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八章島田的處女秀
福康隆又和島田寅次郎制定的果然是聲北擊南之計，負責佯攻的日軍海軍陸戰隊士兵準時在凌晨兩點開始了他們的攻擊。由於是佯攻，負責指揮海軍陸戰隊士兵的哲田中尉並沒有過於掩飾。要說福康隆又的清水機關雖然剛剛組建不久，但情報工作做得還是相當有水準的。他們不僅通過隱藏在國民黨內部高層身邊的特工「野梔子」，弄清楚了國共秘密會談的地點和時間，而且也知道了國共雙方共同負責會場警戒的情況。正因為如此，負責偷襲的海軍陸戰隊和島田寅次郎率領的突擊隊才精確地把出發的集結地放在了秦凡特勤隊警戒圈的外圍巷弄裡面。
但是清水機關和島田寅次郎都不知道，秦凡在佈置警戒的時候，還特意在警戒圈之外設立了預警哨。設立預警哨是戎瑞局長所制定的特種作戰指導綱要中明確規定的內容，目的就是為了使部隊能夠提前獲得敵情信息，從而增加預警反應的時間。預警哨一般有一到兩名特勤隊員擔任，哨位的設置一般在警戒區域外150到200米左右的距離。除非是在野戰條件下，預警哨一般並只攜帶手槍之類的短武器，由特勤隊員裝扮成不引人注目的平民百姓、小商販等等。一旦發現可疑情況，預警哨就會提前向最近的警戒點發出提示。
預警哨還有另一個作用，一旦戰鬥打響，他們就成為了自由人。所謂的自由人，當然是指特勤隊員可以在戰鬥中自由發揮自己的特長，見機行事。在延安基地訓練的時候，特勤隊員們對自由人的作用印象十分深刻。在特戰司令部組織的對抗演習的時候，他們經常在對方的自由人手裡吃大虧。以致各個特戰隊對自由人的使用都有了自己的獨特理解。總參謀部的首長們對於設立自由人有自己的看法，他們把自由人看作是一種暫時游離在戰局外的活棋。當然，設立自由人也得看兵力是否足夠，否則就分散兵力了。這次執行秘密會談的警戒任務，秦凡就有自己的計較。第二特勤隊的兵力固然有限，不可能無限地使用兵力，但他依然堅持了設立自由人的作法，甚至還專門派出了兩個游擊小組游離在外。從某種意義上說，秦凡的這種佈置，已經把自由人的作用提高到了一個新的高度。
在秦凡看來，如果把大華飯店秘密會談現場看作是棋局核心的話，那麼一個個外圍設立的固定警戒點就是棋眼。要想把棋眼做活，就必須讓它動起來，而這個動字，就需要自由人輔助加以實現。秦凡在制定警戒方案的時候原本是為了加強警戒區域的力度，同時使得各個警戒點能夠得到有效的支援。他也沒有料到，游離於警戒區域之外的警戒哨能夠起到這麼大的作用，使得三號和五號警戒點提前進入了戰鬥狀態。
哲田少尉率領的海軍陸戰隊士兵們剛一越過特勤隊事先設定的黃線，三號特勤作戰小組就已經做好的充分的戰鬥準備。黃線是特勤隊員們所熟知的，也就是隊員們與敵人所能保持的最近距離，一旦敵人越過黃線，全體隊員就必須進入臨戰狀態。這個最近距離一般在80到120米左右，但根據不同的情況也可以作相應的調整。哲田少尉和他的海軍陸戰隊員們當然並不知道，放在巷弄牆角邊一把缺了腿的破椅子就是黃線的標誌物。但有一點哲田少尉還是非常清楚的，清水機關獲得的情報表明，他們已經進入了中國人的外圍警戒區域。所以，他們的行動變得小心了起來，畢竟性命只有一條，可不是隨便開玩笑的，東京皇宮裡面悠哉悠哉的天皇和這會兒不知道在哪兒呼呼大睡的天照大神可沒有讓他們來送死不是。
三號警戒點的特勤隊員們只發現了十五個敵人，還有六個海軍陸戰隊員被多留了一個心眼的哲田少尉放在了後面，他們被當作了預備隊使用。如果換做別人，可能不會這麼做，畢竟機關長福康大佐並沒有這麼吩咐。但哲田少尉卻來自作戰部隊，日本帝國軍隊嚴格到有些教條的軍事條令他並沒有忘記。福康機關長交給的任務佯攻，在哲田少尉看來，沒有必要讓手下的二十個海軍陸戰隊員一擁而上。逐次投入兵力，吸引中國人更多的警戒力量才是正確的做法。
在哲田少尉看來，上海的海軍陸戰隊士兵素質還是相當不錯的，儘管他們都已經平時胡作非為慣了。海軍陸戰隊員們保持著戰鬥隊形，相互之間交替掩護著，慢慢地向前移動。這一切都看在了早已將他們鎖定的特勤隊員們的眼裡，從他們的隊形上，正規軍士兵的跡像已經表露無遺，這也讓特勤隊員們的警惕心一下子就提高到了最高。
哲田少尉和他的海軍陸戰隊士兵們越過黃線已經有三十多米了，周圍沒有發現任何風吹草動，一切都彷彿進入了夢鄉一樣。但哲田少尉卻不這麼看，安靜並不意味著安全，這是一個軍人和特工所必須具備的意識。哲田少尉握了握進了手中的湯姆森衝鋒鎗，這種美制武器可是近戰和巷戰好東西，可惜帝國還不能製造。就連帝國的制式手槍也存在這樣那樣的毛病，根本就比不上原型的德國造魯格手槍。想到這個，哲田少尉不禁有些喪氣。
前面是個三叉路口，儘管從軍事角度來說這是個非常不利的地形，但他們必須要經過這個路口，因為不遠處隱隱約約已經可以看見大華飯店的屋簷了。哲田少尉輕輕地揮了揮手，兩個擔任前鋒的海軍陸戰隊員迅速佔據了路口有利位置。很快，他們向後打出了安全的手勢，這讓哲田少尉很納悶，難道情報錯了不成？算了，這個時候已經沒有什麼可想的了。哲田少尉沒有猶豫，他想手下的士兵們一揮手，示意繼續前進。
哲田少尉從隱蔽的屋簷下小心翼翼地向前移動著，身後是十幾個同樣手持湯姆森衝鋒鎗的海軍陸戰隊士兵。為了增加佯攻的效果，福康機關長還特意為他們配備了一聽捷克輕機槍。雖然人數並不多，但火力卻足以超過一個建制小隊了，就缺兩個擲彈筒。哲田少尉滿意地看著海軍陸戰隊士兵們一個個依然沒有放鬆警惕，依次交替掩護著，正在穿越三叉路口。他再次向後揮了揮手，示意士兵們加快速度。
「啪！」
突然，一聲沉悶的槍聲劃破了三叉路口的寂靜。就聽啊的一聲，海軍陸戰隊的士兵們猛然發現，哲田少尉剛剛舉起的右手摀住了自己的胸口，痛苦地癱倒在三叉路口的地面上。
「敵襲！」
畢竟是日本帝國精銳的海軍陸戰隊士兵，在突如其來的情況面前，他們的慌張僅僅是在一瞬間。還沒有前進到預想位置的海軍陸戰隊士兵們迅速就地臥倒，有幾個反應快的，就地一個翻滾向就近的屋簷下滾去。可惜，就算他們的反應再迅速也已經太遲了。隨著第一聲槍聲的響起，四周響起了爆豆一般的槍聲，這槍聲同樣也是湯姆森衝鋒鎗特有的聲音。
儘管打了敵人一個措手不及，狙擊手又在第一時間擊倒了負責指揮的哲田少尉，但特勤隊員們還是低估了這些日本海軍陸戰隊精銳士兵們的戰鬥力。第一輪密集的攻擊儘管出其不意，但也只有不到五個敵人當場被打成了篩子。而其他的敵人已經迅速利用訓練有素的軍事素質躲過了第一輪的攻擊，只有三個受了不同度槍傷的敵人就地展開了反擊。
「狗日的！」副隊長狠狠地捶了一下自己的大腿，可惜！
副隊長怎麼也沒想到，這麼好的算計，竟然只取得這樣的戰果，太可惜了！就在剛才的第一輪交火中，兩名特勤隊員被鬼子的子彈擊中負傷了。雖然傷情並不重，但這卻是在鬼子猝不及防的情況進行的反擊呀。這也讓他對鬼子的技戰術水平和士兵的個人軍事素質有了很大的認識，儘管這只是他與鬼子的第一次交鋒。永遠不要小看你的敵人，尤其不要小看你還不瞭解的對手，副隊長想起了延安訓練基地那位文質彬彬的華健明教官的話。
「噠噠！……噠噠噠噠！」小鬼子留在最後面的捷克輕機槍響了。
副隊長暗暗出了一身冷汗，如果不是自己這一方佔據了有利地形，或許這第一輪的交鋒恐怕就要吃虧了。對面的小鬼子才有十幾個人，如果他們的人數再多一些，又是按照鬼子建制配置武器裝備的話，恐怕麻煩就大了。差距呀，這就是軍事實力的差距！華健明教官曾經明確指出，軍事實力的差距不僅僅體現在武器裝備的好壞上，還體現在後勤支援的好壞、建制部隊相互配合能力、士兵的訓練水平等各個方面，尤其是士兵的軍事素質和訓練水平尤為重要。
華健明教官說，中國的士兵還沒有經歷過真正的大戰，嚴格地說還只是拿起武器的平民。這並沒有任何貶低中**人的意思，而是實實在在的現狀。儘管現在已經是現代社會，但中國的軍事思想和軍事訓練還依然停留在比較原始的冷兵器時代。半個多世紀前的鴉片戰爭是如此，北伐戰爭是如此，中原大戰也是如此，三二年的淞滬抗戰也是如此。東北淪陷的時候，一兩萬鬼子把三十萬東北軍像趕鴨子一般趕出了東北，就更能說明問題。武器裝備的差異是可以有限的，但官兵素質、技戰術和軍事思想的差距卻是難以估量的。
副隊長沒有多想，他迅速作出了決策，死守嚴防固然可取，但卻不是消滅敵人的好辦法，甚至有可能喪失先機與敵手。延安基地的教官們說得很明確，特種作戰就是在任何情況下都得掌握戰鬥的主動權。哪怕是打了敗仗之後的撤退，也要實行主動撤退，決不能把主動權交給對手，否則就有徹底失敗的可能。他從口袋裡面掏出了一個牛角喇叭，吹了起來。
「嘟！……叭叭嘟！」怪異的牛角喇叭聲響了起來。
正在拚命反擊的敵人海軍陸戰隊士兵們被這突然響起的怪異喇叭聲聽得愣了一下，喇叭聲過後，對面的槍聲忽然停了。緊接著，牛角喇叭聲又響了一聲。鬼子們鬧不清楚對面的對手到底是怎麼回事，怎麼好好的就不打了。特勤隊員們並非是停火了，而是按照副隊長的喇叭聲改變了戰鬥策略。副隊長的決定很簡單，只要敵人不衝上來，這邊就不開火。第二聲牛角喇叭聲是命令兩名狙擊手接管戰場，他要讓小鬼子嘗嘗特勤隊狙擊手們的利害。同時也是為了讓小鬼子們暴露他們真正的作戰意圖，這麼猛烈的火力，他們應該不會是僅僅湊熱鬧而已的。
果然，特勤隊員們的槍聲停了下來，倒讓鬼子的海軍陸戰隊員們有些不知所措起來。他們每一個人都很清楚任務，北邊的攻擊是佯攻，是為了吸引中國人的注意力，好讓南邊真正的攻擊隊伍得手。可現在對面的中國人竟然停了下來，下一步該怎麼辦，到底是進攻還是就地防禦呢？如果這時候哲田少尉在指揮的話，按照他的經驗一定會有妥當的處置措施，可惜他已經第一個去天照大神家吃夜宵去了。要說小鬼子的海軍陸戰隊還是非常精銳的，尤其是他們的伍長、曹長們，都具有相當精湛的軍事素質。問題是即使這些伍長、曹長們的軍事素質再好，也代替不了軍官的指揮。有一點他們倒是很清楚的，那就是千萬不能停火，一旦這邊的交火停下來了，也就等於任務失敗。任務失敗的後果會怎麼樣，他們也很清楚，輕則要受軍法的處分，重則就得掉腦袋的。
「射擊！」幾個伍長、曹長們也只能這樣了。
他們也沒有機會開個現場會什麼，剛才那個積極性最高的伍長想要轉移到對面的角落裡面去，跟另一個伍長商量一下。剛一露頭，一顆子彈就把他的腦袋打了個稀里嘩啦的。好麼，現在退又退不得，進又沒人指揮。沒辦法，幾個伍長、曹長們相互招呼了一下，只能各自為戰了。
「石組長，外面聽起來打得很激烈呀。」顧明遠看了看石軍一眼。
「是啊，看來小鬼子是鐵了心要讓咱們今晚睡不著覺了，呵呵！」石軍笑了笑說。外面的槍聲他又何嘗聽不出來，就是不知道特勤隊的隊員們能不能擋住敵人的襲擊。若是擋不住的話，黨和紅軍的聲譽遭受損失不說，明天上午的會談恐怕就沒那麼簡單了，國民黨的代表們肯定會拿今晚的事情說道說道的。
「石組長，要不要讓我們的火力排支援一下？」顧明遠其實跟石軍一樣並不擔心大華飯店會有什麼不測，除非日本人今晚就想開戰。即使小鬼子突破了共黨的警戒圈又怎麼樣，還有中統全副武裝的行動隊正等著好好招待他們呢。中統的人這會兒恐怕跟自己一樣正等著看『共產』黨的笑話，他們巴不得小鬼子們能爭點氣，別落了他們小日本武士的名頭。
「火力排？」石軍似乎第一次聽說軍統在大華飯店安排了火力排的事情一樣。「不不，謝謝，我們不需要。顧組長，你的好意我們心領了，對付幾隻東洋的蹩腳蝦，我們不需要什麼火力排，呵呵！」
你就使勁地吹吧，到時候擋不住了，看你還神氣，顧明遠嘿嘿地笑了笑。
不過，石軍只是皺了皺眉頭便在沒有理會他，然後就氣定神閒地閉目養神起來了。石軍沒有理會顧明遠笑聲裡面的意味，他這會兒大不太擔心外圍的戰鬥了，因為擔心也沒有用。軍統不是在代表團電台設置的房間隔壁設立了監聽室嗎，這兩天裡面的軍統電訊特工們可真夠忙活的了。不過，這些負責監聽的特工們在忙也沒有用，因為他們根本就無法破譯代表團的電訊密碼。
代表團這次所使用的密碼是特別為這次秘密談判所準備的，因為中央早已經估計到了軍統的監聽企圖。為此，九號實驗室特別準備了一套密碼方案，這套方案得到了中央首長的批准。九號實驗室把原來「玉米」加密機的五套轉子分了開來，譯電員掌握一套，每次只使用三個。石軍掌握一套，每次使用一個。李部長那邊也有一套，每次也使用一個。這就意味著，密碼的加密級數大大地提高了。三人之間誰也不知道其他人每次所使用的轉子是哪一個，除非包括李部長在內的三人全部投敵叛變，否則就算是軍統有天大的本事也休想解碼。當然了，如果放在幾十年後的計算機時代，那又是另一回事了。
一身江湖黑幫打扮的島田寅次郎中佐看了看表，從北邊的槍聲響起到現在已近過去了整整十分鐘，現在是該動手的時候了。
儘管福康隆又提供的情報表明，『共產』黨警戒圈在最外圍，但島田寅次郎無法確定對方的警戒兵力到底有多少，也不知道北邊的佯攻到底能吸引多少中國人的注意力。但這對他來說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今晚他的突擊隊拿上就要顯示實力了。島田寅次郎想要讓海軍部的上層高官們明白，他關於組建突擊隊的報告是絕對正確的選擇。只要今晚的戰鬥打得好，引起了海軍軍令部長官們的重視，島田寅次郎知道大佐的軍銜就跑不掉了。這也就意味著，他從此就有機會進入帝國海軍高層行列。
「勇士們，是時候了，準備吧！」島田寅次郎舉起了自己的手，向身後的突擊隊員們說道。
「是！」突擊隊員的回答讓島田寅次郎很滿意，因為他們遵守了只說中國話的紀律。
島田寅次郎訓練已久的突擊隊看起來更像是一隊日本的忍著，除了手裡面的湯姆森衝鋒鎗之外，其他的都很像。清一色的玄色著裝，清一色的黑巾蒙面。說心裡話，島田寅次郎其實並不願意把這支突擊隊用來偷襲中國人的什麼秘密談判，這跟他一點關係都沒有。這完全是因為老同學的關係，他才勉勉強強同意了福康隆又的請求，心裡面卻早已把軍令部長的老娘都強姦了好幾遍。
在島田寅次郎看來，他的突擊隊並不是用來幹這種特工們做的事情的。突擊隊的最佳使用方向，就是在兩軍膠著的戰鬥中發揮奇襲的效果，出其不意地打擊敵人的指揮首腦機關、通訊聯絡設施、軍用倉庫等重要目標，以達到令敵人徹底崩潰的效果。從心理上，島田寅次郎其實根本就看不起特工中偷偷摸摸的活，儘管他的突擊隊也好不到哪裡去，但他認為這是兩碼事。
「勇士們，任務你們都已經清楚了，從這裡到大華飯店的地形你們也已經清楚了，現在就看你們的了！」島田寅次郎回過身來，面對著自己的突擊隊員們說。「我再說一遍，這次戰鬥任務的要領是，快如疾風，猛如烈火！我要求你們，出擊要堅決，要狠，給我把一切膽敢阻擋的支那人消滅掉！勇士們，請記住，500米，只要進入大華飯店五百米距離的這個位置。到時候只要我們的迫擊炮以開火，你們就能夠第一次為帝國建立功勳！」
「是！」突擊隊員們用沉悶的聲音回答了島田寅次郎的話。
「好，出擊！」島田寅次郎本想再說些什麼，但還是用力向大華飯店方向猛一揮手。
島田寅次郎的突擊隊員們向他行了一個注目禮，隨即在領隊的帶領下迅速向前撲去。看著突擊隊員們嫻熟的前進技巧，島田寅次郎點了點頭，看來這兩年的辛苦沒有白費。或許今天，這些隊員們就能給自己帶來好運，真是期待呀。在島田寅次郎的期待中，幾分鐘過後，突擊隊消失的方向傳來了激烈的交火聲音。島田寅次郎興奮地豎起了耳朵，這可是突擊隊的處女秀呀。
「喲西，我的勇士們打響了！」島田寅次郎笑著看了看身邊的清水機關聯絡員。