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八章激戰
不遠處傳來的鳥叫聲，是負責警戒的特勤隊員發出的示警信號，表明有敵人正在接近搜尋小組的休息地點，而且人數眾多。不用說，這些向這邊移動的敵人同樣也是在搜尋著留守中央分局的領導同志，敵人一刻也沒有放鬆過要抓獲項英和陳毅同志的決心。
「戰鬥警戒！」特勤小組長臉色微微一變，這是特勤先遣隊進入湘粵邊游擊區以來遭遇的最大一股國民黨部隊。現在還不能肯定，搜尋小組是否已經落入了敵人的包圍圈中，如果是的話，情況就糟了。特勤小組長擔心的不是自己和手下的特勤隊員們，他們的作戰任務中就有主動跳入敵人包圍圈的戰法，令他擔心的是張大福營長和另五位紅軍游擊隊員。
「敵人圍上來嗎，奶奶的，他們這是自己在找死。這可是把好槍呀，今天看來要好好開葷了，呵呵！」張大福營長很快就發覺了特勤小組長的擔心，他一邊習慣性地檢查了一下手中的m1903春田式步槍，一邊輕鬆地笑了起來。
「對，咱們在深山裡面跟他們耗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就讓白狗子嘗嘗槍子的味道，！」紅軍游擊隊的戰士們也笑了，紛紛拍了拍手中的槍支。
「李組長，你是這個小組的組長，又是專業的特……噢，特戰隊員，你來指揮吧，放心，我和戰士們都聽你的指揮。」張大福營長笑著對特勤小組長李運來說道，這個李運來就是在老鷹崖與土匪劉三保的遭遇戰中大顯神威的神投手。護送戎瑞局長到延安後，李運來沒有返回綏遠，而是參加了紅箭大隊，他現在已經是第一特勤隊的小隊副隊長了。
「好！」李運來也不跟張大福營長客氣。
就在這時，負責警戒的特勤隊員回來了。
「情況怎麼樣？」
「組長，前方兩百米外，估計有近一個連隊規模的敵軍，配備有兩挺機槍。他們分成兩隊，分別從兩個方向向我方左前方移動搜索，看情況，估計不是衝我們來的，但很快就會跟我們發生接觸。」特勤隊員報告說。「還有，敵人還有兩個嚮導。」
「嚮導，是老百姓嗎？」李運來問道。
「不，看起來不像，這兩個嚮導跟國民黨士兵有說有笑的。」特勤隊員搖搖頭。
「是當地保安團的人。」張大福營長冷笑了一聲。「是白狗子的狗腿，他們比白狗子更可恨，哼哼！」
「這就好辦了，我們就沒顧忌了。」李運來點了點頭。「好，同志們，現在由我指揮。我們一共是十一個人，而敵人估計至少一個連隊的規模，敵我力量對比懸殊。我們的優勢在於還沒有比敵人察覺，有利於從敵人的眼皮子底下鑽出去。但從目前的態勢，敵人從我們的右後方接近，極有可能會對我們形成包抄，這對我們極為不利。現在我命令，張營長和游擊隊的同志們分成一組，利用這裡的有利地形隱蔽，如果敵人沒有覺察不得擅自接戰。其餘的特勤隊員和我分成兩組，分別向兩股敵人的側後隱蔽轉進，牽制並掩護張營長和游擊隊的同志們。如果我們這兩組打響，會把敵人向左前方引走，張營長你們可乘勢向反方向突圍，時機有張營長自行掌握，我們在下個休息地點回合。」
「好！」張大福營長知道李運來小組長是把最難的任務攬了過去，但現在也不是爭執的時候，所以毫不猶豫地接受了李運來的安排。
「同志們，行動吧！」李運來緊緊地握了握張大福營長的手，向特勤隊員們猛地一揮手。
「紅軍游擊隊到底在哪裡呀？」一個班長模樣的國民黨軍士兵不耐煩地拍著錢的嚮導的肩膀問道。
「快了，快了。」嚮導哈了一下腰。
「快了，你小子都說了多少遍了，怎麼還沒發現紅軍的影子呀？」班長皺了一下眉頭。「老子們這一路上好吃好喝地供著你們兩個，要是沒找到紅軍，哼哼，別說賞金一個子兒沒有，掌管要是發了火說不定就閉了你們兩個！」
「老總，我們兩個的確昨天在這一帶看見過共匪的隊伍的，他們的營地肯定就在這周圍，不信你問他。」嚮導指了指另一個嚮導，信誓旦旦地說。
「沒錯，我們真的看見共匪的隊伍了，好幾十個人呢，裡面好像還有個當官的，要是騙了老總們，你可以槍斃了我！」另一個嚮導立刻拍了拍胸脯。「說不定那個當官的就是項英或者陳毅也說不定，那咱們就發財了！」
「快帶路吧，還發財呢，趕緊著給老子找到共匪再說，你老母的！」國民黨軍班長用槍托推了推嚮導。
「是是，一定會找到共匪的，我們不是已經發現他們留下的野炊痕跡了嗎，放心，沒錯的！」嚮導揉了揉肩膀，趕緊向前走去。
這兩個嚮導是保安團的團丁，因為貪圖巨額賞金，兩人一合計就憑著自己對周圍地形的熟悉進山來碰運氣，真要是能找到紅軍大官的蹤跡可就發大財了。就在昨天，功夫還真不負有心人，真的讓這兩個人發現了一股紅軍游擊部隊的蹤跡。他們兩人一直跟到游擊隊的營地，才匆匆忙忙趕回去向國民黨部隊告密。今天一大早，他們帶著一個連的國民黨兵進了山，開始搜尋昨天發現的那股紅軍游擊隊。沒想到找到了地頭，這股紅軍游擊隊已經轉移了。但憑著對山裡面的經驗，他們堅信這股紅軍游擊隊不會離開太遠，一定還在周圍一帶的某個地方。
對於南方年紅軍的游擊部隊，國民黨軍隊的圍剿一直就沒有停止過，就是西安事變發生之後也沒有停止，反而更加加緊了圍剿的力度，力求趕在國共達成合作正式協定之前消滅南方紅軍的有生力量，甚至期望能夠抓獲紅軍中央留守分局的領導人那就更妙了。不過，這三年以來，紅軍游擊隊就像是在這片大山裡面生了根一樣。無論國民黨軍隊和保安團怎麼圍剿，總是無法把他們的力量連根拔起。對於抓獲紅軍游擊隊員的賞金也是連年大幅增長，對紅軍中央留守分局主要負責人的賞金更是超過了五萬大洋。這樣高的賞金由不得那些保安團的團丁和國民黨軍隊的士兵官長們不動心，就連一些意志不堅定的游擊隊員也往往見財起意，雖沒有抓住中央分局的領導，卻也給紅軍游擊部隊造成了巨大的壓力和損失。
「老總，你們看，前面就是這一帶最好的藏身之地，在這座山半山腰上有一個大溶洞，可以藏得下好幾百號人呢。」嚮導指著前面的山腰處對國民黨班長說。「三年前，我在這一帶打獵的時候曾經在那個溶洞裡面宿過夜，共匪們很可能就是轉移到這個山洞裡面去了。」
「嗯，你說的這個溶洞還有沒有其他的出口，不要找到了共匪又讓他們從另一個出口跑了。」班長抬頭看了看對面的半山腰，那裡什麼也看不見。
「不會，我保證那個山洞只有一個出入口，當時我曾經在洞裡面找過，沒發現其他的出口。」嚮導很自信地搖了搖頭，他彷彿已經看到了白花花的大洋在面前叮叮噹噹地掉落下來。
「那就好，弟兄們，加快速度，抓到共匪，咱們就發大財了，快走啊！」班長整了整身上的武器裝備，向山上看了一眼，大聲地喊道。「都給我睜大眼睛了，連長說了，就是共匪的一根汗毛也不要放過！」
國民黨軍班長和嚮導沒有發現的是，此刻就在離他們三十米開外的一個草叢裡面，有兩雙炯炯有神的眼睛正在嚴密的監視著他們的一舉一動。隱蔽在這裡的正是特勤小組長李運來和另一個特勤隊員，這一股國民黨兵的行進方向剛好要經過他們的隱蔽點。令李運來擔心的並不是敵人會不會發現自己，而是擔心那個嚮導所說的溶洞裡面是不是真的有紅軍的游擊隊員隱藏在裡面。如果是真的話，恐怕是要被敵人堵個正著了。李運來輕輕地縮了縮身體，他沒有離開，而是決定繼續在這個有利的隱蔽點繼續監視敵人。這股敵人的後隊還沒有經過張營長他們隱蔽的那個地方，現在如果敵人發現他們的話，就必須要有李運來他們的接應和掩護，否則很可能就會被敵人一鍋燉了。
在嚮導的帶領下，國民黨士兵們向山上移動的速度還是蠻快的，大概是平時也跑了不少山路練就的。前導的國民黨軍一個班的士兵已經快接近半山腰了，後隊的國民民黨軍士兵們也漸漸地超過了李運來兩人的隱蔽點。李運來忽然發現，這一股國民黨兵是由一個少校帶領的，這讓他心底升起了一絲警惕和不安。難道這些敵人還不止一個連隊規模不成，要不怎麼會有少校軍官出現的。如果李運來的不安成真的話，那就是說這股敵人至少也要在兩個連以上。
「啪！……啪啪！……」就在李運來暗自不安的時候，半山腰上響起了幾聲清脆的槍聲。
「有共匪！」
已經到半山腰的國民黨軍班長一骨碌就滾到了一個大樹後面大叫起來。在他前面幾米的地方，那兩個嚮導已經到了血泊之中，其中一個還沒有死透的嚮導正在哭爹喊娘地嚎叫著。
「啪！」又一聲槍響，第二個嚮導這回可以向他死去的爹娘報到了。
看來，那兩個保安團的團丁是對的，半山腰的溶洞裡面果然隱藏有紅軍的游擊隊。李運來遠遠地看到，那個少校興奮地大叫起來，還跟一個通信兵模樣的士兵吩咐了一些什麼。那個通信兵一點頭，立刻朝另一個方向飛奔而去，大概是搬援兵去了。或許是因為真的發現俄紅軍游擊隊的緣故，經過張大福營長和游擊隊員們隱蔽地點的敵人沒有搜索就直奔半山腰而去。這讓李運來稍稍鬆了一口氣，但更大的問題已經擺在了跟前。
聽半山腰上的槍聲，幾乎可以肯定有一股紅軍游擊隊隱藏在那裡，這讓李運來又驚又喜。喜的是兩天的搜索就找到了一股湘粵邊游擊部隊，驚的是他們正被敵人堵在一個極為不利的地方。如果敵人採取圍困的辦法，這股游擊部隊必定會因為彈盡糧絕而遭到覆滅，何況敵人很明顯還有後續部隊。採取策應和掩護措施是肯定的，這不用多想。可是，自己現在的兵力實在有限得很，連張大福營長在內也只有十一個人。即使在五里開外的另一個搜尋小組能夠及時趕來，兵力也無法形成有力的打擊力度。李運來的腦海急速地飛轉起來，他必須在最短的時間內根據現有的敵我狀況做出最恰當的決定，這是每一個特戰大小指揮員必須具備的素質。
另一個小組和張大福營長他們那邊沒有輕舉妄動，這讓李運來放心了不少，看來張大福營長的游擊經驗還是非常豐富的。由於不能對整個戰場的狀況進行詳細的偵查，李運來根據特種作戰規則的要求迅速對整個戰場進行了假設。假設一，根據現有的態勢，如果半山腰溶洞內的紅軍游擊隊能夠迅速脫離與敵接觸，他們應該不會貿然開槍驚動敵人。假設二，如果紅軍游擊隊有能力擊敗眼前的敵人，他們就不會只在半山腰設伏，而是在有利地形上建立陣地。假設三，如果這股紅軍游擊隊故意放棄設伏而在半山腰建立陣地，那麼只有一種可能性，就是周圍還有其他的紅軍游擊部隊配合他們的行動，意圖就成了想要全殲眼前和後續的敵人援兵。如果這種假設成立，那麼那兩個嚮導昨天發現的那股紅軍游擊部隊就是故意在引誘敵人。這不是不可能，因為周圍的地勢非常有利於教官所說的包餃子戰法。
到底哪一種假設才真正符合實際呢，李運來無法做出判斷。看來，只能採取最笨的辦法了，那就是暫時不驚動敵人，以不變應萬變。無論實際情況是哪一種，自己這邊雖然人很少，但也可以起到奇兵的作用。
「副營長！」李運來看到一個國民黨軍士兵大叫著跑到了那個少校的身邊。
「怎麼樣，查清楚了沒有？」少校副營長大聲地問道。
「查……查看清楚了！」士兵上氣不接下氣地說。「副營長，您判斷得對了，這座山的後面就……就是斷崖，共匪根本就沒辦法跑路！」
「哈哈！」少校副營長大笑起來。「真是天助我也！弟兄們，老天爺這回長眼了，活該咱們發財。所有人都給我聽著，要是跑了一個共匪，老子就拿槍崩了你們！等剿滅了共匪，營長大大有賞。按老規矩，打死一個共匪賞大洋五塊，活捉一個賞大洋十塊，打死一個共匪當官的賞大洋二十塊，活捉一個賞五十塊！要是抓到了共匪項英、陳毅那樣的大官，你們這輩都享受不盡了！」
周圍的國民黨軍士兵們聽到了少校副營長的話，一個個都興奮地嗷嗷直叫起來。
「副營長，咱們先干他一戰吧？」少校副營長旁邊的軍官看起來像是一個上尉連長。「副營長，如果咱們先拿下共匪，那賞金就不用跟其他人分享了。反正，營長帶領的後續部隊很快就會趕到了！」
「嗯……」少校副營長顯然動了心。
「副營長，連長說得對，營長那邊還有兩個連呢。要是藏在溶洞內的共匪人數不多，這功勞就分少了！」其他的國民黨下級軍官也跟著上尉連長嚷嚷了起來。
「對，共匪那幾條破槍那頂得住咱們兩挺機槍呀！」
「沒錯，恐怕共匪連人手一槍都做不到呢，哈哈！」
「副營長，干吧！」
「對，干！」
「好！」少校副營長終於被說動了。「好，咱們先干他一下，要是拿下了共匪的話，什麼都不用說了。要是拿不下來，咱們等營長帶領的部隊到了再說。我可先說好了，要是營長問起來，就說是共匪想要突圍，咱們不得不先行接戰的，都聽清楚了沒有？。」
「清楚了！」
「這還用您教嘛，哈哈！」
國民黨軍官們嚷嚷著要發動進攻的時候，李運來已經做出了他的決定。他帶著另一名特勤隊員悄悄地轉移了隱蔽點，憑著迷彩作戰服的隱蔽性和嫻熟的技巧，悄悄地轉移到了山腳下個早已經觀察好的隱蔽位置上。在離原來位置兩百米開外的這個位置上，既可以監視敵人，又可以在敵人發動進攻的時候對半山腰的紅軍游擊隊提供策應。更有利的是，這個隱蔽點的前面是一處兩米多高的小斷崖，是一個很好的狙擊陣地，而跟隨李運來正是他這個小隊的狙擊手。其實，李運來自己現在的設計水平也相當不錯，要知道延安訓練基地的射擊訓練可不像其他部隊那樣吝嗇子彈的。像他現在這樣的射擊水平，雖不能在特勤隊中擔任狙擊手，但要是放在其他紅軍部隊的話，絕對可算得上是個射擊好手。特種作戰就是這樣，要求每一個戰士都要一專多能，隨時應對可能出現的各種意外狀況。
「弟兄們，立功發大財的時刻到啦！」少校副營長拔出了自己的勃朗寧手槍，這可是他老爹送給這個寶貝兒子的禮物。「都聽我的命令，機槍掩護，弟兄們，為了黨國，也為了白花花的大洋，衝啊！……」
少校副營長的戰前動員還真是別緻，簡單有效。那些國民黨軍官兵果然一陣嗷嗷直叫，發瘋似地朝半山腰的溶洞方向衝去。兩挺機槍也跟著開火了，子彈殼就像炒豆子一般跳躍了出來。進攻的國民黨士兵們嚎叫著向山上衝去，但半山腰上的紅軍游擊部隊自從開了幾槍打死兩個保安團定嚮導之外，就再沒有開過槍。或許是他們節約子彈，要等到敵人衝到近距離才開火吧，李運來心想。
「準備！」李運來對身邊的狙擊手輕輕地耳語了一句。
「是！」狙擊手調整了一下位置，輕輕地伸出自己的右手感覺了一下。「微風，風力三級，風向偏南。一號目標敵軍少校，目視距離三百四十五米，二號目標敵機槍手，目視距離三百六十米，三號目標敵機槍手，目視距離四百一十米。」
「聽我口令，預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