戎瑞並沒有在洛川縣城尋找適合的會談地點，他把目光投向了縣城附近郊區的地主大院。
「主任，你看，前面的那座宅院看起來不錯！」來雲峰指著不遠處的一座小宅院叫了起來。
戎瑞抬頭一看，這座宅院果然相當符合自己的要求，四周老百姓的民居極少，而且相距也比較遠，就是這座宅院似乎過小了一些。戎瑞不知道，少帥張學良的隨從人員到底有多少，不過還是值得去看看的。
戎瑞的三個警衛員當中。來雲峰最為活躍，管鳳鳳最木訥，文裕則是最文靜地一個。戎瑞清楚，上級放心讓他們來當自己的警衛員，自然有他們的過人之處。來雲峰的槍法極好，戎瑞在訓練場上見識過一回，十發子彈95環的成績，在戎瑞看來。來雲峰還是有所保留的。至於管鳳鳳和文裕兩個出言不多的警衛員，戎瑞一直沒有搞清楚他們的特長。管他呢，反正首長們是不會讓自己吃虧地，這幾個小鬼放在身邊放心的很。三個警衛員之間似乎有了自己的分工，一向是來雲峰負責對外，文裕負責內部勤務，而管鳳鳳這位假姑娘則成了戎瑞的跟屁蟲。不管戎瑞去哪兒，總是跟在他的屁股後面。如果不主動和他說話的，估計是一整天也放不出半個屁來。
走到近處，戎瑞才發現這套宅院雖小卻很精緻，這在一路上還是頭一次看到，大概是這裡的主人頗有一些書香雅致的。宅院是空地。原來的主人早已不知去向，估計不是逃跑了就是被紅軍戰士們鎮壓了。戎瑞大致目測了一下，附近散落的民宅不多，最近的一座民宅的距離也至少在一百多米以上。但也有令戎瑞遺憾地地方。在這座宅院的左後方有一片小樹林，樹林的後面則是幾座民居。這片小樹林看在戎瑞的眼裡，不自覺地皺了皺眉頭。
進到宅院裡面地裡面，戎瑞笑了，原來裡面的空間和在遠處看的感覺完全不一樣，這裡面容納下幾十人完全不成問題。大概是被宅院的建築形式給蒙蔽了吧，戎瑞暗暗心想。這座宅院是按中國傳統的三進式大院設計建造的，中進的核心建築竟然是書房。這讓戎瑞感到非常奇怪。書房的後面還有一個精緻地小花園，流水、休閒庭、三曲橋一應俱全，模仿的是江南小花園的式樣。想要進入書房，必須跨過連接前後的三曲橋，橋下的水面上還種上了睡蓮。書房不是很大，但內部的空間極好，推開書房的窗戶便可將前後的小花園和三曲橋盡收眼底。
「走，我們到圍牆外面去看看！」戎瑞對警衛員們揮了揮手。
「俺覺得這裡挺好地。真漂亮！」管鳳鳳難得地主動嘟了一聲。
「鳳鳳你少囉嗦。主任說行，那才叫行地。」來雲峰似乎不把管鳳鳳說上一句。就渾身不舒服似的。
「是啊，主任我也覺得這裡真地很不錯的。」文裕看起來也非常喜歡這裡的環境。
「呵呵，地方是很好，但也要先看過了再說嘛，快走吧。」戎瑞催了一下三人。
走出宅院的大門，戎瑞一回頭，這才注意到門楣上的寫著「高府」兩個清秀的紅旗大字，起先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其他地方了。沿著圍牆，戎瑞和警衛員們一路觀察著周圍的地形和環境。可能是宅院的主人或者設計者過於追求清雅的風格了，高府宅院的圍牆高度比一般的宅院要低上一些。圍牆較低對於安全是不利的，但這並不妨礙戎瑞將這裡選定為這次洛川會談的正選地點。在戎瑞看來，沒有任何一個地點或者建築在安全方面是完美的，這就要考慮是否能夠以人力或者技術手段加以彌補了。
既然是安全保衛工作，圖上作業是必不可少的，回到宅院的書房之後，戎瑞立刻就著手做這件極其複雜和繁瑣的工作。除了管鳳鳳以外，來雲峰、文裕和跟隨戎瑞來的先遣小組的其他人員，都被他打發去打掃宅院了。
會談現場就定在書房了，周副主席、李部長都是紅軍之中公認的雅人，那位少帥張學良也是以風流倜儻著稱的，在這裡開會想必會窗在一個良好的氣氛。戎瑞將高府的小花園、池塘和三曲橋等區域，果斷地劃為了核心禁區，一旦外人進入了這個區域，那就只能行使首長們授權的格殺勿論令了。單純從書房本身來看，安全不利因素固然很對，但書房周圍的環境卻很好地解決了這種缺陷，小花園和小池塘無形之中將書房與周圍的環境隔離了開來。只要控制得當，書房是相當安全的。能否控制得好，關鍵的問題是如何安排安全保衛人員的警戒位置、射界、射角。核心禁區地安全警衛人數又不能太多。否則，無形之中的蕭剎，會令會談的現場有一種令人壓抑不安的氣氛。這是戎瑞雖不原意的，更是周副主席和李部長兩位首長嚴令禁止的。核心禁區將由戎瑞親自擔當，八名優秀的神射手被戎瑞安排成了一張，牢牢地盯住了每一條可能進入書房地線路，這其中就包括來雲峰。
戎瑞設置的第二道安全警戒線是在大門、後門、邊門以及圍牆位置，這一道警戒防線非常重要。一旦遇到強行攻擊。外圍防線被突破的情況下，這道警戒防線保衛與會人員的堅固盾牌，也是掩護與會人員安全撤離的阻擊陣地。這也是人數最多的警戒線，戎瑞把近一半的兵力部署在了這一線，三中隊的指導員白有財是這道警戒線地指揮員。而高府的前後大門，戎瑞打算把它們交給少帥的衛隊負責，以顯示紅軍的誠意。關於這一點安排，戎瑞是在獲得了周副主席和李部長的首肯之後。特別安排地。
除了核心禁區，外圍警戒防線是戎瑞下功夫最多的地方。高府宅院的外圍地形地貌相對平坦，只有左後方向的那一片樹林是個不小地隱患，除非大張旗鼓地安排足夠的兵力控制這片不小的樹林子。但另行安排兵力是不可能動的，那還談什麼秘密會談了。不過。這並不意味著戎瑞就沒有辦法。整個外圍防線，戎瑞安排了十一個潛伏小組，每個組三個人。戎瑞很高興自己同意了常雲飛政委的意見，把郭永椿小隊的人也帶來了。否則安排兵力佈置的時候，就捉襟見肘了。
暗中控制是最好的辦法，即時遇到意外地強行攻擊，也可以起到倒打火力點的作用。如果是小股的危險分子，戎瑞相信經過整訓的紅箭精銳狙擊手，是不會讓自己失望的，何況戎瑞對邵光的指揮能力也非常放心。
「各位同志，這一次都給我幹得漂亮一點。羅站長那邊已經對我們這一段時間的工作非常不滿意。羅站長對我們『t』小組給予了極大的厚望，因為到目前為止，我們還是唯一一個進入共匪控制區並成功潛伏地特工小組。」
「組長，你放心好了，這一次我們地內線情報十分準確，明天晚上，東北軍那邊的來人將和共軍地高級人物在洛川縣府大院會面。」
「『共產』黨即時保密工作做得再好，哼哼。也防不住少帥的身邊就有咱們的人。哈哈！」
「三號，你是爆破專家。你今晚就和十一號一起潛入縣府大院，把咱們的『禮物』給共匪和東北軍的人送去，一定要放在會議室裡。希望他們明天會喜歡這個特殊的禮物，呵呵！」
「是，組長！」
「特派員，您還有什麼要吩咐的？」
「各位同志，為了防止他們臨時改變會談地點，大家都把眼睛給我盯緊一點。三號和十一號負責縣府大院，一方面觀察爆炸效果，另一方面，要是會談地點臨時改變的話，馬上通知我和組長。各位同志，一旦爆炸有誤，我們就把埋藏在這裡的軍火起出來，組織敢死隊殺進去，即使不能擊斃共匪和東北軍的重要人物，也要讓他們他們談不成！各位同志，大家都是戴局長手下的精英特工，自當誓死報效黨國！」
「好，就這麼辦！」
「堅決服從特派員的指示！」
「誓死為黨國效力！」
「不成功便成仁！」
少帥張學良及其隨從是直接進駐高府宅院的，不知道總軍事情報部是如何通知他們的，也許另有一條可靠的渠道，或者直接用密碼電報聯絡。後者雖然簡便快捷，但洩密的危險性也相對較大，因為國民黨情報機關的密碼破譯能力是相當出色的。
張學良是中國目前大名鼎鼎的實力派人物，身兼中國國民革命軍副總司令、西北剿總司令和東北軍總司令的頭銜，又是蔣介石的名義上地拜把子兄弟，可謂聲名赫赫。但見到周副主席的時候，張少帥有一些激動。能夠在這樣的情況下見到『共產』黨紅軍的最高領導人之一，還是讓他頗為感慨，特別是在國內局勢岌岌可危和東北軍地位異常尷尬的時期。
少帥張學良是國內的著名人物，報紙上的曝光率是很高的，加上身上披了一件將帥披風，所以戎瑞一眼就認出了他。張學良地身邊沒有見到那位風華絕代的趙四小姐，戎瑞暗覺可惜。張學良本身的年紀不大，看起來卻也有四十多歲的樣子了。比他的實際年齡看起來要大一些，這或許是近幾年背負喪土罵名的緣故。張學良身材高大，言談舉止非常優雅，他的老爹張大帥在培養兒子的事情上果然是下了不少功夫地，少帥的名氣也不是吹出來的。據說這位風流倜儻的張少帥以前抽過鴉片，後來是在遇到了趙四小姐這位佳人之後才戒掉的，自古英雄愛美人地話果然還是很有道理的。
戎瑞沒有參與首長們和張少帥之間的正式見面儀式，而是悄悄地隔開了一段距離。站在書房的門口靜靜地打量著這一歷史性地時刻。戎瑞自己也感到很奇怪，為何這一時刻竟沒有任何感想，彷彿是在看一部凝重的歷史紀錄片一般，一切都那麼自然，那麼真實。看著周副主席、李部長和張學良之間的寒暄與問候、介紹各自的陪同人員。彷彿眼前的一幕變成了一張張黑白色的照片。戎瑞情不自禁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他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有這個習慣的，但肯定不是在北平清華大學唸書地時候養成的。
「漢卿兄，裡邊請！」周副主席向張學良邀請道。
「不敢。恩來先生，您先請！」張學良很客氣，在周副主席面前，他絲毫也沒有托大的意思。
按照事先的約定，進入會談現場的核心禁區，雙方都只能有三個人在場。周副主席、李部長作為『共產』黨紅軍方面的代表，而東北軍方面除了張學良自己以外，另一位代表戎瑞並不認識。但估計也是少帥的親信之一。除了會談代表，雙方可以有一名隨同人員，但不能進入會談現場，只能呆在書房外面，隨時聽候各自代表的指示。周副主席和李部長商量之後，指定了戎瑞，這也是為了會談現場地安全保衛考慮，畢竟這次會談地安全問題時戎瑞負責的。而張學良地隨同人員。就是他的副官。一個姓朱的東北大漢。
「紅軍果然是臥虎藏龍的所在呀，恩來先生。連您的這位年輕的副官也是氣勢不凡呀！」少帥張學良走到了書房門口，忽然注意到了站在門口位置的戎瑞，向來以愛才著稱的張學良頓時被戎瑞身上特殊的氣質吸引住了。
「您好，張將軍！」戎瑞向張學良敬了個標準的軍禮。
「呵呵，漢卿誤會了，我們紅軍的幹部可是沒有設置副官的喲！戎瑞同志是我們紅軍總前委特務團的保衛主任，我們今天會談現場的保衛工作就是戎瑞同志負責安排的，會談地點也是他選定的。」周副主席笑著說，他當然不會把戎瑞的真實身份告訴張學良。
「哦……真是年輕有為呀！……」張學良看了看周副主席，又仔細地看了看戎瑞，從他的語氣裡面顯然並沒有完全相信周副主席的介紹說辭。「戎瑞主任今年有二十幾了吧？」
「是的，張將軍，我新年二十一歲了。」戎瑞點點頭，微微一笑。
「二十一歲了，真是夠年輕的了，真是羨慕你們『共產』黨呀！恩來先生，如果你們『共產』黨紅軍有一大批這樣年輕得力的幹部，再過二十年……不，再過十年，也許蔣先生就會坐不住了，呵呵！」張學良的話顯然是有感而發。
「漢卿兄，我們『共產』黨不是也很年輕嘛，我們的幹部當然也很年輕咯，呵呵，這些年輕的幹部猶如同清晨冉冉升起的太太一樣，是我們未來的希望呀！」張學良有感而發，周副主席的話也是意有所指。
「對……年輕真是好呀！……朝氣蓬勃……是未來的希望……」
張學良在周副主席和李部長地陪同下走進了書房。戎瑞若有所思地看著張學良將軍的背影，直到書房的門被關上為止。在書房門關上的時候，戎瑞發現，張學良回頭看了自己一眼，微微一笑。
……
「……。我以為中國之未來，在於秉承國父中山先生的遺址，建立一個以民族、民權、民生三民主義為基本精神的富強國家。東北易幟之前，我們東北軍政府和東北的千千萬萬的同胞。就一直處在帝國主義地壓迫之下，之所以易幟，除了為國家之統一，也為了群策群力以抵禦外侮。」
「汗卿兄所說有理，但漢卿兄是否思考過一個問題，那就是中華民族百年來倍受帝國主力列強的欺壓，國內千千萬萬的民眾一直以來也處於帝國主義、封建主義和官僚主力三座大山的欺壓，這是為什麼呢。根源是什麼呢？」
「……」
「……，我黨向來主張，國父中山先生的三民主義和我黨的思想與主張並沒有任何衝突的地方，反帝反封建不僅是中山先生的遺願，同樣也是我們『共產』黨人為之流血犧牲地目標。蔣先生所領導的國民黨和我們『共產』黨的主張固然存在相當大的區別活著衝突。這一點是無可質疑的。但是，當前之中國，國共主張之矛盾已經不是主要地矛盾，這種矛盾已經因為日本帝國主義對我們中國的侵略而演變為中華民族與日本帝國主義的侵略與反侵略的矛盾。這一點必須要深刻地予以認識。……。我們黨之所以反對蔣先生所領導地國民黨反動派，之所以進行艱苦的戰鬥，就是為了求得勞苦大眾的解放。而現在，我們黨認為，國共兩黨應該聯合起來，共同抗日。日本帝國主義是我們『共產』黨和蔣先生所領導的國民黨共同的敵人，我們沒有理由再將親者痛仇者快的內戰再進行下去。我認為，如果任何一個中國的黨派忘記了自己是一個植根於中華民族的黨派。那就是一個賣國地政黨！我們的毛主席向來就認為，我們中國『共產』黨是『共產』主義的政黨，也是中華民族的政黨，但首先是一個中華民族的黨……」
「好！恩來先生和潤之先生的話，漢卿深以為然！」
……
高府宅院一片安靜，除了書房內不時傳出的談話聲。
春天的四月，陝北地空氣裡還有一絲寒意，戎瑞拉一下自己地衣領。向張學良的副官打了個招呼。便去檢查警戒情況了。戎瑞力求自己地言行能夠讓張學良的隨從們感覺己方沒有任何戒意，這也是周副主席特意要求的。戎瑞離開的時候。注意到朱副官的愕然神情，他暗自一笑，看來效果還不錯。當然了，戎瑞並非是沒有戒意，只不過沒有讓朱副官感覺出來罷了。
三個最好的神射手正密切地監視著從三曲橋到書房房門的地帶，任何風吹草動都不可能逃過他們的視線。書房關上之後，除非裡面的人招呼，否則是禁止任何人擅自接近的，即使戎瑞和朱副官也不得接近書房三步以內。假若朱副官擅自進入的話，負責房門的來雲峰會毫不猶豫地將其擊斃在當場，不要說想做什麼破壞會談的舉動了。這個安全措施得到了少帥張學良的認可，畢竟無論是他還是紅軍方面都不敢有任何大意。少帥的那位名以上的把兄弟應該說對他確實不錯，但張學良心裡面也明白得很，東北軍的存在對蔣某人來說一直是塊心頭病，這倒不是專門針對東北軍的，其他的軍閥勢力也一樣。軍統和中統在東北軍安插特務的事情，少帥張學良是清楚的，只不過平時都是睜一眼閉一眼罷了。
少帥張學良也知道，自己的東北軍裡面什麼樣的特工都有，中統的、軍統的、國防部的、日本人的、美國人的，甚至還有『共產』黨方面的。這一點誰也沒有辦法，少帥也不可能阻止這些，說白了，況他自己又何嘗沒有在其他勢力中安插耳目呢。最近一段時期，東北軍和『共產』黨紅軍方面的關係發展得不錯，發現『共產』黨地下黨員也不像以前那樣處理了，只不過找個名目客客氣氣地禮送出境罷了。對於日本特務，東北軍可沒有什麼客氣的，沒有株殺九族已經是非常好的待遇了。而他的那位拜把子大哥的人嘛，最近一段時間處理了不少，當然也是要找名目的，什麼交通事故、槍支走火之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